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直接拒绝:“不行,太冷了,你现在不能吃。”
赵均拉了一点李澜的衣袖,学着小时候叫李澜的那样道:“姐……”
李澜被他磨的没了脾气,只得叫人从井里拉出她中午叫人放下去的荔枝来,最后对赵均道:“只能吃一点,别吃多了。”
赵均放开手,笑眯了眼:“好!”
黄昏印着他手上的晶莹的荔枝,有些夕阳的味道,温暖而甜腻。
李澜看他一吃就停不下来,便拦住了他,顺便叫人把荔枝端下去,再吩咐人去做饭,然后递给赵均一方手帕让他擦手,然后才问他:“说吧,干嘛去了,你昨天?”
赵均转移话题:“我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啊。”
李澜冷笑:“别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如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均“嗯……”了半天,才道:“哎呀,说了你又不认识。”
李澜冷冷看着他:“你说不说?”
她作势要来捏赵均的脸,赵均立刻缴械:“那个,就是上汗族你知道吧?”
李澜自己拿了一颗荔枝剥了放进嘴里,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赵均非常不满的看了看她,然后道:“也没有,就是里面有个叫做上汗墨轩的小孩,我认识他,昨天跟着他出去了,然后晚上回来时,没想到下雨了,然后没来得及躲,就这样了。”
李澜信了他这个解释,又问他:“那你怎么认识他的?”
赵均默默的顺了一颗荔枝,道:“就是以前我在怀宁的时候,帮过他,就没有了。”
李澜点点头,道:“放下你手中的荔枝。”
赵均快速的把他塞入自己的嘴里,咬开来,迸发开一嘴的清甜,他享受的眯了眯眼:“哎呀,哪里来的荔枝?”
李澜推他:“你走,走走走!”
赵均光脚踩在地上,嘻嘻哈哈的走进房中穿鞋去了。
李澜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赵均晚上吃饭时,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同陈恪说过自己的事,便想着吃了饭回去。
李澜听他这么说便出声道:“别,你先在我这里住一晚,等明天你头不晕了再说。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晚,明天天亮了也好走些,人也多,我没那么担心。”
赵均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是,便点点头:“那好吧。”
吃过饭,赵均还在想着自己的荔枝无法自拔,结果就远远的问道一股子药味直接冲进他的鼻腔。
片刻,他就见李澜带人端了碗药来,旁边还放了些蜜饯。
他先拿了颗蜜饯放进自己嘴里,甜的倒牙。
他急急忙忙的端起一旁的药碗,混合着蜜饯喝了,再忙不迭的送了一颗蜜饯到嘴里。
晚上回去睡觉之际,李澜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赵均,道:“你师父送来的,你自己看看。”
赵均接过信,里面轻飘飘的,没有多大分量,他扬了扬手中的信,道:“行。”
李澜目送他离开,自己低头喝了口水,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赵均点燃一支烛,待得屋中亮起来了,才拆开信来看。
信中规规整整的写着:
赵均
展信安。
托我照顾的院子实在灵性,平日里偶有路过,便会打开院子看看,一切如常,倒是秋千上久无人坐,爬满常春藤,倒是有些可爱。
至于怀宁,倒是一切照旧,无甚变化,素素青山,渺渺黄沙,总不见得半分变化。
前日里有人向我问起你,我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想来是太久未见,而你竟然也不知给自己师父带封信来,叫我好生勉强。
稍事休息之余,还是要嘱咐一句,可别嫌师父啰嗦,巫术决计用不得,若是你执意要用,且得先要问过我,再做定夺。
至于其它,若是出事,记得师父给你的玉佩,必要时,救命之用。
今日我见园中一株野花开了,倒是叫不出名字来,看着便它有些想你,不知你现在可是生活的很好?
我摘了一朵做成了干花,夹在信封中,你可有看见?
师父巫红嫣留
她倒是没有注上日期,想来也就近几日的事情。
赵均把信仔仔细细折好放在一边,又拿起信封,将花倒了出来,细细碎碎的,一小朵一小朵的,有白有红,说不出的情调。
赵均拿了一朵花凑近闻了闻,笑了。
许是万般风浪过,千秋尽。
他从腰间取了那块碧绿的玉佩出来,放在桌边,自己找来纸笔,看了看旁边的小花,蘸了蘸墨,弯着一点嘴角,行云流水般写下:
师父
展信安。
作者有话要说:
陈恪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第48章箭矢
及至完成信,已经到了深夜了,赵均在药剂的影响下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揉揉眼睛,再偷偷打开门走出去。
月上中天,细细密密的月光温柔的让人窒息,银白的光洒落在园中的植物上,照的院子如同天上仙境一般,迷人而沉醉。
赵均放轻脚步走到园中,从井里扯出荔枝来,伸手捧了一大捧出来放在旁边,又轻轻的把装着荔枝的桶放下去。
他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大捧荔枝走回房中,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后才去把门关上,随即抵着门呼出一口气。
他挑了两个较为青一点的荔枝,拿出匕首来,将其慢慢的划成两半,再将壳完整的剥出来后,放在窗台上,放好之后,又坐回桌边,一边剥剩下拿多了的荔枝,一边等着那些壳晾干。
他吃完了荔枝后,看了看壳的成色,觉得还不错,应该能放进信封里面,便取了回来,小心的放进信封中,笑:“这样的话,感觉这封信重多了!”
他用蜡油封好信后,便吹熄了烛火,走到床边躺下。
第二天早晨起来后,赵均理了理头发,便拿上桌子上的信,走出去递给管家,让他送出去。
管家双手接过信,笑道:“赵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小姐说若是你有什么事尽可以叫我们做就好,不必如此拘礼。再者,平日里小姐与我们也无架子,所以公子不必如此。”
赵均微微笑:“那行,多谢老伯了。”
管家接过信便下去差人送了,临走时告诉他,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去,小姐说,不用和她说,让你走的时候带着药,还有井里的荔枝可以一并带着走了。
赵均谢过,去后厨拿上早已备好的东西,又接过家丁递过来的一篓子荔枝,道:“多谢,还要麻烦您帮我同李澜姐说我先走了,两天都没有向将军报告过,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没来得及告别。”
家丁点点头,帮他打开了门,又问他:“公子可是需要我们找个人帮你把东西送过去?”
赵均摇头:“不用,谢谢。”
家丁也没再多说什么,送他出门后才转身进来关门。
赵均用提着药的手敲开门时,只见陈恪披散着头发,满脸写着疲惫的过来开门,看到他的瞬间眼神亮了亮,随即又冷下脸来,道:“哪去了?!”
赵均把手里还是凉凉的荔枝在陈恪面前晃了晃,道:“看!特别好吃。”
陈恪看着那么多荔枝,便伸手接过来,让路让赵均进来,一边关门一边道:“这么重你都要提回来,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
赵均头都没转,自顾自的把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道:“我是觉得你没有吃过这样的,所以专门给你带的,不吃算了。”
他转身作势要把陈恪手里的荔枝抢过来,陈恪意识到他的意图,便抬手将荔枝举高,就是不让他拿。
赵均冷漠的看他:“你不是嫌弃吗?”
陈恪哈哈哈的从他身侧绕过:“没有啊,我家赵均带回来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
其实不是所谓嫌弃,只是觉得太重了,觉得他提着辛苦。
但是听到是专门提回来给他的时候,又觉得心花怒放,两日来不断的担心与忧虑都仿佛被一扫而空。
赵均听着我家两个字一愣,随即道:“是吗?”
陈恪笑着打开篓子的结,拿出一个荔枝剥开,递到赵均唇边,道:“是啊。”
一个理所当然,一个眉目如画。
赵均的唇是粉色的,剔透的荔枝放在唇边,素雅却不容置疑的强烈的美意。
陈恪莫名的动了动喉结,赵均没意识到什么一样,就着陈恪的手张口吃了,唇瓣微微拂过陈恪的指尖。
陈恪抿了抿唇,把手中剩下不多的壳扔了,又给自己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觉得今天的荔枝怎么那么甜呢……
他看了看赵均带回来的药,突然蹭起来,把赵均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炮弹似的道:“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赵均摇头,把他按在座位上,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陈恪看着他:“你最好没事。”
赵均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劲,便问:“怎么了吗?”
陈恪猛然间摇头:“没什么。”又剥了个荔枝递给他,这一次倒是没有放在赵均唇边,由着赵均自己伸手拿过。
晚间时陈恪接到一封信,上面寥寥几字,却将发信人的状况表达的清清楚楚。
上书:情况良好,尚未生疑。
陈恪拿着信走到书房回信去了,赵均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不多久,陈恪倒是没有回来,却是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赵均面容一僵,随即微微笑着:“丞相。”
江步青见是赵均,也没有什么异议,施施然的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又对赵均吩咐道:“上茶……对了,你们将军呢?”
赵均走上前端了桌上放着的茶,给江步青倒了杯,才道:“将军有事,暂时不能来招待丞相,丞相见谅。”
江步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随即放下,道:“该不会是将军他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
赵均表情不变,只是端端正正的道:“丞相说笑了,近日将军忙于军中事物,为分丞相困扰,倒是让将军无比苦恼。”
他这一番话下来,倒是让江步青无话可说,心里也对这个少年高看了几分。
于是他问道:“你有没有意愿跟着我?”
赵均心底里冷笑,面上一片温柔:“丞相别打趣我了,跟着将军已经很好,不敢高攀。”
江步青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陈恪这时笑着推开门,一进去就立马道:“丞相此次前来,请恕陈恪招待不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步青换上一张笑脸,起身道:“慎苛说笑,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倒是见外了。”
陈恪跟着江步青的步调迎合着,一方面示意赵均下去,免得他搅进这趟浑水。
赵均顺从的退出客厅,向后院走去。
刚刚一踏进后院,一支箭带着劲风擦着他的脸直直的cha进后面的木头中。
他侧过身将箭取下来,拿下上面带着的纸条。
上面熟悉的字迹洋洋洒洒的写着:明日午时三刻,半烟居。末了,左下角留一个规规整整的上汗墨轩。
赵均将纸条收了起来,走出院子,打开门,向街边卖水果的老人走去。
待得江步青从院子里走出来,笑的满脸慈爱的看着陈恪:“慎苛不必送了,我轿子就在外面。”
陈恪朝着外边看了看,果真看到他平日里坐的那辆车轿,于是笑着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步青转过身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骤变,抬步上车后冷冷道:“走!”
随即站在车旁的管家道:“起轿!回府!”
陈恪呼出一口气,目送他远去,见的人走远了,低声道:“累死。”
赵均刚刚走到他旁边就听见陈恪这句话,于是道:“说什么了?”
陈恪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东西,顺手一接,赵均顺手一递,自然无比。
倒是没人注意这件事,陈恪只是道:“无妨,不过我们可能过几日要到军中去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到街上买着糕点之类的东西,免得在山上吃不好还没有解馋的东西。”
赵均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很合理。
他跟着陈恪进去,走了几步后从手里把纸条递给陈恪,道:“刚刚墨轩给我的,你觉得呢?”
陈恪打开纸条来看了看,最后皱着眉轻念出声:“上汗墨轩?他是上汗王的儿子?”
赵均点头:“嗯,就是上次我没回来,他同我说的。”
陈恪突然把纸条揉成一团,正襟危坐,看着赵均,道:“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件事?你们出去做什么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赵均愣了愣,好半天才道:“没什么,自然而然的就说到那里了。”
其实他觉得陈恪这个反应特别奇怪,明明这个时候,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想想究竟要怎么做吗?这个跟他与墨轩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不会说。
沉默又寂静。
陈恪叹了口气:“你去吧,先看看他要干什么,至于其它,你自己把握。”
其实他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上汗王室有多乱,赵均是没有见过的,但是他知道,能活下来的孩子都不怎么简单,他想跟着赵均,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墨轩和赵均之间,不是他能cha的进去手的。
就像有些时候他与赵均之间,也不是别人能进来的。
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赵均伸手拿了颗荔枝放手里,大指姆与食指拿着左右转了转,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应该会深入接触他。”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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