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沉地凝望着上空, 兴许是做了娘亲的关系,她不如往日娇气, 有点疼便哭哭啼啼的撒娇, 她肚子里有饼饼。
为了饼饼,她不会怕。
盆骨那处紧砌的像墙, 一次又一次的挤压和伸缩抽干了她的力气。
好疼……
真的好疼。
她想哭,想念娘亲的怀抱,想念软绵绵的被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裹挟着她, 除了下身近乎麻木的疼,便是刺骨的冷。
方娘子往她舌根下塞参片, 轻轻拍她的脸, “王妃别睡,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再加把劲。”
岳金銮痛得想咬舌, 无声抽泣着摇头。
她不行。
她没有力气了。
谁来救救她?
秦恕原是陪着她的, 只是半夜里宫里来人,急召他入宫,许是皇帝出了什么事。
他才走,她便被惊醒,产期就这几日, 她睡得格外小心。
肚子就在那时突然疼了起来,羊水破了, 她痛得发不出声。
好在外面的仆婢都守着,听见里面似有东西摔打的声音,连忙冲了进去,将她抬入产房。
产房外人影重重,奔来跑去,府里灯照如白昼,喧闹地仿佛要吵醒天上神仙。
“王妃可生下了?”有人在问。
“没有,王妃年纪轻,又是头回生孩子,岂有这么快的,这罪有的受。”府中有阅历的婆子沉声道:“还不快派人去追殿下?他若回来了,王妃也算有颗定心丸了。”
那仆从满头是汗,“追不上了!殿下是快马进宫的,如今我们的人被拦在宫外,今夜宫禁守卫极严,不知出了什么事,除了宫里传召,谁也不许进!”
婆子头晕目眩,苍白着脸念叨了几声糟糕。
宫里的情况定不寻常,又和岳金銮生产撞上了,这可怎么好。
岳金銮在产房里昏了好几次,都被方娘子掐着人中催醒,她死死拉着方娘子,往日神采飞扬的明眸失了光泽,只余湿红,奄奄一息得哭着,“方娘子,救救……”
她想让方娘子救饼饼。
可盆骨的痛波及全身,连牙齿都似被一颗颗打裂,钻心的痛劈开她的血肉,她说不下去了。
方娘子也心疼坏了。
岳金銮年纪小,孕期饮食虽然多加注意,但每日金莼玉粒养着,孩子得了营养长得结实,必然小不了,受罪的都是娘亲。
“不怕,王妃不怕,你定能顺利生产,母子俱安!”
岳金銮轻轻垂睫,眸光散落,似乎已经听不清话了。
院子里跪了一地人,通通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向月神祈求王妃平安。
又不知过了多久,府外一阵马蹄隆隆,闷雷般炸在平静的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