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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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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王子就死在正院的厢房里。

章桁带着贾赦下了马车。

门口的官员忙上来迎接,却是不见那嚣张跋扈的三王子。

“人呢?”章桁下了马车后,气势顿时变得冷冽。

那官员苦着脸道:“在花月楼喝花酒呢。”

章桁冷笑一声,“口口声声说得多么兄友弟恭,结果连头七都不到就去喝花酒,蛮子果然就是蛮子。”

那官员附和道:“可不是,昨儿夜里那三王子叫人把尸体抬回原处后,就带着手下都跑去花月楼喝花酒,一夜都没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桁打断了。

章桁问道:“那三王子命人把尸体搬回来了?”

“对的。大人。”那官员道。

章桁脸黑得可怕,这尸体一进一出,这其中不知有多少线索会被毁掉!

这三王子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是有心还是无意!

“走,带我们去看看。”章桁冷声道。

“是!”那官员小心翼翼地觑了贾赦一眼,不敢多问,连忙带着他们二人到那房间去。

还没到那房间。

贾赦就闻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儿,他皱了皱眉,压抑住腹部反胃的感觉,跟着章桁前后脚进了屋里。

房门一推开。

那股血腥味更浓厚了。

房间内没有点灯,此时天也不怎么亮,整个屋子y惨惨的,活像个恶鬼在此处盘恒。

地上满是一道一道的鲜血。

越往床走,血渍越多。

看得人胆战心惊。

第73章

大王子的尸体就摆在床上,他的眼睛甚至还是睁开着的。

那跟进来的官员看着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章桁却连脸色都不变,他伸出手,检查了下尸身,心口上cha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是很一般的匕首,根本不能以此来寻找出真凶来。

“看出点儿什么来了?”章桁微微偏过头,问道。

那官员以为章桁为他,急得面红耳赤,却听到贾赦回答道:“那凶手恐怕和大王子是熟人。”

“哦?”章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转过身来,“怎么这么说?”

“大人请瞧,这血是从门口一直到这床边的,从血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刀伤jian出来的血,那么大王子应该是在门口被人袭击,而且据说尸体是在半夜被发现的,那么三更半夜,大王子身处异国他乡,就算他心里头再信任,也不会贸贸然给我们大安人开门,而且从背后的伤痕来看,大王子对这人还格外信任,因此开了门后就转身要回床榻。这两个证据,足以证明,那杀了大王子的不是我们大安人。”贾赦说得含糊。

但章桁和那小官都听明白了,贾赦的意思是说,凶手是蛮子。

“荒唐!荒谬!”门口骤然响起三王子的声音来。

贾赦和章桁回转过身来。

三王子撩起衣袍,走进屋内,他身后跟着一队随从,“本王还以为章大人带来的人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竟然是把罪名推卸到我们身上来!当真是可笑!”

“三王子此言差矣,学生只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怎么能说是推卸罪名?”贾赦不卑不亢地回道。

三王子冷笑着上下打量了贾赦一番,“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话?”

“学生无官无职,不过是一解元郎罢了。”贾赦回道。

三王子唇角一撇,“本王还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小小的解元郎,连官都不是,有何资格在这大放厥词!”

“就凭他是我的人!”章桁挑起眉,清雅眉目中冷气渗人,像是一汪融不化的千年寒冰。

“本官能在这儿,他就能在这儿。”

三王子顿时语滞了。

那小官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说道:“三王爷您别生气,您也是想案子早点儿水落石出,既然如此,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事。”

“是啊,三王子,按理来说,多一个人帮忙是好事,您这样大动肝火,是不是里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不方便的地方呢?”贾赦凉凉说道,话里头意味深长,让人不可深究。

“好,我倒要瞧瞧,章大人有这么一个解元郎帮着,到底能不能在五日内找出凶手来!”三王子撂下这句话,就拂袖而去,显然气极了。

待他走后,贾赦拍了拍手,“真是狗眼看人低。”

章桁吃笑了一声,原先心里的怒气渐渐散去,余留下的是淡淡的笑意,他轻笑道:“衍圣公那话说得十分对,这解元郎当真是伶牙俐齿。”

他笑声极低,声音也是低低的,却仿佛带着钩子似的,勾得人心痒痒,一双工笔无法描绘得出三分风流的凤眼淡淡含笑,似五月春花、轻轻柳絮,于无声处撩动心弦。

贾赦白他一眼,三分假三分真,“章大人不如c,ao心你五日之期吧,扣除今日,也就剩下四日了。”

“不急。”章桁盯着床榻上睁着眼睛的尸体,缓缓开口道:“本官早已有盘算。”

“什么盘算?”贾赦不由好奇地问道。

章桁浅笑,“你附耳过来。”

贾赦满心好奇地凑上前去,章桁比他高一些,他不得不踮起脚尖来,侧耳去听。

“我不告诉你。”章桁浅笑着说道,灼热的带着些许梅花香的气息喷洒在贾赦耳根上,他的耳朵白皙中带着些许透明,一下子就红了,红得像染就了鲜血一样。

贾赦刷地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耳朵,瞪着章桁。

章桁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他转过身对那小官吩咐道:“此处暂且不要让人再进来,就算是那三王爷来也都拦着。”

“是、是。”那小官愁眉苦脸地点头道是。

“走吧,现下有家云吞摊子已经开了,大冬日的总不能叫你就吃梅花糕垫肚子。”章桁笑着说道。

云吞摊子不大,只不过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的深处屋舍外支出了一个小地方罢了。

寥寥摆了三四张桌子,七八条凳子。

“来了,客官,您二位的云吞,慢吃,小心烫。”一老翁肩膀上搭着块抹布,亲切地把两碗云吞端了上来。

章桁拿了两双筷子,将一双递给了贾赦,“这家是老字号了,也是京城中的老饕们常来的地方,你别看现在没几个人,等过会儿日头出来了,连坐都没得坐。”

贾赦接过筷子,看了章桁一眼。

章桁这样接地气的话,听来倒是格外顺耳的。

他低下头去看那刚端上来热乎乎的云吞,热气氤氲,上头撒了切得细碎的细葱,云吞小却皮薄馅大,店家不小气,这馅料中瘦r_ou_掺了些许肥r_ou_,吃起来爽口劲道,汤底是用猪骨头熬出来的,里头有淡淡的药香,喝一口汤下去,只觉得从口里一直暖到胃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好吃。”贾赦赞道。

这样一碗云吞,看似简单,但却比山珍海味还美味。

“小公子喜欢就好,我这儿还有其他馅的云吞,您要是喜欢,再来一碗别的,算小老头送您的。”那老翁被贾赦夸得乐呵呵的,手里的动作不停,边对着贾赦说道。

章桁笑着说道:“刘大爷,我都来您这家店多少年了,也不见您送一回。”

刘大爷呵呵笑道:“章大人这话可就折煞小老头了,小老头是想送,您不肯收啊。”

贾赦低低笑了一声,觉得有趣,又好玩。

吃完一碗云吞,贾赦已经饱了,汤底实在料足,他婉拒了店家的好意,跟在章桁后头出了小巷子。

“反正没什么事,去我府上坐坐吧。”章桁道。

贾赦无可无不可,况且他惦记章桁的好茶艺久矣,吃饱后去喝一杯茶着实美哉。

依旧是那个红泥小火炉。

“最近新开了一坛子去年收的梅雪,你倒是运气好。”章桁边给茶壶里加着茶叶,边戏谑地说道。

贾赦轻笑,“托大人的福。”

这一回,章桁泡的茶是普洱。

大清早以养生为主,普洱性温,正好适合饭后浅酌一杯。

喝了口茶,贾赦心满意足,满意地微微眯着眼睛。

章桁手中拿着茶杯,看到他这模样,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恩侯还是小孩子性子。”

贾赦顿了下,看了眼手中的普洱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不计较!

“方才在那里,我不是故意逗你的。”章桁啜了一口茶,解释道,“那地方人多眼杂,保不准隔墙有耳,我不是防你。”

贾赦看了章桁一眼,心里头萦绕的淡淡怒气散去。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刚才毕竟……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心思晃去,贾赦道:“大人真有把握能在这几天内抓到真凶?”

“那是自然。”章桁撩起眼皮,轻笑道:“不然我怎会还坐在这里喝茶?”

贾赦心中好奇得很,但他知道章桁如果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不想告诉他去问,反倒给他添加了麻烦。

他低下头喝茶。

章桁却笑笑着说道:“不问吗?”

贾赦连眼皮也不抬,“不问。”

吃了一回亏还不够吗?!

好奇心重会害死猫!他还是老老实实喝茶!嗯,这茶可真香!

“你附耳过来,这回我一定告诉你。”章桁笑意深深,眼里像是一汪化开了的泉水,点滴间都是笑意。

“不。”贾赦坚决拒绝,他才不要!

他贾赦,就是死了,就是聋了,也绝对不听……

“你附耳过来,回头我送你些梅花糕。”章桁笑道。

贾赦:“大人请讲。”

他就是这么识时务!

第74章

“那章桁每日都在干什么?”三王子横刀立马地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敞开,两只手各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个姑娘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心腹手下回道:“回三王子,那章大人每日都是一个样,黎明上朝点卯,傍晚散衙回府,日日如此,不见异样。”

三王子的眉头皱起,章桁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他这样的举止很古怪。

“三王子,属下觉得那章大人八成是放弃了,咱们不必担忧。”那心腹自负地说道。

三王子摆了摆手,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凛然地说道:“不,接着盯着他,本王不信他真就这样轻易放手,他代表的可是大安,就算他想放弃,那皇帝也不会让他放弃!更何况,他们还怕把事情闹大!”

“是,那属下命人接着去盯着那章大人。”心腹道。

三王子点了点头,眼里ji,ng芒乍现,“你们盯紧一点儿,明日是最后一日,本王要去早朝上试探一下他,拖过明日,这件事就能扣在大安人身上!”

“是!”心腹道。

眼睛朝圆桌旁的两个姑娘扫去。

两个姑娘坐在绣凳上瑟瑟发抖。

“三、三王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一个姑娘忍着恐惧瑟缩地说道。

三王子露出了个笑容,“但是——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秘密!”

荣国府。

贾代善召来了贾赦,他手中执笔大笔挥就一个信字,笔走龙蛇,铁斧银钩,尽显大家风范。

“来了,坐吧。”贾代善把笔搁在笔架上,冲着贾赦点了下头。

他走到上首坐下,贾赦在下首落座。

不一时,有小厮端上了茶来。

贾代善不急着喝茶,只是捧在手心里,问道:“章大人到底是怎样个章程?你可清楚。”

贾赦道:“儿子清楚是清楚,但是已经答应了章大人,不能说。”

“哦?”贾代善本就无意探听章桁的事,只是想心里有个底罢了,但听到贾赦这回答,不由得挑起了眉头,疑惑地道:“你倒是和章大人挺熟的。”

“熟倒称不上,只是谈得来罢了。”贾赦道。

贾代善莞尔。

这谈得来说的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能和章桁谈得来,看来这老大真不一般了。

“你们谈得来也好,章大人这人本事大着,和他学,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贾代善摸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讲的是宦海制衡之术。

贾赦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他和章桁在一起,喝茶的时候多,谈事的时候少,更不用向他学什么了。

“是,儿子知道了。”贾赦应下来,但也只是左耳入右耳出。

贾代善没有去留意他的神色。

他喝着茶,思虑着章桁到底藏着什么妙招。

他相信章桁,正如建明帝相信章桁一般。

翌日早晨。

这日早朝前的气氛隐约有些古怪。

未上朝前,众人交头接耳,都在窃窃私语,这眼看已经是第五日了,章大人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莫不是要输了吧?

“要我说,章大人就不敢这么莽撞地答应蛮子的要求!今日是第五日,什么消息都没有,必输无疑!到时候,那蛮子把那大王子的死扣在我们头上,届时挥军南下,岂不是又要民不聊生了!”说这话的人是七皇子一派的,语气中听着颇似为天下百姓担忧,但话里话外的幸灾乐祸和讥讽却是溢于言表。

“可不是!听说那三王子等会儿还要上朝来!今日怕是不太平了。”一个胡须苍白的大人咳嗽着说道。

“快别说了,两位正主儿都来了。”旁人提醒道。

话才说完,就听得一阵衣袂带风声由远及近。

两位话题中的正主儿——章桁和三王子都凑巧同时来了。

三王子拿眼睛上下打量了章桁一番,“章大人,清吧。”

“不敢,三王子请吧。”章桁皮笑r_ou_不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别呀,章大人,您这几天辛苦为我大哥寻找真凶,理该您先请啊。”三王子笑得叫人心里发寒。

章桁笑了笑,“三王子客气了,您远来是客,您清吧。”

三王子张口,就要嘲讽章桁。

话还没说,却听到一声沙哑的轻笑声,“二位别让来让去了,老夫年长,先走一步。”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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