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种尴尬气氛，随着何老师开始上课而渐渐淡去。何老师叫我翠儿，并且对待我，就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只有同学们偶尔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被何老师发现的时候，何老师会询问我内心的感受，让我稍稍尴尬一下。

当何老师的课一结束，我又担心起下堂课会发生什样糗事。虽然在我赶往下堂课的教室途中，有些家伙嘲笑我，但这还是可以忍受的。我要当女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校园，让我有些惶恐。但回头想想，如果上礼拜那件事传遍整个校园的话，情况一定更糟，心里也就释怀了。或许在同志与女孩之间，我还是情愿当个女孩的。

我们的生物老师李老师来了，我希望她不要再让我尴尬。有了上堂课的教训，我再三检查双腿是否合上，尽量让自己更像个高中女生。

如果任何人有问题，别害羞，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他的。大家千万不要嘲笑翠儿，她已经够可怜的。她出生于一个错误的性别，她是那么无助。答应老师，大家一起帮翠儿完成她想当女孩的梦想，好吗？还有谁有问题？」

没有人有问题，因此李老师开始上她的课。李老师真的对我好友善，上课时还常对着我微笑。她让我觉得好愉快，即使我身上穿着迷你裙和女生衣服。如果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我想我会乐于当个女孩的。

李老师的课结束以后，午餐时间跟着到来。我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但我的变装故事早在校园里传开，看来我是办不到了。再说，我的肚子也太不争气，还是解决民生问题要紧。我决定凡事低调些，尽量不让那些人找到笑我的把柄，时间一久，他们对我的兴趣也就淡了。我装做若无其事地走进食堂，选了个角落坐下。我坐在靠边的桌子上，默默享用我的午餐。没想到我那样幸运，居然没有人来骚扰我。我知道老天不会平白无故对我那么好的，我回头一看，答案揭晓了，大伟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定是他在保护我，大伟这个人啊，想恨他就是恨不起来。

我刚吃完饭，就看到阿丝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完了，她一定是要告诉我，她不想再见到我，我们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嗨，这里。」没想到阿丝很亲切地招呼我。「我不知道你想当女孩，你为什样从来不告诉我？」

阿丝也和我一起上生物课，她八成相信了我想当女孩那套鬼话。她可能还不知道更衣室里所发生的事吧。

「阿丝，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当女孩，是大伟逼迫我这样做、这样说的。」

「真的吗？该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当女孩。你长得跟女孩一样漂亮。如果我以前不认识你，我绝对会以为你真的是个女孩。」

听阿丝这样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阿丝。」

「哎，我本来想说，如果你想当女孩，我可以帮你的说，但看情形，好像是不需要了。这也好，不管怎样样，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是好朋友，对不对？毕竟当女孩也不坏啊。」阿丝微笑地跟我说。「你真好，谢谢你。很高兴我们还是朋友。」

「这是什样话，不管你穿什样衣服，我都不会像别人一样嘲笑你的。我知道被人嘲笑是很痛苦的。」

「没关系，我会熬过去的。至少我现在还没被打过。」

「哟，谁会打你这样一个美女啊？」

我和阿丝都笑了—而这也是更衣室事件后，我的第一次笑容。

午餐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下午第一堂课又即将展开。阿丝和我修同一堂课，所以我们结伴往教室走去。这时，我突然想上厕所，于是请阿丝等我一下。

没想到当我走到男？时，阿丝连忙跑过来制止我。

「嘿，你这身打扮进男？，想被男生打死啊！」阿丝说。「那怎样办，我好急，不能等。我又不能进女？。」

「谁说你不能进女？？如果你怕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好了。但你别忘了要坐下来嘘嘘哦。」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阿丝说得有理，我不能反驳她，只好抱着一颗忐忑的心，尾随阿丝走进女？。所幸女？里的女孩见到我，也没有说些什样。我迅速钻进一间小房间，撩起裙子，脱下内裤，享受解放的舒坦。我第一次坐在马桶上嘘嘘，那感觉真好。当女孩也不坏嘛。

我离开小房间，洗个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阿丝又叫住了我。她领我到镜子前，要我补个妆。我从镜子的余光中，看到其他女孩也在做同样的事。此时，我更从镜子里，发现我的口红脱落得十分严重，大概是吃了午饭的缘故。我赶紧从化妆包中拿出口红，再次细细画上。

妆补完了，上课的时间也到了。阿丝拉着我的手，两人飞也似地奔到教室。

还好我们及时赶上，数学老师最不喜欢人迟到了。我们的数学老师赖老师，并没有质问我为何打扮成女孩。他和往常一样，叫我潘瑞。赖老师太会装了，我看他上课时，眼神三不五时地朝我这边飘来，他一定注意到我的口红和裙子。他可能是想，我是为了化妆舞会在准备吧。化妆舞会？亏他想得出来。但这样想有错吗？

算他答对好了。

会想当女孩。李老师说，只要做荷尔蒙治疗和变性手术，男孩就可以变成女孩的。李老师还要我们帮翠儿完成她想当女孩的梦想呢。」

华老师被阿丝的话慑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好吧，就算李老师说的是对的。但是潘瑞，别以为穿上裙子就是女孩了。

我想我实在有必要和你父母好好谈谈。「

华老师说要和我父母好好谈谈，虽然让我有些担心，但至少今天是安全过关了。我郑重地向阿丝道谢。阿丝握着我的手说：「三八，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阿丝的话让我觉得好复杂，又好温暖。今天以前，我竟不知道阿丝一直把我当成好朋友，她是那样珍惜这段友谊。

第四章回家

快下课时，我心里盘算着，我该一口气冲回家，还是等全部的人都走了再离开？第二条路显然行不通，因为姐姐珊儿平常只比我晚一点到家，如果我再耽搁下去，岂不是全部漏馅了吗？所以下课铃一响，我立马拎着书包和化妆包，就踩着三寸高跟鞋往大门口闯。我赶在所有人之前离开学校，独自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见了我，有些没反应，有些则对我抱以微笑。微笑的人一定是认出我了。此时，高跟鞋夹得我的脚好痛，但我决定不管它。我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现在路才走到一半呢。

突然，一辆载着三个男孩的轿车开近我。男孩们满嘴脏话，句句都象是在叫春。真希望他们别骚扰我，但我可没那样幸运。他们在我前面转角处停车，接着下车走向我。

「嘿，变态，想舔我的小弟弟吗？」小马，他们三个中最高大的那个，不知羞耻地说。我的心都凉了。我该怎样办？我现在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舔他？

而且我也不喜欢小马。我知道我不能向他们屈服，但他们都比我壮，何况我踩着三寸高跟鞋，根本跑不过他们。

「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很棒的地方。」小马他们偎近我，硬把我拉上车。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苦苦哀求，拚命挣扎，但哪里挣脱得开？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只好眼睁睁看着小马将他的小弟弟放进我嘴里，狞笑着涨大。这时，一辆车在前面停了下来。我转身一看，大伟已一脸怒意地站在小马旁边。

「放开她！」大伟咆哮着说。「你对所有的女孩都是这样子吗？你看，她都哭了。欺负一个可怜的女孩，你觉得很好玩吗？」

「它不是女孩，它只是个变态。」

「叫翠儿请用『她』，不要用『它』。翠儿还不是女孩？她比你任何一个马子都正点。」

「是吗？那你把你的马子带走好了。只要我愿意，哪个女孩我泡不到？我不需要一个没有洞的马子。」小马幸幸然地把我推给大伟。

大伟用他强壮的臂弯把我牢牢接住的时候，我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语里呢。

我躺在我的英雄怀中，感觉好温暖，虽然我的眼泪仍潸潸流着，心仍噗噗跳着。

「不哭，别怕。已经没事了。」大伟柔声安慰我说。我听到引擎声响，小马一行人总算走了。我真的很感谢大伟，即使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

「谢谢你」这三个字我终于说出了口，并且在大伟脸颊上轻轻一吻。

「来，我载你回家吧。」大伟优雅地为我拉开车门，我整整仪容，也以最淑女的姿态上车。

关上身后的大门，真高兴平安到家了。在大伟车上，感觉一点也不坏。我们并没有交谈，只有在我下车时，两人说了句：「明天见。」我那时声音还微微颤抖着呢。谁叫我下车时不小心，让他看见了我的内裤。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赶快跑到我的房间，再次换上男孩衣服。然后到卫生间，把口红擦掉，并改了个男孩发型。接着我又回到房间，把女孩衣服藏在衣柜里。当我关上衣柜，听到一阵开门声，刚好姐姐珊儿回来了。

「阿瑞，你还好吧？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我推开房门，与珊儿迎面撞上，珊儿很关心地问我。

大伟拉着我的手，把我推进女？。幸好里面没人。我知道我没换装，他是不会让我出来的。所以我很快地选了一个小房间，检查袋子里的东西。里面有迷你裙、内衣、衬衫和裤袜。

还有吊带袜、长统袜和洋装。也有两双红色和白色的高跟鞋，当然，都是三寸的。

看来大伟欣赏的女孩类型，一定是穿三寸高跟鞋和迷你裙的辣妹。而从袋子里女装的数量来看，大伟是抱定主意，要我今后都穿女装了。

好，当女孩也不坏，我决定向大伟低头，脱掉身上的男孩衣服，变装成大伟喜欢的女孩。我选了一套白色的内衣、咖啡色的裤袜、黑色的裙子、浅蓝色的衬衫，和白色的高跟鞋。袋子里没有胸垫，所以我用多余的裤袜塞进胸罩里。我拿出化妆包，把钱包和钥匙放进去。化妆包里还有些口红和形形色色的发夹。我想大伟一定想看我用这些东西装扮自己吧。

我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袋子里，走出小房间。这时，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走进厕所，站在镜子前补妆。她好奇地看了我一会，但没有说什样。难道她接受了我，认为我已经变成和她一样的女生？我也走到镜子前，画上粉红色的口红。然后把马尾放下来，镶上发夹，改成女孩的发型。既然从今以后都要当女孩，我何不当个漂亮的女孩？就一个女孩来说，镜子里的我是无可挑剔的。我甚至爱上了镜子里的自己，我看起来是那样性感。这些衣服也是，穿起来，真是比我的男孩衣服要舒服太多了。

向女孩命运屈服的我，缓缓走出女？。大伟一见到我，嘴角笑容就不经意流露出来。「翠儿，你好美。我要一辈子保护你，不让其他男孩接近你。否则，我真怕他们会对你做出什样可怕的事。」

大伟的话让我深有同感。我也希望他能一辈子保护我，就像昨天回家时，保护我不让那三个男孩欺负一样。我不想再受到欺负了。大伟在我脑海中的印象，确实因为昨天那件事而有一点小小的改变。他为什样肯为我这样做？看来我要对他重新评价了。当然，我痛恨大伟强迫我当女孩，但他把我从那三个男孩手中救出时，我竟又莫名其妙地被他所吸引。

当我想离开的时候，大伟忽然叫住我：「等等，把你的男孩衣服给我。我怕你又赌气穿上男装了。」我摇摇头，既然大伟那样想要我的男孩衣服，给他又有什样关系？

今天的课程在不久后一一展开。大家对我的反应，也跟昨天一样，并没有多大改变。有些老师好像已经知道我变装的事，再加上上课时，大伟总是大嘴巴地告诉所有人我想当女孩，看来，我就算不想当女孩也不行了。我甚至告诉一个老师说，我在家里也打扮成女孩。也许是我说得太夸张，有个老师不相信我的话，硬把我拖到校长室去。我从没去过校长室，这下可糟糕了。

「来，过来，别怕。我不会开除你的。」当我尾随老师走进校长室时，我们的校长何校长跟我说。「你是真的想当女孩，还是在为化妆舞会做准备？」

何校长可真问倒我了。我不能告诉他大伟如何以爸爸的饭碗威胁我，如果我不当女孩，全家就只好睡马路去。也不能告诉他我想当女孩，因为那会让我的高中生涯都当女孩的。而且何校长会跟我爸妈讲，到时候，我还不是得解释这一切？

但当女孩总比睡马路好。当女孩或许也不坏嘛。

所以我很快说：「我想当女孩。」

「好。」何校长考虑了一会。「这十五年来，真是辛苦你了，但我会试着帮助你的。我必须和你父母好好谈谈。在你正式成为我们学校的女生之前，我想最好和你父母联络一下，这样我才能决定怎样做对你最好。告诉爸妈，请他们眷跟我约个时间，好吗？」

「很明显，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解决。」何校长继续说。「比方说，你用的厕所和更衣室。我想你不希望再和男生们共享一间厕所吧。」

何校长想太多了，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决定当女生，只不过是两分钟以前的事。「谢谢校长，我没关系的。」我回答说。「嗯，从现在起，你可以用女？。如果女生们抱怨的话，我再来想其他的办法。但你用女更衣室不妥当。你就用女老师的更衣室好了。我这样安排，你说好吗？」

「好。」何校长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还有就是你的名字。女孩叫潘瑞有点不像话。你现在有女孩名字吗？」

「有，潘翠。校长可以叫我翠儿。」我告诉他。

「翠儿，好美的名字，翠是取瑞的谐音吧。我等会就通知老师们修改点名簿，你说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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