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驸马育儿记作者:寂静清和
帮这个忙。
司徒祺无论如何处置他,他都心中无憾……
坐在书案后的人久久的都没再发出一点声响,蔚一凛然道:“齐将军已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内必斩杀左三关为言将军报仇雪耻,臣请命作为当朝使节,游说极北其他部落归降我大和……臣也愿去葛步安为官终生不再入京……”
他的声音不高,字字说的恳切。是变相的请求司徒祺流放他。
这世间最悲伤之事无非是把美好的事物完全摧毁在你的面前。蔚一见过温玉和言望之间情感,在知道温玉的秘密后,心中更是默默的羡慕着的。
但是如果要让他将来也眼睁睁的去面对于爱人天人永隔,天各一方,他宁愿现在就离开。反正最后的都是同样的寂寞与悲凉,早一日或是晚几日,并无什么不同的。
司徒祺很快有了反应,是直接砸了茶盅,就摔在蔚一的身边。茶水都凉了,泼了蔚一一身。
“就你这身子骨,人没到那里就病死在半路上了!”司徒祺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狠狠的说。
他满肚子的火。
一个小小的极北部落使诈折损了大和最有名望的将军,他不爽。蔚一,这个大概是这个世上他唯一信任的人,却向着温玉欺骗了他又要请命离京,他更不爽。最要命的是,司徒祺想了很久他都想不出该怎么去责罚蔚一,才能让自己好过些。
真罚了他去极北那种鬼地方?还不得整个太医院都陪着去?
罚他降官职或者贬出京城去做地方小官?到时候见不到人,太子不高兴,他也不高兴……
又或者……杀了他,一了百了,从此眼不见为净?
司徒祺知道自己到底是下不了手的。
于是皇帝脑子有点短路,一口气没地方撒,只能砸杯子。这茶盅砸了出去,心里的不爽也生生的咽了下去。
门外的李和成听到里头的动静,心里一揪,心想:的了,这上好的景德镇去年进贡的三个极好的福禄寿手绘青花茶盅,这回全砸完了。
这听里头的动静,这世上能让皇帝那么发怒的人,也只有蔚一一人。
“你……”司徒祺死命的盯着跪在下面的人很久才憋出了一个字来。
你之后,又没了下文。
“请皇上成全微臣。”蔚一坚持道,头埋的很低。
“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在京城做你的丞相,把身体养好了,再找你算账!”司徒祺深吸了好几口气,权当没听到蔚一的话。
蔚一从未想过司徒祺会这么说。一抬头,那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竟然是安慰起他来:“知道你为将军的事情伤心……私自放温玉离京的事……我现在真罚了你,到时候心烦的还是我。”司徒祺彻底认命了,语气都缓了过来,连“朕”这个词语都不用。
蔚一的脸上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司徒祺。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久没有这么说话了?这君与臣之间,早就生分掉太多的情感,一个只需要效忠,一个只需要给予信任……拿掉了君臣的束缚,司徒祺再坏的口气,听起来也变得温柔。
“不早了,太子那边等着你用午膳。极北的事,等那边天气好了有了新的情报再从长计议,齐武带去的都是改良后适合冰冻气候的武器。想同我大和对着干的,他左三关自己就该提前准备坟墓。”司徒祺前半句说的还算缓和,后半句倒是阴森森的。
司徒祺突然的转变,蔚一全然还在状况外,他以为司徒祺喊他来定会降罪与他但是什么都没有:“臣……臣……”
他也臣了半天也说不出下面一个字来。
外头的李和成一直听着听头的情况,听到里头好像缓和了些,小太监已经送来了新沏的茶。这回是“吉祥如意”唐三彩,挺好有四组,这回能摔四次……
不久蔚一就从里头出来了,脸色极度迷茫,差点和守在外头端着茶的李和成撞到一块儿。忙陪了不是,往太子殿的方向走去。
李和成让小太监去送了茶,追了过去道:“丞相慢走……”
“李公公。”蔚一回了回神。
李和成柔声笑着对蔚一道:“丞相来之前,皇上问奴才,丞相在这世间到底有什么是他害怕的,皇上的原话是:‘如今他连朕都能忽悠背叛,当真是无法无天’……”
“是下官的不是……”
李和成只是眯起了眼睛道:“恕奴才多嘴,这世上能把皇上气成那样,他又不好发作的,也只有丞相您了……丞相可别再说要离京的事,您在宫里,皇上的心才定,您一不在,倒霉的可不仅仅使我们伺候的奴才们……”
李和成说的婉转,到底他还是帮着这两个人的:“金石为开。到底那石头开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蔚一被这最后一句点醒,脸上是吃惊和惊讶,许久才低头道谢:“谢谢公公……”
“哎,天气冷丞相慢走。”李和成笑眯眯的回去了。天晓得,每次他看到司徒祺吃瘪,心里都有莫名的欢愉感。到底是被这个性情不定的帝王折腾的久了,逆反心里日日的也都滋长起来。在他眼里,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司徒祺看蔚一的眼神分明是变了,只是两人当事人都未察觉……
这一个是逃避惯了,一个是霸道惯了……
蔚一到太子殿时,太子正站在门口等他,见到蔚一就乐呵呵的跑来,拉住他的手道:“一一,你来晚了,菜都快凉了。是不是父皇又留你在书房不让你休息?”
太子的个子离温玉离京的时候又长高了很多,太子年前过了生日已经四岁了,正事最天真可人儿的时候,粘着蔚一亦如往常。
或许是和蔚一呆的久了,好多时候连司徒祺也对自己的儿子没辙。
就如现在,太子奶声奶气的又在埋怨司徒祺霸占蔚一,剥削劳动力,不让人好好吃饭。那个义正言辞,小小的脸蛋满是正义感。蔚一心里一暖,把太子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心中五味杂陈。
“门口那么冷,太子下回去屋子里等蔚一就好。”进了屋,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人的午膳。
“唔……一一,我好想温玉和珏珏,他们什么时候来呀。明天就是元宵,皇宫里会庆祝,他们会来吗?”司徒益有些期待的问。
“温玉公主和和安郡主现在去了很远的地方,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蔚一眼里暗了暗,把太子放在一边的高椅上,摸了摸饭桌上的菜才是热的,便给他夹了菜。
太子似乎能看的出蔚一脸上的一抹伤感,乖乖的也不再问了,拿着勺子,一勺勺的吃着菜,时不时的看看蔚一的表情。
“一一别难过,恩……父皇欺负你的话,唔……等我长大了,我就能保护你了!”太子吃饭吃了一半呢,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蔚一捏了捏太子肉肉的脸袋道:“你父皇没有欺负我,不过太子可要快点长大,要做一代明君,将来就能保护你在乎的人,和这全天下的子民……”
司徒益不能明白全部,但能明白可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听了以后看了看那碗里的菜,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会好好吃饭快点长大……然后去保护!”
蔚一被逗乐了,看着太子可人的模样,又想到之前李和成的话,终于是扬起了笑来……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儿,这冬天里的寒意,还未有消散的迹象……
……
极北的暴雪在二月的某一日清晨静悄悄的停了下来。
整个极北都进入了极度安静的世界里。而言望大军的军营里大家已经整装待发,为即将打响的战役做足了准备。
将军的身体恢复速度喜人,如今已经不用人搀扶也能行走自如,手上也能用得上力气。虽然这身子骨还是虚的,但是从外观上来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众人只道是温玉与谢大夫妙手回春,华佗在世,温玉从来听过不言。他知道,言望的身子若不是有旁力相助,是不会回复如此之迅速的。
齐武同韩广在雪停的当日就带了一小队精兵,由当地居民带路潜入铁哈木打探情报。
三日后众人归来,左三关的伤势不重,敌方盟军已经整军待发,又要再次侵入占领葛步安。因为现下是一年之中狩猎的最好时节。
言望派韩广率领两千士兵,连夜进入葛步安的各处做好埋伏。打扮成当地百姓的模样在当地进行狩猎,见盟军进城就躲起来,等待机会。
那左三关似乎是听信了言望战死的谣言,大摇大摆的率领他的军队毫不设防的进入了葛步安。几日后,张骞和齐武,一路从后头包抄,一路绕到北部进行堵截。悄悄的把左三关死死的困在了葛步安。
左三关毫无危急意识的在葛步安地区奴役了当地居民,用居民的狩猎器物在平原上猎杀了五日,得了几百头鹿和一百来头雪豹,正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准备领兵顺便去南边言望的驻军那里给予最后的一击。却是一夜之间,那些奴役了的普通百姓,突然变出了武器和铠甲,连夜运送走了那批猎物,而马厩里的大血红马一夜之间就变得奄奄一息,四肢无力,无论如何抽打都无法站立……
又过了几日,左三关派回铁哈木的通信兵各个有去无回,也与铁哈木那头完全失去了联系,左三关这才意识到,他是中了言望的圈套……
整整半月,左三关的盟军被困葛步安,只有冰天雪地等着他们,粮草断绝。
此时,言望亲自率军,将齐武带来的五千精兵,包围了北部的铁哈木部落,几百门大炮架了起来,每个时辰都往半空中射击炮弹,以警觉毗邻的两个部落不许插手……
等耗到左三关的军队弹尽粮绝又缺乏医药用品。言望终于带着朝廷的使臣,与左三关做了最后的谈判。
这位使节不是他人,正是大和的一品朝臣,丞相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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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左三关见到言望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时,脸上的惊讶怎么都没有藏住。
他是典型的极北地区的的装扮,身上穿着厚厚皮袄,动物的牙齿串起作为装饰,那些巨大尖锐的牙齿代表着他不同寻常的地位。
左三关此时应该是严重缺乏医药,他的脸色极差,应该是之前被言望刺伤的伤处这几日没有药物调理,伤口恶化。
如今左三关的两千人马被困在葛步安中,寸步难行,连平日里狩猎取食都极为困难。他们一来没有带来对付大型动物的工具,二来,这葛步安平原冰面上的动物都被言望的军队先下了手。如今二千多盟军处在极度缺粮的状态里,他甚至下令斩杀已经不能作战的大血红马来充饥。可是凡是吃了大血红马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染上了同马儿一样的病症,四肢完全都都无法用力。
再加上每日都能听到北方言家军的大炮轰鸣声对心里防线的摧残。左三关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成了言望的手下败将,如今生死早已不复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日谈判的地点是在葛步安以南,言望军队以北的的临时驻地。言望面色红润健康,他身旁站着的清秀男人,自然就是之前所说的大和的丞相,蔚一。
左三关的视线在蔚一进入谈判的帐篷后就没有移开过。极北生活的人民都是皮肤黝黑四肢粗壮。左三关一直都喜欢同大和和亲,因为中原的女子有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容颜。而这个叫蔚一的丞相,就有如此的美貌,虽然看他的装扮分明是男子,却不妨碍左三关的眼睛被直直的勾了过去。
直看的言望心里直发毛。
双方的人都坐了下来,也没什么开场,就直奔主题。
左三关一直盯着蔚一,开口便道:“你们大和若是早日同意我的和亲要求,也就没有这次战役,我左三关也不会有这个荣幸知道原来大和的丞相是惊为天人,国色天香。”
蔚一正是温玉装扮的。
此时他身上有丞相的通关令牌,而且左三关此处也没有人见过蔚一的相貌。但是他没想到左三关对他的相貌一点都不避讳的,句句都说的极度挑逗。
温玉装的镇定,也权当作没有听到那些话,也没有看到那闹人的视线。
“我代表大和的皇帝来与你谈判,旁的都不谈。你若撤出葛步安,并释放掳去的葛步安百姓,承诺终身不得踏入大和的领土半步。我们便放你们盟军安全出城。”温玉给左三关早已拟好的文书。
左三关的侍从接过给他,这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遍痞痞的笑道:“若是丞相愿意留在这极北,我便应了你们的要求。丞相别看这极北冰寒之地,我们铁哈木的土地上可是盛产温泉……特别养……人……”
温玉闭了闭眼睛,实在不想见到那人令人作呕的模样,不过心中还是佩服这人,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说这些。
言望一直警告的盯着左三关,但那人还是一点尊重礼貌都没有的,继续用下作的言辞和赤、裸、裸的眼神看着温玉。
“左三关,你这招对我们无用,神女族的族人们不会派人支援你们,若是他们看到他们的宝马在你的手上萎靡不振,濒临死亡,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答应,就不是你退回铁哈木这么简单的事了。”言望沉声警告左三关。“你们出尔反尔耍诈在前,我大和从未有过侵略你们部落的之心,倒是你们日日的贪婪又野蛮的侵入葛步安荼毒百姓。”
那人斜眼盯着言望上下打量道:“呵,真想不到言大将军竟然捡回了一条命,当时就该碎尸万段,你现在再怎么威风也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
左三关从始至终都不肯示弱松口。
最后僵持了一个多时辰,败兴而归。左三关走时,趁温玉不备,拉上了他的手,言望眼疾手快的,一个用力就把人整个的掀翻在地。脸色一直都黑的不能再黑。
齐武也在场,气的牙痒痒的,但是谈判不得动武,才忍了下来。
回军营驻地的路上,温玉和言望共乘一骑,言望在马上坐着并不舒服,颠簸起来,伤口还是隐隐的作疼,回了驻地,他的脸色就一直惨白。这些日子他拖着身子到处奔忙,从未在将士面前露出过一丝疲态。也只有温玉知道,每日回了住的地方,将军衣衫里一直都是虚汗淋淋,有时候腿脚还会痉挛抽筋。
回了营帐温玉给言望换了药,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扶他靠在床上闭目休息。很快送来的汤药,也不再是那么的苦,变得很好下咽。
“你别恼。左三关他活不过十日。”温玉把喂好药的空碗放在一边,拿了帕子给言望抹去嘴唇上沾上的药汁。探过头去亲了下他,露出舒缓的笑容。“刚刚我搭了他的脉象,他已经有了败血症的症状,没有粮草和医药,左三关自知时日无多,刚才才会如此的无理。那是他的烟雾弹,若是我们乱了阵脚,他就有一线生机。再死守几日,我们便能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把困在葛步安的敌军全部生擒。”
言望勉强的扬起笑点头道:“昨日齐武收到朝廷密令,若左三关不归顺,就彻底铲除铁哈木族。”
“皇兄是听到你的死讯,怒了。”温玉笑到:“今日也是走过场。就算左三关肯投降,皇兄也不会让他好过。不如让他战死,至少也还算是他们铁哈木族的英雄。”
“……”言望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温玉的脸。眯起了眼睛,淡淡道:“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温玉的脸涨红了起来,嗔怒道:“你学什么不好,学这个,左三关是见中原的人见的太少了,你让小武退去戎装,穿我这一身的,他也会这么说。”
言望似乎有点儿困,只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手也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