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不要!作者:文艺
第73章
那个内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抬头谢恩。高照容一见他的脸,立刻如晴天霹雳般的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分明就是那个在冷宫中喂她吃下毒药的内侍,那双狭长的眼睛,她死也会不忘记。只是这次她进宫之后,却再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今日在这里撞见了他。
如今高照容再看见他,心中不由的寒意顿生,捏紧了袖子中的拳头,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内侍立刻低下了头,却又不小心从怀里掉了一把短刀的刀鞘。高照容盯着那刀鞘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她低着头红了眼,那把刀是她第一次去柔然人营地时,送与那个小卫兵的。原来是他换掉了冯太后的毒药。原来他就是于成的内线,他竟然不惜将自己废了,进到北魏宫中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内侍,那个内侍还靠墙低头站着,他轻抚着手里的刀鞘,似是毫不在意身边这冰天雪地和呼啸的北风。
过了几日,林贵人给拓跋宏生了个儿子。这让林贵人又跋扈了一阵。只是儿子生了,林贵人还是林贵人,拓跋宏也没有见把她提升做昭仪,也不见常来林贵人这里,而是依旧常去高照容处。林贵人心中虽然极不满,对高照容嫉恨无比,但是经过上次漱兰宫中的事之后,她却也不敢再闹事,所以也只能暗暗的在心中咒骂着高照容。
冯太后和冯清似是对高照容慢慢的放下心来。漱兰宫中对高照容的监视也少了许多。这时,高照容才敢着手悄悄地去查一些事情。只是单凭着她一个人所有不便。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问。所以进展极慢,查了许多天,她也没有能查到关键的线索。
拓跋宏忽然放下话来,说要去围猎。北魏原本就尚武,宫中也有许多女子会一点骑马射箭的功夫,于是拓跋宏便宣布后宫的妃嫔一律同往,皇亲国戚们也一同去。
高照容接到旨意之时,总觉得十分不安。她原想告病,不与拓跋宏一同前去,可是冯太后和拓跋宏却不约而同的派人来传话,说让高照容准备行装一同前往。
高照容趁着请安时向冯太后告假,说她从小喜静不喜动,不会骑马射箭,去了怕是败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兴。冯太后却笑笑说:“不怕,不怕,这宫中不喜欢这些的女子多得去了,你便与她们同坐,看看便是,不妨事。我叫你一同前去,是因为皇上喜欢这个,你若是想皇上对你圣爱不倦,便多学学这些吧。”
高照容见冯太后这里说不通,又趁着在御书房中给拓跋宏磨墨之时,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得的向拓跋宏撒娇。她说她身体不适,不想去做那跑来跑去,弄得头发衣裳凌乱不堪的事情。
拓跋宏淡淡的瞟了一眼高照容撅着的嘴和哀求的眼神,心中似被温柔的小手轻轻揉了一下,几乎要软下心来。他却咬牙硬着心肠,逼着自己转开头笑笑说:“你便坐在马车中看着我射箭吧。我不会逼着你,硬要你学那男子般去射箭骑马的。”
高照容叹了一口气。她担心的是,她许久未做这些事情,忽然见别人玩得高兴,会一时手痒难耐,原形毕露。
于是,几百人的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向那平城不远围猎场进发。不论高照容有多不情愿,最后还是不得不收拾了行装跟着众人去了。她坐在马车中,看着周围皑皑的白雪和雪地里黑压压的树林,心中很是奇怪:“打猎不是应在秋日猎物膘肥体壮之时吗?为何要偏挑在这寒冬腊月。”
她转头打量着周围的人。大多她见过,有些也面生。今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拓跋宏器重的武将。她忽然在队伍的边缘看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花木清和李迟。才一年不见,木清瘦了些,也沉稳了许多,完全不像过去一般东张西望,探头探脑,毛毛糙糙。而李迟满脸的疲色,眼眶有些发黑。高照容见到他们如见到亲人般,却苦于不能靠近与他们说话,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她满心欣喜而又酸涩的转头仔细找了找,没有看见花木云。她暗想:“莫非木云被拓跋宏派到了边关,不在京城中?”
花木清似是察觉到有人看着他,他转头朝高照容这边看来。花木清看见了高照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只是一瞬,便转开了眼,淡淡的看向别处,不再理会高照容。
高照容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往后靠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她想:“那日的血衣是花木云拿走的。若是能找到花木云好好问问,说不定便能知道一切。只是为何独独不见他呢?若是能与花木清说说话,说不定也能问出什么来。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实在是不方便。”
到了夜里扎营之后,拓跋宏便来了。高照容借口说自己坐车疲惫,不想接待拓跋宏,把拓跋宏给轰走了。拓跋宏虽然有些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何,总是不忍看见高照容不满的样子。高照容在自己的帐篷中等到夜深,才换了身男装,悄悄的出了帐子去找花木清。
她有些郁闷的看着营地中密密麻麻的帐子,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花木清。她沿着营地边的树林,慢慢的查看,却在营地外的小河边,意外的看见了花木清独自一人站着。她悄悄地靠近了花木清,躲在树后。
花木清听见声响立刻回头大声说:“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再不出来,我便要不客气了。”
高照容叹了口气,一改高照容柔美的腔调,用花木兰的声音说:“是我!”
花木清一听,立刻愣在了哪里,满眼的不敢置信和惊喜。他快步上前几步,急切的问:“木兰,是你吗?是你吗!”他的声音嘶哑,微微的颤着,似是有些害怕又满是期待。
高照容低声说:“你别过来。我现在不能见你。我来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花木清只能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甘的看着高照容藏身的大树说:“为何不能见我。你可是在怨我们?我知道,我们不该放你一人在宫中。你知道我们有多后悔吗?那时,皇上一人日夜兼程的赶回来,却留下我和花木云在边关收拾残局。我得知你被冯太后以通敌之罪处死了,我恨不得能随着你去。只是你曾说,你最恨那轻生之人,我才咬着牙活到了现在,况且,我还答应了花木云。”
高照容说:“我便是回来替花木兰报仇的。花木云如今在何处?”
花木清忽然沉默了,许久才说:“他死了。他得知你被冯太后杀死了,悔恨交加,一整夜都没有睡。第二日就在南齐的边界,被一支冷箭从背后穿胸而过,受了重伤,后来才熬了几个时辰便死了。他临死前只说,他对不起你,说他去找你赔罪去了。他要我替他好好的活着,替他为你继续辅助拓跋宏。”
高照容一听花木云死了,悲伤得不能自抑,忍不住也哽咽起来。这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果真是无处查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