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言眨了眨眼睛,“怎么是11楼?”
“不是头你按的11楼吗?而且我们……我是跟着出电梯的。”曲妃仔细的盯着柳慕言看,头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要是头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问题顾少非剥了自己皮不可!
“是吗?好吧反正也就只有一层了咱们走上去吧。”柳慕言说着拐到一边推开门,准备走到楼梯间。
“嘘……别说话。”唐宋皱着眉头出声,只听楼梯间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规律而刺耳,也越来越近。
曲妃嫌弃的“嘁”了一声,大大咧咧的走进楼梯间,唐宋想伸手抓却被曲妃闪过。曲妃几步走上楼梯,柳慕言和唐宋也跟上。
出了楼梯间到十二层,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穿着水蓝色连衣裙,腰间扣着带着黑色亮片的带扣,裙子前短至膝盖后长至脚踝,脚蹬十厘米黑色高跟鞋,栗色长卷发,鹅蛋脸,五官精致,好个温婉美人。
女子见他们从楼梯口出来吓了一跳,见柳慕言盯着自己不眨眼便以手掩着嘴走到电梯口去等电梯,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蓝色的宝石戒指。
柳慕言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电梯门已经快合拢,电梯内的女子左手上的戒指却变了颜色,殷红如血很是透亮。
“头!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老盯着人看。”曲妃倚着墙凉兮兮的说。
柳慕言敲了敲曲妃的额头,“丫头你乱说什么呢,我是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而已。”
唐宋也煞有其事的点头,“嗯,味道奇怪。”
曲妃阴阳怪气的扭头就走,“什么奇怪?不就是香水味。”
“香水味啊。”柳慕言耸耸肩,看着手里的地址,“嗯,a792号……啊这里。”
“叮咚。”曲妃才刚按了门铃,里面的门很快就打开,伴随着一道不耐烦中夹杂着委屈的声音,“你够了吧我不会……嗯?你们是?”
“你好陆闲先生,我们是警察,能让我们进去吗?”曲妃拿出证件,公事公办的口吻。
陆闲明显愣了下,随即打开外层的防盗铁门,“你们好,请进。”
柳慕言最后一个进门,映入眼帘的色调让人感觉很冰冷。虽说年轻人很喜欢简约的室内设计,但是这种单调的配置未免太多了吧?床帘、沙发、墙纸的颜色都是冷色调。但是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成双对的,特别是靠近窗台的那两个水杯,透着光显得温暖又单薄。不过厨房的橱柜倒是温暖的橘黄,给人冷硬又矛盾的错觉。
“你好陆医生,我们之前见过,我叫柳慕言。”柳慕言弯弯嘴角笑的真诚。
陆闲对柳慕言的笑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柳警官,你的笑容很好看,想必很多人追求吧。”
“谢谢夸奖!不过追求者嘛,没什么印象,哪像陆医生是学心理学的,容易看出人心所想。”柳慕言笑眯眯的把问题推回去。
曲妃挑了挑眉,谁说头缺心眼的?这不牙尖嘴利的。
陆闲笑容里带了苦涩,“真不好意思,你们请坐,想喝什么?”
“水就可以。”柳慕言找了个背光的位置坐在沙发上。
陆闲给三人倒了水,也坐到沙发上,“我记得之前贺队来过了,这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案子现在转到我们组,总归要亲自来一趟。”柳慕言拿水杯的时候看见地板上有个奇怪又晶亮的小东西。
“请问吧,知无不言。”陆闲随意的把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
曲妃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唐宋到楼道接电话去了。
陆闲低垂着脑袋,左手无意识的摩挲自己的右手,“是要找什么线索吗?其实直接说还比较不惹人怀疑。”
“你的疑心还挺重。”柳慕言轻笑,“那我可就直接问了,你和我师兄什么关系?”
“啊?”陆闲有些呆,怎么就绕到师兄去了?何况你师兄是哪位?这位警官你的脑回路有些奇怪啊。
柳慕言左手肘靠着沙发扶手托着下巴,“忘记说了,师兄叫顾离辰。对你我就明着说吧,我们组是专门调查非人类案件的,这样你能明白了吧?”
陆闲脸色未变,“是因为电梯那个录像么?既然顾少是你师兄,我想我瞒不了你什么东西。总的来说,这件事情本就和我没关系,碰巧而已。”
“陆闲。”
“嗯?”
柳慕言捡起地上的亮片,眼神晶亮,“师兄让我问你一句,你见她了吗?”
“你知道?顾少和你说了?”陆闲带了慌乱的表情稍纵即逝,“对不起。”
“陆闲,师兄什么都没和我说过,他们圈子的事情他从来不谈。你也没必要和我道歉。”柳慕言把亮片放在桌上,天知道他问的都是蒙的。既然你们谁都不愿说,那我只好自己问了。
“你们,在一起?”陆闲看着柳慕言提起顾离辰时不自觉带笑的表情,温暖又甜蜜。
“对,一直在一起。”提起师兄他又想到才发生不久的事,“之前我跟着师兄去一个叫七星的村子看风水,师兄说,小白的徒弟尸首不见了,埋了七年才发现。”
陆闲仿佛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柳慕言从他紧紧抿着嘴和细细颤抖的身躯看出,这人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咋闻这事时陆闲的第一反应是微微的侧过脸看向门边的横柜。那个柜子分了好多个格子,零零散散的摆了些小物件,最显眼也最特别的是摆在中间那个格子上的东西,那是一柄玉笛,青绿透亮的色度,挂着白色的流苏。不过上面落了薄薄的灰尘,昭示了近几年来这柄玉笛无言问津的事实。
“能告诉我,你和他的事么?”柳慕言的声音轻轻的,如涓涓细流注入了干枯的荒地,恍若遥远天边路过的风,不着痕迹。
陆闲扯着嘴角笑了,笑容里既是甜蜜又有酸涩,“你说,我是按照他的意思独活,还是追到阴曹地府抽他几耳光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像顾白说的,就算我追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一步踏错殊途相隔。呵……楚川,你混蛋。”
柳慕言看着面前的青年屈膝抱住自己,尖尖的下巴抵在膝上,拼命忍住委屈的脸。明明就想念的不行,偏偏死撑着不妥协,陆闲说,他不在了啊,不在了。
“陆闲,别哭。”柳慕言才说完就见陆闲用惊奇的目光看自己,只能解释道,“怎么说呢,我梦见过你们,那个人让我告诉你,别哭。也许你会觉得荒唐,但是……”
“我信。你让我怎么能不信。”那个赤、裸裸的证据还在家里放着,每天看见一次期待一次,期待一次心痛一次。
“陆闲,现在能说说你遇袭的始末吗?”柳慕言觉得试探够了,该知道的都清楚了,现在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这次的事件是巧合,还是预谋已久。
陆闲收了表情,点点头,“这几天电梯坏了,维修牌子挂着一直没拿下。那天下班回家看见牌子没了,想着大概是修好了就进了电梯。上到十一楼的时候信号灯突然闪了下就停着不动了,我立刻就按了求救铃,好半天没反应。电梯也没有任何响动,就停着不动,不论我按什么键都一样。过了没一会,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碰我,他……他和我说过,遇到这类东西千万冷静,当做没看到或者不给他反应,那东西没趣自然会走。但是大概过了十分钟,那东西不是碰我下巴就是摸我脸,还会轻轻的捏我的掌心。我也不知道它要做什么……然后电梯动了,直直的向下坠,失重的瞬间它从后面抱着我,晕过去之前还听见一个什么东西摔碎了,醒了之后就在医院。”
“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
陆闲茫然的抬眼看柳慕言,“大概吧,不然也不会救我,毕竟电梯坠下十一楼我还活着。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他。”
“你坚持不住院是想回来找他?”
“几乎没受什么伤,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他……结果,守了好几天,一是证明那只是个幻觉,二是证明他不愿意见我。”如果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柳慕言眯着双眼,问:“你怎么会认为是他?”
“他以前,住在我楼下。电梯停在十一楼时我感觉有什么进来了。”
“陆闲你听我说,就算真的是他,也不是以前的他,你明白吗?”柳慕言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对劲。
陆闲抿抿唇,抱着抱枕窝进沙发里,“我知道,我知道……”
“也许你会觉得我在妄想,但是我觉得他是真的回来了。他最喜欢捏我的掌心,从前就说过我的掌纹不好,说揉开了就能改命,我还笑话他胡说八道。”
“他会认真的给我做饭,吃一口就问一句,好吃吗?咸不咸?”
“我脾气不好,也很烦人。通常一连几天都在手术台上下不来,约定了要做的事情每次都爽约,一旦能休息了根本就不想动。他很有耐心,也不发脾气,电影可以在家看,和他吃个饭的时间他都说是约会,周末在家里看书他能看我一整天不说话。”
“他第一次受了重伤被顾白送回来时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们是因为鬼神之事相遇的,难免他不会再和别人发生同样的经过。结果他笑着揉我的掌心,说我跟个吃醋的小媳妇似的……”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拥有他就拥有了他的全部。他的朋友,他的家人……虽然他家人不怎么待见我,包括他师门在内的顾少也一样。他只会笑着和我说,他的师傅是个好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只是不擅表达罢了。那个笨蛋,他才是我遇见过,最温柔的人。”
“你说,那样的人,即便是变了,能变成什么样?”陆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字里行间是深深的怀念,情一字,深千行。
柳慕言复杂的看着陆闲,他也很想说,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变。但是经过顾青衣的事件,柳慕言不能确定,那个人,还是不是陆闲原来的楚川。
“他离开之后,我转修了心理。那些枯燥又乏闷的书海能让我安静下来,否则……”疯人院就是他度过余生的地方。
“那也很好啊,无愧‘闲医’之名。”
陆闲自嘲的笑了,笑的泪珠都在挂在眼睫上,晶莹的折射了一个人的轮回,“因为我拿不起手术刀,再也拿不起来了。”
“为什么?”
“即使能救人千万却救不回最重要的人,这样的人,不配!我不配。”
结束拜访后双方都留了联系方式,看天色晚了几人便随意找了一家店吃饭。
柳慕言托着下巴点好了单。约莫是小组人员特别团结,吃饭也要通气,陆追和越阳不甘寂寞的也跑过来一起,五人默契的同时叹气,面面相觑之后又叹了气。
“陆追你们查的怎么样?”曲妃喝了口柠檬水问道。
越阳打开背包小心翼翼的想拿东西,被曲妃拦住,说是吃饭呢证据什么的先不看,吓坏店里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干尸检查过确实是被吸干了血,现场我和陆追去看了,那地方阴得很,经常发生点事。查了资料才知道,以前是斩犯人的刑场!老几辈前本来是个菜市口,后来城市改建就变成商业街,人气旺压下去些怨气,后来那不景气就经常出事,那小酒吧的老板挺厉害的,找了人做法事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这最近出了这案子,酒吧歇业了。”
“也就是真有僵尸了,这下不好办啊。”曲妃忧愁的又喝了口水。
陆追百无聊赖的玩手机,随口问,“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说到这个,曲妃精神了些,添油加醋的和他们说陆闲和楚川的爱恨纠葛……看到两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顿时心里舒坦了。
“这么惨?”
曲妃扁嘴,“虽然还不知道楚川是怎么死的,但是牵扯到顾少他们我总觉得一定死的很惨,就和我没过门的嫂子一样……”
也难怪曲妃会这么想,顾青衣的例子确实是很悲痛的前车。
当时躲在厕所偷听的曲妃捂着嘴差点哭了,像陆闲这种心思细腻的人多反而不好说话,她只能找借口让柳慕言单独谈话,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情。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反而救不了自己的爱人这种事情,简直虐的不行好么!那声万人赞叹的“闲医”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讽刺。
“头,如果,那个作案的人是‘复活’的楚川,咱们要怎么办?”
柳慕言敛眉看橱窗外的车水马龙,“我想,陆闲会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青衣素裹,满目悠闲的人,他似乎在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 不列大纲的后果就是,写脱了!熊孩子们管不住了……
☆、闲医08
煮酒烹茶,林间小屋炊烟袅袅。
门前淌过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水越过北国的冰原,皓白如雪。
世界是满眼的洁白,连指尖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弯曲手指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呵口气,白雾便出现是视线里,没过一会,纤长的手指上凝结了浅薄的一层霜,真是冷的过分。
柳慕言想,又是离魂罢,他已经很久没有通过用画画来清理了。这次自己的身体竟然能动实在是让人惊奇。柳慕言踩在厚厚的雪堆里走向小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留下脚印。
一只白兔直直的向他跑来,由于冲劲太猛一个跟头扎在柳慕言腿上,小兔子被撞懵了在雪地里滚了几滚,抬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柳慕言,委屈的把脑袋埋进雪里,爪子盖住眼睛,可爱的不得了。
柳慕言轻笑,蹲下身子把兔子抱在怀里,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罩着堇色滚边外袍。山风一动,枝桠上的积雪簌簌掉落,颊边的几丝银发被吹的飘过鼻梁甚至沾上樱色的嘴唇。
正当他疑惑的想夹起唇边的发丝细看时,身体自发的动了。抱着兔子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越过篱笆走到小屋后边。
屋后有两个人正坐在石桌旁喝酒,桌上是小巧的炉子,幽蓝色的火焰贪婪的亲吻那精致的白瓷壶底。柳慕言到的时候两人正举着白玉酒杯对饮,相谈甚欢。
那身着白衣锦袍的人回过头,惊得柳慕言一时动弹不得,明明就是梦回好几次见到的师兄。乌墨长发桃花眼眸,勾唇轻笑岂非醉倒九天。嗯?这是在哪听说的呢?那人见到自己站起身抱着白玉酒杯笑,挥着流云长袖朝他伸手,道:“怎么才到,过来。”
身体向前走动,伸出手放进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