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康敏·阴谋·赵钱孙
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康敏·阴谋·赵钱孙
如梦令·两相欢作者:竹修
康敏·阴谋·赵钱孙
抬头一看,只见那人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丐。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我想再近些看时,却被段正严狠狠拽了回来。“大家都一动不动,就你坐不住?太没有礼数了!”
没有办法,只有乖乖听话,慕容家的人不方便说话,都在一旁观看,岳老三和叶家母子同他们坐在一处。
这些乞丐都对这个老人家恭恭敬敬的,乔峰一听他出言阻止,便躬身施礼,将纸团送到他面前。想来这徐长老是在丐帮是三朝元老的角色。
徐长老说道:“得罪!”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群丐团团扫去,朗声说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待她片刻如何?”
群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坦然道:“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徐长老道:“此事关连重大。”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趁等待的这段时间,段正严悄声道:“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敢问她是否信阳人士,娘家姓温,名号康敏?”
乔峰道:“她确是信阳人士,但兄弟我并不知她的名号。”
段正严点了点头,脸色一片沉重,迟疑良久,方问道:“大哥,你可曾得罪过马夫人?”
他声道控制得很好,以乔峰的内力刚好听到。因我离他比乔峰距得更近,故也能闻见。
乔峰一惊,道:“我与马兄弟所交不深,跟他夫人也只打过几次照面,段兄弟何出此言?”
段正严浅笑,摇首道:“说来话长,我父亲镇南王最喜品风弄月,马夫人不巧也是他无数红颜知己中的一个。”他顿了顿,继而说道:“马夫人其人我曾有所耳闻,最是心高气傲,她自恃貌美硬要我父亲取其为妃,被拒后一心伺机报复。后嫁给马大元,效仿夏御叔之妻,裙下之臣无数,单是丐帮的白长老和方才所杀的全冠清都是其附属。”
乔峰闻言惊愕失色,忙道:“段兄弟如何知道此中曲折?”
段正严笑道:“我并非丐帮中人,今日也是第一次结识大哥,但这马夫人与我段家渊源甚深,我父亲可真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忌惮得很,多年不敢来中土,这些信息便是由底下家臣汇集来的。”
乔峰沉默不语,似乎在考虑段正严此话是不是当真。
“大哥人才了得,又是一帮之主,她必定用心经营,但以大哥的修为,并定每每是流水无情。兄弟以为,恐怕马大元马兄弟便是由她所杀,这次反叛,就该是由她主导···”
突然间马蹄声又作,两骑马奔向杏林而来。二人停止说话,只见马上乘客却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裁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乔峰站起相迎,说道:“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贤伉俪驾到,有失远迎,乔峰这里谢过。”徐长老和传功、执法等六长老一齐上前施礼。
看来这谭公、谭婆必是武林中来头不小的人物。
只听得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进林来,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老天,我咂舌,心道: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打情骂俏,而且是当着自己老公的面,真是“老而不尊”!
谭公脸有不豫之色,哼一声,向他侧目斜睨,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那倒骑驴子之人双目凝视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问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
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
看见乔峰打量此人,段正严耳语道:“这是谭婆的师兄,自谭婆嫁给谭公便一直痴痴傻傻,连名号都不要了,只让人唤他做赵钱孙。”
嗒嗒嗒,一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一齐都吹了来啊?”
“吴四叔你好,我爹爹也来啦。”其中一位青年高声道。
吴长风脸上微微变色。只见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谦和。
乔峰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骑在驴上的赵钱孙忽然怪声说道:“好哇!铁面判官到来,就该远迎。我‘铁屁股判官'到来,你就不该远迎了。”
这家伙存心找茬是吗?!
众人无不哈哈大笑。泰山五雄登时勃然变色。
单老前辈倒是好涵养,并不理会赵钱孙的挑衅,只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蛮聪明的,遇到这种事最好还是装作并未听见。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他方才听到段正严对温康敏的评价,此时仔细打量她。
康敏似乎十分得意,却偏生要做出一副娇滴滴柔弱弱的样子,清脆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
说罢,又是盈盈一跪,看得我心里发毛——蛇蝎美人啊!
徐长老咳嗽一声,说道:“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众位兄台,今日惠然驾临,敝帮全帮上下均感光宠。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罢。”
康敏一直垂手低头,缓缓回过身来,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
这样的柔弱无助,别说男人,若不是我早知她的真面目,连我的骨头都会酥掉。回头一看段正严,只见他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心里猛然如浸在盐水里一般。
甩甩头,努力摆脱这种感想。
“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自禁向乔峰瞧去。
乔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一言不吭,只静静听她所言。
只听康敏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生怕耽误时机,当即赴郑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作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
果然狠毒,还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老辣得很啊!
徐长老给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立刻接口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配当真好生为难。”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
他确实是忠义耿直之人,偏偏就是这“忠义耿直”扫除了众人的疑虑,成了最厉害的暗箭,偏偏就是这“忠义耿直”做下了滔天的过错,成了最厉害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