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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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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对辰风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只觉得是云浪不愿面对现实罢了,安慰道,“但愿吧……如果这个世上真有奇迹的话……”

云浪的语气却十分坚定,他叮嘱道,“我走了,你照看好他。他醒了之后,你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没有办法还给他一个完整的景辰派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山门。

药王看着他那抹洁白的背影,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的无边忧伤,悠悠道,“何必呢……”

目送了云浪,药王进了正殿,看见辰风躺在卧榻上,衣衫整洁,身上盖着薄被。

药王责怪着自己,如果能早些将这些说出来,事情会不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

可是那时的自己不敢说,那时的云浪也听不进去。

药王试探性地搭了一下辰风的手腕,心中震惊,他的脉搏竟然变得平稳顺和,跟常人脉搏无异。

莫非是那些药真的起了奇效?还是一年前用的那些猛药还在他体内有作用?

自己一个如此熟悉药性的人,竟在这里靠臆想判断,药王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

可是辰风现在的状况,让他不得不相信,辰风是真的没事了。

第23章了结

第二天,辰风清醒了过来,

身体被禁锢地久了,就算脱了镣铐,恢复自由,也觉得仿佛还有千斤枷锁戴在身上,之前的剧痛已经不复存在,身上除了木然的感觉,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他双手撑着床榻,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木床晃动了一下,一个东西从他头顶上方掉落下来,掉在了他身上。

他定睛一看,竟是那枚自己在陵城当给药铺老板的贴身玉佩。

辰风的眼眶忽的就shi了,原来他早就把这枚玉佩赎了回来。

他盯着玉佩失神了好久,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药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二公子,喝药了。”

辰风忙扭过头去,擦了擦泪痕,他端过药,一饮而尽,药不似以前苦涩的味道。

他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桌上,“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是被药王的药救回来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活着的喜悦。

药王收拾了药碗,“二公子,这只是强身健脾之药,我想着许是一年前用的那些药给你的身子垫好了底子,你的情况才会有转圜的余地,以后你只需喝些补气固元的药,身子便会强健如初了。”

“哦。”辰风垂下了眸子,摸了摸手里的玉佩,淡淡问了声,“他呢?”

“云公子他已经走了。走前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对不起你,不能还一个完整的景辰派给你了。”

辰风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为了折磨我,连我娘的尸身都毁了,景辰派还能剩什么呢?”

药王回道,“除了些杂役,死的活的,什么人都没了……要不要再招些门徒,不能让门派就这么没落了啊……”

“不必了。先不说我现在不过只是个废人,就说这个地方到底埋葬了多少罪恶,我都不一定完全知道。一切都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就这样吧,清清静静,没什么不好的……”辰风觉得身上还是有些乏力,说着躺回了床上。

药王又端过来一个小盒子,“二公子,这是……我去地牢收集的,夫人残余的骨灰……”

辰风双手接过,紧紧地搂在怀里,“谢了。”

“副掌门在地牢已经气绝了,你看怎么处置?”

“他是景辰派的罪人,恶事做尽,扔到后山喂狼去吧。我乏了,其他事情你看着处理,你先出去吧。”

“是。”药王回了一句,告退离开。

小小的暗红色檀木骨灰盒,泛着淡淡的光泽,ji,ng致又冰冷。

辰风搂着它,蜷缩着疲倦的身体,闭着眼睛,努力想象着母亲的样子,呢喃着,“娘,你走了之后,便没有人陪着我了,现在我一个人,好累,好冷啊……”

第24章信鸽

时光匆匆,三年已过。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什么都可以被遗忘。然后各自安好。

云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陵城。

城门口的牌匾似乎挂了新的,万通药店的掌柜还是老样子,对一般人不理不睬,老大夫家的门口上了新漆,看着比从前阔气些,不过医馆的牌子已经不见了。

有个姑娘在里面打扫院子,远远看见了门外云浪的身影,连忙叫唤了起来,“公子!你是云公子吗?”

云浪站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像是怕云浪跑了似的,她急匆匆赶出来抓着云浪的衣袖把他拉进了院子里。

“你就是之前被爷爷救治过的那位云公子对不对?”姑娘再次确认着云浪的身份,“你长得跟爷爷说的样子真的像极了。”

“你的爷爷,是这里的那位老大夫吗?”

“是啊是啊。”

姑娘一直盯着云浪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云浪转移着话题,“他人呢?当年他救我一命,说起来还未正式道过谢。”

姑娘面带愁容回答道,“爷爷他已经故去三年多了……”

“怪不得。”云浪低下头,“门上的招牌都摘了。是在下打扰了,那就先告辞了。”

“云公子且慢!”姑娘拦住他,指着正在篱笆上扑棱着翅膀的一只鸽子,“你看那是什么?”

云浪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只当是只小白母ji在晒太阳,现在一瞧,竟是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鸽子,似是已经肥得飞不动了。

那鸽子的腿,是黑色的……

姑娘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信筒,递给云浪,思索着道,“自从爷爷身子不大好之后,我就从母亲身边跑来照顾,爷爷故去前总在念叨着两位公子,他告诉我,约莫四年多前,也就是你离开这里不久,这只鸽子就飞来了。黑腿的,爷爷一看就觉着不是寻常之物,说是肯定是辰风公子要给你传信。”

这姑娘似乎跟老大夫一个样,一说话就没个停的时候,“爷爷本想着你会回来的,可他左等你也不来,又等你也不来,这信啊,就这样在这里放了四年。鸽子呢,也跟小祖宗一样地供着,养了四年。爷爷临走前还在嘱托我,若是公子寻来了,一定要把信交到公子手上,谁知……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这信现在还有没有用……”

信筒的蜡封都还在,云浪从信筒里取出卷成一卷的纸,铺展开来,纸的边缘已经有点泛黄了。

小小一张纸,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当年辰备和辰琅的恶行,还有对云浪伤势的担心,对他的叮嘱和牵挂。

云浪看得泪流满面。

信是真的,辰风从没有骗过他……是他自己不信他……

当时辰风满心以为他还在萧城养伤,根本不知道他回了京城,又怎么可能给他传信到京城去呢?

可是,现在看到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悔恨

云浪擦了眼泪,把信装回信筒里,别进了腰带。

“多谢姑娘告知,我先告辞了。”

才三年,就物是人非。

从前在还在里面疗伤的时候,总觉得老大夫聒噪,整日说个没完没了,只想早点离开。

如今院里真的清清静静,却不适应了,又怀念起来他的话语,甚至连记忆中的脸都满面慈祥。

云浪在路边酒厮买了壶酒,边喝边走,离开了陵城。

没有办法,陵城的每一物,似乎都能勾起满满的回忆。

云浪害怕回忆,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冷酷

云浪觉得,在命运面前,人和驯兽师手里那只被戏耍的猴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猴子还能挣些人们的喝彩和赏钱,而人却是来去空空,遗憾满满

酒真是极好的东西啊,一壶灌下去,仿佛把那些回忆冲刷散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心就能淡然些了。

云浪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城郊路上走着,不知何时走岔了路,路两旁的林子越来越密,路也没了。

林子里黑影闪动,云浪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云浪心里冷笑,呵,真会挑时候。

多少次了,自己也不知栽在酒上多少次了,还是没长记性。似乎只要自己一喝酒,身边就总是会出现些什么人。

黑衣人足足二十多人,手里有刀有剑。

云浪没有剑,身上就一把随身带的短刀,只得拔出了刀,硬着头皮应战。

黑衣人好像是有备而来,没有一拥而上,也没有问东问西,双方都一言不发。

林中一片肃杀之气,酒的作用干扰着他敏锐的洞察力,云浪的头皮直发麻。

八个人从四面八方突然攻了上来,云浪努力凝了神,应付着周围的刀剑。

云浪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可是黑衣人故意拖慢着他的节奏,招式拖泥带水,让云浪十分懊恼,他只能选择贴身到每个人面前,才能将他一刀击杀。

一轮交手下来,八人中已经折损了六人。

躲在黑暗中的两人小声交谈着,“大哥,这小子可不好对付。”

“好对付就不会拖到要咱们亲自动手了。别急,咱们不是还准备了一手好东西呢吗?”

剩下的三人又添了五人,再次八人一起围攻。

就在云浪的注意力全都在在八个人身上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多出一个人,迎面朝他撒了一包白色粉末,云浪来不及躲闪,只觉得双眼刺痛无比,下一秒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云浪捂着眼睛,痛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疼痛重新唤回了他所有的意识,将其从酒的一片混沌中抽了出来。

看不见人在哪里,只能凭着风声判断来人的方向,好在他以前受过盲式之类的训练,不过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方面。

不多时,云浪身上被割了好几刀,对方也又折了几人。

黑衣人本以为毁了他的眼睛,他便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谁知他竟更强劲起来。

“怎么回事?看不见还这么厉害?”

“我看不妙,此人只会越激越强,咱们先撤。此事若成了便好,若败了也牵扯不到我们两个身上。再说我们已经毁了他的眼睛,怕是他日后也没有什么威胁,何苦在这里与他拼命,咱们还有真正要对付的人呢……”

“嗯,有道理。”

两个人说着先后离去。

剩下最后十人与云浪在林间缠斗。

云浪身上的刀口越来越多,一刀也挨得比一刀深。云浪顾不上这些疼痛,全心全意探听着每个人的弱处,然后找机会一一击破,即使明明要撞在他的刀口上,只要能将敌人杀死,云浪也在所不惜。

云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吓得黑衣人方寸大乱,不多时,便被云浪一个接一个地杀了个ji,ng光。

解决完他们,云浪才感到了身上的痛觉,他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脱力倒在原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除了尖裂的刺痛,没有其他反应,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晕了过去。

冰凉的雨滴滴在云浪的额头上,他清醒了过来。

开始是两三滴,后来变成了淋漓细雨。

此时正值雨季,天气动不动就下雨也是常有的事。

不知道雨下了多久,云浪只觉得血一直在流,身上越来越冷。

可是他只能躺在已经淋的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无力抗拒。

地面上多了一阵区别于雨声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紧不慢,不像是同这些黑衣人一道的。

脚步声的主人好像是在翻动尸体,走走停停,越走越近

荒郊野外,这里多久能有个活人来到还未可知。云浪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在雨夜里等着失血而死,唯一的选择,只有这个人

况且,他的身上,还背负着辰风的性命,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得活着。

那就,赌一把吧!

待到那人走到云浪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脚,云浪用着他平生从未用过的的卑微语气,乞求着眼前唯一的希望,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求你救救我,救活我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

本以为是黑衣人残余一口气的同伙,惊澈本来握着刀的手,在听见脚下之人的声音以后,微微颤抖。

他撑着雨伞,俯瞰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

“好,你亲口说的,要什么都可以。”

云浪意识昏沉,只朦朦胧胧听到那人似乎是答应了,便昏了过去。

惊澈将云浪扶到自己背上,背了起来,往大路上走去。

惊澈在陵城城郊租住了一个院落,因地处偏僻,租金也很便宜。

推开院门,惊澈收了伞竖立在屋外,背着云浪进了屋里。

将shi漉漉的他放在床榻上,脱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惊澈拿着软布沾着温水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泥污和身上的伤口。

那些曾经被惊澈救治过的旧伤尚有痕迹,今日的新伤也格外触目。

惊澈的手轻抚着云浪的脸,心疼地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

清理干净伤口,他找出之前备着的止血药,轻轻敷了上去。

第25章惊澈

许是云浪真的伤的次数太多了,伤口愈合地也比常人速度快。

昏了两天,云浪清醒了过来,不过睁开眼睛和闭着眼睛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什么都看不见罢了。

自己现在还活着,至少证明救他的人不是敌人。

他会对自己提什么要求呢?

云浪不知道答案,只是,不管他提什么要求,自己满足便是了

他手支着床坐了起来,坐在床边,正好侧面就是糊着一层薄纸的木制雕花窗户。

那里应该是有阳光吧

云浪抬起手,阳光照在他的手指上,他感觉到暖暖的,对着窗户安静地发起呆来。

惊澈端着药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云浪直直看着窗外,阳光照s,he在他白瓷般的脸颊上,他的睫毛都泛着淡淡的金色,柔美极了,让人看着,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心之感。

不过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这样看着眼睛不会觉得难受吗?

惊澈心里嘀咕着,往近走了几步。本想看看云浪再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云浪就在床上坐着,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

惊澈把药碗悄悄地放在桌上,走到云浪身边,一下子握住了他正沐浴阳光的手。

云浪的表情闪过一丝惊惶,他抽走了自己的手,抬着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没有一丝神采。

惊澈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抬起手,在云浪眼前晃了晃,云浪没有一点反应,他颤抖着声音问,“云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云浪听见对面人的声音,和那个熟悉亲切的称呼,震惊了一瞬,嘴唇微颤,半天才敢叫出他的名字,“你是……惊澈?”

“是我……”

云浪激动得笑着,双手扑着空中,抓住刚刚被他挣开了那双的手,惊澈的手已经不是男孩的手了,手掌变得粗实宽大了不少,“惊澈,真的是你!三年多了,你也长大了。”

惊澈也握着云浪的双手,忍不住红了眼眶,“云哥哥……你的眼睛……”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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