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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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涸鲋记作者:冬小树

第3节

第7章第七章

楚朝秦累了整天,浑身几欲散架,此刻趴到榻上一动不动。秦晋知他未睡,抬腿上床,一手撑住脑袋,伏于他耳旁道:“不高兴?”

楚朝秦道:“不高兴。”

秦晋又道:“明日若我也不高兴教那功夫,可怎生是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偏又温柔得紧,楚朝秦从臂弯里露出一只眼睛,沉声道:“你是师父,你说怎样便怎样!”

秦晋含了笑意,伸手往他后背上抚去,顺着那处凹陷渐渐挪至tu,n尖上才捏了一把,道:“那你我下地师徒,上床夫妻可好?”

楚朝秦一阵恶寒,他转了个念头,忽然喊道:“秦晋。”

秦晋愉快答应,下一刻却瞧他猛然翻身,往自己胸口上挥来一掌,乃是图谱中那一式功夫,出手虽是拙劣,掌风却是凛冽,竟是用上了自家内劲。秦晋立刻伸手接下,动作虽快,但毫无气力可言,硬是螳臂当车般生生被他打到前胸。

因他总吵嚷着内力不足、功夫尽失,借此偷懒耍滑、作威作福不断,楚朝秦这一掌便是想要试探其根底究竟,没想到秦晋果真毫无抵抗之力,应声从自己身侧飞了出去,砸坏了一张竹凳滚在地下。

楚朝秦:“……”

秦晋仿若也是一懵,再挣扎着要爬没能爬起,反而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楚朝秦这回真正慌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住轻抚胸口后背,急道:“我……我以为……”

他咬了牙掺他坐好,双掌平伸,点住起背后风门两x,ue,缓缓将一股内力输送进去。

可秦晋咳嗽不断,噙了满口血沫,双目开始涣散,楚朝秦后悔莫及,将他搂于怀中便走,声音里竟带了哭腔,道:“我错了,你别死!我找人医你!”

秦晋拉住他衣襟,颤颤巍巍总要说话。楚朝秦两眼通红,以为他要交代后事,忙附耳过去,却听他道:“你……从今别想再看一眼那图谱!”

楚朝秦猛地一抬眉毛。

秦晋委屈至极,絮絮叨叨地抱怨不停,道:“老子用这图谱去勾搭正道里的小白脸……还不是求谁得谁,比你浪的s_ao的活好的……多了去了!”

楚朝秦:“…………”

他虽受伤,好歹未殃及肺腑,甚至连骨头都不曾断一根,可愣是用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趴到天亮,且一时要水,一时要茶,一时要摸,一时要抱,半刻也不肯消停。楚朝秦那掌虽特意讲究过分寸,但秦晋吐血受伤是真,自己理亏在前,便死心塌地陪他折腾了一宿。

翌日天亮,秦晋依言令楚朝秦将两人细软全部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楚朝秦道:“为什么不在这里将伤养好再走?”

秦晋问他:“你又不急着报仇了?”

楚朝秦不再言语,他亦知道这里虽是隐蔽,楚陆恩等人沿两人行迹追来并非难事,百里长谷间单这一处人家,太过显眼。为今之计也只有找一个妥当处藏身,一来等秦晋功夫恢复,二来自己也能学得图谱微末,兴许还能与其一搏。他想得开,于是埋头收拾东西,秦晋单拾了怪剑贴身挎好,撑伞出门向西眺望,果然眺到一片葱郁之色。

“去那边的竹林罢,”他道:“这次是三十里整,错不了了。”

竹林不假,然而林子生于绿岩之上,绿岩形状嶙峋,居高大约三四十尺,仅有几根藤条向下,两人抬头只隐约看见那里稀稀落落杵着三五排竹子,倒像是顶在头上沉寂的一蓬蒿草。

楚朝秦远远瞧了一眼,在原地不住踟蹰。秦晋催促道:“怎不走了?”

楚朝秦咽了下口水,道:“换个地儿练功可使得?”

秦晋道:“理由?”

楚朝秦道:“我……我仍旧惧高,在这上面,怕是……不成。”

秦晋嗤一声笑,伸手接过伞,自他背上下来,道:“惧高当甚大侠,不行。”

楚朝秦登时着恼,攥了拳头,道:“这处一样清净,怎就不能练功了?”

他嗓门较为响亮,盖过雨声,刹那周遭密林之中传来窸窣不断,伴有低沉吼声。楚朝秦吓一跳,仿若被人窥视,扭脸道:“什么东西?”

秦晋不理他,弯腰摸了一块石头,朝那声源来处投去。石头砸中草尖,激起一片蛙声,再过一会,绰绰树影间猛然走出一样庞然大物,却是只吊睛大虎!

楚朝秦跟着腿肚子一抖,不自觉抓紧了秦晋的手,道:“……此地怎还会有恶虎?!”

秦晋对此同样有所不解,纳罕道:“你不是自小住在山上?怎会又惧高又惧虎?你那上头只产恶人不成?”

楚朝秦:“……”

那老虎饥肠辘辘,应是趁雨势减弱出来觅食,看到他二人于前无异形同上天所赐之物,只是忌惮秦晋那把怪剑锋利,一时不敢上前。楚朝秦听他尚在扯皮,也稍放了心,问道:“如何打虎,你有办法?”

秦晋很是无辜,道:“我又没有功夫,自然得靠你活命。”

楚朝秦:“…………”

他如临大敌,扯住秦晋的胳膊便将他背负肩上。老虎见他突然动作,立刻躬身支爪,随时准备前扑。楚朝秦顾不得它,伸手挽住藤条,竭力运起本家轻功,将脚尖往那直上直下的石壁上一踏——

两人腾空而起,秦晋心头微微一惊,方欲说话,不想楚朝秦率先吼了一声,下一刻便踩了个空,压着自己便掉了下来。

秦晋:“???”

两人噗通落地,摔得四仰八叉,反将老虎吓了一跳。

楚朝秦落地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来,手忙脚乱去拽秦晋,秦晋脸先着地,几乎被他压成了饼,趴了一头一脸的泥水,头昏目眩地站稳了,仓惶问道:“我破相了没?”

楚朝秦哭笑不得,一把将他拉至身后,道:“将剑给我!”

秦晋迟迟没有动作,他等待不及,反手去握剑柄,一抽之下居然纹丝不动。楚朝秦深感奇怪,自己向来练得虽是掌上功夫,但十八般武器也都样样略懂一二,他与秦晋相处多日,还未细看过他这把剑,如今一摸之下,发觉其从柄至刃非金非铁,更像是一块石头,沉重至极,古怪至极。

楚朝秦想要再拔,秦晋却按了他的手掌,悄声道:“你且上去。”

楚朝秦不明所以,道:“去哪?”

老虎耐心耗尽,左右徘徊数步,定在一个方向。秦晋见其挺起腰胯,发出低吼,拉住楚朝秦后退,将那根未断的藤条交予他,道:“先行上去!”

楚朝秦还欲反抗,却感到他单掌往自己腿上一托,一股浑厚内劲随之绽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已经攀上了岩顶。

岩顶生满苔藓,shi滑难抓,更是没有立足之地。楚朝秦脚下悬空,一颗心即将跳出喉咙,连滚带爬好容易稳定了身形,才听见底下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釜鸣。

他不敢回头去看,但也明白过来——是秦晋怪剑出了窍。

自己竟又是被他骗了。

楚朝秦手脚并用,咬牙攀上岩顶。秦晋即刻也从后贴身而上,脚尖往他肩上一踏,轻巧落在前方不远,他手中尚捏着半截斑斓虎尾,切口齐整,鲜血淋漓,不断滴于草上。

秦晋还剑回鞘,将手里的物件朝他一抛,道:“送你了。”

楚朝秦伸手捞了,忽然听得脚下传来阵阵怒啸,知道那虎仍在徘徊,冷冷道:“秦大侠既有意隐瞒功力,为何不干脆喂它一口,使我心甘情愿侍奉余生可好?”

他纵使话里夹枪带木奉,秦晋想想的确不错,但自己装羸扮弱了两天实在过瘾,此刻心情舒畅不再嚣张,仅是微微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

这青岩像是凭白横cha入谷的一截天外之石,虽是狭险,别有妙处。岩上满覆青苔,翠竹林立,下脚唯有一条不足二尺余宽的通幽曲径,迢迢不知伸往何方。愈往前行竹林愈密,竹林愈密天色愈黑,秦晋在前开路,楚朝秦亦步亦趋跟得胆战心惊,他忍了又忍,忍不住了便伸手去拍秦晋肩背,问道:“要带我往哪里去?”

秦晋一言不发,楚朝秦掌心里不觉泌出了汗,死死揪住他一点下摆不肯放手。当时不过正午,然而四周尽是黢黑,林中分布着嶙峋怪石,乍看之下,俱是骇人。

正在左顾右盼之际,秦晋忽然牵了他的手,楚朝秦一愣,下意识与他相握,心里居然比先前安稳些许。

两人往里又深走了百余步,秦晋方道:“到了。”

面前无路,反立了一块古怪岩石,他上去将手cha入罅隙,轻轻一拨,那巨石仿若安了机括,被不费灰吹之力推到了一旁。

楚朝秦来不及叹为观止,便看到石头后面竟然还有洞天,是一条打磨得光滑的山石洞口,大小仅容一人通过。秦晋弯腰要进,楚朝秦却从后一把将他拽住,问道:“这是哪里?”

秦晋不答,牵了他穿过洞口,石洞不深,往里又是一门,等再把这扇门打开,才真真正正到了尽头。

楚朝秦被那突如而来的光芒刺了眼,他手搭凉棚,适应片刻才敢睁眼,却直接傻在了原地。

眼前豁然开朗,青天白日,氤氲薄雾,笼着这处雅致小院。院里刨有一洼潭水,水旁起了一座茅屋,四围扎有篱笆,其中栽着桃树,枝上栖着画眉,画眉见人惊飞,掠过屋后田畦,又往高处去了。

楚朝秦目瞪口呆,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为好,最后只能停在秦晋脸上。秦晋早知他欲发问,只没料到憋到如今才肯开口,从而好整以暇地袖了手,倚上身后石磨,问道:“不可思议?”

楚朝秦合上嘴巴,又将这地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点点头。

秦晋道:“比起你那清凉山下甚神林密道的又如何?”

楚朝秦喃喃道:“你……且转过身来我瞧瞧。”

秦晋纳闷,依言扭了身子,奇道:“怎了?”

“你从实说,”楚朝秦远远瞧了一眼他屁股,惊恐道:“你当真不是那狐狸ji,ng化来……下山掳人r_ou_吃的?”

秦晋:“……”

他不知年岁,未知来处,又住在这桃源一般的所在,楚朝秦细想过往种种,发现此人不光面貌俊美,功夫ji,ng湛,并且能说善撩,就连床上也是该浪则浪,毫不扭捏……实不像个凡人。

秦晋瞧他出神,不由觉得好笑,道:“不妨除去裤子瞧瞧,你和我,谁更像生过尾巴?”

楚朝秦踉跄一步,竟是个诚惶诚恐的模样。他退到进门时的石壁前,道:“秦晋你……”

然而他也不知自己该问什么好,单你了半日,便想要按原路折返,打退堂鼓。

秦晋顷刻上前,握住他的肩头,楚朝秦这次倒是机灵,稍一躬身,斜斜推出一掌。掌风扑面,倒把秦晋唬了一跳,利落给他格开,问道:“你来真的?”

楚朝秦不肯言语,疾跑两步奔至尽头,发现先前的石门已经闭合,忙使出全力去推,却是纹丝不动。

他等不及上下去找机括,秦晋从后已经赶了上来。楚朝秦别无他法,猛地发劲,徒然间双手齐出,使出一式家传拳法,拳法刚劲凌厉,摸黑欲袭他面门。秦晋一握一挑,随即化掉来势,又将身形一转绕去背后,弹指连敲了他两处大x,ue。楚朝秦登时受制,硬挺挺歪倒在他怀里。

秦晋连气儿也不喘,道:“就这一点本事,还想从我这里逃出去?”

楚朝秦打他不过,恍惚又回到两人初遇之时,是一般的窘迫、一般的神秘,他扯了嗓子,嚷道:“你究竟是谁!”

秦晋忍俊不禁,捏了把他的脸蛋,道:“啧啧,干都干过两回了,现下又想起问我是谁来?”

他伸出舌尖,沿楚朝秦那紧绷的颈线上描画了一个圈儿,嗤嗤笑道:“我是狐狸变的啊。”

他手指灵活,自喉结一路滑下,楚朝秦背后抵着冰凉石门,双目又没于无尽黑暗,那若即若离的触感便化作了一条小虫,蜿蜒爬过皮r_ou_,留下酥麻瘙痒的一条线。楚朝秦这两日出丑太多,已羞愤到了极点,慌忙骂道:“秦晋!枉我念你跟老爹有些缘分,才一心敬你为师,你却五次三番的羞辱折腾……你放开我!楚朝秦不靠你与那图谱,自然也能报仇!”

“噢?”

楚朝秦仍执拗道:“放手!”

秦晋自觉是闹过了头,但面子上终究过不去,挑眉道:“你可忘了我当初说过,让我邪怪放手之人,不会再管其死活。”

楚朝秦毫不犹豫,道:“死活原本便与你无关!从现下起我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你可满意?”

听他说得斩钉截铁,秦晋一时竟有些惶然茫然,他不说话,也死死攥着他不愿撒手。

秦晋拂开他x,ue道,拽住便走。楚朝秦满脸惊慌地跟着他迈开步子,一摇一晃出了山洞,再度看到方才那一派恬静的光景。

秦晋二话不说,将楚朝秦拽到了石磨旁,翻身摁他后颈。楚朝秦猝不及防,整个身子贴敷上去,他脸颊前胸与那粗糙石料贴得纹丝合缝,仍不肯就范,挣扎道:“干什么!”

“干什么?”

秦晋将他固定妥当,一脚将那松垮的□□踩到地上,露出整颗结实饱满的屁股。他继而起袖子,使下十分力气扇了上去,登时声音清脆,震飞了旁观的画眉。

楚朝秦惨呼,听他在后恼羞成怒,大声道:“老子教训你!”

第8章第八章

秦晋从未如此着过怒,连自己亦不解缘由,只一听到他宁不要图谱也妄图切断关联,便顺理成章地想要揍人。

然而数巴掌掴下去,楚朝秦已不再出声。秦晋虽邪虽怪,但以往绝无此股暴戾脾气,最后几下有意收了手,抬眼小心往前头去瞅,发现他一味趴伏悄无声息,忙拽了衣领,道:“小魔头?”

楚朝秦双眼通红,额露青筋,竟是在兀自咬牙硬挨。

秦晋放下来心,不肯打了,板起面孔胡诌道:“天下人想拜秦晋者不在少数,我只破例收你,胆敢想拜则拜,想断则断?”

楚朝秦只把一双目光锥子似的戳向自己,秦晋被其盯得不甚自在,嘀咕道:“我鲜少动气,怪你嚣张太过了!”

可楚朝秦仍是不言语,他费半日唇舌,只反复将自己说服了,故把人扔在一旁,气呼呼走了。

楚朝秦在石磨上伏了片刻,等身后那股灼痛逐渐散去,才略动了一动。

他弯腰提起裤子,一动才发觉这秦晋当真是下了狠手,那掌劲深入皮下,就连风吹草动便要痛上一阵。楚朝秦心头之火难消,偏走不能走,只得勉强伛偻了身体,转眼再去望这院子。

院子不大,一眼即可望到四周山壁,然而建得ji,ng妙,有屋有树,有田有水,五脏俱全,皆被围拢于一处山凹之中,大概就是秦晋长年隐居之所。说起来秦晋出身世家,少年成名,凭手里一柄怪剑,也曾行过数起仗情仗义的大事,只不过后来行踪飘忽不定,武林中更新迭代,自然对他这号人物评价寥寥,若不是因这次清凉山被围重现于人前,或许会这般一直沉寂下去。

楚朝秦对他同样知之甚少,只知当年云胡山巅一事令教派名扬天下,但从那之后又发生何事,自己却是一无所知。

楚陆恩曾道秦晋被老爹捉上山后留了十日有余,那么自己从未下过山,为何对此毫无印象?

他算了算楚霆谷暴毙之日,似乎也在那时前后,这么前后串联起来,当真是扑朔迷离。

谷内微风荡起,云霭摇曳,徐徐吹向脸颊。楚朝秦周身清爽,余怒渐消,随手榷了根草叶叼在口中,仔细寻找秦晋当年时模样,以他如今这等长身玉立,又该是怎样的一番面冠与风情。

他正出神,忽然被一袭影子盖过头顶,抬眼发现秦晋怀抱了一捆新柴立于当前,正面无表情看向自己。

楚朝秦随即换回愠怒神色。

可是他瞪秦晋,秦晋亦瞪他,两人瞪来瞪去没个了局,楚朝秦瞪得眼眶酸疼,索性别过脸去,又听秦晋在后哧一声笑。

他将柴掷于地上,在不远处坐了,抽出怪剑开始劈柴——怪剑别样锋利,剑刃过处寒光乍现,用来劈柴实在是暴殄天物,然这无良主人毫不介意,劈两根便抬眼看一眼楚朝秦,生怕他能cha翅跑了似的。

两人两看相厌似地静坐许久,直到他将柴劈完才起身回屋,接着又抱来一筐青菜,开始就水择菜。

楚朝秦:“……”

待他慢慢将菜择净,再去兜水淘米。楚朝秦扭得脖子几乎转筋,将周遭景色全看乏后,只好又默默回到那人身上。

楚朝秦自持对他不存杂念,时时自我告诫这一道上难免要受图谱驱使,才会处该处之人、行需行之事,等到翌时学成,二人关系即如钱银付讫,便可大道南北,各走一方了。

然而这一看下去便无可收拾,从指头尖,到趾头尖,衬着身后青山绿水,桃花田园,倒死活拔不开眼。

不仅不舍这番风景。

楚朝秦于不知不觉间发起呆来。

——也许还有这般人物。

秦晋泼出一舀水去,也在此刻望向他,洋洋道:“你总瞧着我干什么?”

楚朝秦脸颊峰蛰似的一烫,他生来心性单纯,总记吃不记打,但身后灼痛犹在,且秦晋这般古怪脾气着实教人难以释怀,便硬生生又背过身去。

秦晋十根指头cha于清水里,将那莹白米粒拨来弄去,忽然转头打了一声唿哨,一直蹲于桃枝上假寐的大画眉闻声飞来,停在他肩头之上。秦晋扬臂,那鸟儿ji,ng通人性,展开尺长的丑翅膀,往楚朝秦脑袋上盖了下去。

楚朝秦被戳了个正着,几乎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从石磨上摔下来,而那大画眉一触即离,昂首往山谷之上,逃了个无踪无影。

秦晋哈哈大笑。

楚朝秦正于气头之上,也再顾不得好不好看,飞身过去就打。他犹如被激怒的小儿,提拳飞脚,毫无章法,所以这回轮到秦晋被吓,接连挨了几下,才想起架住对方手臂。

“作什么?”他笑骂道:“小疯子!”

楚朝秦上下受制,气至红眼,猛地用脑壳向上一顶,不偏不倚撞到秦晋下巴。秦晋登时一声痛呼,慌忙撒开了手。

楚朝秦用了十成力气,将人撞跌倒地后也是头昏目弦,他定了下神,重扑回到秦晋身上,专捡那易揍皮薄的地方挥拳。秦晋护住头脸,喊道:“过了!过了!”

可楚朝秦油盐不进,硬是发泄了个痛快,最后他双手死死掐上秦晋脖子,拇指扼住他的喉管,一副面孔上绷起张杀气腾腾的皮来。

他这般模样秦晋还是头一遭看见,心里明知他下不去手,干脆平摊了手脚,挤出一丝笑容,道:“大脑袋嗳……”

“你咋这么好看?”

楚朝秦拳头刚刚握上,却瞧他眨一眨眼,对自己笑道:“自小就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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