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哥!”警卫室的蛇ji,ng兄弟俩朝他点头,“辛苦了!”
“说了多少次蜕下来的皮不许放外面。”涂攸指了指堆在墙角的蛇蜕,“被管理局的人看到罚死你!”
“明天就到黑市上卖掉!”兄弟俩里的小蛇吐了吐分叉的舌头,殷勤道,“卖完就把您的那份儿送去!”
“别把拖欠房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涂攸拎着大王走向电梯。
在大厅等候电梯的几个妖怪正在呱唧呱唧地谈天说地,见到涂攸来了,集体冲他挤出见到亲妈一般灿烂的笑容。
然后都不说话了。
被拎着的大王眨巴眨巴眼睛。
“那个涂哥啊。”最后,被其他妖怪七手八脚推出来的兔子ji,ng双眼一闭,视死如归道,“房租缓两天成吗?”
这几个妖怪涂攸早就记在了小本本上,全都是拖欠房租的专业户,从来没有一次按时交过房租。从他们手里扣钱只能靠打。
“耳朵好了?”于是他撩了把额前的碎发,回应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兔子ji,ng头上的耳朵“砰”地冒了出来。
妖怪们很是识相地集体后退一大步,把兔子ji,ng留在阵地前线。
“最近生意不好做嘛”来不及计较同伴的背叛,兔子ji,ng哆哆嗦嗦地捂住耳朵,小声嘀咕,“您懂的,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冷得慌”
一年四季哪天都不适合出去工作啊!
涂攸挑了挑眉。
按照往常的作风他现在就该给这家伙的耳朵打个结结实实的蝴蝶结,但现在还有未成年妖怪在场,暴力收租会教坏小孩儿。
“你们走楼梯吧。”想了想,涂攸往电梯前走了两步,朝身后的楼梯间努努嘴。
住在三十几层的妖怪们:“”
“店长!你真厉害!”看着妖怪们垂头丧气地排队走进楼梯间,大王用小爪子捧着脸,朝涂攸发s,he星星眼。
“我不会聘用你的。”跟妖怪管理局打过几次交道后,见识过对方雷霆手段的涂攸坚决不肯越雷池半步,“晚上还想吃饭现在就乖乖闭嘴。”
大王蔫蔫儿地垂头。
等电梯的时候涂攸看了眼大厅里的挂钟,算着时间,新租客也该到了,但他并没有接到电话。
他不喜欢这样的租客,一个好的租客应该按时。比如按时交房租,按时交房租,还有按时交房租。
心里这么想,叮咚一声,电梯下来了。
金属门缓缓地滑开。
光洁的镜面电梯内已经有了一个人。
尽管现在是闷热的盛夏,对方身上的衣服还是一层层穿得十分整齐。
裁剪合体的黑色西服衬得身材颀长,手工制作的银质袖扣泛着微微的光,映得原本就莹白的指节同白瓷般细腻。
如墨的长发松松地散在挺拔的肩后,几绺柔软的碎发落在脸侧,勾勒出ji,ng致而不女气的线条。
男人眉目深邃,深瞳里敛着细碎的星子,微光被镜面数次反s,he,汇成一条清冷漠然的星河。
第3章
被涂攸赶到楼梯间后,以兔子ji,ng为首的妖怪就开始认命地爬楼梯。
“我说老大,等小房东上去了咱坐电梯走不成吗?”爬了五六层,方才在兔子ji,ng背后推了最后神之一掌的刚鬣ji,ng忍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房东难道还会专门来检查咱们到底有没有爬楼梯?”
兔子ji,ng脸色y沉地转身,耳朵耷拉到肩头:“给我起来!”
它耳朵可还疼着呢!
听到这话,刚鬣ji,ng不乐意了,挥舞着蹄子就想往电梯那边走:“不管!我不爬了!我要坐电梯!”
它就不信小房东有这么闲!
话音刚落,下面的楼梯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我日啊!还真来!
见识过涂攸如何把兔子ji,ng的耳朵打成蝴蝶结,刚鬣ji,ng一跃而起,一边撒开蹄子往上冲一边大喊:“加油!还有二十几层就到了!”
涂攸哪里顾得上挤在楼梯间的妖怪们,只觉得这群乌泱泱堵路的家伙十分碍眼,更没听见刚鬣ji,ng表忠心的话:“让开!别挡道!”
须臾之间,他已经身手矫健地翻过楼梯扶手,一路朝顶楼奔去。
被揪着后颈甩得七荤八素的大王口吐白沫:“店长!你跑什么啊!”
涂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卯足了劲往上冲。
短时间的体能爆发和惊吓让他两眼发黑,但那双清冷的眸子依旧牢牢地占据脑海,漠然地俯视着他的仓皇逃窜。
“没追上来吧”一口气跑到最高层,就算是妖怪也有点撑不住,涂攸双腿发软,扶着楼梯间的墙壁慢慢蹭出来。
“那家伙是谁?”生怕被甩下去,大王用两只前爪死死地抱着涂攸的手臂,哆哆嗦嗦地露出半颗小脑袋,“你仇人?”
涂攸喘着粗气:“不、不认识。”
“哈?”大王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小圆脸更圆了,“那你跑什么?”
涂攸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大王的问题,抖着手伸到兜里去翻钥匙。
电梯里短暂的一瞥,他没来得及仔细看对方的长相,只记得那双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还有隐藏在人类外表下的真实身份。
一只藏狐。
涂攸打了个寒噤。
好不容易把钥匙翻出来,心跳也逐渐平复下去,他把钥匙cha入锁孔准备开门。
然后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涂先生?”对方的声音低沉,“黎七说合同放你这儿。”
涂攸整个人都僵住了,在听见自家叔叔的名字后才扶着门勉强回头。
比起仓皇逃窜狼狈不堪的涂攸,男人的状态显然要好得多,追到顶楼气不喘脸不红,那张ji,ng致好看的脸依旧莹白:“给你。”
白瓷般的手递过来一份透明的文件夹。
手脚发软的涂攸根本伸不出手去接,最后还是大王很有眼色地张开嘴叼住了合同。
见合同已经送到,男人一句话都没多说,也没多看涂攸一眼,平静地离开了。
“店长?店长?”叼着文件夹,大王一张嘴就流了涂攸一胸口的口水,“他走了!”
“我知道”过了好久,涂攸才有力气虚弱地点点头。
倒霉叔叔怎么不提前告诉他,新房客是只藏狐?!
“我说店长,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你怕他干啥?”
进了屋,大王很自觉地往沙发上一跳,麻溜地从果盘里抱了一个最大的苹果,舒舒服服地开啃,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也抖成了一团:“这苹果好吃!”
不想搭理大王,涂攸掏出手机想声讨倒霉叔叔,拨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
挂掉电话,他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翻了翻那份合同。
新房客的名字很特别,签名处笔锋凌厉地落下了三个字:
臧十一。
妖怪们给自己取人类名多用同音姓氏,所以这个姓虽然生僻了点儿,但也不奇怪。
可这名就太随意了,简直跟随手翻开小学数学课本挑的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涂攸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新房客租下的房间。
正好在他家楼下。
“干、干啥啊?”咔嚓咔嚓吃完苹果,大王四腿一蹬,正想跳到地上巡视一番新家,就被捏着后颈拎了起来。
“走路轻一点。”涂攸板着脸把大王扔回沙发上,然后把果盘往大王怀里一塞,顺手打开了电视,“不要到处乱跳。”
酒吧开不起来,楼下又住了只藏狐,这日子过不成了!
尽管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涂攸还是模糊地记得幼崽期的经历。
在不断响起的炮火声和惨叫声中,有只毛色柔亮的藏狐站在染着血的枯草丛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露出一口锋利的牙。
回想起童年y影,又想到方才男人那张略显冷漠的脸,涂攸愁得连大王把果盘的盘吃了都没发现。
“店长。”大王打了个饱嗝,小肚皮鼓鼓的,“明天是不是就能上班啦?有制服吗?包不包食宿?具体合同可以让我先看看吗?”
“你就想想吧。”听见兴奋的吱吱声,还没缓过劲的涂攸蔫蔫儿地伸手弹了下小仓鼠的脑门,“我现在一个员工都没招到。”
按理说妖怪中姿容出众的也有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今天那只脑内塞满黄色废料的狐狸ji,ng之外,剩下来应聘的没几个长得好的。在“雄性、年轻貌美、姿色动人”里只能满足个最基本的“雄性。”
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大王伸了个懒腰,重新摊成仓鼠饼:“这不是废话吗,长得好看的都出道去了,谁来酒吧做酒保?”
说着,大王小脑袋一抬,冲着电视扬了扬。
涂攸平时不怎么看综艺节目,但是电视里的人他认识。更准确地说,节目里现在这个笑得一脸羞涩的妖怪他很眼熟。
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对方腼腆的笑容,出门坐地铁也是,更不用说在超市买零食的时候。涂攸最喜欢的那家木奉木奉糖就是这个妖怪代言的,一上市就横扫了卖场。
“根本看不出来是只虎妖。”拆了根木奉木奉糖,看着俊朗的青年在少女心的包装上温柔地微笑,涂攸摇了摇头,把糖塞进嘴里。
“要我说,店长你长得也不比他差!”大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怼了老板,连忙殷勤地过来抱大腿,“就算招不到其他员工,凭店长的美貌就够了啊!”
“可以给你拍几组照片!再找几个网红过来摆拍一下发发文,重点突出你的颜值!”端详着涂攸的容貌,大王满意地点点头,“炒一下英俊帅气老板白手起家开酒吧的故事,绝对赚!”
叼着木奉木奉糖,涂攸擦了把大王喷到他脸上的口水:“你很熟练啊?”
一只未成年的仓鼠小崽子怎么对炒作这么熟。
“没有没有”大王心虚地挠挠并不存在的脖子,从涂攸身上滑下来,“什么时候吃晚饭啊店长?我饿坏了!”
说着,它极其自来熟地撅着圆滚滚的屁股,一溜烟儿地蹿进了厨房。
涂攸没管大王,坐在沙发上边吃糖边思索。楼下那只藏狐看起来是个不爱说话的,平时大概除了收房租不会有什么交集。只要他不主动上门找事,两个人大概能相安无事直到对方搬走。
木奉木奉糖之神保佑!涂攸胡乱把嘴里的糖咔嚓咔嚓咬完,起身去抢救厨房。
比起楼里那几只啮齿类妖怪,大王似乎格外能吃。看到这个小崽子不屈不挠地又吃了一个不锈钢盆之后,涂攸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晕了大王。
再吃下去,他的厨房就要没了。
“不吃饱怎么工作啊”晕倒之前,大王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盆,眼泪汪汪地盯着涂攸,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涂攸心说这崽子送去孤儿院怕是得把孤儿院吃破产,还是暂时留到家里,明儿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下暴食症。
就算是啮齿类妖怪,大王吃得也实在是太多了。
估摸着明天大概还得往酒吧那边走一趟,涂攸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陷入了沉睡中。
大概是今天见到那只藏狐的原因,他做了噩梦。
梦里大王也出了镜,在硝烟中,小崽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把旁边的炮弹往嘴里塞。
那玩意儿不能吃!
涂攸一下就惊醒了。
背后全是冷汗,他盯着天花板缓了半天,才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个噩梦。
他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却发现啃东西的声音从梦境延伸到了现实。
浴室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大王满足的哼哼声。
“大王!”已经能预想到惨状,涂攸一跃而起,径直冲向浴室,“你在干嘛!”
一脚踏进浴室,涂攸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
地板好像不该这么疏松。
还没来得及说话,在水泥掉落声和大王的尖叫声中,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
明亮的浴室灯光下,半裸的臧十一看灰头土脸的涂攸,又看看缩成一团的大王,沉默地紧了紧腰间的浴巾。
第4章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怀里还揣着个小崽子,涂攸目瞪口呆地坐在水泥堆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自从被倒霉叔叔带入牛郎店的深坑中之后,他做了不少功课,对于男色颇有心得。
能勾人魂魄吸人ji,ng气的妖怪大多身段柔软纤细,小腰一掐就断,和下午来应聘的狐狸ji,ng一样,属于不勾死人不偿命的类型。
而眼前的瘦削却结实的躯体清俊笔挺,宛如竹枝一般,带着晨露微冷的味道。让人挪不开眼。
但最吸引涂攸的并不是对方挺拔的身姿,而是没被浴巾包裹住的那部分。
男人袒露在外的上半身和脸一样,瓷白到近乎透明。正因如此,那些笔触分明的烈焰、烽烟,还有在无边血海里沉浮的魍魉才在肌肤上显得栩栩如生。
玄色、赤红和隐隐流淌的暗金覆盖了结实的胸膛和手臂,恶鬼的獠牙泛着幽幽的色泽,刀锋般锐利的骨爪捧着如朝阳一样灿烂的火光,在混沌和无序中相互厮杀。
水滴沿着长发的发梢落到那片无垠的幽冥海中,瞬间和燃烧着的鲜血融为一体。
是一种绚烂而暴虐的美。
尽管同为雄性妖怪,自认阅男无数,面对眼前浮世绘一般的景色,涂攸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卧槽牛逼了!”大王显然也这么认为,站在涂攸肩膀上激动地拍打起肚皮,“大兄弟你考不考虑——”
“砰!”
涂攸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被拎着后颈r_ou_扔出去的感觉。
“明天我会叫物业来给您修天花板的!”站在门外,他徒劳地扒着门朝里喊,“臧先生您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门里一片死寂。
“我说店长。”吃饱喝足的大王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殷切地扯了扯涂攸的衣角,“我觉得这大兄弟不错啊!他把上衣一脱,都不用说话——”
涂攸狠狠往它头上敲了个爆栗。
“你是傻子吗?”他恨不得把这小东西掐死了事。
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穿全套西装的一般说来只有两种人:卖保险的和混道上的。
目睹了这位臧先生身上的刺青之后,涂攸再天真也不会把对方当成卖保险的三好青年。
“别别别别吧”大王这个时候知道怕了。
它刚才可是活生生把人家天花板给吃塌了!
涂攸也不知道怎么办,方才从水泥堆里站起来的时候他想跟臧十一握手道个歉来着,但对上对方面无表情的俊脸,他暗搓搓地把沾着灰的爪子收了回去。
还没有把酒吧开起来,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在走廊里站了半个小时,没听见门里有什么动静,涂攸带着大王灰溜溜地滚回了自己的窝。
两只妖怪提心吊胆地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都没阖眼。
“中午回来再吃饭。”清晨,涂攸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巴掌打掉了大王伸向食物的爪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大王也不敢闹腾,小屁股一扭一扭地钻进涂攸的领口。乖乖地露出半个头。
和专门为妖怪设立的孤儿院一样,管理局下设了专供妖怪使用的医院。医院面向全社会开放,也为毫不知情的人类看诊。妖怪们只要挂特殊的专家号就行。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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