荀香见淳于翌根本没有拔刀相助的意思,只能小声地问皇帝,“父皇要听实话吗?”
淳于文越坐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当然是实话。”
“儿臣不知道为什么跪在这里……只是太子跪,儿臣也就跟着跪了。父皇要是想知道实话,问太子本人比较好。”荀香说完,又心虚地看了淳于翌一眼。后者果然正斜睨着她,一副很不悦的样子。看来她这番话又是说错了。
淳于文越听了荀香的话,稍稍愣了一下,龙颜浮现一点笑意,“倒是坦白。翌儿,你不起来,旁人便都不敢起。不要再为难朕的妃子们了吧。”
淳于翌俯首应了声“是”,慢慢地站起来,却由于跪了太久,双腿发软,幸而荀香及时地抬手扶了一下。
“父皇,儿臣无意冒犯,更不想打扰您休息。只是恩师蒙冤,作为学生不能袖手旁观。恩师执掌太学多年,一心为国培养人才,潜心学问,从来不谈政事,绝无不臣之心。儿臣为恩师请命,望父皇网开一面。”
“你们个个要朕网开一面,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学祭酒,上到太子贵妃,下到国师儒生,倒有挺好的人缘。”淳于文越话中的嘲讽之意,只
要明白的人,都听出来了。
淳于翌踟蹰着不敢开口,怕适得其反。毕竟圣心难测。
淳于文越见荀香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敢说。他忽然很想听听这个外人口中将来很难母仪天下的太子妃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因这儿媳妇是他亲自挑选的。
“太子妃,你似乎对朕说的话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朕不会怪罪。”
荀香想了想,不顾旁边那个人咳嗽连天,壮着胆子问,“太学祭酒人缘好有错吗?儿臣的爹在军中的人缘也很好,那是为了打战。太学的祭酒就像学堂的教书先生一样,人人都为他说话,刚好证明他是个好先生呀。”
淳于文越被问住,看向立在身旁的娴嫔,温和地说,“倩儿,你来回答太子妃。”
娴嫔比荀香大不了几岁,在宫中的时日还不长。眼下这么大的阵战已经把她吓到,皇帝居然还要她当众发言。她只能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说,“臣妾,臣妾愚钝。太子妃所言,臣妾……臣妾……”
淳于文越目光一沉,不耐地挥了挥手,“起来吧!辱没你大家闺秀之名。”
娴嫔惊得面容苍白,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荀香本来还想再说话,却被淳于翌拉住手,硬往后拖了拖。
“罢了。若是朕不松口,恐怕还会在儒生和众臣之中背个昏君的名声。那本诗集,是真也好,假也罢,朕就当从未看过。吩咐下去,把李府门前的禁军撤了吧。让那老家伙在家中闭门思过,直到朕觉得他可以出来为止。”
“父皇英明!”
淳于文越横了淳于翌一眼,拂袖回宫了。
众人纷纷做鸟兽散,只有娴嫔一人,还立在宫门口,不知是走是留。黄一全从宫中出来,叹了口气,“皇上让娘娘先行回去。奴才不远送了。”
*
时已近六月,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荀香的被褥越换越薄,夜里仍是睡不好,白天去读书殿也没精神。
淳于翌仍在查李绣宁一事,终日里忙得不见身影。听顺喜说,已经有了大眉目,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这一天,荀香照例在读,绿珠本来说要去泡一壶凉茶来,出门没一会儿,便又急冲冲地返回来,“小姐,回,回来了!”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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