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差点让他把手里抱着的箩筐给摔了。穷山辟岭的哪里见过这般人物,还以为是有仙人下凡,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将人带进屋后才察觉到要借宿自己家的是何等人物,单看几位长相就非同一般,看惯了老头儿那张老脸的老婆婆第一次觉得要是自己还年轻就好了。柳惟卿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别处,从一进屋那老婆婆就盯着自己瞧,生生要将自己的脸瞧出个洞来。察觉到主子的不适,凡尘刚想出声喝止,便被一旁的小贼率先抢了话,“不知可否借块干净的布巾,麟儿须得先擦擦。”他们几个在车里的还好,麟儿驾车也没个遮挡,这会儿衣裳都湿了大半。老婆婆看了方才帮自己的陆钧麟一眼,“哎哟你看,老婆子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说罢还做了个十分娇羞的动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视闵子谦的那张美人脸。
来送布巾的是个不大的小孩,小孩迈着小短腿手里举着布巾一路跟着老婆婆跑了过来,到了门口才被老人家抱了起来,见了外人小家伙有些害羞的环住了奶奶的脖子。接过布巾,闵子谦帮陆钧麟擦了擦肩膀,对方似是有些顾忌还有外人在场,便将闵子谦手里的布巾抢了过来,“子谦哥哥,我自己来就好了。”陆钧麟抬眼看了一下对方,微红了耳朵。
正新鲜着农家小茅屋的柳惟卿在听见陆钧麟这声无比自然的“子谦哥哥”后愣了一下,将目光从屋主墙上的年画上收回,盯着陆钧麟玩味的挑了挑眉。
老婆婆为几个人准备了热茶后便领着孙儿去了旁屋,许是被柳惟卿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陆钧麟索性用布巾挡住脸颊躲到了闵子谦的身后,闵子谦笑了笑,“麟儿小我几岁,叫声哥哥总不亏吧?”
陆钧麟将布巾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不亏不亏。”
初识之际,陆钧麟跟着闵子谦闯荡江湖便以兄弟相称,在一起后,但凡是遇到不可外露身份的场合,陆钧麟总会称呼闵子谦一声哥哥,所以方才那声自然脱口的子谦哥哥,陆钧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柳惟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陆钧麟去里屋换好衣裳后便主动请缨去帮着两位老人家做饭去了,柳惟卿看了一眼身侧的凡尘,不由摇了摇头,“你若是老在这站着,不如去帮帮钧麟跟两位老人家。”凡尘虽有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屋子。闵子谦这会儿倒是笑了,“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柳惟卿单手撑着下巴,看向闵子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皎洁,“这句话应该我来问,钧麟单纯好欺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九九。”
闵子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你怎么想。”对于这个称呼,闵子谦并不会多想些什么,陆钧麟在情事上丝毫不扭捏,比这更亲密羞耻的称呼也喊过,自然对这声哥哥显得并不那么新奇。只不过对于柳惟卿家的那个冷面影卫来说,别说是叫声哥哥,估计连柳惟卿的名字也没叫过的吧。
想到这里,闵子谦不由深深地同情起对面的王爷来,这么看来还是他家麟儿好,听话又知趣。
穷山辟岭的也没什么山珍可以享用,晚上的菜肴也是十分的清淡,老婆婆给炒了点野菜跟腊肉,再加上陆钧麟跟凡尘一起烙的饼子,在这地方也算是比较丰盛的一顿了,两位老人对他们几人可算是上了心,就连给孙儿留的腊肉都拿出来给他们做着吃了,陆钧麟咬着饼子心想得给两位老人家多留些银钱。
用过饭,两位美人在屋里喝茶谈天,说的都是那些让人听不明白的大学问。陆钧麟听了一会儿便有些倦了,于是便跟着凡尘大哥一起坐在了门槛上,看着外头的云遮月,“师父说过,这种情形不出三刻便又会下雨了。”陆钧麟偏了偏头,低声说道。凡尘看了他一眼,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天空有飘起了蒙蒙细雨,耳房里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穿着兜兜的小娃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瞅了一眼两个蹲坐在门口的叔叔,样子十分可爱。正当小家伙想要冒雨跑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下被人抱在了怀里,紧接着一下便到了这边的屋门口,凡尘的动作非常快,小家伙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下带到了这边,陆钧麟伸手捏了捏娃儿的小胖脸,佯装训斥道:“也不怕淋到!”
小娃儿“啊啊”了两声,丝毫没有想要悔过的意思,一个劲儿的想要抓陆钧麟腰间的佩剑,两人无奈的笑了笑,跟着小娃儿玩闹了半晌,直到小娃儿睡在了凡尘怀里才将小家伙送回了耳房的小床上。陆钧麟拿起床边一个用布缝的小老虎凑到了凡尘跟前,“小时候大师兄也曾给我缝过一个,针脚大到可以伸进手指,不过最后被还是师妹抢走了……”陆钧麟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凡尘在看到这个布老虎时候的苍白脸色。
“哟,这是什么?还挺精致的,哼,以后就是我的了!”
“娘亲,我才没有这样的野种弟弟!这玩意我不要了,拿下去扔了吧!”
接连几日的大雨过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初晴,山间的空气很是清新宜人,告别屋主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凡尘独自坐在车前,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穿过树荫照到了凡尘的脸上,他抬手去挡,看着指尖流泻的微光口中喃喃道:“我是凡尘,早已不是樊尘……”
柳惟卿鄙视的看了一眼车里的那对“兄弟”,闵子谦似是故意想要气自己,才一个劲儿的逗弄他家陆大侠,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柳惟卿懒得搭理两人的幼稚,拿起水囊来到了凡尘的身边。
“你有心事。”柳惟卿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让凡尘不由下意识的拉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停下了脚步。没等凡尘开口,车厢里便冲出一人,陆钧麟手里拿着灵秀剑,一副十分戒备的样子,“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