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昏夜醒[快穿]作者:商岭
第19节
“怪不得亲王殿下一直没有伴侣,原来是等着这个人类啊……”
“什么这个人类,看那王冠上的雕刻,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细细碎碎的声音混合着掌声传来,李终好隐约听见了“王后”一词,顿时僵在原地,眼底流露出诧异。
法夏充耳不闻周围的谈论,忽视他的不解,想拉着他提前退场,将这一切都掩盖过去。
“你不解释一下吗?什么王后?”李终好咬牙切齿道。
法夏很自然的笑笑,“哪有什么王后,还是说你想做我的王后了?”
李终好站在台阶上,眼底掠过一丝y霾,“你还是不知道错……”
刚刚走的那几步,他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他的王冠和他。
法夏不想把事情在宴会上闹大,侧身挡住他,尽量温柔平和道:“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我不想再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了……”
“你还想做什么!?”李终好忍无可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王冠摘了下来,然后重重砸到地上,嘶吼道,“你还能做什么?你把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强迫我和你上床,现在又瞒着我给我带这破东西,你还威胁我?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你尽管做啊!用不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来掩饰你的恶心!”
宴会骤然间一片陷入寂静,大家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法夏握紧他的肩膀,李终好此时就像是一只爆发的猛兽,眼梢上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的样子。
“我说了,有什么事,有什么不满我们回去再说。”法夏忍着怒气,走下台阶,将王冠重新捡起,还好没有被摔坏。
他递给李终好,语气不容拒绝“带上。”
李终好气得直发抖,情绪失控的又打掉王冠。
霎时,会场内的所有吸血鬼都感受到了一种冷冽的气息,有的年龄小的更是当场就被吓得站不稳。
亚度眉心霎时一跳,也感受到了一种压迫,他知道那是法夏的,不容抗拒的至上力量。
他想去缓解一下气氛,却被人拦住,他回头,是特拂斯。
特拂斯蹙着眉对他摇头,这时上前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法夏仰头闭眼了两秒,随即慢悠悠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捡起来,带上,今天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我还这样对你好。”
“不用给我机会了,法夏,我不该把你带回家的。”李终好一字一句道,他太知道说什么会让法夏崩溃了。
他的话像是根刺,戳破了法夏心里最后的希望,直接将他俩的以后冻结,法夏身体的每一处都紧绷着,面目轮廓异常y沉。
暮色深深,天光不见。
亚度来不及阻止,也根本无法起身。在李终好说完那一句话时,整个血族都感受到了来自亲王法夏的强横力量,李终好跌坐在地,法夏一手附在他的头顶,慢慢发力,硬生生拔出了一个黑色的角,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能逃走。
“成全你。”
三个字像是从极寒之地飘来的审判,不容抗拒。
李终好大脑发懵,被压制的难以起身,法夏正好按在他初醒时咬他的那个地方,骨头上的伤从未愈合,现在更是觉得咔咔作响。又忽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向上顶,过程并不好受,心悸难以控制……
在血族中最偏僻的一角,李终好浑浑噩噩的醒来。
身上不知是冷汗还是血,有些黏腻的站在他身上,周围没什么光亮,仅有的暗灯如豆子般大小在地上映出他半个身影。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缓缓起身,头痛欲裂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他从未来过的地方,自己身上还是宴会中的那套衣服,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脑袋慢慢贴在墙上,似乎只有靠着墙上冰冷的温度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半晌他笑了一下,有些凄惨,有些狼狈不堪。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要结束了……
不出意外,他摸到了头顶的东西,这里没有镜子,不过李终好从书上看到过,那是二代吸血鬼被遗弃后的标志——一个黑色的角。
他成了吸血偶。
这一天还是来了,他笑的有些欣慰释然,又有些不甘。
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和法夏一起作的,可他却没想到法夏口中的爱他也不过如此,毕竟在自己的打算中,两人或许还能再吵个两年。
这么快就走到最后,他还是有些微微失落的。
光影如剪纸一般,映出他脸上的疲惫,视线渐渐涣散……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就这样静静等待着他的死亡。
另一边似乎并没有他这么镇定安逸。
古堡里几乎被法夏翻了个底儿朝天,从那日宴会后,他就一直在寻找挽救吸血偶的方法,甚至还在白天召集了所有血族中有一定年龄的老吸血鬼,询问他们,可惜,一无所获。
所有吸血鬼,所有书籍给他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挽救吸血偶的方法……
已经过去三天了,三天里,他不敢去看李终好,只能不眠不休的贴在书上,法夏呆愣在地下藏书室的角落里,难言的窒息弥漫在他周围,良久,他痛苦的扔掉他手中的书。
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他还要继续找下去,他简直就像把自己放干血,提前进到棺材里。
可留给他俩的时间不多了,若还是找不到什么……法夏紧闭着双眼,睫毛不住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有声音从楼梯传来。
“殿下,再去看看李终好吧……”后面的话特拂斯欲言又止。
法夏茫然翻着书架,“他……醒了吗?”
特拂斯点点头。
他透过几个书架和一堆被掀翻的书看见法夏,那灰败的神情仿佛要死的是他,一片y影里,他的双眼茫然若失,全身都笼罩在y郁里。
下一个晚上,法夏还是去看了李终好,他半蜷缩的躺在坚硬冰凉的地板上,微微皱着眉毛,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法夏隐藏在黑暗里没有上前,将脸上所有的难以言喻与微微晃动的身形全部隐没在y影里。
吸血偶不能接触一丝阳光,不然会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化为灰烬,他们比吸血鬼脆弱多了。
法夏以前也见过别的吸血偶,对他们的印象就是肮脏,y暗,像是最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见到他就拼命往角落里缩,
他也见过吸血偶将死之时的模样,腐朽干枯的身躯在地上不断抽搐,黑色的污血从角上不断蔓延,在痛苦中一点一点被抽出生命的细丝,所受的苦楚让他们恨不得下辈子不再为人。
李终好就在忍受这样的痛楚,头上的角在往下滴血,失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的流逝,恍惚间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接着,他冲着黑暗的地方惨白一笑。
法夏僵在原地,浑身难耐的起了层ji皮疙瘩。
他在笑……是在笑我吗?
兜兜转转,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他。
“你来了。”李终好平静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法夏一步步的走进这细微的光线下,露出他泛红的眼角。
“哭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资格掉眼泪。”李终好竭力发声,一字一句清楚的敲打着法夏的耳膜。
“你终于能解脱了。”法夏不敢看他的脸,只盯着他身上那昂贵的布料,“真是……终于摆脱了我,这个拖累了你半辈子,又要了你命的人。”
李终好还是笑,甚至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笑意渐浓。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你灵魂里的一滴仇恨,会扩散开来毁掉所有色彩,就像白牛奶里的一滴黑墨水。
虽然他与法夏之间并不是仇恨,可一个念头真的毁了他俩的所有感情。
两人就这样一直静默的对坐着,不知何时,李终好控制不住的哀嚎再次打破了沉默。
法夏终于忍不住,拼命把他抱在怀里,怕他再弄伤了自己。
“终好……”
再多的道歉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当死亡的疼痛真正将临时,谁也做不到安宁淡然。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当时是好心救你的啊。”
一声声凄厉的哀叫,和句句扣心的质问毫不留情的敲打在法夏的心中,而他只能死死的抱着李终好,却回答不出一句话,也减轻不了一丝一毫的痛苦。
回到血族又怎样呢,当了血族亲王又怎样呢,就算把人也变成了吸血鬼,可他不愿意不开心啊。
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李终好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随着平息下来的还有他的心跳。乌黑的血早已流干,他干裂的嘴唇微张,瞳孔虚空无神,却注视着法夏。
良久,他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是我……没把你教好……”
法夏拉着他的手不住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对不起……”
听到他的答话,李终好并没有在说些什么,可是是没有力气,也可能是懒得争辩。他又认真的看了看法夏,然后便将目光转移到天花板上的那盏昏暗的小灯,那是光。
良久,法夏没再得到答话。
他试探道:“终好……”
“终好?”
“终……哥哥。”
人间
还是那个出租房,李终好已经攒了不少钱,却没来得及买房。也许是因为钱还不够,也许是因为这里早就住习惯了,换不换的,一个人,没什么差别。
法夏带着李终好的骨灰回到这里,家具什么的都没有大的改变,甚至他小时候与他的合影还摆在窗前。借着洒进来的光线余晖,斑驳的光点映在照片上。
法夏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把相片放进衣服里。
然后将骨灰盒放在沙发上,他自己坐在旁边。
记忆中,李终好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的,他转头,仿佛还能看见那个一笑起来就很温柔的人,透过那张脸,再想起那条小巷,自己被包裹在布料里,一个年轻文俊的男人将自己抱起来,还是笑得很好看。
多年之后,亚度仍然住在他的古堡里,这场变动表面上并没有给血族带来什么影响,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没了个王后,另外加了条铁律:不得出现吸血偶。
可只有亚度和特拂斯知道,法夏是如何度过这漫长而又朽败的岁月的。
他之前想的是能陪伴对方到老,可他的生命并没有随着李终好的离开而停下,在这能给他一丝慰藉的只有那张相片,人间的那个房子和所有的记忆。
最后,法夏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时间留给他的只是爱人模糊的嘴角,和一些不可磨灭的心动,他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身边是李终好的骨头,他看见他的一块骨头上有清晰的咬痕。
他究竟还有什么没告诉自己的呢……或许,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这样的一段往事,终究会被磨平在岁月无情的流逝中,他不能连李终好的最后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没有像别的吸血鬼那样,双手交握,放在身上,而是拉住李终好的手骨,有些紧张却还带了些讨好,生怕他不愿意似的,小心翼翼的十指相扣。
百年心事,永志不忘。
☆、那个江湖门主1
天地悠悠,我心忧忧。
于辰昏像以前每个清晨那样醒来,却没有睁开眼,只有意识在慢慢的苏醒。
我……
怎么了?
记得闭上眼之前是个雨天。
雨天,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遮挡住太阳,也遮挡住光。压抑两个字镶嵌在天上,融化在雨里。
这样的天气对于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颗致命□□,逼着他面对,再逼着他吃下去。
于辰昏刚拿到心理诊断书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吃饭,上下班,进行一切看似正常的活动,就是睡的多了点,医生说这是他在潜意识里逃避现实。
他并没太在意,从医院出来,照例上了公交,还给老人让了座,仿佛自己就是生了场小感冒。
却没想到一场假期打破了他粉饰出的太平生活。
节日来临,街道上却并没有什么喜庆的氛围,他无父无母,因为病情也少有朋友。他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睡觉。
只有睡眠才能让他暂时远离世界,远离喧嚣。中午,他浑浑噩噩的从床上睁开眼睛,茫然盯着天花板,接着再次闭上双眼。
没有什么会比睡觉更让他感到舒服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当天下午了,他睡到再也睡不下去,斜靠在床上,握着电量充足的手机,视线涣散的看着窗外。
太阳隐没在层层乌云中,天空低垂,y暗无光。
当他再次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大街上了。
恍惚间,天空重新恢复湛蓝,耀眼的阳光暖洋洋的披洒在他身上,细碎的闪光映在他瘦削却柔和的脸,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沉浸在这享受中,再然后……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些什么,他竭力聚焦视线,只看见一辆不受控的货车,摇摇晃晃的向他开来……
这不是马路啊,他想。
想了半天,于辰昏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还能思考?难不成没摔死?
那么大的车啊,难道自己真的走运了?可为什么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身体……
“醒醒,于辰昏!醒醒啊。”
耳边的喊声实在难以让他忽略,硬生生把他从短暂的昏迷中叫了出来。
“醒……了……”于辰昏艰难道。
他长舒一口气,良久才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刚刚的梦居然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可能是刚做完任务身体比较虚弱,ji,ng神才会又飘回以前。
他没再多纠结之前的事情,只是问了问法夏。
“挺好的,任务评定s级,法夏也算是寿终正寝。”系统道。
“那就走吧,下一个任务。”于辰昏道。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了有一股力量将他不停的向前推,速度很快,快到感知都是个问题。
半晌,脑袋里再次响起系统的声音,“诶,你动一下啊。”
于辰昏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系统着急道:“你呼吸!睁眼!动一下啊!”
于辰昏听到有些刺耳的电子音在脑海里穿梭,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进入其他世界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只眼皮,怎么这么黑?
系统道:“废话,这是晚上!”
这别是个智障吧……
于辰昏有些尴尬,刚刚的梦境实在是有些扰他心事,连带着反应也慢了下来。
系统又道:“准备好啊,开始接受世界信息。”
于辰昏说好,随后脑海里就响起系统倒数的声音。
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的古代王朝,而于辰昏所在的这副身体名叫颜清回,是乱山门门主的儿子。
说是儿子却并不受宠,颜清回的母亲是个绣娘,是乱山门的奴婢,奴籍不曾废除,出身不能改变,却被现任门主颜明武看上,致死没有位份却生了颜清回,还在他不到十岁时就因病去世,只给了他一个玉佩当作遗物,留下颜清回一个人在颜家如履薄冰。
颜清回在乱山门着实是个尴尬的存在,没有少爷的头衔却又姓颜,一些场合偶尔也有他却又不曾被正名。
甚至不曾习过颜家的武功,别说颜家的武功了,颜清回连马步都不会扎,颜明武也从来不曾派人教过他。
倒是颜清回的母亲教他识字念书,甚至是一手刺绣裁衣的好手艺。
颜清回也因为身世的原因也不爱习武,看不惯打打杀杀,却对书本颇有研究,饱读诗书。
而当下江湖,有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本来安安稳稳十几年,却被一个刚刚换了门主的淮岭门卷起一场腥风血雨。
淮岭门,乱山门都算得上是当今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门派,却不想淮岭门门主段承栩刚刚上任,就率领门众扩大门下范围,至今已合并了大大小小不下四十个门派,独霸一方。武林之中,人人自危。
接受完原主记忆,于辰昏顿时有些难受。本来再次苏醒就有些不适应,刚刚又走马灯般的过了颜清回的前生,并不是很好的半辈子,让他有些唏嘘,觉着造化弄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调整自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