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高丽国的使臣走上前,说:“我高丽国国王为贺大魏国运昌盛,陛下登基二十年,除了这些高丽参和珍珠之外,还有一份特别的贺礼要送给皇上。”
拓跋宏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暗想:终于,他们要把精心选的人推到明处来了吗?
拓跋宏淡淡的说:“哦?是什么特别的贺礼?朕真有几分好奇了!”
高丽使臣拍了拍手。高照容整了整衣冠,从角落里走到了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稳稳的迈了进去。她一步一步的从门口黑暗之处走到了那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央。殿中两侧的人,看见高照容之后,都不自觉的显出了一脸惊艳的表情。有的长大了嘴,有的睁大眼睛,有的倒吸了一口气,有的将手里端着的酒杯落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拓跋宏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心跳加快起来。他微微皱皱眉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人。眼前那个略微低着头,小心翼翼,步态优雅走上前来的女子,分明就是那日在桂花林中扑到自己身上,然后又匆忙离去的人儿。这几夜,这张脸和花木兰的脸在他梦中交替出现的,让他睡不安生。虽然他又返回去寻找过,却又没有找到她。拓跋宏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高照容。只是今日她穿着高丽人的衣服,妆容精致,还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柔弱样子。
拓跋宏眼中满是惊喜,盯着高照容一动不动。冯太后眼见这一切,不由得意起来。冯太后在心中暗暗的笑着:“高照容的容貌,只要是男人,便无法抵抗。那日桂花林中,他一定是没有看清楚。”
高照容垂着眼,走到高丽使臣的身边,盈盈下跪,柔声说道:“高丽女子高照容参见魏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宏依旧看着她,毫无动静。内侍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拓跋宏。拓跋宏的眼神闪了闪,从他的思绪中惊醒过来。他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眼中的情绪。只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平淡。他心里却暗暗浮上一丝恶作剧的心思,淡淡的说:“你且抬起眼来,让朕看仔细了。”
高照容抬眼看着拓跋宏,看清楚拓跋宏的脸后,她的眼中立刻闪出惊奇和慌张,似是也没有料到原来魏国的皇帝,竟然是她自己那日唐突之人。
拓跋宏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他很满意高照容的惊慌表情。那日她非礼完了他便跑。如今,她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
高照容脸上显出几分痛苦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似是想拔腿就跑,却又不得不跪在这里。拓跋宏的心情奇好,他微笑着说:“高丽使君,谢谢你的礼物。我很满意。高照容,今日起封为贵嫔。”
冯太后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有想到第一步,竟然这么顺利。
高照容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俯□,道:“照容遵旨,叩谢圣恩。”她闭上了眼睛,伏在地上,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冰冷的微笑:拓跋宏,我就在你面前,你可曾想到!
高照容退了下去,被送到了漱兰宫中。冯太后说,由于这一年来,皇上后宫充实了不少,除了这漱兰宫,暂时没有别的宫殿空闲。虽然漱兰宫曾住过花木兰,但是也没有办法了。她说先委屈高照容住几日,待有更好的屋子空出来,高照容再搬过去。
高照容乖巧的谢恩,说:”照容不在乎,照容便住在漱兰宫中吧,不用费力的挪来挪去了。多谢太皇太后关爱,您老费心了。”
冯太后慈爱的拉着高照容的手说:“你还真是个知进退的好孩子,以后我便是你的娘家人,若有任何需要便来找我。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冯太后的眼光一寒说:“你便速来告诉我。”
高照容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和满心的厌恶痛恨,笑盈盈的俯身行礼道:“有太皇太后在,这宫中谁还敢欺负我。太皇太后放心,照容定会小心服侍皇上,绝不给您添乱。”
冯太后满意的点头离开了。高照容行礼,拜送冯太后。站在冯太后身边的画屏垂眼跟上了冯太后。画屏如今已是后宫宫女的领头,身份已今非昔比。高照容站起身来,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冷冷的看着画屏的背影。
画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照容。只是这一眼,便让她心惊肉跳。高照容站在那漱兰宫的大殿前,光线幽暗看不清楚脸面。虽然她穿着高丽人的衣服,那身形和气势却让画屏如此的熟悉。画屏忙转回头,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狂跳的心:自己果然是不能回到这里。一回到这里,自己总感觉随时随地都能看见那个人,那个她曾经亏欠太多的女人。
高照容沐浴之后,便坐在房中静静的等着拓跋宏。方才有宫中的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告诉了她一些男女之事。高照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莫说自己已经做过拓跋宏的女人一回,即便真是完璧之身,那红袖教的招数也远比嬷嬷说的详细得多。说完之后,嬷嬷和宫女们便退了下去,只留下高照容一个人坐在房中。
拓跋宏略带着几分酒意的来到了漱兰宫。他站在漱兰宫前,看着院门口的匾额,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悲伤。他曾如此深爱着住在这里的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怕她被伤害半分,就连欢爱也要偷偷摸摸的。如今令他心酸的是,唯一的三次主动去看她,两次是在处罚她之后,最后一次却是在冷宫中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天知道他有多悔恨与痛苦。自从她离开之后,他便不敢再来这里。他害怕,害怕他会悔恨得没有活下去的用气。
此时他再次站在这个院子外,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圆月之下,院子里静静的,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投下了网一般的影子,轻轻摇曳在冰冷的夜风。
拓跋宏忽然没有勇气再迈进去。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见桃树下一个人背对着他站着。在银色的月光下,长长的头发像黑色的丝缎一般,发着微微的蓝光。这个身影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拓跋宏呼吸一窒。他害怕又是梦,慢慢的走过去,伸出手来,猛的抱住了那个身影。那人被吓了一跳,立刻尖叫起来。
拓跋宏马上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她,她若是这么被人抱着,定会一言不发的转身便拳脚相加。就像第一次在书房中,他与她开玩笑,忽然从暗处出来抱着她时一般。
宫女们被惊动了,立刻打着灯笼跑了出来,看见原来是拓跋宏站在院子里,便都立刻跪下了。拓跋宏此时才看清,原来方才自己抱着的那人是高照容。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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