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经文双眼发亮,激动得直搓手,“您能想象么?如果把这种防水的布料,投入日常衣服剪裁中,尤其是可以防水防雪的冬衣,能够在国内引起多大的轰动?能创造多大的财富利益?”
君倾九明白了。
“她用,这种防水布料的配方,和你们兄弟,做了交易?”
“对。”
安经文难掩激动之色,嘿嘿笑着,“这次交易,虽然风险很高,给南疆军运送冬衣,但是很明显,是值得的,赚大发了!”
君倾九眸色深深,声音冷冽:“你们兄弟不怕,得罪了圣上,获罪掉脑袋?”
他没有挑明。
但他相信,安经武、安经文,绝对不是蠢货,否则不可能在短短三十年,累积出这等巨额财富。
给南疆军送温暖,给弃子九皇叔雪中送炭,意味着什么,安氏兄弟不可能不知道。
“哈哈哈!”
安经文发出了爽朗畅快的笑声,“九皇叔,您还是太不了解商人了。只要有巨额利润,尤其是那种几十倍、几百倍可图的暴利,足以让商人铤而走险,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四国之内,但凡是功成名就的富商,哪个不是走捷径闯出来的?”
什么脚踏实地。
什么遵纪守法。
那都是约束最底层的穷苦平民的。
没有风险,还做什么大生意?
君倾九在安经文的眼中,看到了商人对于钱财的疯狂渴求,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被他成功窥探到了。
“这笔交易,表面上看,是我们安家兄弟想钱想疯了。可实际上呢,九皇叔,草民给你算一笔账,这种防水布料的成本价,和普通棉布是一样的,配方原材料,并不贵重,可是防水棉衣的价格,却可以卖到普通棉衣的三到五倍!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都足以让人不要命,更何况是百分之三百,百分之五百?!”
安经文知道,那位和他们兄弟做交易的姑娘,与面前这位九皇叔是至交好友。
他也没什么隐瞒的。
“而提供配料的那位姑娘,她只要日后安氏制造厂生产的每一匹防水布料,抽取一成的利。要求就是,这一趟三十万棉衣,安全送到九皇叔您手里。那么,我们安氏兄弟无论如何,无论花钱请多少保镖、江湖高手、佣兵,这一趟,也务必要做成!”
“她只要了一成?”
君倾九面色不善,营帐内的温度,陡然降下,气压逼仄,“你们也太欺负她了吧。”
幼安明明可以自己,用这个防水布料的配方,开设制造厂,踏足布匹行业,赚到的钱,肯定远不止这些!
她把配方卖了,只要一成。
舍弃了九成的利润。
就为了让他们能够安然度过这个寒冬。
安经文一看这位殿下黑了脸,浮现杀意,立刻吓得屏住了呼吸,连连求饶:“九皇叔,我们哪里敢啊。一切都是按着交易来的,不敢欺负安药师的!虽然只让了一成利,但是这次三十万棉衣,都是我们安氏制造厂生产的,原料、人工、费用,由安氏一力承担,还有运输费,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是诚心做生意的,您可千万别误会!”
他可不想,跑这么一趟,没被泰和帝捉住砍了脑袋,反而被九皇叔给杀了。
君倾九一听,这才敛了些杀意。
安经文继续解释:“整整两百万呢!安药师是拿了两百万来,但是兄长没要,给退回去了。”
他当时觉得亏。
现在看来。
还是兄长谋划的长远。
“安经武倒是有些头脑。”君倾九的手,自名刀春秋阙上移开。
安经文见脑袋保住了,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货物已经送到,草民就不打扰逗留了。这就带着商队返程。”
行了一礼,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九皇叔太可怕了。
在这位少年主帅面前,他已经满身冷汗,快窒息了。
“慢着。”
“殿下……您,您还有什么吩咐。”安经文的冷汗,已经连成了一条线,啪踏啪踏往下滴。
“把这个,带给她。”
君倾九,递过去一个黑色的锦盒。
正是,当初她送信、送药的那个黑色小药箱。
“哦哦,草民一定送到,九皇叔放心!”
安经文接过黑色锦盒,感觉沉甸甸的。
也不敢探究,里头究竟装了什么。
*。*。*
御书房。
凤幼安跪在堂下,脊背挺得笔直,面色如常。
龙椅上坐着的,是盛怒的泰和帝。
旁边站着的,是锦衣卫指挥督察使,陆停。
很明显。
她是被审问的犯人。
“凤幼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给南疆军送粮草?谁给你的胆子,可以越过朕,越过整个朝廷?!”
泰和帝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桌上的徽墨古砚,都被打翻了。
深黑的墨汁,流得桌子上,到处都是,把摊开的奏折,淋得污黑,像是这污黑的世道。
“粮草?”
凤幼安露出惊讶之色,眸光清澈,如清越的溪泉,映照着月光,不染尘埃,“臣女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南疆军的粮草,传闻不是女神赐福,天佑我君临,从天而降的么?”
轮装傻,她是一流的。
她以前,是个搞外科医生,是个拿手术刀的直女,也喜欢直来直去。
但是,穿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她发现想要活下来,喜怒情绪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秘密是要深藏在心底的,不知要有技能,还要有计谋。
“安药师,我劝你不要挑战陛下的底线。”陆停十分不悦地盯着凤幼安,眸子像锐利的鹰隼,而凤幼安就是那只已经落网的兔,不管怎么垂死挣扎,都势将被鹰隼的利爪撕碎,“欺君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本指挥使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送往南疆的那一百万石粮草,是你秘密购买,以私人名义,送去的。”
凤幼安一脸无辜,声音都提高了几分:“陆大人,您怎么能冤枉我呢?臣女只是一个药师,每日不是给太上皇和岑贵妃娘娘看诊,就是回家给三叔看诊治病,从来没有买过什么粮草啊!一百万石粮草,那得多少钱啊,得一千万两吧,我一个弱女子,哪里买得起?”
“好一个弱女子!”
陆停冷笑,开始指控,“我切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唰”得,从袖子里,取出一份交易书。
丢到了凤幼安的脸上。
“这是你与昭家二当家,购买一百万石粮草的交易协议书,是铁证!交易者署名,一个安字,且交易者为女子,不是你还能是谁?”
“陆大人,这世上,姓安的有钱人那么多,不能因为我闺名里带了一个安字,就这么栽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