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题更感兴趣:“让我们继续谈赛斯埃尔伯德侯爵,国王派遣圣殿骑士去北方找什么?”
药师却没有兴致了:“赛斯?他是个傻子。五年前他疯子一样把寻人告示贴满了整个丹顿,就为找一个自己亲手埋了的死人。”他突然顿住:“哦不,我说多了。要是被皇家骑士团的探子传到赛斯耳朵里,他会把我像自由党人那样绞死。”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时间码字更新什么的,最有动力了!
――by摸鱼摸出经验了的灯泡君
ps,摸摸所有坚持到第三章的大人们,表示骨感也很美
☆、文森特威廉
文森特以自由药师的身份来贝肯斯伯爵夫人的城堡已经十天了。他厌烦这里无休无止的宴会,也不愿出席伯爵夫人邀请他参与的秋季狩猎活动。他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城堡地下室阴暗潮湿的城堡历年储存的药材。光线从两英尺见方的高窗落在储藏架上,偶尔有来首都自沃特茅斯的金色的巨龙从天际掠过,投下一片快速移动的阴影。
文森特威廉相信,丹顿这片土地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药师。或许北方弗翠兰德的森林里有技艺精湛的巫师值得他注意,可是在枫叶郡绝对不可能。
就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城堡守门人的记录上写着“安德尔森布兹”。
“安德尔森”,文森特仔细凝视一片风干过的薄荷叶,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如果不是五年前自己亲自判定那个男孩已经断气,他恐怕会以为鬼魂从坟墓里爬出来了。昨天他故意当着这个人的面提到赛斯,可是他的眼神很平和,灰蓝色眼睛安静得像秋天雨季的天空。
“薄荷应该密封存放,风干的薄荷叶敞着放上一个月最有效的香味就褪得一点不剩了。”有人在他背后说:“我猜你一定在想城堡的前任药师不称职。”
安德尔森靠着地下室的旧木门懒洋洋的向他伸出手:“早安,威廉先生。”
文森特让开一个位置让他坐下:“叫我文森特就可以了。”
安德尔森是早餐的时候从厨娘那里知道文森特名字的。喝面包和盐调成的汤时莱恩来找过他,拿走了那颗龙蛋,许诺说有办法让他小龙孵化出来。莱恩对小动物油天生厌恶,两根指头夹着蛋晃出门。管家派人叫安德尔森去城堡储藏室试调药水,时间紧迫,他只好任由莱恩把蛋拿走了。
安德尔森惦记着自己的龙蛋,没有和文森特再多说话,几个储藏架转一圈,取了一株龙舌兰草,两片薄荷叶,碎风信石和其他几味草,统统扔进一只窄口玻璃瓶里,倒入酸性溶液开始晃荡。文森特看得目瞪口呆,问他在做什么。
安德尔森奋力晃瓶子,毫不介意:“配制龙舌兰药水啊!”
制作龙舌兰药水之所以复杂,不在于它药材难找,而在于精确的用药量和时间把握。这种药水不能直接治病,而是作为辅药配合其他药物使用,比如满月的时候用龙舌兰水溶解月钱草,可以抑制狼人的变身,用大量龙舌兰水兑温泉洗澡,可以减缓女人的衰老。安德尔森观察了伯爵夫人最近出席宴会的情况,相信她绝不是病了,只是想尝试这个永葆青春的偏方。
药师通常先把薄荷叶溶解在酸水里,等药液到、变为某个特定的绿色时加入磨成粉末的碎风信石,最后才是浸入切割过的龙舌兰草。投药的时间和用量哪怕有微小的差距都会导师溶液配置不成功。因此伯爵夫人请来的自称能配置这种药水的药师最终只有三个人成功留下来。除去文森特其实只有两个。
这种一次性快速取药投药的人一般只有两种,绝对外行和绝对天才。
文森特抱起手臂看着这个年轻的药师,安德尔森瓶子里的溶液已经由绿色变为正确的深黑色。他用长柄勺子取了一点放在舌尖试了试,又投了一小块风信石,软木塞往玻璃瓶口一盖,转身要走人了。
“等等――我想你不介意我陪你去送药,”文森特赞许的鼓掌:“几乎一次性正确的取药量,分毫不差的投药时间,我见过最短的配药时间,最懒最不负责任的配药方法。”
“震荡可以加快药物溶解,”安德尔森拉开门要去交药:“我的导师就是这样教我的。”
文森特突然说:“你听过五年前死在艾叶堡的那个安德尔森勋爵吗?真可惜,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叫安德尔森这个名字的多得去了。不信你去集市上喊一声,三十个人同时答应。而且我姓布兹,安德尔森布兹。”
安德尔森勋爵,他早就舍弃了这个名字。在大火烧毁艾叶堡的那天,在他被封进棺材的那天,安德尔森兰开斯特就已经死了。真讽刺,当年两个哥哥拼死争夺父亲的艾叶堡公爵这个头衔,最后他竟然成为这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继承。
文森特坚持陪安德尔森一起送药,又陪他回到安排的房间休息。一路上他甚至放低了架子屈尊陪安德尔森聊天,谈起东方平原上猎龙的趣事,或者沙漠之国索瑟出产的奇异药材。安德尔森渐渐发现文森特虽然有些恃才傲物,可是谈话风趣幽默,而且都是药师共同话题很多,不知不觉竟然成了朋友。
文森特十分惊讶:“那你的导师也和你一样,看过一遍的配药过程都记得?尝一口药水就知道用什么东西调制的?”
“没有,这一点是我自己的能力。小时候我的房间就在储药室旁边,对药草很熟悉。”安德尔森笑笑:“每种药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有时候不用尝,闻一闻就知道了――这很简单。”
文森特很想告诉小朋友这不简单,顺口问:“你导师是谁?”
安德尔森冷下脸:“早死了。”
刚从弗翠兰德赶回王都温泉宫的赛斯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到了住处时文森特上下打量,皱起眉头:“你怎么被安排到仆人的房间?”
安德尔森想我要是也像你这样有贵族家庭的推荐信,一样可以住上等客房。
他屈尊提议:“安,你要是睡不好,可是来我房间睡。都是朋友不用太拘谨。”
可是安德尔森急于找自己的龙蛋,甩下文森特走了。找了一圈看见莱恩蹲在城堡厨房背后的鸡窝边和负责养鸡的麻脸女孩聊天。一只可怜的老母鸡正在孵他的龙蛋。女孩从来没有见过有花纹的蛋,正在对莱恩表示崇拜之情。
安德尔森迅速把蛋抢救出来:“龙蛋,是用心灵孵化的!任何环境的突然变换都会让小龙感到不安。你要源源不断的向它传达你的爱,告诉它这个世界是安全的,小龙才肯破壳出来。一条龙的主人必定是富有爱心而坚强的……”
莱恩指了指母鸡:“它会代替你向蛋传达母爱。”
安德尔森抱着他的宝贝蛋炸毛了,莱恩顺毛时乘机捏他的屁股,连哄带骗把人拉进花园的小树林里要抹干吃尽。龙蛋在口袋里晃了晃,听见主人咬牙切齿:“莱恩你这个混蛋,敢摸那里我杀了你!”
继而是警告:“爪子拿开,那边树下有人在看!”
“敢脱我衣服你就死定了!”
最后变成了告饶:“痛,轻点……太深了!不准叫我亲爱的……”
莱恩闷哼了声:“宝贝,你的声音真美。要是能把腿再张开一点,就更美了。”
小龙在蛋里闭上眼睛,觉得外面世界太危险,短时间内暂不考虑破壳。
文森特隔着一株挂满红叶的枫树静静站着,莱恩扒掉安德尔森衣服的时候,他转身离开。第二天他夹着一本药典来找安德尔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依旧风度翩翩:“安,朋友给我带来一枝可以帮助睡眠的迷迭香。送给你怎么样,作为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解释下这篇文为什么更新很慢。我第一次写西文,写得不好,发文心里比较忐忑,甚至一度觉得不适合写西文,想把这篇文坑掉。今天看到白山楂同学的留言,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篇文萌,受到了极大的鼓励_这一章的扔电脑里三天了,一直没敢发,今天厚脸皮发上来,同时表示,可能我的更新会慢,但我会一直写下去。
☆、新主人
温泉宫位于王都圣华沙西面。明镜湖把圣华沙一分为二,湖的这面是气势恢宏的白色宫殿,湖的那面是街巷商铺和市民居住区。安德烈王在位时,温泉宫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堪称庄严,尚不足称之以奢华。一座金色长桥曾横跨湖面,以方便国王能够随时接见他的臣民。
上了年纪的丹顿人都记得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老国王从金桥的彼端走来,到市井小巷里和人民谈话,品尝商人从东方平原带来的干酪,查问集市蔬菜价格。他的骑士寸步不离的跟在主人身后,锐利谨慎的眼神让人想起暂时收敛羽毛的苍鹰。安德烈王和蔼的安慰自己的骑士:“不用紧张,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保护者。我的臣民会和你一样,在危急的时候保护我的安全。”
柯帝士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命人拆毁金桥,改建一座吊桥。湖的两岸都设有守桥人,只有受到他召唤的贵族才能从桥上经过,进入温泉宫。五年的时间柯帝士把温泉宫扩建了三分之二,每当冬至太阳斜射的时候,宫殿的倒影几乎能占去镜湖一半的水面。
当班的守桥人是新来的士兵,见路尽头扬起一阵烟尘,准备拦来下人验明身份。骑马的人却未减速,一路直冲到桥头。他正要骂,同伴忽然气喘吁吁的赶来:“快放吊桥,快放吊桥!”
来者是个骑士,只穿了黑色的轻便锁链甲,深黑色的长披风随着身下马的加速而高高扬起。他到桥边不减速,反而用力一夹,坐骑嘶鸣一声跃上正在缓缓放下的吊桥。
速度太快,看不清骑士的脸,只看到扬起的披风上绣了一个金色花体字母“a”。
黑衣骑士过了吊桥,温泉宫的大门为他缓缓敞开。前辈才责备目瞪口呆的新人,额角还挂了冷汗:“那是圣殿骑士赛斯埃尔伯德侯爵,皇家骑士团一号人物!侯爵大人来温泉宫复命从来不需要验明身份――就算是半夜你也得滚起来开门!”
温泉宫进了大门后是一条笔直的大理石路。贴身侍卫把赛斯带到维拉斯花园时,柯帝士正在沐浴。两位深蓝色长发的双胞胎宫女在为他搓背。深秋寒气很重,花园里的温泉泉眼上荡开一层轻薄的雾霭。
新帝王赤|裸着上身靠着温泉池壁,冰蓝色的眸子瞟了一眼单膝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单膝跪下,低着头,轻便的锁子甲掩饰不住他修长的身材,单手撑地的那只手臂肌肉结实而匀称。柯帝士想,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安静。这种安静不是自幼吟诗颂书的贵族公子气的安静,而是像一只暂时被驯服了的猎豹,在距离爆发前一刻的收敛。或许可以叫暴风雨前的黎明。
柯帝士百无聊赖的搓揉温泉里的玫瑰花瓣,忽然狭起眼睛:“自由党人怎么样?”
他命人在最为温暖的枫叶郡南端修建温室玫瑰园,以便自己冬天时能在温泉里闻到这种夏花的甜香。
“不足为惧。”依然跪着的男人仍旧没有抬头:“弗翠兰德的自由党人已经肃清,对陛下不构成威胁。”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一眼?”
赛斯没动,年轻的帝王伸出手臂勾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冰蓝色,冷酷无情的眼睛。柯帝士身上虽然能看出典型的兰开斯特血统,但是他整个人的线条过于尖刻,金色发发笔直垂至腰间,下巴尖得几近苛刻,高而窄的鼻梁透出薄情的味道,嘴唇时常不满意的抿起。
只听声音,赛斯就明白陛下在生气。
“不抬头,是不是就可以幻想跟你下命令的是你前主子?”柯帝士捏紧男人下巴,温泉水顺着他的手臂滴入赛斯的脖颈里,弄湿了他锁链甲下贴身穿的短衣。赛斯觉得很不舒服,轻轻移开帝王的手臂,说:“声音完全不一样。”
错误的回答。
不能完全驯服全丹顿最好的猎犬是件让人失望的事情。柯帝士突然没有心情洗澡,站起来。两个深蓝色头发的侍女用托盘端来柔软干净的换洗衣物,双胞胎中的妹妹跪下开始为他穿衣。新帝王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说:“你的发色真美。”
第一次被国王问话,侍女有些惊喜:“有人说我们姐妹的头发和陛下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我也这么听说过。”柯帝士点点头,懒洋洋的召唤贴身侍卫:“砍下这两个女人的头,用她们的头发为我编一条马鞭。”
两姐妹的悲惨呼号和挣扎,最后昏迷过去被侍卫拖走。柯帝士扣好上衣最后一枚贝石雕纽扣,对身边垂手而立的男人说:“走了。”
他讨厌赛斯埃尔伯德冷眼旁观的性格。即使在姊妹花被侍卫用剑柄敲晕头拖走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反应,既不表示赞许也不表示反对。偏偏也只有这种冷血才能驾驭皇家骑士团,才能把蛀虫一样侵蚀他王权的自由党人清剿干净。利剑固然好,可是剑的忠诚还停留在原主人身上,那就不怎么让人满意了。
卵石小径上昨天白天的落叶已经被迅速清扫干净了,赛斯觉得脚下的石块有些微凉。他回到温泉池边,拿起双胞胎姐妹托盘上剩下的白狐披风赶紧几步追上来,从身后把披风覆在新王肩上。动作柔和熟练,行云流水。
柯帝士顿住,转过头向他扬了扬眉毛。
“有点凉,陛下应当注意身体。”
赛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只是觉得有点凉,所以从最近的地方拿了件披风给柯帝士披上。取披风,从身后披上,再绕到前面系丝带――这个动作他常常为安德尔森做,熟悉得几乎融入到血肉之中。刚才从背后看,柯帝士消瘦的背影和金发让他想起当年那个苍白的少年,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做出了行动。
“你以前就是这么服侍你前主人的?他叫什么名字……安德尔森?”
赛斯低头:“我的忠诚现在属于陛下。”
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死了。他的安德尔森少爷已经死了。他亲眼看见他喝下有毒的药水,亲手为他的尸体包扎伤口,亲自为他的棺材钉上柳丁,并在棺盖上撒上代表思念的玫瑰花瓣和土。
第二年他突然产生了奇怪了幻觉,觉得安德尔森没有死。他只是跟随艾叶堡公爵夫妇去远方旅行,总有一天还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他淡金色的头发还会在并肩而行时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他灰蓝色的眼睛的颜色好看得像艾叶堡九月的天空,他的笑容依旧干净明亮。
那一年赛斯首次为自己使用皇家骑士团的权利,把寻找安德尔森的启示贴满了丹顿每一个角落。
这件事柯帝士知道,可是他容忍了。年轻的帝王对跪在金雀花大厅中央的圣殿骑士说:“赛斯埃尔伯德,你唯一的弱点就是太容易入戏了。演出已经落幕,而亲爱的,你还陷在戏里出不来――一开始你就知道有一天会背叛他,不是吗?”
赛斯后来才听说,他当时的声音沙哑得像野兽的嘶吼:“可是我不知道他会死!”
五年过去了,再深刻的悲伤也被时间所淡漠。他只是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再温暖的夏天依然有十二月的风从那个空洞间穿过。
柯帝士去用午餐,白桌布上已经摆好了银质餐具和这个季节不常见的肥美鳟鱼。他舒展身体仰倒在高背椅上,感叹泡温泉也是件消耗体力的事情,忽然转头问赛斯:“在弗翠兰德与龙族接触到没有?”
得到遗憾的否定答案后,他懒洋洋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作为从弗翠兰德回来的奖赏,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赛斯已经考虑很久了。
“感谢陛下把艾叶堡赏赐给我,我想回那里休息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