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顿,转过头看向涵手中的信纸上的火柴棍,“你画的那是什么?”
“哥哥啊,”向涵大声回答,“和我!”
向浩想笑,嘴里又有些发苦,向涵的情绪来得很快,一点点小事能让他哭也能让他笑,向浩像是被他传染,总是轻易地喜怒哀乐。
向涵也知道向浩比他画得好看,说要照着向浩的画,向浩要他吃饭他又装作听不到,最后被抢走了笔,向浩拉开门又合上,说把笔扔了,他不吃饭就让收垃圾的老爷爷捡走。向涵连忙拿了筷子就吃,面条糊了很难夹起来,他就捧了碗往嘴里趴,一边宣誓似的嘀咕:“我吃完饭再玩。”
向浩坐在他对面一个劲儿想笑,还要装出严肃的样子,看他傻乎乎吃面条。
可是真正到了吃完饭却画不成画了,小屋里只有一个灯泡,到了七点天完全黑了就暗下来一半,连在灯下的一半也只是在半死不活的光亮下挣扎。
向浩怕向涵伤了眼睛,把笔藏起来答应他等他睡醒就给他。
向涵担心他是真的把笔扔了,再三向他确认,向浩烦死了,把笔从枕头下来摸出来,威胁他:“你再不睡觉我现在就扔了。”
向涵敢怒不敢言,赶快闭上了眼睛,开始眼皮还抖动着装睡,向浩刷个牙的功夫他就真的睡着了。
他今天哭过,眼角还隐隐泛着红,向浩不知不觉就在他身边站定,小心翼翼拨开他额头的碎发,犹豫着俯下`身吻了他的额头。
他吻得轻柔,仿佛向涵是一汪水,他一碰就会泛起涟漪。
三四个小时前向涵凑过来亲他的场景又浮现出来,向浩身上有些热,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翻身上了床。
这天晚上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更是天没亮就醒了,谁知道身上有个部位比他醒得还早,精神昂扬得把毛巾被撑起了个帐篷,耀武扬威的。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向浩把向涵压在他肚子上的腿搬开,干脆起来转悠了两圈,等着它自己下去了去路口买了小笼包回来。
向涵闻见小笼包的味道就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就要抓,向浩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去洗手。”
向涵没什么起床气,就是早上起来脑子更是不灵光,动作比平时还要缓慢,被向浩拖着去水池洗脸,向浩把牙刷塞在他嘴里他都能含着牙刷打瞌睡。
“诶诶诶,”向浩拍他的脸,“要不然你回去继续睡吧。”
“不行……”向涵慢慢抬起眼皮,“我要吃……包子……”
洗了脸吃了早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才终于清醒过来,话也多了起来,向浩这时候却来了瞌睡,躺床上要睡个回笼觉。
“不行嘛,”向涵闹他,“你教我画画。”
“教什么教,”向浩烦死了,把纸笔扔给他,“自己照着描去。”
向涵自己玩了一会儿,又跑过来脱了鞋子在他身边躺下,贴着他眯起了眼睛。
向浩从前爱玩,得了空就要和狐朋狗友们聚一聚,那时候江城大大小小的酒吧ktv几乎没有他没去过的,自己租的房子反倒是来去匆匆,现在日子过得艰难,没有想到只是在狭小的房间睡上一个回笼觉,却比那时候还要幸福。
天阴沉沉的正适合睡觉,向涵再次睡醒就到了中午,叫醒向涵匆匆吃了午饭就又要去上班。上班的路上飘了零零星星的雨滴,没想到到了下午四点突然下起了暴雨,雨势来得迅猛,向浩听着鼓点般的雨声越听越放心不下,没过多久更是打起了雷。
昌州初夏的暴雨总是伴随着雷暴,天色阴沉得犹如夜晚,惊雷一连串在平地乍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向浩实在是呆不住了,跟同事说了一声先走,走出门才发现连伞都没带,又回去拿了一把匆匆往家里赶。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路上已经积起了水,他着水拐进巷子,远远看到自家窗子没有亮灯,赶紧跑过去一边开门一边喊向涵的名字,等他开了门打开灯,逼仄的出租屋一览无余,哪里有向涵的身影。
向浩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伞顶不住雨水的攻势,撑伞的人身上湿了一大半,比没有伞的人好不到哪里去,向浩索性收起了伞。
向涵没去过什么地方,出院后几乎没有出过门,无非是公厕和桥头,所到最远的地方就是车行。
向浩急红了眼,想着找到了这小崽子非要好好揍他一顿,等他去了公厕又在无人的桥头仔细转了一圈还没找到人以后连揍人的心思都没了,一会儿担心向涵会不会失足跌下桥一会儿担心他踩空了井盖,又或者迷了路被什么人拐了去……
他越想越着急,还跌了一跤,弄得一身泥水,偶尔有急着避雨的路人跑过,自顾不暇还要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辨认是附近哪个疯子。
向浩急得像无头苍蝇,转了一圈还是转回了家,家里还是暗着灯,他只能去敲邻居的门,邻居是个独居的老头,开了一条门缝警惕地看着他,告诉他从窗户里看到过向涵。
向浩又顺着这个方向去找,路过一个亮着灯的小卖铺,他跑过去又刹住脚步折回来,正对上向涵目瞪口呆的脸。
向浩喉咙又痛又痒,一言不发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紧紧抱住。
抱了也不知道多久,直到向涵一声一声担心地叫他“哥哥”,他才终于缓过来神,把向涵从怀里推出去冲他喊:“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吗!”
向涵抓着脏兮兮湿漉漉的头发,“没有啊。”
向浩气死了,还想再骂他两句,又发现他身上脸上也都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