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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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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兀然响起一阵悠悠扬扬的号角声,铜铃声想,平日里只有尘土的骑猎场上空飘飘扬扬,落下无数碧落花铺盖满地的苍凉。

从西南口进来一群黑衣长袍打扮的挺拔青年人,他们的身后是牵引山神轿的山老爷,他神色庄重,虽然身材佝偻但满身都装裹最虔诚的肃穆,将苍劲的手搭在身前的黑衣青年侧臂。

“山神大人,万安。”

全骑猎场,由场内至场外数千人俱是垂首低语,本来喧嚣的场地兀然空寂,只剩下铜铃的空灵和红幡的滚动。

金裘的轿子身后牵着头浑身刷成鲜红色的山羊,正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地移动。众人的眼睛随那山羊而动,直到山神轿被牵引到看台的最中央。

山老爷从轿子前往前走动,看了台子底下的黑饼子少年一眼。黑衣青年们沉默地分散走向骑猎场的四周,如同定桩般挺立在四处。

黑饼子抬起头,先是瞥了眼那幽深不见人的轿子,而后抽出自己腰间的弯刀举至半空,“割手礼,行!”

远处一声羌笛声突然破空,场地上的所有人都抬起手,在尘土环绕中举起自己手中的利器,往手腕的侧面扎入。一时间,血味弥散,鲜红的血液顺延男人们的皮肤大滴大滴地滚落地面,砸出一个个滚红的泥坑。

“骑猎,开始!”

山老爷洪声如种,随那羌笛声一同破空而出。

顿时间,刀剑相交,石灰线的两处尘土交融,汉子们的呐喊声汇集成一片,凌厉的光影中飞jian起点点猩红。

羌笛声绵延,金裘的轿子露出一个暗沉的光角。

“你该上场了。”青衣男子轻拍小魔头的后背。

“当真要我上场?”小姑娘侧过头,仿若在装傻。

“你该上场了。”黑饼子接过话,认真地应答。

“当真?”

“你该上场了!”场外的男人们恨不得把小魔头给踢上去,“去,去,去。”

“那我可就去了。”小魔头挑起唇角,头上的木钗一晃悠,笑容灿烂得刺人眼。

场地的外围有一圈白色的石灰线,小魔头的木屐险险探入石灰的内侧,却是悬在半空,像一只金ji滑稽地独立,那小脚还在半空晃荡,可就是不肯落实。

场外刚刚被骂作‘秃头老儿’的男人本就窝着一肚子气,这会儿一瞧,嘿这小丫头片子还自个儿玩上了,半死不活地吊在那儿顿时火气冲头,直接一拍大腿站起来,往小姑娘身后一杵,大手一推。

“进去吧您!”

小魔头猛得被这么一推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身子猛得往前冲,悬在半空中地脚就这么突兀兀用力往泥地上那么一砸。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那接触地面地脚迸发出剧烈的电流,劈天盖地地从足间往场地四面八方袭去,就像紫色的蛇贴地而飞,带起一阵阵滚落飞jian的泥土与尘灰。

“轰隆”

半空扬起捎带电流的风,猛得呼啸而过,整个大地都在晃荡,刚刚推小魔头的男人也被这晃荡冲击到跌倒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呀,叫你们不要随随便便让老子上场,这不就结束了么?”尘土中上扬嘴角的小魔头收回自己的脚,重新软绵绵地赖在青衣男子地身上。

一个巨大的坑刺拉拉出现在正中央,上空飘扬灰色的雾气。

被震落在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指着小魔头身后塌陷的场地说不出话,看台上所有人都发出惊讶的叫声,一时间嘈杂声盖住羌笛与铜铃。

尤其是那山老爷,整个人都在颤抖。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山老爷,骑猎结束了,他赢了,该让山神大人出来了。”青衣男子往前逼近几步,如水的气质突然锐利了几分。

“不行,山神大人这时候不见人的,唯有私下觐见才可!”山老爷利声说出喊出,但一反常态的是,这次再没有山民附和自己。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存在

身着黑衣长袍的男人们从塌陷的场地奋力爬出,快步跑到山老爷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将轿子围成一个半圈。

元阳站起身,与看台底下的黑饼子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

突然有一个山民打破平静,眼神如炬地望向漆金的轿子,“山神大人,我们被邪魔所压制,为什么你不出来保佑我们”

“山神大人”

平日里被祭祀洗礼到麻木的山民们纷纷站起身,他们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割手礼的血,涂满红色的羊,还有贴在垛草房屋前的黄符,如今却有了瑰丽雷电的视野。

一种反胃的恐惧感突然席卷整个场地。

山老爷在这恐慌中往后退,颤颤巍巍地低语,喉咙中似乎有某种动物尖锐的鸣叫声。

“喵。”

黄铜猫在轿子前直打转,竖线的眼睛散发诡异的光芒,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青衣男子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掀开金裘轿子的帘子,山老爷却是一步跨出用力地拦住,眼中散发骇人的光芒。

“你不能这样,这可是山神大人!”

“喵!”黄铜啼叫尖锐的鸣叫。

山民们烦躁地站起来喧哗。

铜铃声,猫叫声,红幡滚动声,妇人尖叫声顿时交错成一片偌大而密不透风的嘈杂。

而在这混乱之中,一声稳重的低沉从轿子内传来。

“父亲,我等这祭祀等了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吃好喝好,身体倍儿木奉!木奉!

第29章猫尸殉道

瘦长白皙的手指掀开轿子的帘子,先落入人眼的,是倾斜到地面的乌发。

“哥哥!”大小姐猛然从看台站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巨大。

靴子踏出落入地面,青色的长袍及地。山城用苍白的手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光,就这般大刺刺落入众人的眼帘,嘴唇毫无血色。

黄铜猫跳跃而起,山城弯腰,它一下子钻入他的怀中。

“父亲别来无恙”山城垂眼,望着眼前颤抖的父亲。“三年塔顶无光,唯有古琴与黄铜,如今该是个头了”

山城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那般镇定,镇定地将童年的他锁入屋子,镇定地对着空然无物的山神叩拜,镇定地将谬然的传统继承,镇定地欺骗所有的人

父亲就像一只猫一般,轻巧地旋转上高塔的顶端,而后将人们推下高塔。

在山城还是很小的时候,父亲便一直在他的耳边说,“山城啊,不得了,你可是猫指定的山神大人你可是猫亲自指认的山神大人”

山城已经忘掉上一代‘山神大人’的模样,那人在他出生前便死去,山神庙里面有那人留下来的各种卷籍,卷上画满各种神态的猫,而且愈画愈潦草,愈画愈疯乱到最后只剩下两只幽幽发光的猫眼不知道那人被困在塔中几年,亦或是几十年?

那千百个日子里,他是在恐惧幽暗的房间,还是在害怕父亲等一众人麻木的信奉,亦或是在担心自己的‘与众不同’就是一个幌子?

山城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那‘与众不同’。

他开始向往山外的世界。

那天,山庄来了一个破落的铸剑人,山城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身着玄衣背倚玄剑,个子比碧落山庄最高的大汉都要挺拔上许多,嘴角经常含着一抹坏笑。口中总是呢喃剑啊剑的,好似这人天生就是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小屁孩儿,你想知道山外?”男人放下手中的剑。“那我便与你讲讲山外有美人,有美酒,有万灯结彩,有绿水横坡,有渔人乐声有平生逍遥,上不用管天皇玉帝,下不需忧阎王罗殿,唱一声悠悠歌谣,应千万风声鱼儿跳!”

山城的对山外的渴望便随着男人的抑扬顿挫而生根发芽,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茁壮,他不想成为一架傀儡,毫无感情地被关在山神庙中,一直熬到油灯燃尽、形如骷髅。

他开始逃离。

“父亲太晚了”山城的眼中,有了悲悯。

“山神大人,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能够出来山神大人只能够坐在帘子后受万人敬仰”山老爷的眼睛如同金鱼一般瞪大,伸出手想要把山城推进去,而后又害怕地收回自己的手,黄色的面皮因颤抖而变得狰狞。

父亲像猫一样出现在他的梦魇,他被抓回来了。

“是我将他带过来的。”青衣男子走上前,面色毫无波澜。

这轿子本应该是空的。

“不行见到山神大人的人都应该死,你们所有看到山神大人的人都非死不可!”山老爷挥舞自己遒劲的手,像老鹰般张开五指,发疯地向四周扑,“你们都应该死!”

“父亲,承认吧,山外大多了!碧落山庄之外才是真正的天下!”

“不行,不行,你是被猫指定的山神大人!”

父亲如猫一般旋转到高塔,将山城救回来的山外人推入地狱。

“山神大人怎么能够背弃山庄,怎么能够为一己之利放弃所有山神大人,你怎么能够?”山老爷的身侧开始冒出淡淡的黑烟,一股淡淡的腥臭弥散。

“喵!”黄铜猫仿若受到什么刺激,整个身子扎在地面,浑身炸毛,喉咙中滚动恐惧的呜咽。

地面开始发声剧烈的震动,青衣男子眼神一凛,在所有人反映之前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小魔头一把抱起,两个人飞至空中不断往后退。

山老爷的喉咙中吐出一只干瘪的东西,在腥臭的沤水中跳动,而他自己也完全被那不断喷发而出的黑气笼罩,滚滚气流往上沉浮。他摇摆头脑,佝偻的身体突然趴倒地上,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尖利的猫叫,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膨胀,膨胀

“啊怪物啊!”

山民们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外奔离,连手带脚,每个人的脸都充斥无声的惊恐。

黑色的烟散去,一只巨大的猫朝天而嘶鸣,眼中散发出幽幽绿光,它的脖子弯成奇怪的程度,一个一个地扫视在场的人,而后眼睛又凌然成抖动的竖线,再次发出一声由胸腔往外排出的嘶吼。

它的浑身发臭,皮毛中不断翻滚、挂落白色的蠕虫,血r_ou_勾翻已经早已被风化成僵绿色,巨大的肚子下垂挂发黑的肠子,那些肠子竟然在不停地蠕动,从中翻滚出红黑色的脓疱。

山民们捂住耳朵,在不断的崩塌中往外滚爬。

远处传来阵阵铜铃声,猫尸抖动漆绿色的毛皮,整个身子如同塔般往下一拱。

元阳站起身,眼神凛然,不复先时的闲散,他将左手一挥动,那两颗时常我在手心的木珠子便如同利刃般破空而去,发出尖锐的声响,那声响愈来愈大,木珠的转动速度愈来愈快,并且在空中不断旋转,摩擦出炙热的火花

怀中抱着小魔头的青衣男子猛然抬起眼,整张脸如同山石崩裂般失去平时的淡然,他突然一个起身,眼神焦急地往两颗不同方向旋转的木珠看去。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漆色的猫尸发出不耐烦的吼叫,它豁然跳跃到空中,那些肠子垂挂在半空中,掠过一阵阵令人头晕眼花的腥臭。

猫尸开始奔跑,每一步都牵引地面猛烈的震晃,如同地崩山裂般,黑红色的肠子与恐惧不断蔓延,开出靡艳的血。

震动和黑影不断靠近,逃跑的山民们不禁被恐惧僵硬在原地,就像被下了魔咒般眼睁睁看着那魔物不断靠近,胃酸在腹中绞动

完了,一切都完了

“起。”远处的元阳红衣飘荡,在风中轻声呢喃。

空中的木珠子发出猛烈地摇动,破空飞向山民聚集的地方,就在一刹那间伸出千万条藤条,以烈火燎原之势瞬间形成铺天盖地的网,密不透风地将人群包裹起来,生出张牙舞爪的惊人尖锐藤曼,在空中不断挥舞,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土石。

猫尸愤怒地尖叫,不断用身体撞击藤曼舞动的木罩,一阵猛烈地撞动中它抬起头,狠狠地用尖利的牙齿咬住,嘴角流出‘啪嗒啪嗒’的脓水,白色的蠕虫翻滚怨毒的欲望。

元阳在凛然中,突然发现身边的气息逐渐变化,他脸色大变,猛然往身后的末y转去

妖君的周身逐渐有寒冷的气息卷袭,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他的眼睛掉落,以诡异而急湍的速度往脖颈处滑落,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身体的深处不断有一股力量挤压住他。

那股力量如洪钟般在他的耳边大喊——“善”,“善”,“善”千万个“善”汇聚成漫天漫地的疼痛,如同洪水般冲本不属于他的心。

好疼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妖君”元阳伸出手,但因不明情况,不敢贸然靠近。

“元阳元阳逍儿”末y的眼中出现一片冰天雪地,出现震晃的山林,出现漫山遍野的血水,刹那间,那股疼痛终于完全覆盖住他。

山石滚动,漆色的猫尸依旧在朝天吼叫。

藤蔓舞动,纠缠流脓的怨毒。

“父亲!”山城跪倒在地,涕泪四流,“父亲,收手吧!”

青衣男子震惊地看向看台上红衣飘动的元阳,延伸中滚动难以形容的情绪,他攥紧手心,仿若要把自己撕裂。

逍儿,是逍儿么?

黑烟滚动,天空压下沉甸的空荡,远处的断棋滚动,墙顶的红幡发出最后的翻滚,猫尸的眼睛中似乎在流泪,幽幽的眼神中充满怨恨的绝望。

藤曼逐渐包裹住它的身体,残失耳朵、破碎的身体、断裂的尾巴,蠕动的肠子它不断挣扎,哪怕翻动的血r_ou_被啃食,哪怕断裂的部位沉入无尽的沙石。

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半空中扬起冷透的冰气,地面也开始不断震动,元阳担忧地伸出手。

末y的身前已然出现那把玄剑,浮在半空中,一如既往的冰冷沉重。

斩魔剑。

末y闭上眼睛,记忆中的少年朝他飞奔而来,带着铺天盖地的暖意。

“开。”

霎那间——

冰天雪地,再无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元阳的小名儿出来了。

我来捋捋时间线,因为之后的时间线会更多。(这一卷过后主角俩主场)

万年前逍遥战神生生死死。

两千年前元阳呱呱落地,修炼一千年成了个仙,然后下了个凡,然后又回了仙境过了一千年。

前一个五百年遇到小王爷渣渣和神秘的‘非君不可’和一些不可说的事情,后一个千年下凡遇到女装大佬殿下伤心伤肺,喝完轮回水后一千年由登徒子熬成柳下惠。

作为一个悬疑仙侠文,我来问问大噶

1山城的‘与众不同’到底是什么呢?

2元阳的‘非君不可’到底是谁呢?

3逍遥战神到底是谁?

4那个已经出现在伤魂鸟和碧落山中的铸剑人到底是谁呢?

5元阳真的是元阳,末y真的是末y吗?(推推柯南的眼镜儿)

不知道没关系,就和我一起去见证吧!

感情线绝对甜(敢保证,但是怕剧透所以不说啥)

悄悄告诉你们,我不是人我是一只中华田园犬(狗头)

第30章猫尸殉道

斩魔剑破入猫尸,黑烟滚滚,怪怨之魔发出来自地底灵魂的吼叫

就在末y出声的那一刹那,场地倏然间银装素裹,苍莽之下所有的喧嚣瞬时间被千里冰雕吞噬成无尽的沉默。那不断挣扎的不甘心,那沉浮黄浆的苦涩回忆,那远山滚动的红幡,那散发阵阵幽光的铜铃尽然被冰雪包裹成静止的沉默。

“起。”

血珠由左眼渗透,末y的手背被一层薄薄的冰覆盖他的手背,渗透冷冽的雾气,金色的纹路附着疼痛向身体的四处蔓延,额间开出一丹烫金色,愈演愈深。

漫天下起纷纷雪,虚无缥缈而毫无边际,滚烫的白色灼伤天地的双眼,浩荡间只有不断飘扬的冰雪和冰雕中小心翼翼的呼吸。

昂首的猫尸被冻成庞然冰雕,它的颈保持原有的弧度,仰天张开,无声地发出怆然吼叫。骑猎场上,那些尖叫而逃窜的山民们,也成为一座座冰人,凝固住最后一刹那的惊恐表情。

元阳置身于这天地烫水,一身红衣飘摇,眼中隐隐浮现金色的光芒,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猛烈撞击,仿若就要破土而出,每一寸呼吸稍带呼之欲来的潮涌。他伸出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感受那里愈来愈猛烈的跳跃。

愈来愈猛烈的疼痛。

他这里,本应该是空的,怎么会有感觉?

愈来愈猛烈的存在。

他的心在谁的身上跳动?

冰雕中传来一声声鸣叫,悠荡在所有人的心中,仿佛下一秒它就能破冰而出。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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