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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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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沌在每个梦境中必有一个化身,这化身眼耳口鼻总有一处不通。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化身,在他不通的七窍上再戳一个洞,事情便了结了。”敖泽道。

正在此时,一阵洪亮的唢呐乐声冲破了静谧的树林,海因里希和敖泽两个人立马噤声。

海因里希从高大的树干后探出头去,只见一队抬着花轿子的队伍出现在小径的尽头,向他们这个方向慢慢走来。这队伍一共有九个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前头领队,后面跟着两个吹唢呐和敲锣鼓的,在两个抬轿的轿夫前后,各有两名丫鬟。

除了天师,他们都穿着晚清的服饰,男的将辫子盘在头上,裤子高挽,脚上无鞋;而女的则涂着唰白的脸,擦着鲜红的胭脂,看上去格外诡异。

“看上去我们是在白九娘的幻梦里了。”敖泽低声道。

“头连尾,尾连头,今日辞父母,轻易莫回头。一敲锣鼓分y阳,二敲锣鼓泪流干,三敲白花头上簪,四敲生不同衾来死同安……”一阵如泣如诉、飘忽不定的歌声随着队伍走近,飘进海因里希和敖泽的耳朵里。

这分明是一首嫁歌,可歌词却怎么听怎么不吉利,令人浑身起ji皮疙瘩,汗毛倒竖。

天空中的明月像一只巨大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人间,仿佛在嘲弄这既热闹又悲凉的行人。

“快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啐,竟然碰到那东西了,真他娘的不吉利。”

忽然,这队伍停了下来,轿夫和前排奏乐器的两人均交头接耳起来,神色略微慌乱。

“要说不吉利,你们这只送亲队伍才不吉利吧?”海因里希满头黑线,内心暗暗吐槽。

但他还是探头往队伍前方看去,却见小径上站着五只浑身长满黄毛、耳朵圆圆的小动物。

为首那一只的身形稍大,跟在她身后的四只似乎还是未成年的幼崽。它们一行五个排成一排,人立而起,两个小爪子抱在前胸,仿佛在虔诚的对月祈祷。

“那是黄大仙一家在拜月,你们别乱说,我们绕开算了。”其中一个轿夫鼓足勇气悄声道。

“哼,不过是几只未成ji,ng的孽畜,就让我罗某人提前将它们收了,也算为康老爷的喜事积德了。”为首的天师听见轿夫的话,不屑地笑了笑,一甩手中的拂尘,似乎就要作为。

那只大黄鼠狼耳朵一动,似乎已经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且慢。”

一片云悄然移到了月亮的边缘,林子里暗了下来。轿子中忽然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熟悉。海因里希不禁屏住了呼吸。

只见朱红色的轿帘被掀开,一个头簪五朵白色纸花,梳着两把头的女子将头伸出来,冷冷地看着罗天师。同样死白的粉和鲜红的口脂涂在她的脸上,却更凸显出她五官的明艳。

第11章梦中

“你赶紧回去!”罗天师大惊,呵斥道。

女子不屑地一笑,道:“他们修行不易,天师却如此狠心。看来天师是以毁家灭道为乐了。”

“你懂什么?”罗天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虽不屑于白翠花,但这人确是康家的新娘,起码今晚上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听这音色和面孔,那个新娘分明就是失踪已久的白姐。看到白姐还平安,海因里希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就要冲出去找她了。

“不要轻举妄动,白翠花陷在了她快两百年前的梦里,现在是不会认得你的。”敖泽看出了海因里希在想什么,立刻出声提示道。

海因里希撇了撇嘴,他只是想想,又不是真傻,不过还是收回了在迈步边缘试探的脚。

“你们五个人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夜已经深了,快点回家吧!”白翠花不理罗天师,朝远处的几只黄鼠狼喊道,那清泠的声音在树林间传得很远。

这一喊乍一听没有什么,那五只拜月的小黄鼠狼的身子却似乎舒展了。大黄鼠狼叫了一声,带着四只崽崽转过身来,齐齐朝花轿的方向施了一礼。

送亲的人惊讶了,面面相觑,白翠花却微微颔首,受下了这一礼。其中最小的那一只唇间有一撮黑毛,他呆呆地盯着盛装的白翠花,似乎看傻了。他的妈妈呼唤了几声,见这小崽子不答,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在他两只圆圆的耳朵间狠狠拍了一下,那只小崽子这才恋恋不舍跟着兄弟姐妹和妈妈走了,中途还回了好几次头。

时辰快来不及了,罗天师没有再纠结黄鼠狼的事,招招手,让送亲队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跟上。”敖泽拍拍海因里希的肩膀,低声道。

可他才刚刚迈步,腿却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海因里希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敖泽,你还好吗?”

敖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终究免不了神色晦暗,连海因里希都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

“敖泽,如果不是你刚刚控制住那只浑沌,说不定我们两个现在就都死啦。你别想太多了。”海因里希笨拙地尝试安慰敖泽,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你背我,跟在他们后面,别让他们消失了。”敖泽只是答道,海因里希应了一声,将敖泽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两手托起敖泽的大长腿,远远跟在那只队伍后面。

说来奇怪,敖泽185的个子,在自己的手里却轻得仿佛一片云。若不是敖泽隐隐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海因里希都会以为自己在做一个梦。

很快那送亲队伍来到了一座黑沉的大宅前。明明是有喜事,这宅子却并没有如何张灯结彩,只是在屋檐两角挂了两盏红灯笼。

锣鼓声早已停止,大门洞开。新娘子身后跟着那四个丫鬟,由罗天师引着走进了宅院。海因里希背着敖泽,等门外的那些轿夫、乐手都散了,才偷偷溜了进去。

这是间极大的宅院,花园里同时挂着白绸和红绸,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古怪极了。

海因里希观察了一下,在敖泽的指点下朝唯一有灯光的那间屋子走去,那是间极宽敞的屋子,里面人头攒动,似乎挤满了人。

“你要用心找,浑沌的化身可能就在里面。”敖泽低声说。

“好的。”海因里希贴在门框上,一只手松开敖泽的腿,擦了擦眼睛使劲看屋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拥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可这屋里的人看上去都挺正常的,起码没见谁少了一个鼻子或眼睛。

“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快进去,仪式要开始了!”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海因里希一下,把他吓了一跳,一回头,却是一个管家一样的人物,连推带搡地将海因里希和敖泽弄进了屋子,然后便急匆匆地走到另一边,垂手侍立。

敖泽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肩膀,暗示他将自己放下来,海因里希细心地蹲下来,让敖泽落地。他这才发现,这满屋子的人看上去其实很不和谐。具体表现在,他们有人穿着绫罗绸缎,有人穿着粗布烂衣,甚至还有那蓬头垢面的乞丐。满屋子的人不是六十岁的老阿公,就是牙牙学语的小娃娃。

这可怎么找得出啊?海因里希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急得出了一头汗。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锣响,乌压压的人齐齐安静。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员外和梳两把头的夫人从内堂出来,坐在了主座。罗天师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谄媚地冲主人一笑,道:“启禀康老爷和太太,时辰已到,请少爷和新夫人出来吧。”

康老爷应允,那太太的眼眶瞬间红了红,攥着手帕的指头紧了紧,却也只是点点头。

霎时间鼓乐又响,戴着红盖头的白翠花被一位丫鬟从门外搀扶着走进来。那太太看着身姿绰约的白翠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是既欣慰又怆然的模样:“吾儿能娶到这样一位佳人,也不枉平生所愿了。只可惜,他福薄,竟然无缘享受……”说到这里,便捻起帕子,擦拭起眼角的泪水。

“这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你妇人眼光浅薄,休要乱说!”康老爷眼睛一瞪,低声呵斥夫人,夫人也只能强忍悲痛,抹去眼泪,嘴角勉强憋出一点儿笑意来。

“请新郎上堂——”待新娘站定,罗天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一声铃铛响,一个穿着红色新郎服的男人从浓黑的夜幕中行入大堂。他走路姿势十分奇异,腿脚仿佛都僵硬着,只有膝盖骨一步三晃,看上去颇像一个皮影戏里的纸人。更别提他身后还缀着一个穿草鞋,戴草帽的神秘人物了。

这男人出来,大厅上的人虽忍着未发出声音,但面色都不大好看。

因为从这个男人青灰色的面庞、诡异的妆容、僵直的动作、还有浓浓的香料都掩盖不住的腐臭味中,任谁都能轻松地知道,这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那死人被c,ao纵尸体的术士摆弄着,直挺挺地停在了白翠花身边。

罗天师开口道:“康梁,生于壬午年……”

“就是1882年。”敖泽低声对海因里希解释。

“卒于辛丑年……”

“1899年。”敖泽又道。

“今集59位庚子年亥月酉日寅时出生之人到场,大吉大利,宜速行典礼,早日成亲。上棺木——”罗天师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黑漆木棺材已经被扛上了厅堂。

“新郎拜父母——”术士c,ao纵着已经死去多时的新郎跪下去又站起来朝父母磕了三下头,因为康梁全身都硬了,只有膝盖是经过药水特殊处理过能够活动,所以这动作看上去同老僵尸跳舞没啥差别。

康父沉着脸,稍稍点点头,为人父母,即使心如铁石,见到这场景也无法不动容的。

“新郎入棺——”术士让新郎站起来,走到棺木前,由他将新郎抱起来,放进了棺材里。那座位上的夫人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割,全身都在颤抖,长指甲狠狠地抠进r_ou_里,却不敢露出一丝悲意。

“新娘拜父母——”罗天师又道。白翠花盈盈一拜,腿都只略弯了弯,还未等罗天师说话便转身,就径直朝棺材走去。

“白姐要干什么?”海因里希见白翠花已经跨进了那个大棺材,和死人并排躺到一起,不禁惊悚地问。

“冥婚,殉葬。”敖泽厌恶皱皱眉:“他们要把白九娘钉在棺材里,和这个所谓的‘丈夫’活埋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同衾来死同安。”

“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海因里希目瞪口呆,喊道:“这是违反人权,是要坐牢的!”

他的声音有些大,换来了身边几个人的瞪视。他们自然也知道这做法是何等的残忍,但是康家付了大价钱让他们来,康家在这青还镇又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连县太爷也不肯管,他们为了10两银子在此围观,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可是全家半年的嚼用。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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