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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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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未跟在司无正身后,尽量放轻脚步声:“你准备从哪里开始查起?”

“自然是裴之远私吞赋税一案。”司无正熟门熟路地在黑暗的院落中穿梭,完全不用照明,就找到了大理寺存放案宗的阁楼,“我总觉得房子勤并不是裴之远杀害的。”他刚说完,浓稠的夜色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猫叫,继而两道幽蓝色的光一闪而过。

清未本能地靠近司无正,虽没多害怕,到底还是惊住了。

“啧,要是说哪里冤魂最多,自然是大理寺。”司无正却还故意吓唬他,“嫂嫂,说不定现在到处都飘着死法各异的亡魂,等着找我们索命呢。”

夜风犹如婴儿的啼哭,配上司无正的话,倒还真让人胆寒,只可惜清未本就不人不鬼,他若是惧怕亡魂,那岂不是连自己都避之不及?所以闻言只不过是轻声笑了笑。

“我又没杀过人,谁来找我索命?”

司无正自觉无趣,抬腿往阁楼里走,清未也跟上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竹简腐朽的味道。司无正悄声解释,说卷轴太多,平日打理不过来,所以大多随意摆放在阁楼里,且无人用心收整,大部分竹简放久了就会发霉。不过好在卷轴都是按照时间整理好的,清未与司无正各点燃一盏烛台,小心翼翼地凑近书架寻找有关裴之远的案宗。

然而不知是卷轴太多,还是裴之远的官位品级不足以让他留下只言片语,他们找到后半夜都未寻到线索,司无正的咳嗽声也愈发频繁,清未终是出言劝道:“今日先回去吧。”

“好。”司无正从善如流,吹熄蜡烛刚起身,脚边忽然滚落了一卷案宗,“嗯?”

“怎么了?”

司无正拾起竹简,轻轻吸了一口气:“找到了。”原来竹简上记录的正是裴之远的生平。

“自上任以来清廉有佳,极得民心……”清未手里的蜡烛还没熄灭,他连忙凑上来低声念竹简上的文字,越念心里越乱,如果依照竹简的记载,裴之远根本不是什么私吞赋税的贪官,更不是会杀害同窗旧友的凶徒。

“我突然想起一事。”司无正将竹简收在怀里,“嫂嫂,你觉不觉得今日我们提房晗冤魂不散时,房子勤在害怕?”

“害怕?”

“嗯,害怕。”司无正点了点头,“正常人没了儿子一定悲痛欲绝,可房子勤的模样更像是畏惧……他在畏惧房晗的魂魄。”

“可房晗是房子勤的儿子。”清未百思不得其解,说话间已经和司无正一道出了阁楼,两人默不作声地原路返回,一直走到大理寺外才放开来讨论。

“哪有人会害怕自己的儿子?”

司无正沉默片刻,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得去看看房晗的头。”

清未闻言,胃里一阵翻滚,又想起在迷雾中徘徊的无头鬼魂,不由抗拒起来:“找到又能如何?他都以脐为嘴说话了,你还指望再去审讯一颗头颅?”

“有何不可?”司无正又不正经起来。

“你……”

见他要生气,司无正连忙改口:“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死的到底是谁。”

“难道你还怀疑……”清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狸猫换太子?”

“这事儿在我朝不是没发生过。”

他蹙眉叹息,不想再深究朝堂上曾经发生过的事,转而去想酒楼墙上的字迹,哪晓得这么一想,倒想出几分端倪来。

“我怎么觉得竹简上的字眼熟?”

司无正立刻将竹简从怀里掏出,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这……这字迹分明与酒楼墙上的诗句出自一人之手。”言罢又将卷轴反转过来,“明明落款是几年前,可竹简上一点霉斑都没有,真是怪事。”

一股凉气从清未的脚心窜起,他猛地抓住司无正的手腕:“会不会……会不会这竹简就是裴之远本人写的,刚刚也是他……也是他将卷轴扔到你脚下的?”

这话听起来太过恐怖,清未说完不由打了个寒颤,一缕幽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亡魂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窥视着一举一动。

司无正捏着竹简的手紧了紧:“那他算是有求于我们。”

“啊?”

“嫂嫂,若当真是裴之远的魂魄给予我们提示,那说明他想借助我们的手办事。”司无正耐心地解释,“这不就是有求于我们的意思吗?”

司无正仿佛天生不知惧怕为何物,被鬼魂缠住也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得意:“还好找的是我,换了旁人,哪里会帮他查清事情的真相呢?”听语气,是认定官员被杀一案有隐情了。

可顺着司无正的思路想下去,那房子勤必定撒了谎,可一缕幽魂会为了什么隐瞒呢?

“为了活着的人。”司无正一针见血道,“而且肯定是亲人。”

“难道是为了房母?”

“说不定是谁呢。”司无正却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嫂嫂这几日身体如何?”

清未怔了怔,莫名其妙地瞥了司无正一眼:“我的身体能如何?”

“可还想与我同房?”

“司无正!”他猛地涨红了脸,“你怎么……”然而清未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到时间了?”司无正搂住他,“还好快要到家了,嫂嫂再忍忍。”语气缱绻,温柔至极,清未却觉得满身生寒,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缠在司无正怀里难耐地喘息,甚至张开嘴急切地吮吸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

糟了……他看见家里的灯火时,昏昏沉沉地想,又要……

这次亲热过后,清未醒得比司无正早,他艰难地挤出一丝沙哑的呻吟,继而发现他们还未分开,登时又羞又气,恨不能一刀杀了身下沉睡的男人。可肌肤相亲,微热的触感新奇又满足,清未忍不住抬手轻轻碰了碰司无正的胸口。

一下一下,心跳有力而沉稳,他又去摸自己,果然也是热度的,只是跳得比司无正慢些,但到底还是活着的。

“嫂嫂?”嘶哑的呼唤自头顶传来,清未咬了咬干涩的唇,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拿出去。”

“什么拿出去?”司无正明知故问。

“我让你拿出去!”他恼火起来,直起身子颤声叫喊,“混账,你怎么能……”

然而司无正也跟着清未起身,且直接将他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向书桌。

第八章倒吊鬼(8)

“嫂嫂,今日由你自己写如何?”司无正含着清未的耳垂温柔吮吸,“就写昨夜你勉强承欢,差点晕厥的事。”

“胡……胡言乱语!”

不等清未挣扎,司无正已经握着他的手展开了宣纸,一言不发地提笔写道:“嫂嫂近日愈发厉害,上下皆含得紧,双腿也愈发有力,能攀附于我承受百十来下,且r_ou_身敏感,触之即可享飘飘欲仙之乐……”

越写越是荒y,然而清未无法挣扎,因为司无正还没有抽身,他的面色逐渐由铁青转为惨白,脊背也不复原先的挺直。

“你若要羞辱于我,何须用这种法子?”

“嫂嫂?”司无正大惊,慌张抽身,将那张写满污言秽语的宣纸撕烂,”嫂嫂莫气。“

清未不置一词,咬牙挪到床边把衣服穿了,再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被羞辱的悲愤又演变为无依无靠的凄凉,他捏着灶台边的柴火,鼻子发酸,隐约瞥见门口不断晃动的身影,登时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折磨他的时候一脸坦然,等他真的生气了又慌乱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司无正小心翼翼地敲门:“莫要与我置气。”

清未懒得回答,兀自点燃了柴火,结果被扑面的烟灰呛得直咳嗽,厨房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司无正慌乱地跑进来拉他。

“嫂嫂没事吧?”

清未捂着嘴轻咳,见司无正神情是真的担忧,实在狠不下心责备,干脆假装忘记先前的事,只靠在灶台边调面糊。他在沛县时早饭常做些糕饼,今日心血来潮做一回,也是把面团当做司无正,狠狠地揉了才解气。司无正不知道清未的心思,只要是他亲手做的,就觉得好,等日上三竿,两人用过早膳,再次启程去大理寺寻找线索。

“今日我不当差。”司无正没有牵马,揣着手与他走在雨后的长街上。

他们汇在人流里缓缓前行,司无正没有穿官服,那些畏惧的视线便消失了,清未也觉得司无正看起来亲近些,笑着说:“原来他们不是怕你,而是怕你那身官服。”

“我以为嫂嫂知道。”

“知道和看见是两回事。”

“那嫂嫂怕我吗?”司无正死性不改,说着说着,心思就往不该飘的地方飘,“还是说我穿着官服,你在床上更加……”

清未听到此处,忍不住抬脚踩住司无正的长靴,在哀嚎声里冷笑:“你真以为我不生气了?”

司无正悻悻地低下头,不敢造次,只得寻些和案情相关的话来说:“你觉得房晗的头颅在何处?”

“头颅……”他一阵反胃,蹙眉思索,“你们大理寺一般如何处理尸身?”

“都扔在城外的乱坟岗,这几日下了些雨,只怕尸身已经腐烂看不出容貌了。”

如此一来,房晗身上的线索也断了,他们此去大理寺的目的只好更改为查看房子勤的生平,然而房子勤似乎与裴之远一般,当值兵部侍郎期间兢兢业业,虽然并无大的功绩,但也没犯过大错,这般看来,两位兵部侍郎都无大的过失,那裴之远私吞赋税一说又从何而起呢?

“我看过裴之远的卷宗。”司无正回忆道。

原来前些年城外的小野河被洪水冲垮,下游百十来户居民无家可归,朝廷拨了银两赈灾,结果因为官员中饱私囊,灾民死了七成,事情直到裴之远被杀才被捅出来,还附带查出他谋杀同窗旧友的案子,说是震惊朝野也不为过。朝廷本欲好好安置房子勤的亲眷,哪知他的儿子直接为父报仇锒铛入狱,只好象征性地给了房母些银钱,草草结案。

“为何结案得如此草率?”

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好笑,司无正望向清未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官员贪了朝廷的赈灾钱,这可是天大的丑事,不仅吏部避之不及,陛下也要平息民愤,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结案画押,凶手伏法。”

他忍不住反驳:“那真相……”

“关心真相的除了局内人,就只剩凶手自己了。”司无正接了清未的话茬,冷淡道,“嫂嫂觉得平民百姓会关心真相?只要苛扣的赋税不是划到他们头上的,他们永远不会在乎凶手是谁。”

清未听得咋舌,明知司无正说的是事实,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可你在乎,不是吗?”

他扯着司无正的衣袖,轻声说:“你为了这件案子奔前走后,难道不是为了真相吗?”

司无正闻言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瞧着袖口纤细的手指,残忍地打破了清未的幻想:“不是。”

他不由后退一步,难堪地将手背在身后。

“我是为了嫂嫂。”司无正往清未身前走近一步,“我怕嫂嫂哪天又弃我于不顾。”

“我那是死了!”

“嫂嫂不是不信自己已经死了吗?”

清未瞬间哑口无言,抓着胳膊咬唇不答。

“既然嫂嫂如今信了,就让我查下去吧。”司无正忽而伸手按住他的肩,“我怕哪天嫂嫂不见了,我也怕我永远找不到你死的真相。”

话说到这份上,清未再也无法逃避一个问题,他仰起头,攥着司无正的衣领,颤声逼问:“你是从何时起对我有这种心思的?”

“嫂嫂此言何意?”

“司无正,你是从何时对我有了这种……不干不净的心思的!”

“不干不净……”司无正撩起眼皮,用力反握住他的手,“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若是当年娶你的是我,你是不是就接受我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不这么厌恶我?”

司无正一口气说了好些,清未起先还摇头挣扎,后来被言语间的凄然吓住,他呆呆地望着抓着自己的手:“你什么意思?”

司无正却松开了手,轻咳着转身往前走,再也不提关于以前的事情了。清未拉不下脸去问,蹙眉跟着司无正,听这人不停咳嗽,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追上去拉对方的衣袖。司无正把他轻轻甩开,他就再锲而不舍地伸手,如此循环往复四五次,司无正终于停下了脚步。

“去……去看郎中吧。”清未结结巴巴地劝,“别真的病了。”

“嫂嫂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我……”他垂头小声地道了歉,“我不是厌恶你。”

只是不能接受罢了,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辈分,就算清未死而复生,这样的隔阂也依旧存在。

司无正了然地笑笑,揣手慢慢俯身,温热的喘息喷在他的额角:“既然不讨厌我,为何要躲?”

清未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讨厌司无正,硬忍着没有躲,直到被吻住才猛地睁大眼睛,然而这只是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司无正用嘴唇若即若离地磨蹭着他的唇瓣,温热的触感仿佛迸jian的火星,在清未的嘴角绽放又熄灭。

“我们再去房宅看看。”司无正亲完,像是无事发生,直截了当地转身,“走这里近。”言罢当真带着清未往房宅去了。

于是过去的事暂且作罢,他们又去了撞见无头鬼的宅院,今日房宅边安静祥和,既没有y风呼啸,也没有风沙漫天,门前的春联好端端地贴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挂在门前,瞧模样,房母并不在家。司无正抬手摸了摸锁,还试着拉了几下,继而蹙眉后退,单手勾着墙,干脆利落地翻了进去。

“司无正?”清未吓了一跳,趴在门缝上拼命往里瞧,“快出来,你这……这是私闯民宅!”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听起来司无正已经不顾阻拦,走到了屋内,他急得踮起脚尖,却只望见一角爬满蜘蛛网的屋檐。

“没人。”好在司无正很快就翻墙出来了,“可能我们离开那天,房母就走了。”

“走了?”清未并不大相信。

“嗯。”司无正掸了掸衣摆上的灰,“郎中开的药方还放在桌上。”

“房母会去哪儿?”他不由担忧起来,“她年纪那么大,还生着病,这可如何是好。”

司无正边听,边绕着院子转了几圈:“不论是谁,都是她自愿离开的,因为屋里没有挣扎的痕迹,门前的锁也是她自己锁上的。”

“这么说,房母自愿跟着什么人离开了?”

“如今看来……是这样的。”司无正俯身,最后一次仔细看门前的锁,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回家吧,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清未点了点头,与司无正一道回了家,然而两人进屋时皆是愣住,因为被撕烂的宣纸还散落在桌边,床上也满是一片狼藉。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自己与司无正之间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白日清未发过火的缘故,司无正不敢再造次,主动手势床榻,还慌慌张张地把宣纸都拾起揣在袖笼里。

“我为何会……变成那样?”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司无正的背影,“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嫂嫂说的话我听不懂。”

“司无正。”清未走过去,按住司无正整理床铺的手,“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章倒吊鬼(9)

司无正扯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微笑:“嫂嫂又要与我置气了?”

“你别每次我提正事时都这幅德行。”清未却不再吃这一套,欺身逼近司无正,“你说实话,我变成这样,是不是和你有关?”

屋内忽然静下来,窗户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他与司无正靠得极近,能在那双时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的眼睛里瞧见自己的倒影。也许是短短的呼吸间,也许是很久以后,司无正垂下了眼帘,哑着嗓子反问:“嫂嫂这话,岂不是怀疑自己的死与我有关?”

“我是问你我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与你有关!”他气红了脸,“为何每隔几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与你……与你……”

“与我云雨?”司无正平静地接下话茬,“嫂嫂可曾听过吸食人ji,ng血的狐狸ji,ng的故事?”

清未登时被唬住:“我……我是什么?”

司无正故作正经:“相传狐狸ji,ng会变成青年男女的模样,深夜潜入人类屋内,与之云雨以换取ji,ng血修炼。”

“可我不是狐狸……”他慌张地摸自己的身体,摸了几下忽而反应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扑到司无正身边质问,“你骗我?”

“我没骗你。”

“我竟还信了。”清未气得笑出了声,挥开司无正伸来的手,“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

绕来绕去还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披着衣服起身坐在桌边看书。其实半人半鬼也有好处,比如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果腹,不知冬暖夏凉……可也因为没了这些,缺少了人间的兴味。清未坐在案几前侧耳倾听,司无正扶着床柱轻轻咳嗽,也不知是不是病,听声音只像是轻咳,有几分虚弱的意味,他又不由自主开始思索白日里该买些滋补的食材熬汤,然而想着想着便懊恼起来,觉得自己狠不下心才导致了司无正如今的无法无天。

念及此,清未忍不住回头去看,司无正果然在看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略有些空洞,头发也略有些凌乱地披散着,瞧模样怪可怜的。

“别想再骗我。”他搁下书卷,语气依旧冷然,但是神情里已经带了笑意,“快些歇息。”

“嫂嫂陪我。”

“我就在这儿看书,你还想怎样?”

司无正拍了拍身边的被褥,意图不言而喻。

清未恨自己心软,但他一看见司无正无助的目光就克制不住靠近的欲望,最后还是举着烛台走到床边,无奈地坐下:“睡吧,我在这儿看书。”

“是不是只有我是有温度的?”司无正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清未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手被拉到司无正的心口,才明白“温度”的意义。掌心下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说是被蛊惑也好,说是贪恋那一点点温情也好,总之清未屈服了,掀开被褥躺在了司无正身侧。他规规矩矩地平躺,双手交叠在身前,可他身边的司无正并没意识到他的窘迫,结实的臂膀直接横在清未腰间,但凡察觉到一丁点的挣扎,立刻装作咳嗽得直不起腰的模样,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后来清未实在是受不了了,翻身与司无正面对面地躺着:“我不走,你快些睡。”

司无正这才算是安稳,将他抱在胸前沉沉睡去,大概是被影响的缘故,丝毫察觉不到困意的清未也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清晨。他一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巧看见窗外的微风将桌上的卷轴吹动,便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可再轻,还是惊动了床上的人。

“清未?”司无正困顿地唤他的名字。

不是“嫂嫂”,而是清未。

他不由愣住,转身回首,司无正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清未说不清心里的悸动源于何处,总觉得自己怪异,干脆压下一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去看案几上的卷宗。

还是那份从大理寺寻来的关于裴之远的生平,和昨夜看见的并没有任何差别,清未把卷轴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念了好些遍都未寻到破绽,无奈之下只得作罢,转而寻了些碎银上街买菜。

司无正在长安的住所毗邻街市,一大早路两旁都是挑着担子卖菜的商贩,清未是生面孔,不免引起一些注意,他自己不甚在意,不过听到传闻免不了耳根发热,原来街坊四邻都以为他是司无正早年娶在乡间的男妻,也正因日此,他买来的菜都不贵,想来谁都不愿意得罪大理寺少卿的亲眷。

这季节羊r_ou_煨汤能补身体,清未买了一小挂羊排,拎在手里寻白萝卜,还未走几步就听见司无正慌慌张张的呼喊,无非是叫他的名字,他还以为案情有了进展,拎着羊排循声奔去,结果被满头大汗的司无正抱了个满怀,还是在大街上,身边立刻回荡起善意的哄笑。

无非是感慨他们小两口感情好。

清未面色微红,推搡着司无正的胸口,悄声抱怨:“还不松手?”

“你去哪儿了。”司无正哑着嗓子问,“我醒来看不到你,还以为你……你……”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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