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里斗,窝里反作者:锦重
纪便被打发到川蜀一代的封地上。后来惹恼了前朝最后的皇帝成真帝,经常被斥骂。蜀王心性高,受不了,一气之下竟去丢下王位不知去哪里逍遥了。临走前,还私放了当时被抓住准备处斩的今上一家。”
书墨是蜀王的后代?蜀王,贺轻舟也曾听过其大名,听说矫勇善战,少年为其父皇所喜欢,甚至有将继位的谣言。后来迁到封地,就再未回过金陵,即便他父皇驾崩时。
“蜀王过世了么?”
“他私放造反罪人,被成真帝下令通缉,在押解回金陵的过程中暴毙而亡。他的妻儿却被燕王救下,庇护在王府中。燕王的儿子连衣三岁生辰时,我和我师弟去王府做客,曾见过蜀王妻儿住在燕王府中,那时,蜀王的儿子才两岁不到,一丁点大,玉雪可爱。”
“后来燕王府被抄,所有人都死了,为师还以为两个孩子也难逃厄运,不曾想,倒都与你有缘。”
“连衣?”贺轻舟嘟囔。
吕真人道:“燕王的儿子,叫莫连衣,蜀王的儿子,叫莫习止。”
“他现在叫沾衣,莫沾衣,给他改名字的人,是希望他不要被牵连吧。”贺轻舟沉吟片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师父,明日观里会再来一伙人,是保护沾衣长大的人,请您允许他们在观中躲上几日,待徒儿给他们寻好去住,就让他们离开,绝不连累师父。”
“那连衣,不,是沾衣,你让他和书墨何去何从?”
“徒儿跟他们以后就住在道观里,您不是常抱怨收徒三人,无一人能继承您的衣钵么,徒儿和书砚以后就在观里常伴您左右。”书墨看来是没什么危险了。他父王救过皇帝,皇帝不会要书墨的命。他的沾衣可要好好护着。
“可千万别,你们又不出家,携家带口的来为师这道观,不方便吧。”吕真人使劲摇头。开玩笑,两个徒弟住在道观里,跟他们的心上人这样那样的,他该多尴尬,这可是道观。
贺轻舟脸皮厚:“方便的很。”
回到小院,还没踏进院门,书砚便从墙头上跳下来,压低声音喊道:“公子。”
“不用问了,你猜想的不差。”贺轻舟早已预料到书砚已经猜出莫沾衣的身份。他必须要想办法隐瞒书墨的身份,以防书砚和书墨的感情发生变化。“他的身份忘了便可。”
“小的知道了。”
书砚并未多想,贺轻舟松口气:“行了,喊我名字,住在这儿,以前的身份就不能用了。等救下桃花前辈,你还得陪我往金陵跑一趟,得去看看我三叔又闹腾什么呢,我走了,贺家也轮不到他当家。”
“你要往哪儿走?”莫沾衣扑到贺轻舟背上,抱住他脖子问:“怎么又提你三叔,别发愁。你放心,我保证帮你收拾掉他。”
“你收拾他?”贺轻舟不信,贺徐源虽没唐若浔狡猾,可也不是莫沾衣的脑子能比得上的。
“嗯。”莫沾衣郑重的点头:“你为我忙前忙后,我也要为你做点什么才是。”
贺轻舟点他的鼻子:“真乖,那你要怎么收拾他?”
“这个,保密。”
莫沾衣从贺轻舟身边跑开,到屋里去找正在收拾行李的书墨。贴身的小厮就带了书砚和书墨,书砚一直忙事,书墨便主动揽了收拾屋子的活计。他要好好表现,让公子和书砚都看到他能干的一面,还要让夫人自叹不如。
“书墨,你陪我去趟金陵吧。”
啪――
书墨对着满地的碎片,登时抽鼻子:“这是公子的宝贝,我们俩死定了,肯定会被骂的很惨。”
莫沾衣往后退一步:“不关我的事,是你摔的。”
“是你吓唬我的。”
“我哪儿吓唬你了?”
“去金陵。”书墨惊恐问:“你又想跑,你哪次成功过,快别了。唔。”
“小心手。”莫沾衣抓住书墨的手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抱怨:“也不知道小心点,碎片哪是能用手捡的?”
书墨一向怕疼,此刻却不叫疼,反倒陷入沉思中。过了会,他问莫沾衣:“我曾经扎过手,你帮我含过么?”
“没有。”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有过。”书墨拍拍脑袋。头突然就疼起来了。
莫沾衣还沉浸在去金陵的主意中,他黑眸一转,就想到怎么哄骗书墨陪他去了。“你要是陪我去金陵,我就帮你把这些碎片处理干净,不让轻舟知道是你打碎的。而且,偷过来那三万两,我分你一万两。”
“偷三万两?”书墨愣住。
“对啊,我听老太太是对轻舟这么说的,说他三叔从钱庄拿走了三万两。”
书墨摇头:“不能偷,而且,即便拿回来了,那也是公子的银子。”
“他的就是我的,我分给你。”莫沾衣不但动之以理还晓之以情:“你看书砚多辛苦挣银子,你就不想帮帮他,让他别再给人当下人了。”
“什么时候去?”书砚是书墨的致命弱点。
“等轻舟和书砚出门,咱俩就出发。”
于是等贺轻舟兴致勃勃带着桃花山师徒回到道观,推门叫莫沾衣起床。他要给莫沾衣惊喜,还他个毫发无伤的师父、师兄们。
结果,他只看到了空着的床。
书砚也只看到了空着的床。
两人着急愤怒的时候,大殿上却是另有一番热闹。
“师兄――”
“师弟啊。”
“你确定这是金陵的方向?”书墨跟着莫沾衣出门,对于找方向来说,已经是惊弓之鸟,走两步便要问上一问。
“肯定是。”莫沾衣揉揉腿:“真想抢匹马。你说我要是偷马的话,官兵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凶了吧。”
书墨瘫坐在地上:“我不行了。好渴,有水没有?”
“没有。”莫沾衣坐到他旁边:“出来匆忙,哪顾得上带水。好饿,我们躺下睡会吧,说不定一睁眼,就能到了呢。”
“做梦。”书墨躺下:“不过,睡醒了估计就忘了渴了。”
疲累不堪的两人就躺在林中睡了过去。过了三个多时辰,等他们再睁开眼,没有到达金陵,却成功忘记了口渴,因为他们很害怕。被无数官兵层层包围,莫沾衣吓得大喊:“我没有再偷马了,真的没有。”
官兵分开条小道,走出来个络腮胡的将军。
书墨咽口水壮胆:“他、他、他真的没偷马,我、我可以作证。”
官兵皆忍着笑。
将军的副将道:“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哪家的两个小公子。人也傻傻的,不是咱们要追的人。”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不管怎么说,他们在贼人逃脱的方向,就有嫌疑。”将军道:“带走。”有位大人物到了金陵,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他却让劫匪们从他手里逃脱,若不抓人顶罪,恐怕他的脑袋就该落地了。
☆、73入牢
鉴于上次的教训,贺轻舟早留了后招。他把莫沾衣所有的衣服都熏了信蜂喜欢的味道,等莫沾衣一消失,他顺着信蜂便能找到人。
“他们这是要回杭州城?”书砚蹙额。好好的怎么就想回杭州城了呢?
贺轻舟抿嘴,摇头:“我猜他俩是要去金陵,却选择了与金陵相反的方向,这不是沾衣一向的毛病么?”
书砚不由在心里唾弃,书墨跟着他出去,真是好危险。
“公子,你瞧。”书砚语气变得焦急。
贺轻舟抬头看去,浩浩荡荡一队官兵,向他们这边走来。“给他们让路。”他觉得奇怪,算算迷药清醒的时间,官兵应该往杭州城的方向追捕桃花山的逃犯才是,为何逃犯未捕到,他们反倒不追了?
两人勒马,退到路边。官兵有五百人左右,中间押送着一辆囚车。囚车里装着两个人,都倚着木栏打瞌睡。
“公子。”书砚的手悄悄握紧。
贺轻舟下马,快步上前拦住官兵,冲为首之人,恭敬问道:“这位将军,请问囚车上的两个人因何被捕?”难道官兵认出了莫沾衣?不应该啊,只要那个假的韩氏儿子没有逃走,官兵怎么会无缘无故抓人?
程将军打量来人,周身气度并不是小家出身,他抱拳还了半礼:“这二人有可能是劫匪,本官奉命捉人。”
“劫匪?这如何可能,他二人乃是草民二人的男妻。”贺轻舟心思多活,官兵一句话,他就已然猜到事情始末。这两人倒霉,被官兵抓去充数罢了。
他特意说出是男妻,人们一般是将男妻当做女人看待的,尽管男妻的地位要比女人作正妻低上不少。官兵们不好对男妻动手动脚,且如果是男妻的话,基本没什么危险性,故而能减轻莫沾衣他俩的嫌疑。
“男妻?”程将军脸色稍冷。他抓两个男妻交差,到底不如抓两个正经的男人比较好看。
“是,草民与朋友带他们回娘家,半路他们贪玩,走散了。”
程将军寻思,他也不好直接放人,他的属下可都在呢,倒不如带回金陵,由文官们审,他只要交人便可,到时是不是劫匪,就要看文官们怎么判了。
“他们必须带回金陵受审,若不是,自然会无罪释放。”
贺轻舟缓口气,到了金陵,无非还是拿钱打点的事。他们官兵抓人无凭无据,再大的罪,他行贿赂也有官敢收。
“请将军允许草民与草民的朋友随行。草民的夫人身体柔弱,时常害病,草民要随时照顾他。”
“可以。”程将军淡淡道。
贺轻舟才不管他口气如何,只要能护着莫沾衣,外人态度如何,与他何干?他和书砚二人一左一右,将囚车夹在中间。他人看起来,倒不是官兵在押送囚车,而是他们在押送。
出了林子,刚过了正午日头,毒日出现在众人头顶的那一刻,汗珠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囚车里昏昏欲睡的两人,在睡梦中亦是热的难受,莫沾衣还在痴痴的说梦话:“轻舟,热,我热。”
贺轻舟叹口气,脱下外袍,展开,遮挡在囚车上面。他里面仅是件纯白的里衣,大户人家的公子哥都讲究,再热的天也必须在外袍内加件里衣,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单穿件里衣,太不成体统了些。
“公子,稍等。”书砚远远望见有炊烟袅袅,调转马头疾驰而去。贺轻舟却是半步都不想远离莫沾衣,可惜人家睡着了不领情。
“他二人没事,我们随身带的迷烟让他俩闻了闻,睡过去了而已,不出两个时辰绝对能醒过来。”薛副将减缓马速,同贺轻舟交谈。
这哪里是随身携带的迷烟,分明是捡了人家剩下的。贺轻舟也不拆穿他,反倒有心同这个副将谈话,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书砚很快回来,从农家买的破烂大毡子,厚实的很,贺轻舟与他搭把手,两人将大毡子盖到囚车上。贺轻舟穿好外袍,又从书砚手里拿过草席,给莫沾衣垫在身下,防止他被木栅栏硌的难受。
“他们真好命,我头一次见人把囚车坐的如此舒坦,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汗流浃背,在大日头底下暴晒。”薛副官感叹。
贺轻舟笑道:“没法子,他们从小便娇生惯养,半点苦也是吃不了的。”
一行人又走了会,前头见着两颗大树,底下分外凉爽。程将军下令休息,等日头过来再走。不然恐怕到不了金陵,许多官兵便要倒在这毒日头下。
只有两颗大树,官兵们一拥而上,丢下囚车率先抢占了树荫。书砚低声道:“他们明显已经认定夫人和书墨不会是劫匪,却还是不肯放人,真是卑鄙。”若是囚车里的人又劫匪的嫌疑,他们哪敢让劫匪的同伴随行,又哪会放开囚车,自个跑去乘凉。
“官兵哪有讲道理的。等有一天你成了大将军,比那个将军的官位高,他们就肯跟你讲道理了。”
大将军么?书砚苦笑,他这一辈子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大将军,连去当个小兵都不可能。在奴籍中人,进了官兵营,也只能是军奴。他能守着书墨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官兵不讲理,贺轻舟就讲理了?他直接拉着囚车挤到了程将军的旁边。程将军不出声制止,被挤走的官兵也不敢开口斥责,只好同其他的官兵使劲挤。
囚车停下来,贺轻舟便能喂莫沾衣喝些水。少量的迷药遇水可解。莫沾衣醒过来,看见贺轻舟逼近的俊脸,心中欢喜,便要伸胳膊去抱,结果隔着木栏抱不到人,好生委屈。
“不是说我偷马的事已经解决了么,为什么他们还抓我?”莫沾衣仗着贺轻舟在身旁,胆子大了不少,狠狠瞟了程将军一眼。
书墨也告状:“我又没事恚为何抓我?”说完抹抹泪,隔着木栏蹭到书砚身上去。
程将军抬头望天,这还是那两个被吓得嗷嗷大叫,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人么?
“我就是没用,只会给你添麻烦。”莫沾衣开始自责。
贺轻舟刚想劝慰,说“你这两日怎么老想些这个,只是这几天捣乱的次数多了些,平时还好”,话未出口,他抬头却看见莫沾衣黑曜石般的眸子滴溜溜的转。
“知道自己没用,还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