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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袁峥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高凌,什么也没说,神色不动地继续和司擅说了几句,看司擅点头,一拉缰绳独自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安疆王策马向前,司擅却没有跟上去。石小四仍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着司擅挤眉弄眼,见了兄长般亲热,若不是在马上,说不定就扑过来了。同样全身披挂的忠勇将军扬鞭在他马鬃上轻轻一点,算是打了招呼。笑嘻嘻打马走到高凌身侧抱拳:“殿下,可见着了,这三个多月属下可想您了,您还好吧?”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高凌回他淡淡一笑:“我很好。司将军越发英武了。”

司擅打量他面色:“您看上去倒是比以前壮实些了,不过这些天累坏了吧。”不等高凌回答,凑近了轻声说,“只要过了直隶境界,便可以松快些。照现在的行军速度,大概需要两三天。”

高凌点头:“我知道了。猫儿,韦叔韦婶和雁姐他们怎么样了?”

司擅俊脸一红:“他们很好,您放心吧。”

官路两旁是成排的杏树梅树,已挂满了金黄淡青相间的果实,诱人馋涎;左右田里是农人种植的油菜,如今正是菜花盛开季节,扑鼻而来的是油菜花的馥郁香气,极目望去,满眼如波浪起伏的金色海洋中群群粉蝶翻飞,田园风光美不胜收。高凌深深呼吸,让美好的味道进入五脏六腑,似乎也要将它带走一般。队伍后方隐隐传来骚动和喝斥声,高凌不解地回首张望,司擅见状,拨马向后去看究竟了,不一会儿皱着眉头回来:“没事,一帮子京城大少爷不好好走路,摘果子,找骂呢。”

前面传来安疆王的冷冷的声音:“传本王帅令,毁坏庄稼私摘果木者,按军法处置,绝无宽待!”军令一层层传下,应是之声此起彼伏,骚动很快平息。

被这事儿一打岔,高凌的离愁别绪稍稍飘散了些,司擅看看他神情,再看看身旁景色,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中原的春光果然明媚,怪不得锐健营有好些兵将不愿离京。”

高凌看他一眼,没说话。司擅似乎没有察觉,语气中仍是满满的思念:“其实他们有所不知,西疆的风光比起中原并不逊色。田里种的都是高粱,高粱秆儿长成的时候,比人还高,一眼望不到边,就像青纱帐一般,满眼青翠,可好看了;西疆的瓜果比任何地方的都要甘甜鲜美,尤其吐鲁番的葡萄,库尔勒的香梨还有哈密的甜瓜,咬一口能甜到心里。还有火焰山,终年炎热,传说中孙大圣骗了铁扇公主就是为了扇灭这山上的火;人也热情,姑娘们的衣饰五彩缤纷,跳起舞来那叫一个好看……那边天气暖得晚,别看已经四月了,等我们到达西疆的时候,那边还是春天,草长莺飞,长河落日,壮美之极!”

周阿根在一旁不住点头。石小四听说司擅说了一串美食美景,更是满脸憧憬。

也许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今日司擅话特别多,滔滔不绝地向高凌介绍西域人文风光,只听得石小四恨不得长了双翅立刻飞去。高凌听了一阵,已是心中有数,对司擅道:“听你这么说,我真想快点到家,好见识见识能歌善舞美丽动人的西疆姑娘们。”司擅听他说“快点到家”,心中欢喜,正暗想王爷多虑了,却又听到后面一句,不由一愣,高凌却又凑了脑袋过去,轻声道:“我真的没事,谢谢你,姐夫。”

最后两个字把司擅闹了个大红脸,吭哧了半天偏过头去。高凌大笑,双腿一夹马腹,提缰往袁峥追去。两人并辔而骑。小四和周阿根想要跟上,被司擅横鞭拦住。

时辰已到中午,路过一条河流,安疆王下令:“休息两柱香时间。”

将士们饮马喝水充饥。袁峥并未下马,带着几个亲信将军往后查看一番。

周阿根牵着几人的马去饮水吃草,高凌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喝了几口,小四找了块石头,铺了块包袱皮让他坐下,然后去马褡裢里拿干粮――又干又硬的面饼子:“主子,走得太急,我没来得及准备吃的,这些都是府里统一备的,连口热水都没有,你委屈一下吧,晚上扎营就能有热食了。”

“没关系,有吃的就行。”高凌接过来就咬。也着实是饿了,天蒙蒙亮时吃的一点东西到现在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便也顾不得好不好吃,伤不伤胃了。撕了一小块用力地嚼了好几十下,才慢慢咽下,小四本想抱怨上几句,转头看看不论将军还是兵士,吃的东西都是如此,便噤了声,埋头啃自己的一份。

高凌吃了没几口,便见到司擅快马奔了过来,飞身跃下的同时,拽下了自己的干粮袋:“殿下,王爷还要去后面看看缁重车辆的情况,让属下先过来。”说着从袋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来,“我差点忘了,行军路上艰辛,这是太傅怕您路上犯胃病,让带的一些点心,只是不方便多带。”厚厚一叠千层酥和绿豆糕整齐地码在油布上,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藤盒,满满地盛着红艳艳的樱桃。

高凌看了一眼没去接,问道:“这是韦叔给我准备的?”

“是啊。这些点心是韦夫人亲手做的,您快吃吧。”说着有意无意用身体挡了不远处兵将的视线。

高凌接过包裹却重又包好塞入司擅的粮袋:“司将军好意心领了,我吃面饼就行。”拍拍他手背,“王爷能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我也可以。”

“可是……您不能吃太粗砺的食物,还有,您是郡王,不是将军。”

“没关系,慢慢习惯了就好,再说现在我也是西疆大军中的一员。”说着继续就着冷水啃干面饼。司擅无奈,又不好在此时多劝,只好也坐了下来啃饼子。高凌看他沮丧的样儿,觉得好笑:“猫儿,那包点心真的是韦叔让你带的?”

“嗯。还有樱桃。”司擅喝口水。

“难道韦叔没告诉你我好几年不吃绿豆做的东西了吗?”

“啊?”忠勇将军愣了。

高凌笑得坏坏地:“我肠胃弱,绿豆性寒,大夫禁止我吃,只有雁姐才喜欢吃绿豆糕和樱桃,还总是塞给她喜欢的人吃。还有,韦叔从来不会在吃食这种小事上费心。这些东西,是雁姐给你准备的吧?”高凌特别在“你”字上加重了音量。

年轻将军的脸涨得像块大红布,看看周围,压着嗓子道:“殿下英明,是铁小姐硬塞给末将的,我本来不想要,想想您和王爷未必会有工夫考虑到这上头,才收下的。可惜您还不领情……”

“谁说我不领情?只是不好抢了雁姐对你的一番情义罢了。”

正开着玩笑,安疆王巡视了一遍过来了:“高凌,吃饱了就到路边活动活动腿脚,下午至少还要赶三四个时辰的路,小心腿肿胀,明天骑不了马就糟了。”挥手让几员大将过来边吃边商议军中事宜,高凌则由小四陪着在路旁活动身体。

第 85 章

日头已经偏西,前面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城池,安疆王吩咐:“加快速度,过了这座城就安营。”

高凌问:“不在城里过夜?”

袁峥摇头:“五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在城里过夜容易扰民。”

高凌知道,其中一半人马并非西疆嫡系,他们以前是父皇亲管或者秦家的阵营,初次划归袁峥麾下,这些人是不是服管教还是个未知数,遂点了头。

命令传下,走在前面的原西疆军毫无怨言,后一半人马本以为累了一天可以好好歇歇了,不料却要在荒郊野外宿营,立刻怨声载道,本就已经不怎么整齐的队伍也开始溃散,一眼望去,简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前后对比十分鲜明。

袁峥瞟了一眼司擅:“司总教头,你三个月的教习成绩不错嘛?”

司擅并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答:“属下这不是听从您的教诲,不敢得罪人么?再说以前又不是自已兄弟,费那个劲干嘛呀。”话是这么说,人却跑到后面,直到把一个带头嚷嚷的六品校尉一鞭子抽得从马上滚落,才压住阵脚。

高凌已经累得不想说话,袁峥看看他疲惫不堪的脸色,似乎想伸手过来摸摸,又忍住了:“辛苦你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休息。”

高凌摇头:“没事儿,我坚持得住。”

大队人马穿城而过,袁峥在城郊河边一片空阔的草地下令扎营,伙头军忙着挖灶生火烧水,军士们则有条不紊地扎着帐篷。

虽然有小四扶着,高凌下马的时候还是一趔趄,险些扑倒,只觉得双腿僵直麻木,灌了铅般沉重难受。在马上挺了一天的腰似乎要断了一般酸疼,连抓着缰绳的双手也有些微的发抖。看袁峥司擅他们仍像没事人一般行动自如,还有精力事事留神,不觉羡慕非常,就连小四也比自己强得多,看来要和袁峥并肩,真的不容易。自己也算是从小练武的,只急行军了一天就这模样,如果上战场的话恐怕连招架之力都不会有!

很快帅帐搭好了,小四扶着高凌进去坐,司擅端了一碗热汤跟进来,手里还拿着装点心的粮袋:“殿下,千层酥不伤胃,现在营帐里没有外人,您不必顾虑,快吃吧。”

高凌正要再推辞,袁峥挑帘进来,身后的周阿根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盆,冒着腾腾水气。安疆王挥手赶了所有人出去,蹲下身子亲手替高凌除去靴袜,将他双脚浸入热水:“腿都肿了,多泡会儿解乏,否则明天就骑不了马了。”双手不停地给他双腿按摩放松。“这点心也是猫儿一番心意,你就吃了吧。”

粗糙的大手在腿上脚上各处穴位细致地揉捏,未及解去战袍的身子蹲在面前。袁峥虽未抬头,高凌却完全能感受到他此时目中的万般柔情。热水的作用使积累了好久的疲乏从四肢百骇散出,饥饿也侵蚀着空空的胃。高凌拈起一块千层酥往袁峥嘴里塞:“你也一起吃,韦婶的手艺一向不错。”

袁峥摇头:“我刚才吃过了。你吃吧,不够的话,我马褡裢里也有些刹其马和梅花糕,娘怕你路上吃不惯干粮,叫悠然昨晚连夜做的,白天人多,拿出来不方便。”

“恩。娘……那计划没问题吧?”高凌边吃边享受爱人的服侍,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袁母还困在京城,顿了一下。

“应该没问题,她这么大岁数了,如果今天跟着我们一起走,哪里吃得消。你不要胡思乱想,早点睡。”袁峥把他脚捞出水桶擦干,轻轻移到榻上。

饥饿和劳顿使高凌吃得比平时快了许多,此刻已经吃饱喝足,倦意笼罩了全身,温暖的大手在背部和后腰轻轻推拿,赶走酸疼和疲劳,令人有说不出来的舒服,不由自主地阖上了眼皮:“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早点休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落到高凌额头,只听温柔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语:“你先睡,我很快就来。”高凌沉入梦乡前,最后的知觉是双腿被抬高搁在柔软的物件上,然后全身被裹进了暖和的被子。

高凌是被双腿间的凉意惊醒的,勉强睁开眼一看,只见被子只盖着上半身,自己的亵裤已被推到大腿根部,袁峥侧身坐在榻边,双手正在自己光裸的两腿内侧轻轻抚摸。

红色迅速染上面颊,高凌急急并拢双腿,一手扯了被子盖好:“袁峥,不要,我很累……”语气里是隐隐的撒娇恳求和浓浓睡意。

袁峥安抚地亲亲他嘴角:“小混蛋,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大腿内侧都被马鞍擦红了,我给你上点药,否则磨破了皮,明天再骑一天马会痛死你!”

高凌松了一口气,也不管袁峥手上沾满药膏,伸手搂了他脖子拉下来,送上一个绵长的亲吻,舌尖伸过去仔细地舔他的口腔,味蕾上感觉到的似乎是干面饼的味道。

袁峥率先结束这个亲密接触,喘着粗气直起身来,对着眼眸半睁半闭的清俊容颜警告:“你再这样,我可不保证不变身为狼啊。”吓得高凌赶紧闭眼缩手,还打了个小呼噜假装已经睡着。听到上头传来轻笑,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嘴里嘟囔一句“烂人”。袁峥的轻笑转成了爽朗的大笑,惊得帐外呱噪的虫子们也停了歌唱。

袁峥刚刚躺下,立刻被一双手伸过来抱住,暖暖的呼吸声喷在耳边,令人安心又欣慰。

天色微明,宿营地便已喧闹嘈杂,军士们拆帐蓬、备鞍鞯;伙夫营则在起火做早饭,一片人喊马嘶之声。

袁峥早已披挂整齐,见高凌睁开眼睛,便笑笑:“你可以再睡一盏茶工夫,再晚就来不及用早膳了。等会我来叫你。”说着便要出去。

三军统帅都以身作则,岂能让将士们轻看了自己。高凌摇头:“算了,这么吵,睡不着了。”坐起来穿衣着靴,不料就算昨晚有了热水泡脚和袁峥的按摩,双脚一落地,也还是觉得酸涨疼痛,禁不住“咝”了一声。

袁峥心中了然:“你平日马骑得少,昨天在马背上坐得太久,身子不适应,过几天就没事了,多活动活动腿脚会好点。”说着要来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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