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作者:南淮北枳
第32节
赵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陈恪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而后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他睁大了眼睛,猛地推开了陈恪。
陈恪没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他,看的赵均低下头来。
陈恪再一次走近他,道:“你想要的是这个?”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肆意又张扬,笑着笑着,他就道:“你说你每天怎么想的这么有意思,你看看现在的你吧!穿的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你觉得你自己有脸来跟我说这些?”
赵均抬头看着陈恪,紧紧抿着嘴角。
陈恪看了他一眼,严重带着浓浓的嫌弃,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赵均慌了,抬步追他,想要叫住他,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他急的在原地不停挣扎,却无能为力。
那么多的无能为力,而陈恪是他的死x,ue。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天哪,接吻了……做梦接吻了!!!
第79章兄弟
抬头的晴空与低头的白雪,交相辉印着他的灭顶绝望。
他停步在原地,看着陈恪越来越远的背影,放下自己想要拉住他的手,揪紧自己的衣衫。
他没见到陈恪的回头,也触不到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条衣带,天地间,只余下一个自己。
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他突然想起自己跟陈恪第一次独处的那天晚上。漫天星辰,火花都显得温柔。
他记得陈恪掌心那条深深的伤疤,横穿在手心,笔直的一道口子。
陈恪半撑着身体问他:“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信誓旦旦的回答他:“为我山河而战,为我袍泽而胜。”
而后来,山河成了他,袍泽只剩他。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开始变质,或许是从陈恪在汗拔王城里做的一切触动了什么,也或许是陈恪的平易近人,又或许只是因为那时的他需要安慰,而陈恪恰好陪在他身边。
原因太多,他说不清楚。
难上加难。
他蹲在原地,将头埋在两个胳膊中,兀自沉默着。
荒无人烟,独留他一人。
沉默却又喧嚣。
赵均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记得当他回神过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只余下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
墨轩赶到战场的时候,刚好看到赵均从马上摔落下去的那一瞬间。
他愣了两秒,没有顾忌旁边的人的阻拦,狠狠一夹马腹,就朝着赵均飞奔而去。
而对面的护国军看着上汗有人冲出来,也就控制不住的纷纷倾巢而动,两方人马瞬时纠缠到一起。
墨轩一早冲到前面,理都没理陈恪,由着身后的小一帮他挡住陈恪的攻击。
墨轩这半年长了很多,与赵均的身高不相上下,甚至隐隐有些超过赵均的趋势。
他有些微费力的将赵均背起来,微微有些晃的朝着上汗走过去。
陈恪还有些恍惚,见着赵均的身影离开,他突然就清醒过来,几招将小一打趴下后准备向着赵均那边过去。
然而原本将陈恪给小一对付的上汗军突然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整个围过来围住陈恪,牵制陈恪的步伐,让墨轩背着赵均回去。
墨轩一路大汗淋漓的背着赵均回去,刚一到上汗驻地,就见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其中最多的便是大夫。还包括上汗拓与上汗辰。
墨轩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背着赵均就往赵均住的地方跑。
来的大夫们有条不紊的将赵均的衣服脱下来,同时端来热水将赵均胸口上的血迹擦干净,做紧急治疗。
墨轩退出去,拿着赵均被脱下来的衣服走出去。上汗拓看着墨轩出来,拍拍他的肩,道:“辛苦。”
墨轩心头一跳,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他。上汗拓看着他这个表情,笑道:“怎么这个表情?”
墨轩瞬间摇摇头,低下头拿着衣服走了。
上汗拓看着面前的帐篷进进出出的人,对身边站着的上汗辰道:“可以了。”
上汗辰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如果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呢?”
上汗拓摇摇头:“如果是你去做这件事,你会让他往你的心脏上来一剑,命都不要了?”
上汗辰一愣:“不会。”
上汗拓伸手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上汗辰深深的盯着赵均的帐篷看了看,而后跟着上汗拓走了。
墨轩躲在拐角处听完他们的对话,抿了抿唇,拿着衣服走了。
墨轩守在赵均床边不眠不休的守了三天,期间出了一个小小的cha曲。
一个大夫跑出来对他说:“皇子,上将手里……”
墨轩听后冲了进去,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赵均紧紧握着的右手。
手里一块白玉通透澄澈。
墨轩轻叹,伸手覆在赵均手背上,试图将玉从他手中拿出来。
可试了许久,赵均的手未曾松动过分毫。
墨轩再次叹口气,转身对那些人道:“他这样影响你们治疗吗?”
来找他的那人摇摇头:“不妨事。”
墨轩点点头,有些苦涩的道:“那就好,我也弄不出来,你们就将就一下,多谢了。”
说完他向着在场的大夫行了礼,拿着大夫或许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懂礼貌的一面,纷纷一愣,而后回礼道:“皇子不必如此多礼。”
墨轩笑笑,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处理赵均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
几个大夫又再次围过去处理,墨轩又自己出去了。
赵均已经三天没有醒过来了,整个人处于完全的昏迷状态,没有一点动静,每一天都是墨轩让人换药,而赵均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他在第七天的晚上问一旁站着的大夫:“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大夫摇摇头:“不知道,看造化吧。毕竟,伤的太深了,就算醒过来,一旦后面没有养好,还会落下很多病根。”
墨轩垂眼看着面容平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心里却没有一丝涟漪。他想:大不了跟他一起走,有什么呢?也没什么值得他留下来。
那天晚上,他将赵均往床里面移了移,自己和衣躺在赵均身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一边絮絮叨叨的道:“哥哥啊,醒过来吧……至少再看看这个苍白的世界……”
他说了许多,有些他跟赵均说过,有些没有,他还说:“明明跟你说过等你回来了我要吹笛子给你听,结果现在都没有吹给你听,所以,就算是为了可怜我,醒过来吧。”
赵均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墨轩抱了抱赵均放在他身边的那只手臂,缩成一团在他身边睡下了。
帐外有个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听到帐内没有声音了才进入,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飞快的点了墨轩的睡x,ue,同时将赵均的手腕拿出来,仔细把脉,而他原本舒展的眉越皱越紧,以至于最后低声骂了句:“艹!”
但他也没有办法,伸手解开墨轩的x,ue道,飞快地出了营帐。
他一路狂奔到护国军内,掀开帅帐帘,扯下自己蒙脸的黑布,也不管帐内的人的眼神,一屁股坐下,道:“行了,等着吧,看造化。”
骆歧泽皱眉,问道:“梁松,到底脉象怎么样?”
梁松一说到脉象就想骂人,语气不好道:“他的脉象就跟没有一样。整个人就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的。”
梁松的话音落完,营帐中只剩下落针可闻的寂静。
骆歧泽想了想,又问到:“那他身上的伤口呢?”
梁松想了想:“我白天看到是在左胸上,看起来……情况不是特别好。”
骆歧泽皱眉问道:“那伤口有出现什么发炎之类的症状吗?”
梁松摇摇头:“没有,那边的军医用了什么药把伤口完全遮住,但是我去看了下那些药,很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字。”
骆歧泽伸手:“你把药带回来样本了吗?我看一下。”
梁松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把他放在骆歧泽手里,道:“你最好早一点研究出来,我怕……”
骆歧泽打开纸包,轻轻嗯了声。
胡沉用手肘捅了捅陈恪,轻声道:“不说点什么?”
陈恪摇摇头:“无话可说。”
胡沉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振作起来?好歹他也是因为我们才这样的,你要是垮下去了,他醒过来之后不是会很难过?”
陈恪点点头,声音轻的差点让人听不到:“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可能要有一场硬仗。”
故谈看着他,微微偏头嗯了一声。
陈恪坐正身体,道:“昨天我出去的时候,撞见上汗辰的军队在悄悄朝着我们右侧移动,看起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对我们进行突袭……我们趁着最近军中士气正盛,还击吧,隐藏了那么久,手有点痒。”
众人听后领命而去,留下骆歧泽在帐中对着一团白色的粉末挑挑拣拣。
陈恪看着他对着一团粉末倒腾,刚想开口说话,就见骆歧泽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道:“不对!”
陈恪瞬间皱眉:“怎么了?”
骆歧泽深呼吸几次,道:“不对,怕是有人想要小赵均死无葬身之地。”
陈恪没说话,骆歧泽接着说:“这几年几味药看起来都没有什么致毒之物,但是若是长期吸收进身体里到了末期会出现不可逆转的病症,从而引起衰弱,而后……”
他说到最后忍不住抬脚踹翻了一张椅子,他手边的粉末因为他的动作幅度或许巨大的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陈恪沉默了好久,开口时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还有什么办法吗?”
骆歧泽点点头:“我尽量,不过……有可能的话叫上巫红嫣吧,或许,她能用什么方法把赵均体内的毒逼出来。”
陈恪低声答应下来:“好。”
将骆歧泽送到帐边,他低声道:“辛苦。”
骆歧泽摇头:“大家都是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看了看陈恪的脸色,道:“撑住……他还在等你。”
陈恪笑笑:“我会的,说过等他回来。”
骆歧泽右手虚虚握拳,在陈恪肩上打了一下,道:“记住你说的话,别忘了,不然……”说到这里,他晃了晃自己握拳的手,道:“知道吗?”
陈恪苦笑,伸手将骆歧泽转了一圈,把他推出去:“行了,走吧,每天跟个老妈子似的。”
骆歧泽哭笑不得的走了。
陈恪回去,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牵起被子盖住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睁着眼睛适应黑暗。
他不敢睡觉,一睡着梦中就是那天的场景,鲜血四jian,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不想再去回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在高数的摧残下,我选择写他们,但是越写越难过……
第80章努力
赵均醒来的时候,树枝上渐渐长出翠绿的嫩芽,小鸟忙着四处缬草筑巢,以期在这充满生机的春天里求的长远的生机。
赵均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顶,因为光线太强于是闭了闭眼睛,眼中不禁流出两滴泪来。
他躺了太久,久到全身根本没有自己挪动的能力。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经久不用的嗓子沙哑的可怕:“水……”
帐外刚好有人进来,听见他这一声,手里端着的装着热水的盆子啪嗒一声打翻在地,怔愣几秒之后,他突然失心疯一样冲着外面喊到:“三皇子,上将醒了!!”
赵均看着自己对面的床顶,上面有一层微小的浮尘,感觉轻轻一吹就能随风而逝。
墨轩进来的时候赵均都已经自己撑着起来,靠在床沿上,眼睛轻轻闭上,累极的模样。
他原本慌张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过去,脚底jian起的尘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赵均听到他靠近的声音后睁开眼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弯了唇角,道:“来了?现在是那天?什么时辰?”
墨轩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听过赵均的声音了,虽然现在的他声音沙哑的有些可怖,但是声音里的音调却是他熟悉。一瞬间,他眼里便积蓄了泪水,跌跌撞撞的朝着赵均扑过去,跪在赵均床前,抱着赵均的腰,声音哽咽:“我以为……”
赵均愣了几秒,而后抬起右手抚慰性的在墨轩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微微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醒过来了?”他停了一瞬,而后笑笑:“不会的,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呢……”
他的声音有些低,墨轩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并不想去理会,与他而言,赵均失去知觉的那几个月对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他醒来,就算日子遥遥无期。所以,他并不想关心赵均究竟有什么没有做完。
墨轩兀自伤怀,直到赵均好笑的推推他,道:“行了,收住,我想喝水,刚刚只喝了一点。”
墨轩抬起头,擦擦眼泪,慌不迭的站起来,道:“对对,我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赵均看着他凌乱的出去端水的步伐,笑着轻轻摇摇头。
正当他再次准备躺下去的时候,突然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伸手将它摸出来,张开手一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平平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上面凌冽的陈恪二字就这么进入他的眼中。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面上表情逐渐冷却,突然伸手拿起系着玉石的带子,将玉石一丝不苟的系在床头。
墨轩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均面无表情的将他握在手里握了几个月的东西慢条斯理的挂在床头上。
墨轩将水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他的动作,道:“这是……”
赵均笑笑,不以为然地道:“陈恪的东西。”
墨轩默了会儿,问道:“你把它放在这里,不怕……”
赵均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道:“怕什么?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我将它挂在这里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曾经做了一件多么丢人的事而已。”
墨轩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均的动作。
赵均刚好将东西挂完,就听见几个人走过来的声音。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正,等着来人上门。墨轩也从床边的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上汗拓从一旁的人掀开的帘子处进来,一见着坐起来的赵均就笑道:“上将,我可是等今天等了好久了啊。”
赵均强撑着站起来,行礼,面目冷淡:“汗王。”
上汗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礼数弄的愣了愣,而后迅速回复表情,道:“上将何须多礼,你我之间说这么多作甚。”
赵均唇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他却没管,只是道:“即为下属,必定应该遵从基本的东西。”
上汗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倒是惊了一小把,而后道:“上将这样我还有些不适应啊,对了,你才刚醒,想必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就让辰儿跟你说说吧。”
他这句话说完,上汗辰才开口道:“上一仗辛苦上将了。”
赵均摆摆手,将手往一边的茶座伸出,微微躬身,道:“请。”
三人走到茶座边坐下,赵均的手稳稳的拿起茶壶,新煮了一壶,而后将茶水倒了三杯,分别置于他们面前,道:“前一次是我的失职,导致陈恪他们逃出。”
上汗拓摆摆手:“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就这么一次,怕什么。倒是上将受这么重的伤倒让我们过意不去。”
赵均清浅的笑:“会讨回来的……”他的话音顿了顿,而后道:“那就请皇子同我说说现下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