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作者:苏放英
第16节
听到“公务员考试”这五个字,海因里希立马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他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翅膀收到身后,变回了人形。还是那个金发绿眼的青年,只是比原先更加强壮高挑了,个头竟然和敖泽也不相上下。
“我竟然长高了!”海因里希撩起落在眼睛前的一绺卷发,兴高采烈的拿手比敖泽和自己的头:“我婶婶看到了肯定高兴死了!她一直说我在个头上丢了火龙的脸呢!”
敖泽一把抓住海因里希在自己头上乱挥的手,说:“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变回了人形,你得开始练习怎么把汉字写好看了,要知道在写申论的时候,一手工整清晰的字会有很好的加分效果……”
还没兴奋两秒钟的小火龙便垂头丧气的被敖泽拖回了复习桌旁……
在被敖泽继续逼迫着复习了20天后,小火龙和敖泽终于还是踏上了考场。
考场是在s市中心区的一幢30层高的写字楼里,名叫锦华大厦。黄三爷本来说好要开车接海因里希和敖泽的,但因为太过紧张,手抖,只得打一辆出租车来找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终南子》的第二段讲了啥内容来着?”一路上,黄三爷像患了焦虑症一样嘟哝来嘟哝去,疯狂翻阅玄文五千题,弄得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心情紧张,生怕身旁这个神经病发作,把自己给勒死。
好不容易到了锦华大厦,黄三爷又脚软的不肯出来,还是海因里希硬生生把他给拖出来的。
身边好多男男女女走进大厦,既有在这里上班的凡人,也有许多来备考的修道之人和妖怪。海因里希现在与以前不同,能够看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想必代表着他们的不同族群背景。
“一会儿到考场里不要慌张,先填好答题卡上的姓名和考生号,再作答。”敖泽和海因里希的考场不一样,小声嘱咐他以后,两人便各自走进自己的考场。黄三爷现在倒是冷静了些,自己扶着墙,跟在敖泽身后去他的考场了。
这是海因里希第一次在华夏考试,他坐在一张白色的桌子旁,悄悄往两边看去,只见左边那个死鱼眼大姐白了他一眼,右边那个人的头发不断地自己在空中晃动,似乎还慢慢地在变换颜色。
“请各位考生收好杂物,考试过程中不得使用任何法术、幻术与妖术,若有违背者,将被逐出考场。”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四十岁女人将考卷和专用防作弊的铅笔发下来,就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看着他们,海因里希不得不马上把全部心思放在题目上,以求尽量获得高的分数。
“‘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以下哪个步骤是罗天大醮中无需进行的?a摄召,b落幡……”这个典礼敖泽给我详细说过的,容易,海因里希咬着笔杆填了个答案。
“下列哪句话不是出自《终南子》此书?”《终南子》这本书只要是备考的考生都翻得滚瓜烂熟,海因里希毫不犹豫的选c。
“当遇见比自己实力强很多的妖物威胁普通人生命时,你做的选择是:a不顾危险,上前救人。b保存实力,先走为上。c寻找附近道友,共同救人。d迅速离去,通知灵异管理局专人处理。”这个嘛,好像c和d都很有道理,不过去找灵管局的人再来,那土豆汤都凉了,更何况敖泽说了。三长一点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场,都不确定就选c,那就c吧!
海因里希就这样一路按照知识,直觉,和“考场技巧”答题。直到写完了一篇关于“修道之人与妖怪如何融入现代生活”的小论文,才终于晕头转向的走出了考场。
走廊上人声鼎沸,到处是对答案和互相问问题的人,一个女妖在窗户边崩溃大哭,两只毛绒绒的长耳朵从她头上冒出来,原来她答题卡填错了顺序,想修改时已经被收走了。
敖泽和黄三爷也走了出来,敖泽面上平静,黄三爷也不似先前那毛毛躁躁的模样,似乎淡定了很多。
“嗨,估计是今年扩招的原因,这题目比我家大姨她女儿考公务员时候简单太多了!”黄三爷挥挥手,胸有成竹:“我看我考个九十分儿没啥大问题,到时候小翠花肯定高兴坏了。诶!麻七,你考的咋样?”黄三爷说着说着,又去和别人聊天去了。
“海因里希,你考的怎么样?”敖泽问道。
“我觉得还不错。”海因里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很多都是你说过的,我感觉还不错。不过敖泽,你怎么那么会找考点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男神大大!”说着说着海因里希的眼睛亮起来,又变成日常吹捧敖泽了。
敖泽笑笑,还未说话,忽然广播响起:“行政职业能力测试结果已出,请念到名字的考生立刻回到房间就坐,等候最终考试结果,未念到名字的考生请立刻离开考场,你们的考试已到此结束。”
此话一出,瞬间议论纷纷,考生们交头接耳,神色有惶恐的,有不解的,也有兴奋的。
“艾青衣,敖泽,白慕言,呼兰庸……”广播已经开始念名字了。
“念到你的名字了诶!他们改卷怎么这么快?”海因里希觉得很神奇,拉着敖泽问。
“他们自有改卷的法术和人选,”敖泽略微思忖,道:“不过,现在就以广播的形式公布,还将我们都集中到一所小房子里,恐怕今年的实践考试,会提前开始了。”
“海因里希,黄三,景秋千,柯睡重……”广播继续念着,很快便轮到了海因里希的名字和黄三爷的名字。敖泽给了一个让海因里希放心的眼神,两人便迈步各自又往考场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北宋《云笈七签》
第39章谁杀死了知更鸟
海因里希百无聊赖的在座位上呆等,直到他身边坐的那位仁兄头发变幻了三次颜色,刚从监考的那个女人才抱着一沓纸走进教室。
监考官站在台前,严肃的看着考生。她的头没有动,大得出奇的眼睛却在眼眶内转了一圈。待环视完整个考场,才开口道:“各位考生,笔试成绩出来了,咱们这个考场的成绩不错,一共有八个人通过了笔试。”
此言一出,考场里留下的十五个人都将身体坐直了,期盼的看着监考官抱在怀里的卷子。海因里希注意到,隔壁的那位仁兄连眉毛都变成了红色。
“应国家灵异管理部考试组的要求,这次的实践考试与以往形式不同,通过笔试的考生需要立刻动身前往实践考试地点。当然这个地点以及考试内容现在是保密的。”
“同时,我要通知大家:实践考试的内容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考生先签一份免责声明。等下我会念笔试通过者的名单。不愿承担风险,选择自愿放弃的也可以在我这里登记弃权。”
“谁会在这时候弃权啊……”海因里希听到身边那个红眉毛男孩子小声嘟囔。
“现在我来念通过名单,听到的考生请大声答到。柯睡重——”
“到!”头发眉毛都是红色的年轻男生猛然举起手,身子挺得直直的,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
女人一连念了七个人的名字,每次海因里希的胸膛都像擂鼓一样咚咚响,可每一次,从考官嘴里出来的名字都并不是他。
终于,考官手里只剩下最后一份卷子了。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张纸,仿佛用意念就可以更改那张考卷的姓名似的。
“最后一个通过的人是——”
海因里希两根手指交叉在一起,焦急地望着考官。他一定要过啊,他可不想要敖泽大大对自己失望……
“海因里希。”
“到!”小火龙兴奋地差点跳起来,身体重重地撞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啊,是那个外国小哥哥!”
“还以为外国人肯定通不过咱们这个考试呢,没想到啊……”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外国人能够减分吗?小白脸一个,谁知道怎么通过考试的?”坐在海因里希左边的死鱼眼女人没能从考官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气愤的哼了一声,赏了海因里希一个白眼。
“噗嗤。”海因里希右边的柯睡重笑了,惹得死鱼眼女人又白了一眼柯睡重,道:“死变色虫,你笑什么笑?朝生暮死的东西,不过就是通过了小老师,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笑有些比目鱼,心和脸一样又歪又扁,一面脸长两个眼睛,怪不得总是斜着眼睛看人!”柯睡重似乎以前就和比目鱼认识,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
“你!”这下比目鱼的脸是真的气歪了,半边身子都探到了海因里希这边。
“考场里要肃静,没有通过的人就静悄悄离开,你吵什么!”考官正在整理免责声明,听到了比目鱼的喧哗,迅速抬起了头,语气十分严厉。
比目鱼眼睛都气红了,腾的起身往外走,一边道:“不过就是一只苍蝇,天天只会在办公室里搓手,比我早到灵管局两年,侥幸考了个公务员,就拿大起来,两只虫子一起欺负人,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考官搓了搓手,一团白色的网突然从天而降,包裹住了比目鱼,那网无风自动,无视比目鱼的挣扎,很快就将她拖出了考场。考官面无表情地道:“余珍扰乱考场纪律,这是惩罚。刚才通过考试的人上前来签名,然后听我指令一起出门。”
海因里希和柯睡重一起站了起来,柯睡重朝海因里希笑笑,海因里希赶忙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男生伸出手说:“你好,我姓柯,你可以叫我小重。”
海因里希握住他的手摇了两下说:“你好你好,请多多指教,我是海因里希。”
“安静。”监考考官扬声道,海因里希赶快把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上台签了免责声明,和别的考生一起跟在苍蝇监考官后面走出了教室。
他远远看到敖泽同另一群人一起站在走廊上,便悄悄走到他身边,拍了他肩膀一下。敖泽回过头来,见是海因里希,眉眼温和下来,低声道:“我就知道你能通过笔试的。”
“毕竟减了20分嘛。”海因里希小声回答,又赶紧看看周围,他可不想惹了众怒,被别人打。
“大家看这里,今年我们将在笔试后直接进行实践考试。s市今年通过考试的有30人,而全国则一共有400人通过考试,你们将会被分成不同的组进行实践考核,每组5人,并配备一位随队考核员兼医生。现在楼下已经有大巴在等着了,请大家下楼坐车,再搭乘火车前往目的地。”
“我们还要坐火车?”海因里希有点诧异地问:“这是要去哪里啊?”
敖泽右手三指微掐,连绵起伏的雪山与幽蓝如宝石般的湖泊蓦然浮现在他眼前。他沉声道:“利在西南。恐怕我们要入滇了。”
“滇?是云南吗?”海因里希激动地小声问。
敖泽点点头,忽然将一张纸塞进海因里希的手里:“这是修的画,你好好保存着。接下来我们不一定在一个组,如果遇到危险了,他能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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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沿着铁轨慢慢滑行,灰黄色的站台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儿童的嬉笑打闹声,旅客的交谈声,以及乘务员推着小车卖零食和小纪念品的吆喝声混合成一股嘈杂的洪流,推动着火车轰鸣的引擎,带着这一车喧闹迅速驶过城区。
不过一个小时,视野便逐渐开阔起来,南方乡下特有的青绿水田以及偶尔点缀其中的乌瓦白墙出现在视野中,远处,还有一头水牛在摇头晃脑的散着步。
“海因里希,你扶着脸坐在这儿也好有一两个小时了吧?这窗外究竟有啥好东西能盯出一朵儿花来?”
黄三爷端着三碗像叠罗汉似的桶装方便面走进车厢,将碗放到桌上,说:“吃点东西吧,咱们灵管局还是有点儿人性的,给咱准备了这么多口味的泡面,还有泡椒ji爪和辣条,我路上就指着这些东西熬了。”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水稻田和我们老家的玉米地还有土豆地长得太不一样了。”海因里希回过神来,把支着下巴的手放到颌骨下,问:“你觉得,我如果变成了灵管局的工作人员,还能不能到乡下去种几个月的田?”
“您想的可真多,还不如好好想想实践考试到底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黄三爷翻了个白眼,把一桶泡面盖揭开,哧溜一口面条,道:“咱们这节车厢,就你和我两个人,别的考生也都被打散到不同的车厢里,敖泽搭的还是另一趟车。你信不信,那个什么‘随队考核员兼医生’绝壁在暗中观察我们,路上指不定要玩什么花整我们呢!”
海因里希捞过桌上的老坛酸菜方便面,用叉子舀了一勺面塞进嘴里,被酸的皱紧了眉头,把嘴里的面吃下去,他才说:“敖泽这段时间教会我一句成语,‘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们那么厉害,有什么可怕的。”
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黄三爷摇摇头,没有搭腔。
到了晚上,黄三爷也懒得梳洗,撕开一袋卫龙辣条,歪在自己的床上,一边吃一边就着手机打游戏。海因里希则坐在卧铺过道的折叠椅上,和一个被妈妈逼着过来跟“外国哥哥”练英语的幼儿园小姑娘玩“你拍一我拍一”的幼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