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劫作者:叶槐卿
第12节
“……”帝天深吸一口气,一把抱住秦兮,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是大哥说错话了。”
秦兮揪住他的衣服,闷声闷气:“是我不好,不应该一声不吭就跑出去。”
“你还知道,”帝天半抱怨道,“大哥都要把整个皇城翻一遍了,轩昊本来想一起去找,还好被帝斛拦下来了,景炽也急得不行。去和他们说一声你回来了,顺便道歉。”
秦兮松开揪着他衣服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衣服上还沾着点白雪,衣袖吸了水沉甸甸的,帝天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拿了斗篷这才带着他去找急成一锅粥的景炽和轩昊。
偏殿里光线不大好,暗沉沉的,漏不进多少亮点,秦兮和帝天进去时帝斛正陪着轩昊坐在椅子上,轻声在他耳边安慰,轩昊的脸色极其差,灰白一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下唇看着雪白雪白的。
景炽不断在殿中心徘徊,半低着头自顾自念叨。
“二哥……三哥……”秦兮跟在帝天身后进来,抓着他的衣服探出半个头小声喊。
“秦秦!”轩昊和景炽异口同声道。
随后轩昊猛地一起身,三两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把秦兮拉了出来,上下看了看:“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秦兮小声道:“对不起。”
景炽走过来右手扬起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你——!”
千钧一发之际孙敬上前把他拖了下去,一遍哄一边说:“人回来了就好,别气了别气了。”
景炽暴跳如雷:“你这么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你知道后果吗?!”
孙敬拖着他往殿外走:“回来了就好,我们去准备明日的婚事……”
秦兮缩了缩头,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再……”景炽暴躁的叫声消失在了门口拐角。
秦兮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三哥好凶。”
“他也是担心你,”轩昊解释,“你刚才没回来他担心死了,生怕你被人骗走。”
“虽然原话是‘他这么蠢这么呆,万一被人拿糖人骗走了怎么办’。”帝斛笑道。
气氛被他一句话给弄轻松了,帝天揉揉秦兮的头,和帝斛道:“劳烦七皇子先带着秦秦出去玩会儿,我有事和轩昊说。”
轩昊余光瞥见他神色颇为严肃,便给帝斛打了个手势,帝斛顺势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秦兮出去了。逆着光秦兮回头叮嘱帝天:“那你早点来接我。”
“好,”帝天一口答应,秦兮这才跟着帝斛走了,待两人彻底没了影子,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帝天这才关了门借着窗外漏进来的些微暖光和轩昊在椅子上坐下了,“我想和你说的事情你那么聪明想来也猜到了。”
“秦兮的事情?”
帝天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秦兮现在很……偏激。”
轩昊同意地一点头:“我看出来了一点影子。”
“我现在最怕他真的去分离三族,从阿福开始,到后来我们路上遇到的苏淮,现在又是景炽和你,他在考虑分离三族的可能性。”
“分离三族?”轩昊颇为惊讶,“他怎么会这么想?”
帝天迟疑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再过两日就是景炽的婚宴,我有一种……”他似乎难以形容那种感觉,迟疑了许久才又接着说,“很不好的感觉。”
“你想让我怎么做?秦兮现在不是以前了,他现在是秦主。”
“我知道,但他依旧是我的秦秦。这两日我想让你多帮我看着他,任何地方,任何事情,我总感觉幕后黑手很快就要显出影子了。”
“你这说情话的才华要是配上景炽的勇气……”轩昊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啊……行吧,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注意的。”
帝天松了一口气:“多谢。”
“不必,”轩昊道,“毕竟我是他二哥。”
帝天放了心,饭香顺着东风飘飘荡荡地传入鼻中,心下的紧张感一散去两人这才感觉肚子饿得慌,连忙去找带着秦兮玩的帝斛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秦兮正踩在宫墙上玩上面的积雪,脚步轻盈像是踩在平地上,帝斛站在下方抱着斗篷跟着他走,一边走一遍盯着他,生怕他掉下来的模样。
“大哥!”看见帝天和轩昊走过来的秦兮一个跃身从宫墙上飞了下来,朝着帝天就扑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帝斛“哎呦”叫了一声,差点被吓死:“秦主小心点!”
充耳不闻的秦兮一个飞扑扑到了帝天怀里,帝天责怪地理理他的衣服:“你又脱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秦兮嘟嘟嘴:“好嘛……”
帝斛递上斗篷,帝天顺手接过就给秦兮穿上了,秦兮心不甘情不愿,嘴巴嘟地老高,都能挂衣服了。帝天揉揉他的头:“乖,吃饭去。”
秦兮这才笑起来,笑意却在眸子里透不到里面:“好啊。”
强烈的直觉告诉帝天:秦兮不开心。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拉着轩昊手和轩昊说说笑笑的帝斛,眉心不明显地皱了起来。
第49章景炽大婚(四)
吃饭时候秦兮表现得很正常,然而帝天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某种深深的忧虑。
帝天上了心。
轩昊和帝斛两人黏黏糊糊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比天边的暖阳还灼目,帝天险些被闪瞎。吃完饭后帝斛和轩昊商量着去城里新开的熏暖阁喝茶听曲,秦兮全程心不在焉,轩昊疑惑地看向他,轻声叫道:“秦兮?”
“啊?”秦兮陡然回神,茫然不已,“怎么了?”
“你跟帝天一起去吧,”轩昊重复道,“帝斛说熏暖阁里有个歌姬歌喉甚好,去听听放松放松。”
秦兮看了一眼帝天,见他点头这才“哦”了一声,随后就捧着茶杯继续发呆,他的思绪像是水上浮萍,四处飘零寻不到归处,到了熏暖阁才些微回了神。
熏暖阁虽然是最近新开的,但是早已高朋满座,秦兮一眼望去看不到拥挤的人潮尽头,只能勉强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人头簇拥林立,偌大厅堂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转身都成了困难。帝斛找来管事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管事的立刻谄媚道:“四位公子随我来。”
帝天半护着秦兮跟着他走,边走边低声问:“怎么了?有事和大哥说。”
秦兮摇摇头没说话。
管事的引着四人去了一个位置颇好的暖阁,内置熏香软垫和火炉,一开门热烘烘的气直往脸上扑,管事的满脸堆笑送着他们进去了,自个站在门口一拍手,四个身段窈窕的姑娘笑意盈盈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那些小吃放好后分别给四人斟茶。
“好些伺候公子。”管事的环视四人严肃道,四个姑娘清脆地回答了一声,管事的立刻变了脸堆上笑,“公子们慢用。”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凛冬寒气,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热意就上了头。嫩黄色衣裙的姑娘看着秦兮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便小声问:“公子还是脱了外头的披风吧,不然等会儿出去要冷。”
红色衣裙的姑娘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责怪,她连忙住了口,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低下头没了声音。
帝天伸手给秦兮解了披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又给他投喂了个橘子。
暖阁位置甚好,从侧窗看去恰好对着下面的大堂高台,高台两侧熙熙攘攘全是人,达官显贵,商旅人家不一而足。在这里权势和金钱似乎被摒除了出去,无论是何方神圣只要没有抢到二楼的暖阁就要在下面的大堂伸着脖子和个鸭子似得垫脚等着。
红衣姑娘笑着道:“在我们熏暖阁最出名的就是阿春姐姐的那手琵琶和洪老爷子的筝了,这下面的多少人千金一掷就是为了欣赏两人。不过今日阿春姐姐身子不舒服,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出来——瞧!洪老爷子出来了!”
秦兮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大堂高台上被帘子遮着的门后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鬓发霜白,髭须长长。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抱着一把乌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放到了台子的桌案上。
“洪老先生!”四方台下有人叫道,“今日来个什么曲子?”
老人朝着小童招了招手,小童附耳过去,片刻后小童敲了敲桌子,用稚嫩的声音叫道:“今日是《玉楼春》。”
“那是什么?”秦兮疑惑问道。
“公子竟然不知?!”嫩黄色衣裙的少女诧异道。
红衣姑娘又看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说,倒是绿衣姑娘笑道:“《玉楼春》是古琴大师楼岑穷困潦倒时所作,至今已有很长时间的历史了。四个公子运气真好,洪老爷子可不怎么弹这首,便是我们也很少听到。”
楼下铮然一声,满座顿时静默。
老人看着年纪很大,弹筝的手却很稳,铮然金戈之声如在耳畔,秦兮闭上眼,无数的往昔似乎随着这声音一同恍然而过。
清风明月,往昔岁月,都一一从他脑中浮光掠影地划过。
“瑶姐姐……”万籁俱寂中木门轻轻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探进头,冲着红衣姑娘叫。
红衣姑娘向帝天四人行了礼就转头跟着她出去了。
两人的说话声透过木门传入秦兮耳中。
“瑶姐姐这可怎么办啊?阿春姐姐这会儿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额上的温度烫得惊人,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慌什么!你问过阿妈了吗?”
“问了呀,阿妈说这些公子哥们都是用了银子的,叫阿春姐姐就是爬也要爬过来,便是死也要等到弹完琵琶后再死。”
“那不就得了,你去带上惜春,富春把阿春搀过来,实在不行用冷水在额上盖会儿,总能清醒一会儿。”
“可是……!”
“可什么是,还不快去?!”
“……是。”
门在此被推开了,红衣女子重新走了进来,先十分有礼地款款和四人赔了罪,又极其豪迈地喝了一杯酒,两颊飞上红霞,看着颇为惹人怜爱,可秦兮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却感觉整个心冷了下来。他沉下脸:“你出去吧。”
红衣女子动作一顿,委委屈屈道:“公子,奴家做错了什么吗?”
“秦秦?”轩昊神色上流露出几分不赞同,“她也没做错事情你又何必赶她?”
秦兮垂下眼,万种情绪皆被挡在了鸦羽似的睫毛之下:“为人者当仁,我不想看到你的两张面孔。”
红衣女子眼中流出泪来,委委屈屈地站着没敢说话,帝天微微皱眉:“秦秦?”
“大哥……”秦兮不愿多说,“算我求你了。”
他的态度坚决帝天也没办法,只能挥了挥手让红衣女子下去了。红衣女子莫名其妙就被赶走了,哭着夺门而出。轩昊给帝斛打了个手势,帝斛连忙一同追了出去。
脚步声被楼下入了末尾的筝声所掩盖,也不知两人去了哪。秦兮望着踉跄着起身的耄耋老人,看着他被搀扶着消失在了帘子后,和着他即将到头的命数一起,归入了尘埃之中。
“你救不了所有人。”沧龙的话不期然地在脑中响起。
“两族我是救得下来的。”秦兮闭上眼默默想。
帝天和轩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觉察出深深的担忧。
最终阿春的琵琶四人还是没听成——阿春死了。
可能是病入膏肓,也可能是突然间的病情加重,反正不管怎么样,结局都是一样的。来听曲的众宾客都道晦气,皱着眉头急匆匆走了,唯恐走的慢了自己也会染上什么病症,和来时的迫切判若两人。
只有秦兮四人依旧待了一会儿。红衣女子走了后剩下的三个侍奉的女子都颇为拘束,她们似乎从这件事中窥探出了秦兮的不好侍奉和尖酸刻薄,拘谨地站在原地,动作都少了更别提说话了。
秦兮抱着茶杯淡淡问自己身旁的少女:“你想离开这里吗?不是去侍奉我,就是离开这里。”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隐蔽的惊喜,不过一会儿后就被遮挡了下去,她迟疑地摇了摇头:“不,这里很好。”
秦兮点点头:“随你。”
帝天皱着眉问道:“秦秦你喜欢她?!”
秦兮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她未泯的善心。”
隔着一副骨r_ou_皮囊,真真假假善善恶恶都被藏在了底下,只有剖开骨血才能窥见其一二,秦兮有时候看着那些人——那些恶毒,刻薄的人,就似乎隔着皮囊窥见了其血r_ou_模糊的内里——十分恶心。
屋外一扫来时的好天气,不知何时突然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帝天将披风从绿衣女子手中接过,重新披在了秦兮身上:“走吧。”
秦兮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嫩黄色衣裙的少女眼中,她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改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十几章应该就能完结了,完结后不出意外的话还会修,主要会是修前面,不过剧情都是不变的
第50章景炽大婚(五)
两日后,景炽大婚,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天还没亮景玉公主就病倒了,边躺在床上边哭哭啼啼地要出家当尼姑,宫内被闹得ji犬不宁,连秦兮也被吵醒了。
帝玄头疼地端着药碗劝景玉公主,说了好半天话却都不顶用,侍女们端着热水里里外外地走。景炽穿着红色的婚服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响没说话也没进去,景玉公主的贴身侍女端着盆子出来见他的模样叹了口气劝道:“小王爷你穿成这样就别进去惹王妃生气了。”
景炽默默点头,站在门外一直看着里面,秦兮披着衣服走到他旁边:“想进去就进去吧。”
景炽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我进去也没用,徒惹母亲生气。”
金乌即将破开云层探出头,新的一日的开始也昭示着婚宴的开始。身为王族,按照规格制度是要在街上摆百家宴的,之后再八抬大轿进王府,开府门宴请宾客。只是景炽和孙敬两人都为男子,很多规格制度都不好照旧,便大体按照古训,其他的能变则变。
帝玄阻止不了他,景玉公主阻止不了他,天下人也阻止不了他。
心之所向,万山难阻。
天色亮了起来,景炽遣了人去准备百家宴,他自己则梳洗一下,准备打道回府和孙敬在祖宗祠堂前拜堂成亲,求一个名分。作为结拜兄弟的轩昊几人自然跟着,帝玄碍于身份既不能表示同意也不忍心阻止,只能安安分分呆在宫里装作自己是个死人。高头大马一路吹吹打打,街道上的行人停下来,见是两个男人牵着红线立刻议论纷纷。
“哎呦,这是不是就是那两个怪物?”
“估计就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两个小兔爷,嘿嘿,左边这个长得倒是甚是俊俏。”
……
秦兮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他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去,带着凛冬的寒意,面上带着猥琐笑容的男子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道:“怎么回事,突然好冷……”
“乖,别听他们的。”帝天捂住他的耳朵,把一切的非议都隔绝在了他耳外,然而在秦兮的目光中那些人身上飞出来无数细小的微弱的恶意,聚沙成塔地团成了一大团,这些萤火之光似的恶意在空中发出尖利的笑声,徘徊一会儿后朝着三恶困着的地方飞了过去。
景炽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过仍然倔强地驾着马注视着前方,凭着那一腔滚烫爱意硬生生忍下了这些千般谩骂。
短短一段路程却又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远。寒冬腊月,一路走来腊梅也跟着凌寒怒放了一路,满城馨香扑鼻,王府的朱红木门终于近在眼前,帝天和轩昊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见意外横来——一群七八岁的孩童眨眼睛冲到了两人的马前。
景炽和孙敬慌忙一拉缰绳,两匹白马长长嘶鸣一声,堪堪停在了孩童们的前面。
“小王爷,不知羞,追着男人满街跑,气死爹来气死娘,前生作孽生孽障……”孩童几个笑嘻嘻地冲着景炽做了个鬼脸,帝天刚要上前他们就一溜烟地跑了。
景炽一瞬间白了脸,却还是强撑着一句话也没说,在或玩味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和孙敬一同进了府,他像是失了魂,进门都差点被门槛绊倒。
轩昊连忙扶了他一把,担忧道:“景炽?”
景炽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是我自己选的。”
帝天和秦兮走在最后,秦兮看着景炽有些踉跄的背影,心下一悲,他转头看向即将关上的大门,透过一人左右大小的缝隙瞧见外头各种各样的目光。帝天轻轻拉了他一下:“秦兮?”
他这才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红烛之日,本应叩拜秦主、人皇以及父母。秦主是在,可是人皇和母亲可是一个都没露面,拜完秦兮后景炽僵在了原地,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倒是轩昊心下忽生一计,温声道:“寻常人家都是遥遥叩拜秦主,今日秦主就在此,只是人皇以及高堂没到,便反一下,遥遥敬上一杯扣个头全作礼数。”
帝天拍手:“说的有理。”
景炽勉强笑了一下,倒是真和孙敬一同遥遥冲着皇宫敬了一杯酒,磕了一个头。
“小王爷不好了!”礼刚成,两人还没来得及起身景炽的贴身小厮就从外头跑了进来,身上狼狈不堪地粘着各种各样的烂菜叶和ji蛋清。景炽扶住他拿下他头顶的烂菜叶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气喘吁吁地回:“那些人都反了!他们掀翻了百家宴,要一同闹到宫里去!”
话音刚落王府外面就传来“叮铃咚隆”一阵乱响,疯狂的拍门声催命似得响了起来。
“开门开门!”无数人尖声叫道。
帝天和轩昊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感觉到了背后升起了一阵凉意。轩昊不自觉地去握帝斛的手,触到满是汗液的手心,他看向帝斛,却见帝斛盯着门口的方向,眼也不眨。
“阿七?”
被他一唤帝斛猛地回了神,冲他露出一个担忧的笑:“我感觉今日怕是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