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次本来是想跟赵均说让他注意安全,可能近期护国军会开始反扑,结果弄了这么久,正事还没说,倒是把自己的感情正式完了。
陈恪无奈的笑笑,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同赵均讲这不是一个梦。
他站在风口拢了拢衣襟,初秋的夜晚渐渐有些凉意洒下来,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他想:还是算了,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上汗辰就摇摆着他悠闲地步伐向正在逗狗的赵均走过来。
赵均头也没抬,手摸着傻狗的头顶,一手挠着狗的下巴,轻声道:“早。”
上汗辰蹲下来,伸手想要摸狗,结果手还没碰到狗毛,就被傻狗的“呜呜”声吓得缩了手。
赵均抬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再次低头,道:“他怕生。”
上汗辰笑笑,无所谓的站起来,道:“走吧,老头子有请。”
赵均应都没应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牵着狗就向着主帐走过去。
上汗辰的手在腰侧握紧,而后又缓缓松开,脸上挂着往常温温和和的笑容。
赵均到的时候上汗拓正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看着手边的军报,神色淡淡的,辨不出悲喜。
赵均进入后行礼,如往常一样冷淡道:“汗王。”
上汗拓看见他俩进来,抬手招了招,示意他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让旁边的人给他们拿了杯水,而后才开口:“现今的情况你们有什么看法?”
赵均没说话,感受着手边傻狗一下一下吐出的喷薄的热气。
上汗辰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看了看上汗拓,缓缓说道:“如今护国军虽是全力反抗,然而收效甚微,而我们相较于之前刚刚开战的状态来说,我军士气高涨,如此看来,我方势力赢面看来大上许多。”
上汗拓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头对着赵均道:“上将觉得如何?”
赵均还是慢腾腾的,摸了摸自己的狗,而后才说到:“无话可说。”
上汗拓笑笑,也没有对他的意见发表评论,只是又再次自顾自的看起了手上还没有看完的军报。
上汗辰原以为上汗拓会说什么,而现在的沉默却让他措不及防。
赵均坐在他旁边,渐渐察觉到了上汗辰的不安。
以前的上汗辰不会这样,或者说很少会这样,直到上汗赢过护国军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作为一个外人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上汗一族淡淡的膨胀与骄傲。
尤其是上汗辰,从来没有过的自满情绪占满了他的脑子,以至于现在一有点什么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都会让他觉得有些措不及防,有些难以掌控,有些,难受。
这就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样的道理。当一个人习惯于被人肯定,一下子突然被人质疑,总是难以接受的,总是,有些不甘,甚至想要报复的。
赵均突然勾唇微微笑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上汗拓这一次之所以不说话,反而将他们晾在一边的原因。
他还是继续挠着傻狗的下巴,时不时接住它扒向自己的小小的手。
赵均还没有完成自己一系列逗狗的动作,就听见上汗拓道:“你们觉得一起吞了可好。”
赵均心头一跳,面不改色的轻轻发问:“嗯?”
上汗拓道:“现在我们的局面就是这样,一方弱势,一方稍微强一些,这就相当于是对方是我们到手的鸭子,想怎么烹就怎么烹。”
赵均心里突然很想吐槽一句:“煮熟的鸭子还有飞的那一天呢。”但他忍住了,问道:“嗯?”
上汗拓看了一眼旁边坐着一句话都没说的上汗辰,慢慢道:“赵均啊,你最近时间很空的吧。”
赵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作为一个上将却很闲的一个自相矛盾的话。
上汗拓听见这话之后自己好像也觉出来有些不对,但也无法挽回,但赵均又应下来,他倒是不由得失笑。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润嗓,而后才道:“我想要将他们一起一锅端了。”
赵均沉默。
上汗拓继续说:“这几天我会给陈恪发一个消息,让他们过来和谈。”
赵均:“……”他顿了顿,而后道:“好。”
陈恪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刚刚准备叫上梁松他们一起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时,就看到传讯兵急急忙忙地进来道:“将军,对面来人了。”
陈恪微微一怔,而后微微笑着,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传讯兵下去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众多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陈恪自己收拾了一下,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的将茶杯等物拿上来再慢慢的泡上一壶名为春末的茶。
上汗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陈恪坐在那里悠悠慢慢的泡茶,整个人融入秋日暖洋洋的阳光里,细小的尘埃漂浮在他身边,温和又毫无防备。
陈恪见到他来了,起身走到他身边,礼貌性的问候几句后,将人引到桌旁,将刚好煮开的茶倒进准备好的杯子里涮了涮,倒掉之后重新冲进一杯,放置于上汗辰前面。
上汗辰微微抿了口茶,复又放下来,称赞了一句:“好茶。”
陈恪笑笑,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绕过了,只是道:“上汗大皇子,久仰。”
上汗辰笑:“久仰。”
陈恪本就直率,此时也不想拐弯抹角,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那这一次皇子过来有何贵干?”
上汗辰笑笑,道:“无谓贵干,只是想要过来同将军打个商量。”
陈恪笑:“请讲。”
上汗辰有些犹豫,他本身是一点也不想同太和和解,而是想要用自己的方法一点一点的击溃他们的防线,凌迟处死一般,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看着他们的死亡。
令人窒息的快感。
但他此刻不得不开口,带着他一贯的习以为常的笑容:“前几日汗王同我们商量,征战年代,最苦的不是我们征战之人,而是拿着手无寸铁之人……如此,将军可有何谈之意?”
陈恪笑:“你们认为如何呢?”
上汗辰沉默一瞬:“我此行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将军如何认为?”
陈恪表情不变:“皇子可否容我想想,毕竟……”
上汗辰点头:“有何不可。”他认真的希望陈恪在反复思考以后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半日后,陈恪一身潇洒的过来,先是笑着行了一礼,而后才道:“皇子之前同我们道出和解之意着实出乎我们的意料,我刚刚同他们商量之后,大家都认为此事可行,那……”
上汗辰微微一笑:“既然我们都有这个意愿,那我就先回去同汗王商量后来的事情,以后会有人来同你们进行接洽。”
陈恪点头:“好。”
送走上汗辰之后,陈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梁松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边,默默道:“答应了?”
陈恪头都没动一下,直接道:“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
梁松咬了咬自己嘴里叼着的那根狗尾巴草,有些微微的口齿不清:“那你之前计划的东西怎么办?”
陈恪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放一段时间吧,还是隐藏起来,他们……说实话,一看就是黄鼠狼给ji拜年,尾巴都露出来了。将计就计吧,看他们究竟要玩出什么把戏来。”
梁松顿了顿,而后问他:“赵均那边你怎么办?”
陈恪叹了口气:“一定要这样对我?”
梁松笑:“什么叫这样对你,我们是让你面对这个问题做出合理的应对。”
陈恪:“应对?”
梁松:“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说,别跟我说上一次你跟赵均见面说了这么久……”说到这里他还特别“笑嘻嘻”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陈恪的手臂“啊!老实交代!”
陈恪再次叹气:“真心没有。”
梁松不依不饶:“说!不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恪:“哟!我好怕!”
梁松一拳打在陈恪肩头:“滚犊子!别啊,我认真的在问你。”
陈恪转身看着他,唇分开又合上,看的梁松都忍不住想去当他肚子里的蛔虫的时候才听见陈恪道:“等他回来之后跟他直说吧……但是,最后还是看他的意思。”
故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蹦一跳的追上他们,伸手搭上陈恪的肩膀,撞的陈恪往前一倾。他道:“我和你说啊,你现在已经二十二了,他现在已经十七马上就要十八了,如果再持续两年,他都要加冠了,这样的话,你觉得你还有多少优势?你看吧,他的身边莺莺燕燕的,到时候你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就得让那些小妖ji,ng们抢去了!”
陈恪:“……那也得他同意吧,不可能……吧。”
骆歧泽从他们后面走过来,笑着道:“也不是你这个说法,你可以采取其他的措施,不一定非要他同意。沉默也算是默认。”
陈恪:“这么……强词夺理的啊。”
骆歧泽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余将淋的声音传来:“屁!这个叫做真理。日久深情懂不懂?你得先把人留在你身边才有可能懂不懂?”
陈恪:“啊……”
陈恪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就听见胡沉道:“行了,就算你做好了决定,你也要想清楚,你们之间不只是很多不确定因素……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们一样这样支持,更多的,你们会面对很多的流言蜚语……你是不是想清楚了要陪着他一起度过?或者,话说回来,陈恪,陈家只剩你自己了,而赵均家也只有他了。”
其他人本来还在调侃陈恪,听到这个突然齐齐噤声,看着陈恪。
陈恪苦笑:“我知道会面对很多反对,但是……如果他真的愿意,我相信他不会在意这些,至于……”
巫红嫣从远处走来,听见这段对话,突然笑着摆摆手:“这个嘛,赵均那里不用担心他,他们老赵家一向特别的尊重孩子的意见,不会说什么。”她看着陈恪看他的眼睛,笑:“所以,其实很多时候只是你愿不愿意说的问题。”
她看了看远处飘落的黄叶,道:“太久没有跟小兔崽子聊天儿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还是你去说吧,先开口,不会显得被动。”
故谈一向不拘小节:“前辈,那个,你这样讲真的对小赵均好嘛?”
巫红嫣风情万种的撩撩耳边的头发:“呵,我需要顾忌他?以前他可把我害惨了。”说着她就起了一身ji皮疙瘩,颇为往事不堪回首:“所以,我这样也算是小小的报复。”
骆歧泽笑,谁人看不出这一份关怀。
看起来是在说自己对赵均怎样怎样,其实还不是为了赵均着想。
长辈,从来如此。
嘴硬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我的作业要收尾了,我都还没有写,惊恐,一万多字儿啊!!
看到了吗我最……那啥的感情线!
感情线就是在吃完了6个百香果以后才写的,心情好(不,忽略吃得多)
第84章生活
时光来去自由,往昔回首依旧。
赵均仰躺在一片松软的落叶上,抬手挡在眼前,看着秋末的骄阳出神。
墨轩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问道:“你的狗呢?”
赵均轻轻:“嗯?”而后拿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不在那吗?”
墨轩:“……”他看着空荡荡的那里,竟无言以对。
赵均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自己一个人躺在暖光中,稍不注意就想睡下去了。
就在他意识昏昏沉沉时,忽听得墨轩在一旁说:“倩倩好像跟上汗辰搅在一起了。”
他说完就想去看赵均的表情,没想到赵均脸上竟然浮现一丝笑:“随她吧,与我无关。”
墨轩有些怔:“啊?可是他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赵均听见这句话失笑:“我将她带回来就一定要喜欢他或者怎么样吗?”他坐起来,抬手拍拍墨轩脑袋:“别想多了,当初将她赎出来不过是觉得可怜,但是如今他想做什么我也管不着,也不想管,再说,如果他们情投意合,我又何必去做那个木奉打鸳鸯的木奉槌?岂不是亏得慌。”
墨轩不解:“那你这样不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赵均转过头看着他:“想多了,没有的事,我和她不过是相互成全,谈不上什么嫁衣不嫁衣的。”
墨轩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太想懂,便自顾自的停下来,跟着赵均一起欣赏这个难得的平静。
赵均坐的有些无聊,四处瞧了瞧,瞥见一株可以用作吹奏的草,而后摘下来两片叶子,递了一片给墨轩,一片自己留着,问他:“可还会?”
墨轩说到这个就得意的扬扬下巴:“当然。”
墨轩吹起一首赵均及其熟悉的调子,清清爽爽的,澄澈而透亮。
赵均听他吹完,笑着鼓励:“哎哟,真心不错,加油,以后可以出去当个江湖艺人,走到哪吹到哪,不愁吃穿。”余光瞥见傻狗雪白雪白的身影极速逼近,他指了指:“你看,狗都给你吹过来了。”
墨轩对此表示不想说话,赵均笑,拿起叶子擦了擦,放在唇边接着吹下一段。
与墨轩不同的,他吹的懒懒散散的,原本清爽的调子硬生生的被他吹出慵懒的感觉。
赵均没管这件事,于他而言,一首歌反应的不过是心情而已,吹成什么样全凭心意,他从不追求一丝不苟,一定得按照原本来。
墨轩听着他吹的歌,一手顺着傻狗背上的毛,一手枕在脑袋底下,准备睡上一觉。
赵均还在懒懒的吹着他的歌,却听见墨轩问他:“哥哥,,你说父爱算什么呢?”
赵均停下来问他:“羡慕?”
墨轩笑笑没说话,赵均也没逼他,再次拿起叶子接着吹。
他从来没让墨轩知道自己一直再同陈恪传递消息,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这件事情自己瞒着就好。或者,以防万一。人向来自私,考虑自己总是要很多,所以他既觉得可以信任墨轩,一方面有时时刻刻防卫着墨轩,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
说来也是可笑,越演越入戏,可心却排于其外,冷眼旁观。
他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等着来人的靠近。
来的人是之前一直在上汗拓身边待着的护卫,他一看着赵均,就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道:“上将,汗王有请。”
赵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与枯叶,站起来跟着侍卫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加快了脚步,伸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在他耳边轻声道:“陈恪的人?”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侍卫抽出自己身侧的弯刀,横在赵均脖子前一根头发丝大小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薄薄的唇轻轻吐出冷漠的字句:“你说什么?”
赵均两只手指夹开横在他脖颈前的刀,冷漠的笑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
侍卫眼神冷漠:“有些玩笑上将还是掂量着开。”
赵均扯了扯自己腰间那条暗红色的衣带:“是我应该掂量掂量吗?”他对侍卫笑,笑的春暖花开,这秋日的景色皆成他的背景:“哪些人做过什么事,哪些人没做过,心里应该很有数,就不用我来掂量了。”说着,他还特意在侍卫胸前拍了拍,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侍卫心中一抖,明显感觉赵均对自己待着浓重的敌意,不过,还不止这些。
赵均说完就自己顾着自己往前走,也不管侍卫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怔愣。
墨轩在离他们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不置一词。
赵均走到上汗拓所在的地方时,上汗辰和上汗藏已经在了,最近上汗藏都不敢来找他碰瓷,一方面是上汗辰一直在拉拢他,一方面是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再来找茬也显得太过狭隘。
他没管旁边坐的端正的两个人,自己行礼后就坐到一边,等候发落。
他不知道这一次叫他来是有什么事,不过想想也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赵均静静坐着,看着面前的水杯发呆。不过外人看来却是他看着面前的一把一直跟着他的匕首静静思考着。
那把匕首已经跟了赵均好久了,从赵均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那把匕首就一直跟着他,挂在他的腰间,有时别在腿侧,随着那些飞刀放在一起,既不突兀却又显得特别。
刀柄上的那支半开桃,从没磨灭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深刻。
赵均还在愣神就冷不丁的听见上汗拓道:“赵均,你可是愿意?”
赵均:“……愿意。”……什么?
上汗拓听到他这个答案就微笑起来,道:“既然你愿意去同他们和谈,那我就将这个事情交给你去解决,到时候具体情况就看你自己同他们交涉。”
赵均:“……好。”
他站起来:“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毕竟还要安排这么多东西。”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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