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且逍遥
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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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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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容俊秀,身姿潇洒,一身白衫,印上湖光的碧绿,竟是说不出的磊落和高贵。
原来男子也可这般的好看,光是目光相触,就能让人心神为之荡漾。
发现来访者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个少年弯身行了个礼,后缓缓抬头:“敢问姑娘是——”
行礼规矩,谈吐雅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闲静从容,让人的心,如清风徐徐般均匀地瘫软开来。
“呃,我、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柳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清楚自己在湖边捉鱼,到一块大石头分明看上去有千斤重,不经意一推就动了,便看到了洞入口,然后就进来了。
胡乱解释中不断卡壳,还好那白衣美少年的眼神柔和如水,给人颇为亲切的感觉,消除了她许多紧张。
听完后,他微笑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明立刻警钟大震——
这该怎么说?
用“钟灵”这个称号吗?
不知道对方底细,如何能通报姓名?
于是道:“你又叫什么名字?我爹爹妈妈不让我跟外人来往,我可不能轻易就告诉你姓名。不过,要是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便不算是外人了!我大可以将名字告诉你。”
她的神色似笑非嗔,说出的话也带着女孩子气,显得十分天真可爱。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随即逝去,但这三年来的生活使得柳极善于捕捉他人神色,所以才看得清楚。
“在下正严,见过姑娘!”
“哪个正,哪个严?”
“正人君子的‘正’,严于律己的‘严’。”
他的声调不卑不亢,确实是一副君子模样。
柳明道:“什么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必先成正人,后为君子,孝悌忠义,言行光明,即是‘正人’矣;大公无私,先人后己,可称‘君子’乎?”
这人出口成章。
柳明仍问道:“那什么是‘严于律己’呢?”
少年颔首道:“严于律己,出而见之事功;心乎爱民,动必关夫治道。”他不假思索便可诵出宋朝陈亮的名句,而且刚好切中机锋,着实不易,但眉宇间却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实在是滴水不漏。
柳明“嗯”了一声,接着笑道:“大哥哥,我并不晓得什么‘之乎者也’的道德文章,排词调句、连对作诗我全数不会,不过我对什么是‘正人君子,什么是‘严于律己’,还有些想法的,你要不要听?”
她都这般说了,少年自然是回答道:“请姑娘多多指教。”
“你还真是客气,指教这件事我可就不敢当了,说得不好你不要见怪就对!正人君子······你是拆开讲的,要先变成正人,才能变成君子,对吧?”
少年点了点头。
“我就不那么看了。正人君子,有时候,正人就是君子,但有时候,正人也不是君子;有时候,不正的人反而是君子呢!”
她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一般人听见都会耻笑一番,可那少年却依旧在细听,他明明这般年轻,却是极具耐心,无论别人说什么话,从表面都看不出他的喜恶。柳明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下。她的暴发户老爸曾对她说过:具有忍耐力的人才是真正具有爆发力的人。
“现在的人心都长歪了,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如果有好人,心没有长歪,从来不去干坏事,要我说他就是君子了。这样的人如昙花一般少有。如果有恶人,他的心长歪了,干了很多坏事,但他愿意痛改前非,把自己长歪的心纠正过来,做错过的事勇敢承担。那我也说他是正人君子。”
“一旦忏悔,永不再犯,这样的人,比那些从不作恶的真正大好人还要稀罕,还要可贵呢!”
听见这话,少年眼中猛然蓬发出点点光,但瞬间即逝。
柳明装作不在意,心中暗喜,继续讲道:
“这个世上,有好多说自己是孝悌忠义的人,他们之中某些人也的确做了许多孝悌忠义的事,不过他们是用‘孝悌忠义’来为自己谋利的。这个世上,也有好多说自己大公无私的人,其实也是用‘大公无私’来为自己博名的。”
“只要他们的心是歪的,就算是做了好事,我也不认为他们是正人君子!相反的,如果有些人用心是正的,虽然做了很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但都是为了苍生百姓为了社稷江山,我也认为他是正人君子。”
正严笑了笑:“照姑娘你这么说,好心做坏事,就不算是恶的了,也不好让他们受罚,可是这样?”
“我可不敢这么讲!”柳明笑道,心里却想:好小子,你专门给我下套啊?“无论怎样,做了坏事就该认,认了就要改,无论别人愿不愿意赦免你的罪过,都要主动去承担才是。我方才举的那些不忠不孝但也是君子的人,是指表面背负骂名但实际上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末时,柳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就像李鸿章李中堂那样。”
正严不语,好似是在思考这番话一般,太阳光照进了湖底,将他一身白衣镀了层淡淡的金边,配着那俊美的身姿,显得如神祗一般。
柳明感叹他的皮相时,却没发现对方如玉般修长漂亮的手指伸了又曲,最后才被紧紧捏住。
只见他正色道:“姑娘高论,闻所未闻,请受我一拜!”
柳明赶紧说自己是胡诌,不要见笑之类的客气话。
“不知‘严于律己’又该怎么解?”
“公子不要取笑我了,这些见识不过是‘无知故无畏’,哪里称得上是高论?还是少听些的好!”见他再三求教,只好说:“你本来就解得极好,我仅仅是想到严于律己者往往也喜欢严对他人,只因对自己要求高故对他人的要求也高,非如此便会不开心,也容易看不上别人,自视过满。所以‘严于律己’的同时,切莫忘了‘宽于待人’的道理罢了。就这么些,再没有了。”
少年正要作揖称是,突然指着柳明叫道:“蛇、蛇!姑娘···你的头发···”
之所以不再惊呼叫,是因为见到她直接用手将两条蛇取了下来,亲昵地了,对着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宠物,青儿还有红儿!很漂亮是吧?”话音未落,便听见她呼道:“小乖?”
只见她腰间的皮囊里探出个貂儿,对着那少年龇着牙,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好意思,许是见你是个生人,牠有些不习惯罢!”
正严倒是好脾气,温柔一笑。
说了那么多话,柳明放开了来,偏着头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啊?你又是什么人?”
“说来话长,我爹爹我伯伯都逼着我学我不爱的东西,我赌气之下便留了封信就离家了,走走停停,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涛声重重,该是到了澜沧江畔,突然瞧见江岸上一株野桃树生得果实累累,伸手去摘,一不小心便摔了下来。幸亏岸边的山石勾住了我的衣袖,又有蔓草给我抓爬。正好到了一个山洞口,刚进来歇息,便遇到姑娘你了!”
只见他伸出右手,那华贵的衣袖撕裂了好大一块,白皙光洁的手臂上也有条红色的伤痕,好不让人可惜。
柳明掏出一个淡黄色的小瓷瓶,说道:“这是我爹爹亲自制的生肌散,里面加了金银花,山药,水蛭,甘草之类的,不单止血化瘀,还能重生肌肤,消除疤痕。我且给你用上一用?”
言罢,就直接用食指占了药往对方伤口涂去,她离得如此近,一两发梢都微微触到了少年的脸颊。只闻见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似乎是草药混合着糖食的味道,让人心中徒生爱怜。
柳明抬起头,笑眯眯道:“我没有大名,爹爹妈妈平日里都喊我作灵儿,你也这般叫我好了。”她容貌明媚照人,说话吹气如兰,看到这般光景,让那名叫正严的少年心头一热,暗叹不已。
“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