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殿下养鱼记[重生]作者:朝朝暮夕
第27节
齐璟亲自去看他们练习,感到甚是满意,只觉得自己的七皇子府人才济济,又其乐融融。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盯着自家的美人看,没有一点害臊的意思,就差没有举个旗子摇旗呐喊了。
没有见过他们相处的旁人只当殿下重视少玄参加武举,也不会想到其它地方去。
若单提少玄的容貌,其实确实可能引起某些误会。
但这么凶悍可怕的美人,众人想七殿下是很难消受的,所以他们觉得,殿下把少玄当成心腹武将来培养,才是再正常不过的合理思路。
一时之间,少玄跟荣观一样,成了众人羡慕和讨好的对象,只是他可没有荣观待人亲切友善,往往一个眼神过去,旁人就不敢靠近了。
这边少玄可以心无旁骛地练武,但齐璟却不能什么都不关注。
“今岁因海事,边境要增兵,今岁武科乡试之后,一定连着会试和殿试。”
相比于疆域甚大的梁州、冀州和荆州,青州和雍州的地域范围相对要小,需要的兵力也明显少于这三国的布防兵力。
所以青州和雍州的武举一般都是三年一次,乡试和会试间亦隔如此。
青州的武科会试不会紧紧跟在乡试之后,所以青州的武举人通常要再等三年才能考武进士。
齐璟觉得,既然要增兵,肯定就会加紧选拔人才,父皇说不定会破例让乡试、会试连续。
后来果然如齐璟预料到的一样,参加完乡试中举的武举人可以和之前得中的武举人一起,继续进行会试。
因着之前的少玄拿了个第一,齐璟为叫父皇打消对少玄的揣测,故意在宫里嘚瑟过,因此引得六皇子的不快。
齐璟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六为了想办法压少玄不能出头,特意以陛下现在求贤若渴为由撺掇考过武秀才的勋贵之子参加今岁武举。
朝廷增兵,自然缺将才。勋贵子弟虽有荫恩,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头的。
若是能借此机会在帝王面前露一回脸,表明自己并非是借荫恩出仕的酒囊饭袋,谋个前程,倒不失为一个捷径。
而且六皇子劝动的人很多,大家一起参加,就谈不上与平民为伍、自掉身价的说法,他们自持武艺高强、文武兼修,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对此,齐璟根本不怎么在意。
“莫要有压力,咱们考到什么是什么,实在不行以后再来。”
齐璟给少玄和邓松打气,完全不把老六的挑衅放在眼里。
——老六那武将是用来给齐琢保命的,他齐老七家的少玄是用来宝贝的,要考那么好干嘛?
乡试中,武秀才们要参加谋策、举力、步s,he、骑s,he和马枪等数项,分为内场和外场。
先于内场试策论武经,对于大多数武人来说倒是更难应付的一部分,只有内场合格者,方能参加外场。
好在这不是考文试,题设不会太难,能够熟读和背诵寻常兵书,通常就能通过。
外场则试技勇,尤其是骑s,he和马枪,最是考验武者能力的项目,往年甚至有在此类试炼中不甚跌落马下而受伤的例子。
齐璟作为皇子,兵书自然读过不少,他教少玄的时候发现,教他的同时,自己竟然也有了新的体会。
后来他仔细想想,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觉得并不奇怪了——他要给少玄讲兵书,自己就要懂得更透彻一些,可以说,教少玄的同时也在不断激励他自己继续学习、深入研究,长此以往,想不进步都难。
再加上齐璟常常技痒,想与看起来厉害的少玄切磋,自然也没怎么荒废武艺。
他们就这样教学相长了一段时间,彼此都有进益。等齐璟回东校场的时候,功课竟然没有太滞后,叫人好生惊喜。
至于他如何又得了黄校尉的称赞,又如何听六皇兄说些酸言酸语,这就是后话不提了。
……
虽然受到海事的影响,朝廷上下笼罩着紧张和忧虑的氛围。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年的武举才会格外受到重视。
乡试如期而至,临到这个时候,旁人都不知道正如何紧张呢,七皇子府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因着少玄和邓松早上出发的时间太早,小十一还没醒来,所以前一天晚上他就提早给少玄哥鼓舞士气了。
“少玄哥哥,咻咻咻,再咻咻咻,锵锵锵,然后就赢了!”
小家伙被哥哥带去看了少玄参加武举的所有项目,“咻咻咻”代表步s,he和骑s,he,“锵锵锵”则是马枪。
其实还有一项举力,不过少玄举重物和拉弓的时候表情轻松,完全不发出声响来,小家伙无法简单这样形容,只能干脆将其忽略过去。
邓松那边虽没见着小皇子,但齐璟亲自去鼓励了他,主要是让小少年轻松上阵,重在累积经验。
带着小十一的祝福和鼓励,少玄不出意外地通过了乡试,邓松也不出意外地落榜了。
有夫子罗秦和师父刘松在旁开导,邓松并没有沮丧多久就重新开始日常的习武和读书,打算三年后再战。
至于少玄,又一次名列榜首,很是为七皇子殿下争了光。
第九十四章捧杀
若说第一次摘得桂冠是因为少玄年岁较长,在少年居多的武秀才中占据优势,那么到了第二试,这种年龄上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且不说同时参加武举的勋贵多是他这个年岁,就算是其他武举人也大多在弱冠之年。
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人才济济的天京得了乡试的魁首,怎么看都是件难得的喜事。
不过,正所谓福兮祸所依,还没有为自家美人高兴多久的七皇子发现,竟是有人在传些不同寻常的话。
传的多是好话,都说少玄天赋过人,得镇国寺武僧指点,武艺超凡,而且饱读兵书,文武兼修。
甚至有人说,他出身武将世家,父兄皆在安国公麾下,所以他本人才留在七皇子身边陪伴。
少玄武艺确实进步神速,但他的弱项在文试。即便有齐璟和罗秦教导,可他到底不是从小习文,能把字都写清楚已经十分感人。
他能通过内场的文试,完全是靠着惊人的记忆力将兵书背诵出来,再择重要的内容罗列,显然谈不上什么文采斐然。
至于少玄的出身,齐璟最清楚不过了,对这种荒谬的猜测一开始并不在意。
但传言愈来愈烈,到后来甚至以讹传讹,变得越来越荒诞,明眼人一听就是假的,却还是有人相信。
齐璟很快发现了此事不同寻常之处,他意识到有人想捧杀少玄。
这一批武举人,大多都是想借着朝廷增兵的大好实际在陛下面前露脸。
尤其是那些勋贵子弟,宁愿放着荫恩不用,特意前来考武科,心中自然都有不小的盘算。
如今七皇子府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抢了他们的风头,若是他们让他猖狂下去,怕在殿试上也被抢了好彩头。
齐璟身为皇族,再了解不过这些勋贵内心的骄傲自满了,外人把少玄传得越好,恐怕越是招他们羡嫉甚至不满。
所以传一个人的好话,未必是真的喜欢他、尊敬他,也未必是真的为他好……相反,可能是想毁了他。
这些传言容易引得少玄同科武举人的嫉妒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人们爬得越高,越是担心跌落。若是少玄在会试和殿试上表现出色,那还没什么。
可若是他一旦失利,过去的赞美之词很快就会变成嘲讽之词,当初对少玄看不顺眼的人还要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地踩上几脚。
到时候少玄从天才变成沽名钓誉的庸才,那才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正是知晓其中的道道,往日最是喜欢嘚瑟的七皇子沉寂下来。
虽然他清楚,少玄根本不会在意外界对他的看法,但齐璟自己心疼。
在崇文馆和东校场的时候,但凡旁人主动提及少玄,他三两句就带了过去,完全不愿多提什么。
齐璟埋着头看自己的书册、练自己的武,好像即将参加殿试的也有七皇子。
六皇子齐琢素来与他不对付,见此场景自然是要跟他对着干的。
明知道老七不想多谈,他偏要凑过来多说几句:“阿璟,你府里这个小美人委实厉害……看来连中三元,指日可待了。”
齐璟抬头看了一眼他六哥,颇不赞同地反驳道:“殿试乃父皇亲持,殿上的考验非同寻常,能不能榜上有名都是未知数,谁又有十足把握能得好名次,还请皇兄慎言。”
寻常人家祝福子侄参加科考也常用“连中三元”的祝愿,到了齐璟这里却被上升到需要“慎言”的地步。
六皇子最恨他巧舌如簧,闻言不禁气笑:“不管怎么样,他通过两试,都得了魁首不假,如此能人,甚是难得,阿璟有福啊。”
齐璟听他称赞少玄,立刻觉得此非好意,不自觉戒备了起来。
他正准备谦虚两句,六皇子却突然得了什么趣似的,不再纠缠齐璟。
齐琢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招呼自己相熟的勋贵子弟躲到一边说话去了,还故技重施,故意把话说得忽大忽小,形容遮遮掩掩,想引人好奇。
齐璟早知道他的德性,原本不想在意,但涉及少玄,又有点难以静心,全然没有平日对自己的事那般若无其事。
泰宁侯府与安国公府有亲,世子周荔素来与七皇子交好,看刚刚六皇子挑衅的模样,心里跟着嘀咕:这位殿下又想做什么?
不同于寻常勋贵子弟,他是侯爵世子,将来的前途全看陛下的恩典,再加上本身性格内敛,为人不冲动,不像某些人容易被煽_动,所以并没有参加今岁武举,更不在意七皇子府上的人有没有得魁首。
泰宁侯府的几个庶子倒是中了武举人,虽名次有好有坏,正在准备接下来的会试和殿试。
“七殿下,六殿下他……”他似乎话中有话啊。
齐璟拿起桌上的卷轴,面上满不在乎地道:“六哥说话向来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的,好叫人家去猜……孤偏不猜。”
……
回到府里,看到小十一缠着少玄讲武举的事情,齐璟原本紧绷的心情,立刻变得舒缓下来。
小家伙小心翼翼怀揣着小赤羽,坐在少玄身边,只见他昂着小脑袋、目光灼灼地看向少玄,听到齐璟回来,才转过头来叫“哥哥”。
“你少玄哥讲得如此没有意思,你怎么还听不腻?”齐璟走过去,摸了摸小十一的小脑袋。
不是他刻意贬低少玄讲故事的能力,实在是对方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如果七皇子能够把平淡、寻常的事情说得跌宕起伏、ji,ng彩纷呈,他就能把明明热血沸腾的武科形容得中规中矩、毫无高_潮可言。
不过,小十一听的不是内容,而是热闹,所以根本不在乎少玄哥面无表情、语意平淡。
只要少玄说了一个场景,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就刻意开始脑补。
有概念的部分就联想那个场景,没有概念的地方就干脆天马行空地想,总之是乐此不疲。
不过,既然亲哥都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小粘人包怎么可能放过他,立刻扑过来,嘴里还囔囔:“哥哥讲,哥哥给十一讲。”
俨然一副缠上了就不撒手的小模样。
要是旁的人提这种要求,还把他当成说书人来用,七皇子怎可能理他。
不过眼前这个小东西不是别人,齐璟没有拒绝。
心里虽然想着“又不是我参加了武举我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张口就来。
天赋异禀的齐老七很快就根据之前听少玄说的版本,硬是把他几句话就说明白的事情,编成了章回体的读本。
说到最后,连重九和秋夕都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这应该是少玄少爷亲身经历。
至于那个知道真相的鲛人,别说齐璟把他编成了眼下这英雄的形象,就是把他说成咸鱼翻身、瞎猫碰到死耗子,他都没有任何意见,还要递茶给他润嗓子呢。
……
好容易打发了不容易敷衍的弟弟,齐璟总算有时间跟少玄说起白天在崇文馆的事。
“这些传话的人,也许在打这个主意……”
少玄问:“什么主意?”
齐璟喃喃道:“他们是想让你足够出名,引起父皇足够的重视,到时候找我要人……也想看看能不能激得你生出骄傲自满之心,到时候就算于殿试得了好名次,也随时可能离我而去。”
一般人不知道少玄的身份,但齐琢他们这样的皇族勋贵要查少玄身世不难。
按照他们查到的那个假身份,少玄与七皇子府、安国公府其实并没有太深的联系。
他既然不是外界传言所说,是安国公家将或者下属的子侄,那么其忠诚,就全靠个人品行来支撑。
都说利益关系是最巩固的关系,这样看来,少玄与七皇子府的关系自然不如举家荣辱系于安国公府那般牢靠。
少玄若能力平平,将来前程还得依附七皇子或者安国公府,那想要自立门户,显然为时过早。
可偏偏他初见锋芒,若能在殿试上出头,就更加不用担心出路了。
若少玄是普通人,因着旁人的夸赞,难免生出自满之心,也许就不会再愿意屈居七皇子门下,做一个看不到出路的家将。
要知道,七皇子没有觉醒神武,注定与皇位无缘,即便将来他封王,当一个王府家将又能出什么头。但凡心里有抱负、有野心的人,恐怕都会生出二心来。
哪怕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立刻弃七皇子而另谋高枝,又或者七皇子不愿放人、想办法强留他在自己身边效力,孰知他心底会不会生出不甘甚至怨恨?
只要有间隙,就有离间之法。
可惜,他们想不到的是,维系少玄与七皇子府联系的并非是什么前程抱负、富贵荣华。
少玄要的,旁人谁都给不了,只有齐璟可以满足他。
“现在就担心,父皇还是起了爱才之心。”
齐璟非常清楚父皇最近为海事和赈灾的事有多烦恼,也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皇帝真想要什么人,做臣子和儿子,又如何推脱不给?
虽然他曾设计在父皇面前表明了自己对少玄的重视,但却阻止不了父皇欣赏有才能的文臣武将。
到时候就算陛下碍于他而放弃少玄,但旁人也少不了议论。
说他七皇子不管莱夷半岛的老百姓,只想着自己安全舒坦。
又或者说他狠心阻碍他人前程,损人利己。
他看一眼少玄,爱极他专心致志注视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对方的脸:“你太好了,该怎么办?”
少玄任由他上下其手,等他意犹未尽之时,开了口:“是你的,随你处置。”
第九十五章圣意
由于朝廷增兵在即,今岁要于同年举行乡试和会试,所以乡试比往常要提早一些,而且两试之间相隔的时间甚短。
这要放在文举,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毕竟要让文弱书生们于一个月内两次被关在贡院里,关上个三天三夜的,恐怕人才还没被选出来,就已经先一命呜呼了。
好在武举中应考者在场上要花的时间不过一天左右,远不如文举时举子们在场内待的时间要久,再加上武将原本就该以体力、耐力见长,所以试炼得频繁些,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困难。
邓松止步于此,准备下一次再战,少玄则在万众瞩目中继续参加会试。
到了会试的阶段,先行的兵法策论已经不仅仅是“合格者方可参加武试”的简单一环,而变成和武试的各项一样,开始成为评次的考察部分。
最后,策论的等次和武试的等次一起拿来比较,才得出这些新晋武贡士最后的名次。
少玄在武功方面压倒般的优势,这一次起的效果显然没有前两次那么明显。
因为文试的短板,他险些落到十名开外,但最后还是靠武试的等次重新回到前三。
这一次,少玄没能再取一元,齐璟其实反而高兴得很。
眼看这个名次不高不低,既没有累了少玄的名声,也不至于让他继续出最大的风头、引最多的注意力,齐璟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十一的后颈,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十一,知道怎么样才叫厉害吗?”
小十一正在暖阁的罗汉榻上推着球玩,闻言歪着小脑袋看向齐璟,试探地说:“得第一名?”
秋夕和重九在旁边见小皇子毫无征兆地提到了第一,心里都在犯嘀咕:少玄少爷这次会试可没能拿到第一啊,小殿下就这般说出来,岂不是会让他感到尴尬和沮丧……
他们偷偷瞄了一眼少玄,在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委实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好忐忑地收回目光。
那边七皇子殿下还不知道自己的侍女和内官正在杞人忧天,他只是潇洒地摇摇头:“第一有什么好的,最好不要拿第一……”
秋夕和重九:“……”您不能因为少玄少爷乡试得了第一,就把武解元吹上天,又因少玄少爷没得第一,就说武会元没什么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有种感觉,自家殿下又要说什么奇奇怪怪、误人子弟的话来忽悠小殿下了。
果然,齐璟继续道:“高处不胜寒懂不懂,别人都不爱跟第一玩,老寂寞了……而且得了第一还没有继续进步的地方了,多么可怜……总之,得第一可不是最厉害的事。”
小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这是歪理,还十分捧场地配合问道:“那什么才是最厉害的呢?”
球球跟他一起坐在榻上,两小只都齐刷刷地看向齐璟,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说法十分好奇。
齐璟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一脸的一本正经:“真正的厉害不是轻轻松松拿到了第一,而是想拿第几名,就拿第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