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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声怒雷。

岳金銮从梦里惊醒, 听见外间若有若无传来云板叩出的丧音,她对这声音不陌生, 但又是很远之前的事了。

前世死的那个午夜, 她也听见了云板为自己而叩的悲鸣,恒长而凄凉,象征死亡。

岳金銮支着半副身子, 细细地轻喘着, 冷汗流过手心纹路,她满目冰凉的茫然——

谁没了?

她仔细去听,除却雨声,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像是一场幻觉。

今日是灯草守夜,她向来心细, 举着灯火在外间询问,“王妃可是口渴了?”

那团坚定的火光让岳金銮心头一热, 她定了定神,轻轻道:“无事,你去休息罢。”

灯草又等了一会儿,才放心离开了。

岳金銮怯生生地钻回被子里,一双温热的手覆上她后腰,极慢地拍了拍,“又梦魇了?明日我去宫里请太医。”

秦恕低头亲吻她的眉心,他身上充斥着蓬松好闻的沉松香,比年少时又多了层恬淡清和,被子是温绵的,他是温柔的,像两个拥抱,将岳金銮护的紧紧的。

岳金銮像找到家的迷途小雏雀。

她心有余悸的流泪,声音细细碎碎,“秦恕,我怕死,我不想死。”

秦恕弯腰把她搂进怀,笑着哄她,“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噩梦,牛鬼蛇神的话本子看多了?”

他似乎很困,却极有耐心地告诉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的銮銮不会死,你会长命百岁,我们白头偕老,天地为证。”

岳金銮无声的哭。

她怎么不怕。

看着装着身体的棺木被掩入墓土、化为白骨,怀着满腔的恐惧与不甘,在一块又小又逼仄的灵位里困上几十年。

二十八年,太长太长了,比她当人的日子还长,她死时也不过才十五岁。

戴着满头花钗、穿着绮罗裙裳,明媚招摇的十五岁。

秦恕听出了她的伤心。

他亲亲她的脸。她脸极小,被他用手捧着,像个可怜小猫猫。

“还怕?”

小猫眼睛红红,可怜兮兮,“怕。”她开始得寸进尺,“睡不着了,夫君。”

秦恕有点头疼。

岳金銮婚后叫他,都是秦恕、夫君混着叫的,叫他夫君时,多半是有求于他,在讨好。

果不其然,下一句岳金銮便软软地央求他,“夫君,你唱曲子哄我睡罢,不然我睡不好,明日要头疼的。”

秦恕:……

岳金銮继续威胁,“一头疼,我就食不下咽,消瘦不堪,继而心烦气短,太医定会开药让我静养,那我们就得好些日子不能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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