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一个,五十来岁,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焦思齐落后半个身位,跟在他的身后,不用说,肯定是接替莫怀仁,瓯顺县的新父母官。
江森急忙起身,快速向前两步,主动伸出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岳书记!”
“小江同学,来来,坐坐,今天时间紧张,咱们速战速决,我们这么些个局长、主任,还都要回去开年底的工作部署会。”岳书记对江森没什么虚伪的客气,笑呵呵道,“一会儿我们的县委曹秘书长,跟你一起去一趟乡里,你那个公司啊,挂在村委会不像话,我们给你搬到乡政府旁边了,弄了个三层小楼,先凑合用着。”
“谢谢岳书记。”
“应该的,我们还觉得委屈你了。这样的项目,青民乡历史上第一次,县里也是尽量能帮就帮,集中力量办大事。”岳书记一边说着,把江森带到一个位置坐下。
自己则跟焦思齐,坐到了江森的正对面。
一大群县里的领导,很快有默契地按照各自的县内地位依次坐好,宋大江和叶培急忙起身,坐到江森身后的第二排去,被江森的椅背一遮挡,宋大江心里的压力小了不少。
随即县综合办的几个小秘书,手脚勤快地给四周的大佬们倒上热茶,会议室房门一关,会场外的走廊上,就安静了下去……
这一静,就是足足一个半小时。期间会场内时而安静,时而热闹,但十一点半出头,会场大门一开,整体上,气氛还是良好的,各单位的大佬们面对微笑,显然为结果比较满意。
“这个思路也不错,我们不过分插手管理和业务,你也可以尽管放开手去经营。”
“不是不插手,主要是我想,县里和乡里的力量,那都是压舱石嘛,不能乱动。”
江森和岳书记谈笑风生,焦思齐也跟着插了句:“反正就是,我们负责保驾护航,你负责发家致富,等明年开花结果,我们再跟你要点安保费用。”
“胡说!什么安保费用,那是我们地方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和义务!”
“哈哈哈哈……”
楼道里一片笑声。
江森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根据刚才的协商,江森和县里还有乡里口头商定,县里负责前期的土地规整、技术培训、种子和农机的供应,以及最关键的,在十里沟村旁,建造一个粗加工工厂和仓库,投入资金600万,包括部委下拨的500万和江森去年捐的100万。
县里和乡里共享一个董事席位,但这个董事对企业经营决策没有投票权,只有监督权,主要负责账目审计。为此二二君公司的财务人员,至少需要三人,除了江森自己接下来要安排的人外,另外两个,其中一个由县国资委指派,另一个就是乡里派驻十里沟村的会计。
最后除了投入、职责和人事安排外,县里和乡里,各享有20%和10%的分红股,另外二二君公司承诺,为包括县委办和县府办在内,所有14个单位和部门,提供5到6个“不具体分配工作的就业名额”,也就是挂名吃空饷的那种,当然,真想过来上班,也可以安排岗位。
不过工资不高,每个月2500块,包三险一金。这就是给了这些单位领导,直接安排数个“只要公司不倒,就能一直吃干饭的铁饭碗”的权力,别看不起眼,但其实花销巨大。
“每月三千块,一年三万六,一个单位塞五六个人,就是二十来万,十四个部门加起来,将近三百万了啊。”中午午饭过后,江森坐上县里安排的车,叶培在车里算着数。
江森也不避讳司机,随口笑道:“所以县里才愿意放弃投票权嘛。”
“县里拿投票权也没意义吧。”叶培好像有点懂的样子,“本来也就是奔着钱来的,盯着账本就好了,这样他们不是更轻松?”
但是可能有些人,就失去了把公私合营的企业,变成自己私产的机会……
江森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只听叶培感慨:“唉,什么都还没干,公司账上的那三百万就没了。”
江森淡淡一笑,并不表态。
这时开车的司机突然一个漂移,车子沿着陡峭的山崖拐过。
宋大江眼神一变,捂住嘴巴。
连忙把头钻出了车窗,恶心吐了,“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