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你在家里干嘛呢?刚才星君过来跟我举报,说你聚众作法,破坏y阳秩序,今天本来该去往生塔报道的鬼都迟到了。
x:你连这都要管吗?
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不然你管。
x:去死吧。
除了商四,金玉也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司年就纳了闷了,难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那么不遵纪守法爱搞事的人么?
这样的日子跟在鹤山有什么区别?
“啪。”司年把空了的冰激凌盒子重重放在桌上,怎么想都有些不得劲。可段章已经回去了,鹿十出去走亲戚还没回来,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司年干脆转身去游戏房里打游戏。
如是三天,岚苑的别墅区都风平浪静。
在这三天里,送花的人没有再出现,司年便也没有继续往下查,静观其变。
周末,却是个热闹的日子。
一大早鹿十就开始发疯,上蹿下跳没个消停,“咚咚咚”的,地板都快被他震穿了。小金龙被他搞得隔夜的药渣都快吐出来,忍着强烈的不适看向床上的一个小鼓包,问:“你为什么不下去打他一顿?”
“懒。”司年答。
十分钟后,司年终于忍不了了,跑到楼下一看——这缺德玩意儿原来变回了原形,四只蹄子一起蹦,难怪那么吵。
问他为什么发疯,他说他想谈恋爱。
司年翻了一个白眼:鹿这种生物,跟傻逼羚羊一定是亲戚。
“连花木帖那小女娃子都开始早恋了,为什么只有我还是单身,我不服!”纯白的仙鹿挤出一滴晶莹泪珠,啪嗒掉在镶着金边的白玉盘里。
司年抄着手靠在楼梯口,问:“你有病吗?”
仙鹿低下忧郁的头颅,鹿角上分明还挂着晨间的露水,让人忍不住想起喀纳斯湖的深秋。啪嗒,又是一滴泪,落在白玉盘。
然而司年此刻希望湖里的水怪能把他给拖走,省得他继续在这里作妖。
“你这个样子,早八百年晚八百年也不会有人跟你谈恋爱。”司年道。
“为什么!”鹿十一个激动,泪水便划过一道优美的线条落在了玉盘外头,可把他急坏了,连忙又把玉盘挪了挪位置。
仙鹿之泪,美容养颜,放到网上可以卖998呢。
可司年定睛一看:“你这个玉盘,是我的那个玉盘吗?”
“嗳?”鹿十心虚地用小蹄子把玉盘又挪了挪,“不是哦,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盘。”
司年微笑:“不是你大爷呢。”
老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古董,是让你这么用的吗?司年二话不说抄起拖鞋就扔过去,打得鹿屁股上肿起一个拖鞋印。
鹿十更伤心了。
“这个世界对我真的太不友好了,大家都脱单了只有我还在solo,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连个催婚的姑婆都没有,太惨了,山里又那么冷清,连个跟我网恋的小姐姐都没有。一开始谈得好好的,到最后都让我代购山货,我淘宝都是皇冠店铺了……”说着,鹿十又看向司年,忽然生出一丝感动:“现在好像只有你还单着跟我相依为命了朋友。”
“滚。”司年拒绝。
鹿十自顾自地说话:“你说我是不是找错方向了?老天爷可能是看你们这些大妖都去喜欢男人了,于是怒而惩罚大家一起搞基,我不该执着于大胸小姐姐的,她们已经不属于我了。”
司年:“你能闭嘴吗?”
等等。
“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司年沉着脸。
“我觉得……嗯……”早晚的事。整个妖界,就属你们这些大妖最不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风气。但鹿十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感觉又要被打了。
最终,许是因为冷着脸的司年太过可怕,鹿十选择了离家出走,并且扬言找不到对象就不回来了。
司年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鹿十了,可喜可贺。
恰在此时,鹿十临走时忘记关上的门忽然被风吹上,同步响起的还有二楼的玻璃碎裂声。司年神色微动,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二楼卧室里,低头看向窗台下碎裂的玻璃瓶和几支倒在水泊中的花。
视线越过窗台,窗外阳光正好。
楼下跑过一个人,是晨练归来的段章。
司年微微眯起眼,双手抱胸靠在窗台上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弯腰捡起一枝花,ji,ng准地扔在隔壁段章卧室的窗子上。
“咚。”突如其来的声音,提醒了正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段章。
他推开窗,低头看到那支耷拉着花苞的花枝,而后看向隔壁的人。两人隔着大片大片月白色和桃粉色相间的藤本月季和一个宽宽的过道,遥遥相望。
段章:“怎么了?”
司年:“你在干嘛呢?”
段章:“刚冲了把澡。”
司年:“穿衣服。”
段章轻笑,随意地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在架子上,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他背对着司年,所以司年能清楚地看到他因为穿衣服的动作而绷紧的每一根肌r_ou_线条。还未干透的头发滴着水,顺着脊椎一路滑下。
司年挑了眉,抱着欣赏的姿态看着,蓦地又想起古人常有隔着轩窗看美丽姑娘梳头的场景,此刻倒有点像。只是姑娘换成了男人。
司年看人,从不遮遮掩掩,觉得好看就看了。段章穿个衣服都这么慢,肯定是故意的。谁会在家里穿衬衫呢,扣子还得一颗一颗扣。
三分钟后,段章穿好衣服,绕到阳台上把梨花捡了起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梨花之于司年的含义,可不都是别人给司年送花么?
如今司年送他一枝花,是在暗示什么?
“别看了,那不是送你的。”司年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好不绝情。
“好吧。”段章无奈,但还是进屋把花放进了cha着向日葵的花瓶里。司年也没再说什么,那花被他扔得都快残了,爱留不留,他不管。
“我问你,你老宅里的梨树都还在吗?”
“在。”
司年眯起眼:“我不是说都砍了吗。”
段章勾起唇角:“可我没答应啊。”
“那你现在去砍。”
“可那些梨树是老头子的宝贝,如果我砍了,他会打死我的。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他见了你,就一定不会生气了。”
忽悠,你继续忽悠。
司年伸手趴在窗台上,面带微笑看着他,说:“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我有一把大刀,四十米长,一刀下去,不说满院子的梨树,我能连树下的人也一起砍了。”
性感屠夫,刁蛮霸道。那微微歪着头笑眯眯盯着你的样子,比爬藤的花儿更明艳。可段章瞧了半天,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对了,他今天什么都没戴,完全素着。头发像是刚刚剪过,剪得有些短,露着光洁的额头。
“你如果真嫌那些梨树碍眼,我把它们送给你,随你处置,好吗?”段章问。
“不好。这还不是要我亲自去弄?”司年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我陪你去。”
“不要。”
司年板起脸,“砰”的一声把窗关上,可去你的吧。
那边段章却在笑,并且保持着这样的好心情一直走到楼下,直到在客厅遇见自己拖着行李箱一脸困惑的妹妹。
“又回来了?”
“是啊。”
章宁回过神来,忙问:“我刚刚从外面走进来,你跟隔壁的小哥哥……我只不过走了两天,你俩隔岸传情呢???”
段章没有理会,兀自去厨房泡咖啡。
章宁连行李箱都忘了放,拖着箱子一路跟进厨房,追在后头问:“哥,什么情况?你周末不去上班哦?”
“国家规定,周末不上班。”
“可你以前从来不遵守国家规定。”
“那是以前。”
“天呐哥,你被夺舍了吗?”
段章回头便给了她一个爆栗,看她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又说:“姑娘家家不要乱说话。”
章宁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情,又看他泡了两杯咖啡,不禁有点感动。可她伸手正要接,却见段章端着杯子径直绕过了她。
“哥?”
“哥你去哪儿啊?”
她哥迆迆然往外走,脚步没有一丝停留,语气轻松:“去传情。”
另一边,司年正准备出门。他刚换好衣服走到楼下,就听见敲门声,跑过去打开门,满脸大佬样地埋怨着:“不是说我不去吗?”
段章神态自然地把咖啡递到他手上,道:“那你准备去哪儿?”
司年一时卡壳,他其实就是要去梨亭,看看那里的梨树是不是少了几支。如果能确定梨花的来处,事情就会明朗许多了。
段章微笑:“可以带我一起吗?”
司年:“我说不行,你会不去吗?”
段章:“这倒不会。”
司年:“废话。”
第23章花期
再次来到梨亭,司年的心情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上一次他来到这里,还不知道段章就是章先生,想着来见一见那位活在微信里的有点可爱的小朋友,结果得了一个“小惊喜”。
这一次他故地重游,观赏的心思占了大半。很不凑巧的是段老先生出门访友去了,难得不在,但这对于司年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恩人长恩人短的,多听了会秃头。
现在已经是六月,天气转暖,别处的梨花早谢了不知多久,梨亭里却还稀稀落落地留了几朵。这也是司年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要来这里的缘故,他上次来时,便觉得这儿的梨树与别处不同。
开得特别繁盛,且格外有灵气。
“六月还开花的梨树,你们往年种着就不觉得奇怪?”站在梨树下,司年仰头望着树桠间随风摇摆的零落小花,有些好奇。这份好奇仅争对段章一个人,因为据他了解,这位小朋友好像是最近才知道妖怪的事,那他之前就没理由对这么一件反常的事情置之不理。
“往年并没有这样,五月就谢了。”段章道。
他这样说,便让司年不禁想起了上次那场花瓣雨。难不成是因为见了他,所以这些梨树才拖延了花期?
“我记得这儿原先不叫梨亭。”司年道。
“后来改的。太爷爷据说是个文人,不大喜欢原先的名字。”
“那是你太爷爷,怎么用据说?”
“半路从商,谁知道他肚子里究竟有几两墨水。”
编排长辈,没大没小。司年腹诽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你妹妹说,你之前在军队里待过?不是从商么,怎么又去当兵了。”
闻言,段章忽然深深地看着司年。
司年挑眉:“我脸上有答案?”
段章轻笑:“没有,但归根结底是梨子的错。每年这些梨树都会结很多的果,除去自留的和送礼的部分,至少剩下十大筐。我太爷爷从商之后定下一个规矩,凡是段家的子孙,在接触家中产业之前,都必须去路边卖梨子。从最基础的做起,赚辛苦钱。”
司年:“好想法。”
段章陪着他继续往里走,抬手拨开挡在司年头顶的一根枝丫,说:“可惜梨子太酸,味道不好。长辈耳提面命要讲诚信,不能撒谎,哪怕买一送一,挑出去一大筐,回来还能剩大半。”
司年:“那是你嘴不够甜。”
段章:“不,我都卖光了。”
司年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诧异。凭这一副好样貌,倒是有可能,人家是豆腐西施,他是梨子潘安。
但这跟段章去当兵又有什么关系呢?
“北京最不缺有钱人,比有钱人还多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梨亭附近方圆十里,住的都是这些人,我把筐挑到前面的三岔路口,小半天就卖完了。”
当然,段章做的都是强盗买卖,谁让他是那群小孩中最厉害的呢。一斤一百,排队交钱,诚信生意,童叟无欺。
他连续干了三年,愣是没有一个敢告状。直到第四年兜不住了,被段老爷子拿拐杖一路从梨亭打到外头大道上。
那年他才十二岁。
“查到是谁告密了吗?”屠夫的关注点总是格外清奇。
“没有告密者,路口装了摄像头,我没发现。”段章答。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霸王段章首次遭遇滑铁卢,付出了惨痛代价。但这在他三十年离经叛道的人生中,无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篇章。
可对于司年来说,这别具一格的理由跟章宁说的可不一样。但他想了几秒,很快释然——睁着眼说瞎话可能是他们家的传统。
“梨子不好吃是有原因的,水土不同。我最早送你们的那棵梨树是我从鹤京带出来的,那里的水质和这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我想,这些梨树六月还在开花,也并不稀奇。”
兜了一圈,段章又回答上了司年最初的问题。
鹤京的所有花,花期都比其他地方略长。“失落的明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这样被妖怪们称呼着、向往着,那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带着仙气。鹤京陷落时,碧海倒灌进城池,泼天的浪拍碎了一切。
司年作为最后留守的那几个,也差点被卷进海眼里。碧波将他从朱楼拍下,狠狠砸进水里,倒是乱流中的树枝救了一命。
后来,他从那汪洋中捞出了一棵小树苗。
树苗失去了故土,他也一样,浑身shi透的黑衣少年狼狈地站在山巅,看着各路大妖们齐心协力,将那颗碎裂的明珠永远封禁在天与地的裂缝中,再不得见。
他一时间有些忘了,他千里迢迢地赶回去,去奋力一搏,是为了什么。久而久之,他对那棵梨树的心思也淡了,任它生长在别人家的院子里,仿若跟自己、跟故乡再无关联。
“是这棵?”司年看着眼前这棵枝干最为遒劲梨树,问。上次他让金玉从段章这儿要了一棵梨树,但很显然段章只是随意给了一棵,并没有把最初的这棵挖走。
“应该是。”段章点头。
司年便没有多问,抬手抚上那枯槁的树皮,闭上眼,将自身的气息通过掌心传递到树上。为了不至于吓到普通人类,所以像他这样的大妖,平时都是刻意收敛着气息的,轻易不会外露。
妖气蔓延,树叶开始晃动,却依旧很安静。在这样一个宁静祥和的六月的上午,徐徐的微风从不会扰人,向来只喜欢在阳光洒落的时候拂动树冠,摇碎一地光影。
零落的梨花打着旋儿落下来,跟阳光里的尘埃玩着捉迷藏,有一些姿态轻盈如风中飞蝶,有一些又显得过于哀伤。
零落的花,是下不了雨的。可是司年的鬓边和肩头还是接住了那么几朵,甚至从风中听到了一丝细语。
“真有意思。”司年蓦地笑了。
“嗯?”段章转头。
“这树还没有成ji,ng。”
“……”
司年收回手,道:“草木成妖与我们略有不同。他们之中有一些是像北区那位傅先生一样,直接由植株本体幻化成妖,而还有一些,却是由天地灵气借助草木凝聚出的灵体,似妖非妖,比普通的妖怪要纯净得多,但受到的限制也更多。这棵梨树两者都不是,可他竟然能说话。”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话,声音也很轻,如果不是司年道行很深,可能都听不到,但他确实说话了。
他在说:你来啦。
那是一个干净又柔软的小男孩的声音,他似乎很开心,那种喜悦的心情通过掌心传递到司年心间,竟让他有点儿触动。因为那种感情很纯粹,纯粹得像是晨间的朝露和冬日的雪。
段章窥见司年眼底的温和,亦摇头望着梨树庞大的树冠,问:“所以,现在是哪种解释?”
“还有一种,是魂。如果有什么外来的魂附着在这树上,也是可以的。这毕竟不是普通的梨树,鹤京的一草一木,总是比别的地方更能滋养魂魄。”说着,司年转头看向段章,想起前两次收到花时的场景,眼中不由多了几分思量。顿了顿,他向段章伸出手:“把手给我。”
瞬息之间,段章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递出,嘴角却还噙着笑:“问题出在我身上?”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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