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情作者:林光曦
第20节
思念的闸门一旦被冲开便无休止了,特别是昊渊在旁边抱着,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让他想起了每回被凤长曦抱着睡时的感觉。
眼下虽然在白修宁体内,但这副身体的一切变化他都能感觉到。虽然极力想避开,却因为白修宁对昊渊的习惯而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脑海中居然想着凤长曦情动时的模样了,越想越停不下来。
好在昊渊睡得很熟,并未发现他这点小心思。他只得强迫自己继续睡,反正再怎么想也没法回去,只盼白修宁什么时候可以再送他一程。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到有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声音一遍遍的唤他“灵隐”,却不是凤长曦的。他想辨别,脑子却越来越沉,最后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那声音确实不是凤长曦,而是白谪的。
“师弟,何事?”白祭言停下了动作,看着身后那人不解道。
他们此刻正在南浔谢氏的后山一隅,远远的观察着庭院中的两个人影。因为需要绝对的收敛气息,因此白谪只是极轻微的情绪波动都被白祭言感觉到了。他立刻看向庭院中,对弈的两人依旧没发现他们,还在研究着手中的一盘残局。
他心中悄悄松口气。要知道那两人都极为难缠,他们追了多日,总算有些发现了。切不可在此时出了岔子,毕竟想要重头再来几乎不可能的。
白谪经他提醒,这才收敛了心神,却依旧还是有些不确定。白祭言见他状态不对,便对他打了个先撤退的手势。
白谪一言不发的跟着他离开了,临走前,他袖摆飞扬,一只粉色的蝴蝶翩然而出,落在了院中的桃花树上。那蝴蝶静立不动,居然与满树的桃花融为了一体,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白祭言与他回到了南浔镇上的落脚点。刚进去外面就电闪雷鸣,很快便下起了暴雨。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南浔镇外的义庄休憩。这义庄废弃许久,空荡荡的连具尸体都没有,几块破棺材板当门,却挡不住外面的疾风骤雨。白祭言找来一块布挡着,又用简易的阵法固定住,这才回到白谪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白谪从方才进来起便在地上打坐施法,也不顾满地的灰尘将一身白袍蹭脏。直到白祭言问他了,他才道:“灵隐恐怕有难。”
白祭言:“苏情?他不是待在凤氏?”
白谪蹙眉道:“寒潭的结界被人闯了,且安魂锁对我的言灵也没反应,他应是又魂魄不稳了。”
白祭言也皱起了眉:“你是说,师父他又……”
白谪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忧色已藏不住了,起身道:“我要去一趟凤氏。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
白祭言忙拉住他:“你此刻去,等他醒来你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白谪:“如实说便是。”
白祭言怒道:“你休要冲动!眼下我们这边刚有进展,你若是将真相都告诉他,只怕他会冲动的不计后果。万一坏了我们的部署,岂非让那人再次有机可逃?”
白谪闻言却猛地甩袖,看向白祭言的眼中也有了恼意:“那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再受罪?师兄,你别忘了当年是我们先对不起他的!”
白祭言也毫不相让:“对不起又如何?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自责?这么多年了,你养育他护着他,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师弟,你做的够多了!你别忘了,你并不是真的欠他!”
白谪却惨笑着摇头:“师兄,你不懂的。”
白祭言见他说不听,只得狠道:“师弟,纵然你一身医术了得,这十年来为了压制金丹的反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吧。否则你也不会放他离开空庭岛。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谢氏这边,若能将那人的y谋公布,到时不必你解释,苏情都能理解你的苦心和无奈。你何必急于一时?”
白谪一顿,尚未开口,白祭言便继续道:“再说了,他就算魂魄不稳师父也不会让他死的,大不了受点罪。可别告诉我你养了他十年,连这点苦都不舍得他受了?”
白祭言步步相逼,白谪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但心头那越发失控的荒凉却是白修宁死后便再也不曾有过的。
他知道白祭言说的在理,苏情即便魂魄不稳,白修宁也不会让他死去,最多就是活受罪。可就是这活受罪白谪看不下去。毕竟当年那九天九夜是他陪着苏情度过的,他很清楚那种痛苦有多难熬。眼下他已经无法压制那颗金丹的反噬了,所以才让苏情离开空庭岛,尽量远离白修宁和昊渊曾住过的地方。可他却没想到,苏情居然将安魂锁给了九幽,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回到了空庭岛。
是他顾虑不周,以为凤长曦陪着苏情就不会有大碍,所以才一门心思扑在了查谢氏与那人这边。以至于等到发现时,已经晚了。
见他不再吭声了,白祭言的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师弟,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待雨停了我们再去。”
白祭言说完便看了眼外面,方才还好好的艳阳天早已被乌云笼罩,闪电爬过时轰鸣声不绝于耳。磅礴大雨浇灌着世间生灵,入眼处皆是渡上了一层雾那么模糊。
白谪的目光也缓缓看向远方,这样的大雨让他想起了苏情在山中被周惊羽袭击的那次。
那一夜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他明明就在附近,却因为不能被周惊羽发现而无法出手。所幸他的鹰及时唤醒了魔障的周惊羽,也唤回了凤长曦。
那时的苏情几乎死去了,若不是白修宁的金丹护住了他,只怕凤长曦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具尸体。
白谪的头疼病又发作了,他痛苦的喘着,白祭言赶紧从乾坤袋中取出药给他服用,又扶着他躺下,直到他神色渐渐平和下来才松了口气。
“师弟,你许久都不曾像最近这样劳累了,莫要再忧思过度。苏情那边不会有事的。旁的不说,有凤君乾在,你实在无需担心了。”
白祭言苦口婆心劝道。白谪闭上了眼,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师兄,我想睡一会。”
白祭言便留他在屋内歇息,自己出去打坐。但是等到雨停后再进来时,屋内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被压在白谪躺过的地方。
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师兄,我还是不能放任他不管。谢氏这边劳你暂时盯住了,我去去便回,到时任凭你处罚。”
白祭言将纸揉成一团,气的不住摇头。
放不下又能怎样?白谪已经无法压制那颗金丹的反噬了,就算赶去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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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知道?”云然重复了一遍周芊蕊的话,后者点点头,牵出一道苦涩的笑意:“我若是知道真相,大哥便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
其实云然也猜到了,如果周惊鸣早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沉寂这么多年。只是他依旧想问问,毕竟周芊蕊是当事人之一,苏情无故杀她必然是有原因的。
但他旁边的云铮却听出了端倪:“周姑娘,你说苏情是先杀了你然后才杀的苏宗主夫妇?”
周芊蕊点头。云铮继续道:“为何当年周老夫人说的却与你相反?”
周芊蕊当时早已断气,自然不知道娘亲后来说了什么。而周惊鸣把她炼成活尸后,也没有跟她确认过这个细节,只是认定了苏情是凶手,而云然放跑了苏情,是帮凶。
云然也想起来了,他看着周芊蕊道:“当年周老夫人确实说过,你们与苏宗主夫妇偶遇,还不曾说上几句苏情就冲出来杀了他们。而你想要保护周老夫人,所以苏情便连你也杀了。”
周芊蕊讶异道:“并非如此,当时苏情是直接朝我冲来的,而苏宗主夫妇是为了拦住他才被杀了。”
云铮:“周姑娘,你与苏情私下可相识?”
周芊蕊:“我们在婚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云铮:“可否告知细节?”
“若要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婚宴的前一年吧。”周芊蕊回忆道:“当时是在京师的碧桐书院。他穿着凤氏的家服,旁边站着的便是凤少主。他们在临摹前朝名师的墨宝,而我刚好去找先生谈事情。”
云铮:“你们可曾交谈过?”
周芊蕊点头:“自然。我虽不曾见过他,但与凤少主却有过数面之缘。也是在凤少主的介绍下才知道原来他便是苏二少主。”
云铮:“那当时可曾发生过特别的事?”
周芊蕊又思考了一会:“若要说特别的……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他不小心将墨汁弄在了脸上,他二人又都没带方帕,我便将自己的给了他。”
周芊蕊比苏情大了好几岁,又同是世家的后代,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她记得当时苏情十分感激的收下了,一个劲的夸她方帕上的香味特别,十分好闻,还追问她这是什么香呢。
云铮:“什么香?”
周芊蕊:“那香味是我从小用惯了的,是自己院中的花汁所浸泡的。”
云铮:“是什么花?”
周芊蕊听到这却不作声了,似乎是不好启齿。云铮只得道:“周姑娘,任何细节都可能是关键,还请你如实相告。”
周芊蕊只得道:“是……绮罗花。”
云铮顿时愕然:“曾经遍布祁连山的绮罗花?”
周芊蕊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正是。”
这回轮到云铮不说话了,他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中。周芊蕊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云然:“其实我也知道不该种那花,但是绮罗很美,味道又独特。据说当年的修宁君上虽独爱桃花,但他身上却一直都有绮罗花的香气。我小时候闻过一次,便对那种香味念念不忘了。”
云然也捕捉到了这点细节,但他还未开口,就见云铮又道:“周姑娘,那天晚上你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么?”
周芊蕊下意识的点头:“是的,我所有方帕上都染着这种香……气……”
她说到这里忽然僵住了。三人的目光聚在了一起,这个徘徊在众人心头逾十年的惨案,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了。
第七十五章师父?你……你怎么了!
两日后,碧临熙岸
凤长曦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位衣摆上沾着微尘,眉宇间布满疲态的男子,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却没有太多耐心,再次道:“明阳君,听闻灵隐在此,劳你带路,我要立刻见到他。”
凤长曦并未动:“前辈如何自证?”
白谪顿时不悦了:“他眼下魂魄不稳,怕是已昏迷了许久,你可想过再耽误下去的结果?”
凤长曦心一沉,终于对白谪恭敬的行礼:“是晚辈冒犯了,还请前辈随我来。”
白谪是悄悄潜入碧临熙岸的。他寻了个戍守的弟子,拿了颗香丸在对方鼻下一抹,对方就乖乖的把凤长曦给找来了。
他一心记挂着苏情,不眠不休了两天才赶到,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因此虽是初次相见,对着凤长曦却没好脸色。
凤长曦自然不会与他介意这些,这几日照顾苏情下来,已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苏情却一直不醒。在白谪赶来之前,他正准备灵鸟要通知苏恒过来,没想到敲门的弟子却告诉他有客来访。
直到见到了白谪,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有了些着落。
他将白谪带回房。守在床边的九幽一见到二人神色都不好,便自觉让开了。
白谪掀开苏情身上的薄被,为他检查了一番,结果脸色更难看。九幽从凤长曦口中得知了白谪的身份后吃惊不已,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他这样多长时间了?”白谪问道。
凤长曦忙答:“已近四日了。”
白谪又看九幽:“为何安魂锁上会有你的妖气?”
九幽本来就心虚愧疚,此刻被他一责怪,立刻红了眼眶跪下去:“是我害了师父……师父当初是为了救我才将安魂锁给我的。可我不知道安魂锁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敢要啊……”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凤长曦见白谪脸色很难看,怕他迁怒九幽,只得道:“前辈,此事确实不能怪九幽,眼下还请您尽快救醒灵隐。”
白谪又瞪着他:“他与你一起,为何又会回空庭岛?”
凤长曦:“他急于寻您的踪迹,却没想到会魂魄不稳,居然入了修宁君上的体内。”
白谪闭上了眼。
他最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你们都出去,把门锁着。没允许不能进来,更不得窥视。”他冷声道。
凤长曦立刻带着九幽出去了。等门关上后,白谪才抚上了苏情的脸,眼底的痛色骤显:“师父,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行吗?”
他问的是白修宁,眼前的苏情自然不会回答他。
白谪取下苏情发带上的宫铃,咬破指尖将血涂抹上去,开始颂念咒文。
待到宫铃上有血雾散开来时,他将食指触在苏情的眉心处,灵力缓缓钻进了苏情脑内。同时,他像是被人夺去了意识般,身子一歪便倒在了苏情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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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边界,有一座隐匿在山涧深处的三秋亭。
此亭外表平平无奇,乃是白氏先祖于数百年前所建。本是为了供路过的挑夫歇脚的,后因一次地震而导致山路被毁。亭子的形貌虽在,却因此后再无人踏足而被荒废了。
但此时,却有两道白影出现在亭中,为那苍凉的古朴点缀出久违的生机。
“师父,弟子查到的就是这些。”
白修宁恭敬的看着面前的人,而被他唤做师父的,自然是那位鹤发白眉的白子监。
他抬手扶起白修宁,食指轻轻触了下白修宁的眉心处,眼底的慈爱毫不遮掩:“那日为师抹去了你的朱砂,这是昊渊点上的?”
白修宁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神色少有的赧然了:“昊渊明白师父那日并非是真的要将我逐出师门,所以便……”
白子监满意的点头:“他倒是心思清明,也不枉我将你交给他。”
“师父……”白修宁有些尴尬。清冷的容颜就像融进了一滴水彩,逐渐晕开了越来越明显的颜色来。白子监难得看到他这样,不由得捋须大笑:“好好,为师不说了。”
“那件事师父打算怎么处理?”白修宁正色道。
白子监:“你如今明白为师当年为何要坚持由你来做辅君了吧。”
白修宁蹙眉道:“师父,我白氏门生上万,基业数百年,您无需因为一些人的行差踏错便如此。”
白子监:“你真能做到大义灭亲?”
白修宁:“若是为了白氏,修宁自当可以。”
白子监:“可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白修宁:“师叔也是师父唯一的亲人。”
白子监深深的看他一眼,终是叹一声“罢了”,看向了被y云遮蔽的天空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待为师考虑一番再定夺。”
白修宁便告辞了,临走前又被白子监叫住:“子燊联络百家一事已成定局,不日后百家便会上白氏声讨你与昊渊。但你无需担心,到时为师会将真相说出来。你让昊渊切莫冲动,为师会护着你们的。”
白修宁笑道:“弟子从不担心,我也与昊渊解释过此事乃是师叔趁着师父闭关时做的。”
白子监又满意的点头:“昊渊虽修鬼道,但他心思单纯,又一心为你,与你确实般配。待此事了结后师父便为你们证婚,你也不用再被白氏辅君这个位置困着了。”
白修宁显然没料到白子监会这么想,他震惊不已,一句“师父”尚未出口,便被白子监拍着肩堵了回去:“修宁,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坐在高位上。为师强迫了你这么多年,如今遇到了昊渊,是该好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了。”
白修宁眼底的动容如烟波浩渺,浸润了整片山色。
他自幼便是被白子监带大的,一向视师如父,从未想过离开,更不曾想过白子监会为他着想到这种程度,就连他与昊渊那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感情也从不避讳,甚至还说要为他证婚?叫他如何能不感动?
白子监又道:“对了,谪儿也随我来了。他在瀑布那等你,你去见见他吧。”
白修宁去了山脚下的瀑布。
一名身着白氏家服的少年正对着面前的瀑布而立,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连白修宁来了都没有发现。
“谪儿。”白修宁温言道。
少年猛地转身,几乎是刚看到他便红了眼眶,连礼数都不顾了,径直扑进了他怀中:“师父!徒儿想死你了!”
白修宁抱着他,任由少年将脸埋在自己胸前蹭着,嗓音是罕有的温柔:“为师也想你,你是不是又高了些?”
少年终于抬头看他,神情却像一只讨赏的猫儿那般乖巧:“师父离开了许久,徒儿自然要长高的。但是觉得自己长得太慢了,还不能好好的护着师父。”
白修宁宠溺的捏他的脸:“师父无需你来护,你可有好好的吃饭修行,听你二位师兄的话?”
少年撇嘴道:“大师兄管得太严,二师兄又不管,我还是想师父。师父带我走吧,我已经和师公说好了,他说你答允了就可。”
白修宁无奈的摇头:“为师眼下是被逐出师门,你怎可跟来?”
少年哼道:“师公都跟徒儿说了,师父是忍辱负重。”
白修宁讶异道:“师父怎会连这种事都告诉你,还有谁知道?”
少年终于放开他,正色道:“师公并未告诉任何人,是我缠着师公说要去寻你,他被我缠的没办法了才说的。师父你放心吧,徒儿嘴严的很,我都没告诉二位师兄这些。”
白修宁这才松口气:“如此便好。此事机密,切不可泄露出去。”
少年急忙点头:“师父,那你还是不肯带我走?”
白修宁无法,只得道:“你若真要跟来,那你二位师兄那可想好了借口?”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师父无需担心这些,徒儿多得是鬼主意,您知道的。”
“你啊!”白修宁再次无奈的笑了,修长的指尖点在了少年的眉心处。少年仰脖吹起哨子,一头白羽苍鹰刺穿了云层而下,稳稳的落在了他戴着护腕的手臂上。
“师父你看,青岚被我养的可好?”少年骄傲的问道。
白修宁笑着点头,淡色的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少年也笑了,拉着他便往山下走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人静立在一株古树后。他白衣素雪,俊朗的眉宇间满是痛色。指尖将粗糙的树皮划开了数道,上面落着殷红的血痕。他死死咬着唇,怎么都想不到能再次看到这一幕。
这被他封存在记忆的长河中,曾是最幸福的那一段时光的一个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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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情醒了。
他昏了四天,虽然意识在白修宁那很清醒,但没想到这次醒来会回到自己身上。所以当他揉着胀痛的太阳x,ue想要起身时,一看到胸前倒着的人,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拨开了那人落在眉宇间的青丝,看清了面容后惊得呼吸一岔。
“师父……?”他抓着白谪的手臂晃了晃,白谪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张脸上再没了平时的温润,而是覆着一层青气。苏情将他扶起,这才发现他唇边有一缕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