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湄低了头,白了宝儿一眼,对着窗户,叹了口气。
宝儿才不去管她,翻了个身,扯了被子就往头上一蒙,闭眼睡觉。
“唉,你说柳荃她会不会想不开,随便找个人嫁了?其实她若是努力点,在读书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这般,却是连后路都没有了。”顾湄曲腿坐着,愣神的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明日可别是要下雪了吧?今夜这风吹得可真是冷。”回头一看宝儿早已睡下,苦笑一声,“你这没心肝的,人家还在和你说话呢。哎,就你这脾气,啧啧。”顾湄暗自摇头,扯了另一床棉被,躺下轻语,“不过也不怪你,若我也没了爹,没了娘,指不定还不如你呢。”
宝儿听着身边半晌没动静,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悄悄拭去不知什么时候溢出的泪水。她也想有个家,有个爹爹有个娘亲,他们会疼自己宠自己,可以让自己撒娇耍赖,可以……宝儿有些黯然地闭上了双眼,今日看到的那幕,无端地触动了她心里的一弦。似乎在很遥远的记忆里,自己也有那么个家的,有爹,有娘,还有,还有那个叫圆圆的人。可是记忆已模糊,她始终记不起这圆圆是谁了,好似小时的玩伴,又好似不是。那些片段,都已经模糊地让人看不清了,谁还能永远记得谁呢。
第二日,一大早,宝儿还未睡醒,便被顾湄的一声惊叫吵醒。
“清萍,快看呐,真下雪了,你快来呀。”
宝儿迷糊地睁开眼,眼睛有些肿痛,揉了揉才让自己可以看清。从被窝里钻出来,靠在顾湄身上,探头往窗外看去。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宝儿抬手遮了遮这刺目的白,缓过来才移开手细看。眼前的窗台上也积了层厚厚的雪,宝儿伸出仍在冒热气的小手,轻轻地在积雪上一碰,感受到雪的柔软,开心地笑了。
顾湄随手抓了把雪就往宝儿身上撒去,一时之间两人在被窝里玩得起劲。
顾湄她娘早早起来准备一家人的吃食,听到玩闹声,走到院子一看,唬着脸训道:“没脸没羞的,还不快把窗户关上。要玩了,也把衣服穿了出来玩,在屋里玩了什么劲。”
顾湄低头看了眼只穿里衣的自己,赶紧把窗给关了,偷偷吐了吐舌头,回头寻了衣服穿上。
宝儿却是有些脸红,不吭声地穿上衣服,等着红晕退去,才轻声道:“大娘不是恼了我们吧?”
“不会不会,她要恼也就恼我呢,你瞧着吧,待会就得说我把你带坏了。”顾湄随意摆摆手,拉着宝儿去洗漱。
临出门的时候,顾湄皱了皱眉,拉着宝儿躲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往外头看,见没人了才在宝儿耳边说:“我娘若是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你别搭腔就是了,知道了没?”
宝儿疑惑不解,茫然道:“什么奇怪的话?”
“哎呀,你怎么这么呆呢。我娘怕是看上你呢,想让你当媳妇呢。”顾湄没看宝儿一脸惊讶的神色,自顾说道,“昨儿不还问你年纪、婚配的事吗?要知道她之前可没这般问的,也就在你来了之后才突然这般问。八成是看你样子还不错,又是书院的学生,差不了哪去,就想那个喽。”
“不会吧?许是大娘关心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宝儿犹自不信,只看一眼就相中了,这也太不靠谱了。
“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那是我娘,我能不清楚?再说我大哥都这般年纪了,她着急也是正常的。我倒是不介意你当我大嫂,只是觉得委屈你了,你要是乐意的话,自当我没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哪有那心啊。”宝儿只想着当女官的事,哪还有力顾及这些事。再说年幼时那场暗恋,让她神伤许久,她可没这心力再尝试一次。
之后,顾家大娘果然就抽了个空,支开了人,寻了宝儿一人问话。宝儿得顾湄提醒,心中有数,只推脱出去,全当自己年幼无知好了。可这宝儿顾左右而言他,装痴扮傻的模样却是惹顾家大娘不快了,好多天都给宝儿没好脸色。
宝儿自是清楚原由,也就躲着不见人,好不容易熬着过年了,趁着初一祭拜祖先的由头,便辞别回家。
顾湄颇有些过意不去,拉着宝儿不让走,嘴里满是歉意的话。
“这又不是谁的错,你又何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其实我挺高兴的,这年是我过得最热闹的一年了。再说了,我也只是回家去祭拜一下先人,又不是去干吗,你拦着我做什么?”宝儿心中也有些不舍,可想起顾大娘还有她的那些话,她就浑身不自在,还不如走了干净。
宝儿坚决地辞别了顾家,咯吱咯吱地踏着雪,往家里走去。
这一头一尾,可是很长的一段路,平日里走也得费半天的功夫,如今又下了雪,可比平日难走许多。
顾家大哥本是要送的,可是宝儿怎会让他送。好言谢绝后,便自己带着行李,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家里走去。
顾家大娘见顾湄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心中不虞,说出来的话便不怎么好听。“她当她自己是谁,咱们好心好意接待她,如今闹着要走,别人指不定还说咱们怎么亏待她了呢。”
顾湄猛地冲回屋子里,耍门关上。
顾家其他人都盯着顾大娘,齐齐叹了口气。他们不是不知道,可这事不能摊开来说。如今这样,也是他们做的不地道,怎还能怨怪人家没为自家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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