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人拿些师倾涯喜欢吃的点心一类小食,既是前去探望对方,这么做自然也是常理,但话刚出口,他才突然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师倾涯平日里究竟都喜欢吃些什么,作为父亲,他却是对幼子的口味一无所知。一时间季玄婴
静了静,面上神情莫测,片刻,他才恢复了素日里的冷漠样子,慢慢走了出去。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一台两人扛的青色软轿就停在了一片建筑前,季玄婴从轿中出来,此时这里的人早已得了消息,师倾涯就站在外头迎着,他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脸色较之往日不同,略有些憔悴,不过看样子伤
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毕竟那日师映川虽然打得厉害,看起来骇人,但终究是亲骨肉,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真的伤了根本,养了这段日子也就差不多了,这时他见了季玄婴,并无多少欣喜之色,只躬身见了礼,道:
父亲既然来了,还请进屋说话。这样恭敬中带着客气,本不该是父子应有之意,但在场之人却并没有谁觉得这种态度有什么奇怪,人人都知道当年师倾涯尚在襁褓就被送到师映川身边,十几年来季玄婴完全不闻不问,即便
后来季玄婴被软禁,师倾涯可以时常瞧见对方,这父子二人也是谈不上多么亲热,情分委实淡薄了些,当下就见师倾涯在前引路,父子两个便进到了里面。
师倾涯虽是被拘禁,但终究是师映川亲子,起居用度并没有落了等,依然还是从前的上乘供给,并不见落魄凄凉,一时下人送上香茶与精细果品,师倾涯望着男子,心中却没多少热切,不像小时候那样,也许是自己已经
过了渴望父亲关爱的时期罢,哪怕偶尔还会想起,却也只是想起罢了,当下恍惚了一下,旋即释然,就压住心中的复杂之感,挤出一丝笑,说道:父亲来看儿子,却是不必担心什么,儿子的伤已经好了,再过些日子,连疤
痕都不会有。
他尚且年少,对生父多多少少还是有着本能的孺慕亲近之心的,但毕竟父子二人十余年没有什么接触,有些东西已经定型,而他也不是幼童了,确实很难表现出过于亲近的的态度,虽然父子两人见面时该有的恭敬不会少
,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至亲之间那种浓厚相宜的感觉,没有就是没有,而以两人的性格,也都不会硬要作出父慈子孝的样子,那样的话,对彼此都是折磨,因此一时间室内气氛就有些静默,父子两人心中都是难以言述的感觉,
尤其季玄婴觉得隐隐异样,这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却依稀陌路,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有什么可说。
就这样沉寂一时,师倾涯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男子,正好触及对方视线,下一刻,师倾涯就先一步移开目光,与男子的视线错开来,季玄婴见状,却注意到这个幼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身材修长,气度沉稳,虽在拘
禁中,却并无颓丧乃至自暴自弃的模样,反而更似成熟了些,这样看着,好象既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季玄婴突然想到对方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说不得再有几年,就会有了子女,思及至此,只觉得胸
腔内仿佛多了什么东西,他屏弃这种感觉,道:看来你已经无碍了,这就好。
师倾涯听了这话,就抬起头来,望向那素衣淡容的男子,目光清明中透出几分苦笑,然后神情又转为淡然,毕竟男子这样疏离平静的做派,他已经习惯了,这就是他的生父,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那张脸上的笑容永远不会对人绽放,印象中似乎只有漠然到对任何事物好象都没有兴趣的表情,即便是他冒险做了内应,并为此付出这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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