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这玩意可算是说了句人话。
就这样靠着问酒,益易感觉那段没命练习的纯粹日子好像离得很远,那些伙伴的面孔逐渐模糊,舞台光变得格外刺眼。
他所处的环境也不是选秀节目里拥挤狭窄的宿舍和汗气熏天的练习室,反而离树木、花香、鸟鸣很近,颇像世外桃源。
公司里陈旧的宿舍,斑驳的墙壁,布满黑点的水槽也变成了洒满阳光的主卧,刻着鸟兽的浮雕,光洁如新的家具。
没有导师、PD和工作人员的声音,取而代之是问酒的鞭响。
他脑海里想象着鞭子狠狠抽在自己的皮肤上,落下红色的伤痕,接着伤口逐渐肿高。下一鞭又抽在同样的位置,鞭尾无情地刮过伤口……
不行,不能再想了。
益易一抖,原本以为自己是不怕疼的,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挨过的打太少。
不曾受过的人总是对鞭子抱有幻想,自大地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挨过的人,尤其是挨过问酒拿的鞭子的人,除了怕,就没有第二个字来形容。
休息的时候光是回忆鞭子破空的响声就会不自觉瑟瑟发抖。
益易很难想象那些被问酒责罚过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对于血肉模糊也没有具体的概念,只在影视作品里匆匆的镜头里见过,现实里顶了天见过摔伤而破开的皮肤。
问酒从来没有把他打成那样。
以后也不会。
益易很清楚这一点,嘴角上扬,我的粉丝就是不一样。
他对粉丝的印象是隔着一层纱的,是笼统的,具体不到某一个人。可问酒不一样,这个人不能说是强行挤进他的生活,而是像一把锋利的刀,把他原定轨迹割开了。
益易没有忘记罪魁祸首,不过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问酒。
偏偏人又过于特殊,因而造成突出的印象。
这样的切割并不刻意,问酒接了单,就会给到益易教训,但以粉丝的身份为偶像出气,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甚至不能叫出气,王择还不配让问酒生气。问酒之所以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是为了让益易心平气和。
毕竟这种渣滓,算什么东西?
益易撑着下巴,割裂的生活反差太大,之前还跪趴在地上翘着屁股挨打,明天就要站在聚光灯下唱歌跳舞。
他机械地吃着饭,甚至对明天生出一点恐惧来——太久没有和其他人接触,更别提即将暴露在灯光下,被陌生的目光上下打量。
下午益易和问酒一同连看叁部电影,逃到奇幻的大陆,在龙的火焰吐息中躲避着现实的炙热。
明月高悬,夜幕深沉,益易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死活睡不着觉。
他等问酒睡着后,才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压着动静换睡姿。他不知怎么的,无聊到大着胆子去亲问酒,本来是亲脸颊的,谁知小地灯嘚瑟地一熄,那道亲吻就冒失地落在了问酒的唇上。
益易不折腾了,贴着问酒的手臂,呼吸逐渐均匀,慢慢睡去。
问酒睁开眼睛,那小地灯一下精神抖擞地亮了起来,他借着光吻在益易的额头上。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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