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是我呀?”
丁寻见她一双眼睛茫然黯淡、完全无神。
知道她错把自己当成别人了。
王大娘听清楚声音后,用袖子快速擦了擦眼泪。
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丁寻。
“是你呀孩子,进来坐。”
“大娘,我不进去了,你今天为啥不在财富叔家呢……”
“不不!别喊我去,我不去!”
王大娘的语气非常坚决,站起身就想朝屋里走。
“大娘,你要是不去的话,财富叔的家产就真的要被人抢了!”
“抢就抢吧,不然留给谁?”
丁寻走到她面前:“大娘,你忘了,高家还有个儿子。”
“你是说高峰?”
“对,那些财产总得留给高峰吧?”
“他……他还能出来?”
“能,他只是判了无期徒刑,只要他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会被减刑。”
“那意思是……还能提前出来?”
“那当然!”
王大娘的眼里似乎燃了一丝希望。
但是这丝希望又很快被浓浓的恨意所代替。
她的双手不停地绞着上衣前襟,咬牙切齿地说:“他是杀人犯!他杀了我儿子!”
“大娘,他要杀的人是我,只是被大旺无意中进我矿山才……”
“那也不管,要没有他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家大旺能死么?”
说着,她的眼泪更似涌泉般滚落出来。
“老天爷呀!你真是不给我留个送终的人呐!”
“我老婆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这叫我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丁寻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她。
直到她哭累了,哭声小了。
他蹲在王大娘面前说:“大娘,高峰是财富的儿子,他没有要害大旺的心。”
“眼下财富叔都那样了,留下那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看着不是?你……”
王大娘嘴一撇,气呼呼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与我无关!”
“确实是与你无关,但是和财富叔有关不是?”
见王大娘的态度又些飘忽,丁寻知道能把她说动。
“大娘你看,你以后帮着财富叔守那些家产,财富叔在那头看见了该多高兴。”
“将来高峰出来了指定能孝顺你,为你养老送终。”
王大娘一听到“养老送终”这几个字,心里就平静了许多。
很多老人,尤其是农村和大山里的老人,都以咽气之时床前有儿孙辈儿在场为荣。
农村婆娘们吵架骂得最恶毒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个没人送终的。
意思就是骂那家绝户。
可见最后那一刻有人在自己床前送终,是多大的福分?
“他高峰能给我送终?”
老婆子刚平静了五秒的心,又理性起来。
高峰是村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仗着家里有钱,在村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
“能!”丁寻异常肯定。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绝不相信高峰会有这份心。
总感觉他对自己的亲爸高财富都不可能孝敬,怎么可能会孝敬一个外人?
但是从他在母亲口中知道了高峰从小的所作所为之后。
他对高峰极其矛盾的人格产生了改观。
高财富已死,王大娘为高家守护财产,高峰出狱后绝不会忘恩负义。
“可……可是他是无期徒刑,就算减刑到二十年,我骨头都已经化作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