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岚出府，青岚现下在府里也不方便了，又可能惹将军不开心，不如……」

「不！」雪毅尘直觉地拒绝，但一对上青岚深幽的黑眸，他又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拒绝。

两人静默不语，气氛又莫名凝滞起来。

「总之，你现在不可离府，你若走了，兰儿从学堂回来见不到你怎么办，还有，你一个人可以去哪里？风月楼是万万不能回去的……」想了半晌，雪毅尘勉强找了个理由，却说得有些混乱，因为他很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可他真正的想法，连自己都理不清。

「你在这府里吃穿用度都不用担心，这偏院也清静，你就安心住下。」

青岚沉默着，雪毅尘看不明他的态度，只觉那双眼眸藏着的情绪似喜非喜、似痛非痛，深邃复杂得难以看懂。

「青岚斗胆问一个问题，王爷一直以来都只当青岚是替身吗？」

那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却是这样轻轻幽幽的飘出一句话。

雪毅尘心头一震，被问得竟说不出话来。

一月之后，兰儿第一次从学堂回王府。

青岚特意贿赂厨房的仆人，准备一些兰儿平日喜欢吃的菜肴，怎料那小丫头不似平常的热情，对他的拥抱竟避了开。

「兰儿，怎么了？不要爹爹抱吗？」青岚故意板着脸问她。

快七岁的兰儿脸上露出一些犹豫，靠了过去，半晌才怯怯地问：「爹爹，你是舞人吗？」

青岚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淡声问：「谁跟你这么说？」

看着他，兰儿委屈地低下头。「学堂里的同学都笑话我，她们说我有个舞人的爹爹，是最低等的贱民，还妄想装作小姐，夫子也说，高贵的大小姐是不能和舞人扯上关系的。」

「这样的学堂不去也罢！」青岚闻言生了气，语声也有些变冷。

「可兰儿喜欢！」小女孩挣扎着从他怀里跳出来，小脸气鼓鼓的对着他说：「那里教了很多东西，兰儿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还会背诗。那里有很多夫子，还会教兰儿泡茶、画画、弹琴，兰儿喜欢！」

「爹爹以前教我认的字，有很多是错的。」她瞪大眼睛抗议，为他提出不要她去学堂而感到气愤。「兰儿要去学堂，兰儿想做大小姐！」

青岚被她强烈的语气震住，万万没想到才分别一个月，小丫头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了吗？难怪人家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兰儿现在的模样，一身锦衣、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若是不知道她的出身，乍看之下，谁都会以为她是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而不是曾经连温饱也不能的舞人之女。

「兰儿不想再饿肚子，也不想跟着爹爹流落街头，兰儿喜欢现在的一切！」小女孩激动地攥着拳头朝他喊。

「那你是连爹爹也不要了？」青岚神色一凛，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冷意。

兰儿心中有些害怕，因为爹爹从没用这样严厉的神色看过她，但她仍倔强地喊道：「你才不是我爹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我舅舅，我爹娘都死了，你不是我爹爹！」

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青岚气得发抖。这丫头可学得真好啊，才下过一个月，就忘本了。

不，毕竟他们在这王府已经住了一年多，兰儿早不知不觉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把以前那些困苦的日子视为恶梦。

「而且他们还说你不过是个男宠，要兰儿与你保持距离！」

她这句话一喊出口，脸上就被青岚甩了一巴掌。

瞬间两个人都惊呆，青岚懊悔自己的冲动，兰儿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那粉嫩的脸上有瞬间的呆滞，随即一脸的气冲冲。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大喊着，用力推了青岚一下，转身奔出房去。

青岚跌坐在椅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夜色深沉，青岚立在院里的池塘边。兰儿跑出去后没再回来看他就离开了，连自己一直相依为命的小女孩都变成这样，这世上还有谁可交付真心？

看着茫茫天地，他只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能安身立命的。

模糊的记忆忽然出现年少时在戏班学戏的场面。

那时候师父每日拿着藤条，天天盯着他们练台步身姿，只要稍微偷一下懒，便会重重的挨打。

后来戏班倒了，他才流落到风月楼做了舞人，那些过往都似朦朦胧胧的云雾缠绕不去。

青岚放下自己的衣袖，无意识地摆出当初练戏的姿态，水袖一揖，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对着清冷的月色，映着湖胖的人影，越显他的孤单凄凉，青岚微微一笑，开始曼妙的舞动起来。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凄婉的歌声如泣如诉，当时一同练舞的大师兄早在风月楼跳飞天时，坠落身亡，大师兄下葬时，他只害怕着这样的情景何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那样，为了兰儿，也为了自己，所以他千方百计想从风月楼脱身，而遇上雪毅尘，入了这王府。

但这里，其实只是另一个风月楼罢了。

青岚凄楚地笑起来，迤逦的歌声拖长，唱出大师兄临死前正在表演的曲调。「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凄冷冰寒的歌声戛然而止，青岚不愿再想，受不了这些太过疯狂的绝望。

他深深的呼吸，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不论是他还是大师兄，他们都是一直努力活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最低贱的倡优，也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

「歌是好歌，可惜太凄凉了。」

随着话声，树后缓缓步出一道身影，青岚吓了一跳，在看清是雪毅尘后，他更是惊愕。

「王爷……」他讷讷地唤。

「看到我很吃惊？」雪毅尘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却深深望着他，心中因他刚才凄楚的歌声而揪紧。

「我以为您还在行宫。」青岚因他的靠近而呼吸微窒。

雪毅尘这几日都与冷映色待在绿玉行宫，听说那是圣上新建的宫殿，特意邀一班亲信一同前往。

「将军没有与您一起？」青岚看了看他身后。冷映色平日都与雪毅尘形影不离，这情况若是被他碰见，只怕难以善了。

雪毅尘深沉的面容闪过一丝尴尬，半响才道：「只有我一个人先回来。」

青岚点点头。四周月色清冷，现下只有他与雪毅尘两人，是该离去这是不离去？

「那青岚告退了。」他低头，终究选择了离开，走前低语了一句，「那日青岚与王爷说过的话，希望王爷再考虑一下，青岚想离开王府。」

「青岚！」雪毅尘紧张地伸臂拽住他。

青岚抬起了头，藏住翻腾的情感，以清冷的眼与他对视。「王爷又想做什么呢？青岚已经不想做男宠了，虽然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可是为了兰儿，青岚还是恳求王爷放了我。若是王爷有了女儿，被问爹爹你是男宠吗？不知王爷会做何感想。」

雪毅尘心头震撼，握着青岚的手却不放松，反而更为用力的抓着他，捏着他手臂，越加感受到这人的清瘦。

其实雪毅尘将他抓得很痛，但青岚只是皱着眉，没有吭声。

「若是我给你一个名分……」雪毅尘低声道。

心颤了一下，青岚不敢置信的望着雪毅尘。

「青岚，别离开我，我不想你走，我……舍不得你……」雪毅尘低沉又痛楚的语声打动了青岚，让他本就被雪毅尘扰乱的心更加混乱。

「王爷，还是让我走吧，您已经有了将军，他不会容许有人和他分享您的，您又能做什么呢？」一想起冷映色冰冷高傲的面容，青岚的心一冷，狠下心拒绝。

「青岚，你相信我！」雪毅尘紧抓着他，就是不想放他离开，知道若放他就从此离去，他就会失去极重要的东西，某些他自己也还想不清楚的东西。

「我与映色的亲事，是皇上定下的，我自己都还很糊涂，就这样成了亲……我……我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毕竟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可真的在一起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青岚听他低沉为难的言语，心上还是柔软了起来，虽然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心里却还是有着深深的疼痛。

「青岚，你喜欢我吗？」雪毅尘深邃的眸子盯住他，认真问。

「王爷，我……」青岚胸口震动，卡在喉中的那句喜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能喜欢他，也不想喜欢他，否则被伤害的时候，他会痛恨自己的不该。

「算了，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雪毅尘倏然轻叹，炽热的嘴唇就这样贴过来，吻住了青岚。

青岚心中所有的挣扎抗拒都被这一吻掠去，柔韧的身躯也紧紧贴靠着他的，似乎想汲取从他而来的温暖。

「啊……」青岚仰着头，承受男人肆意火热的亲吻，对方火热的嘴唇在经过之处都烙上印痕，让他既感到疼痛，心中又有着莫名的喜悦。

男人如热火一样融化了他的身心，青岚被推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随着雪毅尘益发滚烫的拥吻，大手也探入他的衣襟，肆意抚摸。

光裸的肌肤被碰触时，他可以感觉那手掌的温柔和粗糙厚茧，每一下抚摸都引起情动的颤栗。

青岚不想再和自己的渴望抵抗，便放弃了挣扎，完全顺从了雪毅尘的掠夺进泛。

他的衣服很快被剥了下来，后背靠着的粗糙树干，在摩挲间也激起皮肤的颤栗跟刺痛。

手臂更牢地拥住身前的人，仰着头与他恣意接吻，唇舌滚烫地纠缠着，不想分开不想停止，只能热切舔舐着彼此。

男人粗长的欲望弹跳出来，想起两人过去的欢愉，青岚就身心发烫，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那饱满，随即充满爱意的揉搓起来，尽己所能的取悦他、逗引他。

雪毅尘性感的面颊仰起，呼吸变得急促深沉，喉间滚出闷闷的呻吟，加深了对彼此的渴求。

他的手也握住青岚身前饱胀的性器，温柔爱抚，甚至抓着与自己的欲望相碰，逗弄摩擦间，身体也跟着前后起伏摩擦，两人都有些无法自禁。

一把扯下青岚的裤子，修长的大腿赤裸暴露在空气之中，青岚的肌肤一向白皙，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有着如玉般的莹润。

雪毅尘托起他的腰臀，靠向自己，粗壮的欲望只是在那平坦的小腹摩挲，便感到一阵销魂震颤。

「青岚，青岚……」他以低沉醉人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

青岚深邃的眼也痴痴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手臂勾过去，将男人揽向自己，同时也送上自己炽热的嘴唇。

终于融为一体时，两个人都忍不住颤栗喘息。

青岚只觉自己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水上，随着波浪不停晃荡颤抖着。

雪毅尘饱胀滚烫的分身一下又一下蹂躏着他，教他颤抖火热的身躯迷失在激越的快意。

自己的欲望也跟着身体的撞击，在男人结实的腹部摩擦，顶端溢出的透明液体都带着情不自禁的颤栗跟喜悦。当欲望被男人温柔地握在手中，青岚仰起头，喉间逸出性感低悦的呻吟。

双腿忍不住攀上男人的腰间，更加坦然地接受来自他的狂烈索取。

彼此的动作都有些迫不及待，随着青岚不住被推送着撞向身后的树干，枝叶发出o声响，为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激情的热度。

雪毅尘饱满粗长的性器，被内壁湿润，带着诱人的情欲色泽，不断撞击着那柔软紧窒的秘穴，迫不及待埋入青岚温暖的身体，汲取甜蜜。

青岚颤着声，忘情的呻吟从口中吐出，雪毅尘一口咬上他颈项，烙下滚烫的痕迹。

身下的抽送越加激切，雪毅尘的嘴唇流连啃吻着恋人胸前坚硬小巧的乳首。

青岚绵软的身躯无力的靠着情人坚实的身躯，下颔也抵在那结实的肩膀上，身体因激情的撞击火热发烫。

雪毅尘痴迷地看着那张媚惑的面孔，青岚清俊的脸庞此刻神色迷离，眉宇间又染上淡淡的绯色，教他神魂颠倒。

「青岚……」手指在那脸庞轻轻摩挲，沙哑地唤他，满溢身心的强烈渴望教他全身发疼，无法抑制地想把这个人揉入自己身体，再也不分离。

柔韧的身躯交叠摩擦，缱绻的缠绵仿佛要到天地尽头才会停下。

满树花叶在摇曳中落下，覆着两人赤裸的身躯，情热羞耻的画面，在这暗夜里若隐若现。

第七章

瞪着雪毅尘，冷映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你再说一遍。」他清冷的声音有些尖锐。

「我想和青岚成亲。」雪毅尘心绪有些复杂，总觉自己对不起他。

「他已经是你的男宠。」冷映色怒极反笑，语气讥讽嘲弄。

「这不够，我想名正言顺的拥有他。」雪毅尘想到那夜青岚痛楚的神情、那些说与他听的话，若只是男宠的身分，青岚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抬头挺胸的。

「你疯了。」冷映色淡漠无情地吐出这三个字。

雪毅尘心中一震。

「你想要给他什么？雪毅尘，别怪我没提醒你，夏慈皇室开国以来，从没有人立卑贱舞人为妾室的！你玩个男宠也就算了，没人会说你什么。若你要让他名正言顺，你先想想这皇室的规矩允不允许。」冷映色冷冷道。

雪毅尘被他犀利的话语刺得无言。冷映色并没有说错，夏慈皇室的规矩森严，要给名分这种事，以青岚的身分是绝对不行的。

「你可别闹出大笑话，就算皇上赏识你，允了你这件事，你还是会成为夏慈皇室的笑柄，遭天下人耻笑，你承受得了这些吗？」看出他目中的犹豫，冷映色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