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无法自制地激出浅浅呻吟,张口艰难地柔声呼唤。
“张开你的眼睛,看着朕!忧尘,朕要让你看清楚,朕要你明白……此时此刻究竟是谁在拥抱你,究竟是谁在你身边。”
名忧尘闻言僵了僵,似乎大感意外,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睁眼也没有偏过头。栾天策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脖,感到手指下面的细腻肌肤颤栗得越来越厉害,他因目睹对方的倔强,以及对他的无视而生起的淡淡恼怒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那么,你叫朕的名字……哪怕,只有这一次。”栾天策喃喃说道:“那个人,不可能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关对,他也不可能像这样抱住你,抚摸你……以及进入和占有你吧?”
免忧尘皱起了眉,不知是栾天策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动作失控让他体会到了痛苦,还是触到了永远不能治愈的心病,他仍然没有开口,原本仅仅布满情色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苦涩。
长声叹息着,带着些说不出的怅惘与无奈,栾天策没有再逼名尘忧表态,他再次动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
皇帝不记得他索求了身下这具柔韧修长的身躯有多久,只依稀记得他一口气抽插了数百下,让那双扣着他肩膀的手掌渐渐变成了搂住他的脖子,让他们的胸膛紧紧相贴。
终于,在栾天策觉得他和名忧尘都情动,麻痹了全身,甚至是思想之后,他们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同时将忍无可忍的灼热欲望喷洒而出。名忧尘一直勉强圈住栾天策脖子的手臂无力垂下,静静搁在两旁。
内堂又恢复了宁静,床上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努力吸着气,听着窗外透过绸帘吹进来的夜风,将他们不经意吐出的微弱喘息轻轻送上半空,在屋顶盘旋,最终渐渐散去。
栾天策趴压在名忧身上,好似和身下人同样用尽了全力,也在休歇。片刻之后,他抬头伸手分开搭在名忧尘眼睑上面,那些因汗水而湿润的黑色凌乱发丝,然后微笑着看向不胜重负,也似乎不想在此时看见他的名忧尘闭上了双眼。
皇帝没有气恼,他今天的耐性好得惊人,居然保持莫名的好心情垂头先亲了亲身下人的左眼,接着伸出舌头温柔地舔了舔名忧尘右面眼睑,再顺着往下,用舌尖灵活地勾去名忧尘高挺鼻梁上面的汗珠,最后将眼前人唇角不自觉咬出的血丝用同样方法抹去。
做完这些事以后,栾天策再次发出满足和无奈的叹息,这声低沉的轻叹让名忧尘又无意识睁开双眼,望向将手探下,轻轻扣住他的腰部,用最温柔的力道退出去的皇帝。
这一刻,他们都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身体不要继续发颤。
“皇上……”
“你不是这样叫朕!”栾天眼中掠过几丝郁闷与不甘,他埋头喃声抱怨,打断了名忧尘的话,下一刻又飞快抬起头,对身下人用力绽出笑容,灿烂无比却仍然带着淡淡无奈。
名忧尘没有再说话,垂眸保持缄默。
皇帝知道,再耗下去也无法让名忧尘立刻信任他并对他交出真心,他低头又见身下人神色疲乏,但对方一直努力维持淡漠的面具,心中恼其傲慢又不由微怜。
伸手揉了揉名忧尘因汗润湿的黑发,栾天策沉声令守在外面的孤灯与沉夜备好热水,亲自拥了名忧尘下水,悉心为整个过程中默默看着他不发一语的相国清洗完毕,再在对方这股竭力平淡下来的目光催促中,摇头离开了掖鸿宫。
战战兢兢上前为名忧尘纳被角的孤灯与沉夜不敢看主子一眼,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仔细做完事,小心翼翼地告退了,因而没有留意名忧尘幽黑的眸光,偶尔会随着堂前宫灯中被婢女拨暗的烛火跳跃闪动。
三日之后,凉国派遗前往南夷请求结盟同攻天都的密使与国书,被名家守将劫获,让栾天策和名忧尘都大感意外。
不过皇帝大概猜出,这或许是那女王故意让使者被名家的人抓住,藉以施压让名忧尘派遣栾竣泓去凉国出使的手段。他表面虽震惊但心中却暗赞他的五弟没有看错人。
朝堂中的大臣各怀心思,但在面临外敌入侵之时他们还是没有想得太多,目前只希望将南夷与凉国还没有发起的战争扼杀在萌芽中,因此人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名忧尘,等他示下。
“镇守南方的大将军是臣的堂弟,他谨慎有余,坚韧不足,所以臣原本想让他盯着南夷的一举一动,如果南夷不侵犯我疆,他必是最好的守城之将,可以做到防患于未然,但若情况有变……臣恐他的过分小心会延误战机。”
“相国打算亲去南方督军吗?”栾天策皱皱眉道:“你身体不好,不宜车舟劳顿,不如让朕代劳吧。”
听皇帝这样说,满朝方形皆屏息敛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们知道这是年轻的帝王有可能获得南方兵权的一个契机,不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惹祸上身。
“多谢皇上体谅。但臣自当为我主分忧,臣这区区贱躯怎敢劳顿圣驾费神挂念?”
“那相国若去南方,京都政事和凉国那边如何解决?”
“朝政方面有三公与我名家可以辅佐皇上,臣相信以皇上的聪颖睿智,必能正确定夺政务大事。至于那凉国女主……臣以为事已至此,可让楚王与她交涉,劝其退兵。”
“相国莫不是在说笑吧?前几日你还信不过楚王,说他待罪之身,处境尴尬,最好不要与邻国接触。怎么今日相国却变了想法?”
“事出有因,臣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南方没有安定之前安抚凉国。若然只有一方来犯,臣当然不惧。然而如今各藩王与诸候刚刚定下心,对朝廷的兵办和实力颇为忌讳,这时若起战乱,难保他们不会生出异心,妄想从中谋利。”名忧尘坦然道:“所以楚王不能只身前往凉国,臣会让家臣跟随他,寸步不离王爷左右。”
“相国是想让楚王与凉国女主在边境交界处的城池会面,先晓明厉害,再藉助情感软化她,劝其退兵?”
“皇上英明,臣确有此意。”
“那你名家的家将跟随楚王……朕料也不仅仅是打算保护他吧?”栾天策沉声笑问。
“陛下说得没错,臣让亲近得力的家将跟随楚王前往和谈之地,除了保护他,还想监视王爷在此期间有无异动?若有不妥,臣的家将就算拼了一死也会将其就地击杀。”
名忧尘轻描淡写地说到这里,平静的目光睨向龙椅上的栾天策,尽显锐利,跟着他在百官脸色微变中从容朗声接着说下去。
“因为臣实在不知,楚王会不会像赵王那样居心叵测。”
群臣缄默,他们知皇家为夺大位,父子兄弟反目相残的事实太多了,因而更加不敢在这种时候反对名忧尘的决定。这番话下来,栾天策像往常那样,不仅遵从名忧尘的决定。下朝时还走下御座,亲手携了微微欠身的名忧尘向殿后走了。
文武众官看惯了皇帝对相国的亲密举动,对栾天策的行为也不见怪,心中却越发钦佩天子坚毅卓绝、城府深沉,事事进退得当,竟能拉下脸来对夺其王权者如此礼遇。
名忧尘任由皇帝拉着,他二人数次肌肤之亲,所经之事已从最初的强迫变为配合,他知栾天策对他抱有执着,此刻若再斥责天子荒唐亦显得他过于矫情了。
栾天策微奇名忧尘这次居然由着他握手并肩而行,但念着大事没有深究,心中只感愉悦,他虽不能前往南方,但能让深信不疑的栾竣泓与凉国取得联系,也得算上是一个胜利。
君臣二人默默走过数座宫殿,路经皇帝的紫霄宫之时,栾天策没有进入,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紧紧拉着名忧尘的手,看来今晚又打算留宿在掖鸿宫了。
名忧尘轻叹一声,正待御话,却见栾苓萱与栾竣泓结伴从外殿向这边走来。
下册 第十一章
“你别想让我在此时将你儿子送回楚王府。”
栾苓萱说著这话,让栾竣泓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
原来名忧尘之前吩咐宫人接楚王幼子进宫,交给安宁公主暂且照料,如今楚王前来探望其子。
“四姐连这点信任也不给我?莫非只许你一个人对三哥好,向他献出忠诚,我就做不到了吗?”栾竣泓故作无辜地叫屈。
安宁公主正欲答话,名忧尘轻轻咳了一声,举步和栾天策走进这座偏殿。面对骨肉至亲,栾天策松开了手,不愿让栾苓萱和栾竣泓瞧出端倪。
栾苓萱先看见名忧尘,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猛然又瞥见栾天策,杏眼内陡然绽出明亮的光芒,恍若夜空里最耀眼的星辰。
“三哥,你站在外面也不吭一声,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吓我和竣泓吗?”
栾天策笑了笑,开口打趣:“小孩子可爱吧?”
“那小东西一点儿也不可爱!”栾苓萱嘴里低声抱怨,神色却并无厌恶之意。
“四姐,我的儿子怎会不好?”栾竣泓上前拜见了皇帝,转头笑著回敬栾苓萱。
名忧尘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暗自感慨,栾氏直系皇族之间的感情真的很要好。他偏首望向皇帝,淡淡笑了笑,转眼便见栾苓萱像往常那样亲亲热热地挽起了栾天策的胳膊。
“三哥若不信,我和你去看承廷,他见到你一定会笑著讨好,但看见我之後便会嚎啕大哭。”
“真有这麽奇怪吗?朕倒有些不大相信。”栾天策此刻明白名忧尘将栾承廷交给栾苓萱照料的原因。在凉国因楚王逼近京都的敏感时刻,一心为了皇帝著想的安宁公主无疑是看管人质的最佳人选。
栾天策不禁有些恨宫中遍布名忧尘的耳目,这让他想找机会告知栾苓萱将栾承廷送还给栾竣泓也不成了。
不过……
将楚王的独子扣在宫中,而且也不用他出面做这件得罪兄弟的事,尽管栾竣泓与他私下另有所谋,但有了人质扣在手中似乎也是最合理和最稳妥的处置之法。栾天策心中飞快转著念头,面上不动声色,被栾苓萱拽著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名忧尘。
“既然公主和皇上有事,那麽请先行一步,臣有话想对楚王说。”
“你们……”
“三哥,名相国不是老虎,他吃不了五弟。”栾苓萱轻轻拧起眉毛,跟著又绽出开心的笑颜,打断栾天策的话:“我们去看小承廷。”
“相国与五弟说完话就让他过来,朕也有话要叮咛。”栾天策说著深深看了栾竣泓一眼,和栾苓萱快步去得远了。
“不知相国有何见教?”栾竣泓含笑问道。
“皇上正要传王爷进宫,没想到王爷倒先来了。”名忧尘看著栾竣泓,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跟上,他转身慢慢迈出这座偏殿。
“相国多虑了,本王今早收到皇上口谕奉诏进宫,可不是私自出府。”栾竣泓从容答道。
“王爷应该还不知皇上决定让你代表我朝与凉国女王和谈吧?”名忧尘说著,眸光变得犀利,直刺向栾竣泓。
“本王确实不知此事。不知三哥为何改变心意?”栾竣泓愣了愣,摇头反问。
“只因王爷那位红颜知己好像没有见到王爷本人就不放心,她试图与南夷结盟,皇上希望王爷劝她退兵。”名忧尘对若有所思的栾竣泓说道:“身为天都的臣子,下官希望王爷对凉国女王晓明大义,让我方与凉国世代修好。”
“本王自当竭尽全力,完成三哥交代的任务。”
“王爷此行不可带走府中亲兵,随行由我名家的家将护卫。”
“相国信不过本王对三哥的一片忠心?”
“自古兄弟为了江山大业或倾国美人,致使手足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这并非是臣多虑。”
名忧尘直言信不过栾竣泓,让脸上堆满笑意的楚王不好再讥讽。
“请名大人放心,本王不会辜负三哥的重托。”
“如此听来,王爷和皇上倒真是手足情重,君臣同心。”
“相国如此关心与凉国的和谈,不知是真心对先皇与三哥尽忠,还是不愿在名正言顺获得某些东西之前,让别人占去了你悉心治理的天都?”
“那麽下官也不妨坦言询问王爷,你与皇上至今仍以兄弟相称又处处为其著想,莫非对天都真无丝毫居心?”名忧尘不答反问,他镇定的神情和平淡的眸光一如既往给人莫测难懂的感觉。
栾竣泓沈默了,他停步不前。察觉到这一点的名忧尘也略略偏首,睨向若有所思的楚王。
“下官这个问题让王爷觉得很难回答吗?”
“如果当初父皇传位於本王,就算本王知道自身有颇多不足之处也并非继承帝位的最佳人选,本王亦会竭尽所能为百姓谋福,扬我天都声威。”
“王爷的意思是,不属於你的东西,你就不会伸手夺取?”
“三哥在排兵布阵上或许不如本王,但他确实比我更适合坐拥帝位。仅凭他当年明明知道本王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能让本王敬重他、想要亲近他这一点看来,他就比本王高明太多了。”
“臣没想到王爷看得如此之深。”名忧尘大有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也确实没有料到,平时没有多接触的楚王居然没有他想像中的冲动鲁莽。
“其实这也没有什麽不易看穿的。三哥待本王和二哥与四姐都极好,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几位兄弟姐妹没有觊觎他的那张龙椅。我很高兴他目前仍让我唤他为兄,显得特别亲密,但日後三哥逐渐年长,久居帝位的他必不喜有人在他面前使用这种特权。”
名忧尘淡淡开口:“王爷既然知道,那为何此时还不改口,反而顺著皇上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