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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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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理由不生波作者:一夜潇歌

第23节

沈瑜突然说,“你陪我去吃碗馄饨罢。”

顾北望依然笑着,“好。”并没有问,大夏天的吃什么馄饨,沈瑜要的,就是星星月亮也要尝试一番。

坐下了之后,沈瑜看着他,小声说了句,“顾北望,我好想你”

顾北望伸手捏了捏对面人的手指,“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沈瑜蓦地睁大了眼,“你一直跟着我?跟了多久了?”

“我伤好了之后就一直跟着,你回了你院里我就走。”

沈瑜鼻子一酸,差点就想哭,赶紧转过身去看馄饨好了没。

整理好情绪才转回来,“别跟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多辛苦啊,整天还得藏着隐着,多陪陪顾叔叔。”

“不苦。我要每天都看得见你才能睡着觉。”顾北望没撒谎,的确如他所说,经历了这么多离别,如果不是还顾忌着沈云,他怎么可能再跟沈瑜天天分开,一天看不见人,他晚上都是噩梦,跟没睡没区别。

“那你每天看一眼就回去,很多时候我一整天都在到处跑,你也要跟着,瞎转悠。”

这时馄饨上来了,两人也就没说话,默默吃了起来。

直到两人都吃完了,沈瑜才抬起头,轻轻说了句,“我爹时日已经不多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顾北望只是听着,这个时候不需要他说话。

“他以前那么疼我,甚至偏心我,可是他到死都不原谅我,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除了给他留下子孙,我没有哪一样做的不好,让我去燕城,我去了,沈家商行,我也管理的井井有条。”

“唯独就是我爱你这件事,就是天理难容,娘亲要打死我不认我,爹爹致死不肯见我。”

“家里的奴仆,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是不待见我这个大少爷的。”

“你说,我何错之有?”最后这一句,沈瑜问的小心翼翼而又茫然。

顾北望忽然就很想屠戮,把让沈瑜难受的那些人都杀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最后他说,“你没有错,沈瑜。沈叔叔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从前太偏爱你,所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他接受不了。假如是沈离,依沈叔的性子,最后也不是不能接受,我这么说,希望你能明白。所以不要太责怪自己,这几天就别去商行了,留在府上,他不见你,你离他近一些也好。”

我会陪着你。最后这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那是一个静谧出奇的午后,沈云整日里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很多,连视线都仿佛明朗了,五脏六腑不再疼痛,咳嗽自然也就停了。

他只是露出一个笑容,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回放着:一个呱呱坠地的小婴儿,而后是粉雕玉琢的小孩童,之后是清隽的少年,最后是玉树临风的俊美少爷,回忆停留在这。

“瑜儿”沈云沙哑的声音,让守在一旁的沈离都听不清楚他再说什么。

沈离赶紧凑近过去,轻轻扶着那枯瘦的手臂,“爹,您要说什么?”

沈云费劲的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顶,“离儿,往后沈家就靠你了,官场你要是也不稀罕,就辞了罢,回来继承家业,只是可惜,爹爹抱不上孙子了。”

“爹一直偏心,是爹对不起你,下辈子如果还有缘,爹一定”

隔了好一会,他才又说,“到时你娘亲主持大局,你若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娶了回来,别管门当户对。”

沈离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被子上,“爹”

这时,沈夫人也来了,一进门就哭着,“阿郎阿郎!”

沈云看着自己的夫人,使劲挤出一个笑容,“欢儿,我们这也算是白首偕老了。”

沈夫人只是哭,话都说不出一句。

“你我二人从相识到成亲,再到现在,三十年了,琴瑟和鸣,白首相离,也算是神仙眷侣。你莫要哭,我先去那边等着你,到时我们一并去喝那汤。”

沈夫人泣不成声,终是笑了一下,“阿郎等离儿成家了,我就来找你。”

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一句沈瑜。

沈云最后深深叹息了一声,看向了门外,最后闭上了眼。

谁也不知道他那会在想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沈瑜就跪在门外面,听见屋子里沈夫人尖声哭泣,他就知道,爹爹已经走了。

那个从小会把他放在肩头上扛着跑,教他识字画画,带他骑马教他管账的人,再也不会醒来。

哪怕是那个,骂他改不改,痛下打手打他的人,整日里咳嗽不止的人,再也不见了。

不论是哪一个,他现在就已经开始怀念。

重重地磕了下去,久久不起身,跟屋子里那个人,告别。

爹爹,您一路走好,不孝子沈瑜,跪别。

沈瑜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长跪不起。

顾北望就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看见沈瑜磕头的那一刻,他也默默地跪了下去。他隐藏的很好,树木遮掩,别人完全看不见他。

沈瑜跪了多久,他也跪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第93章回家

九十三章回家

沈云终究还是抛弃妻子的入了土,带着满腔的痛心和遗憾,也不管爱妻的伤心欲绝,更不顾沈家的满片哀嚎,当然也没顾着跪在门外那人的莫大哀戚。

人说活着就是万事要c,ao心挂念,死了就是洒脱。

整个葬礼,从沈云入棺到出殡再到入土,沈瑜全程没有流一滴泪,只是像个沈家家主一般,c,ao作着所有事宜,冷静沉着,有条不紊。

顾北望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只是经常一袭黑袍的他,这天穿了一身白袍。

葬礼尘埃落定,青山上只余随风飘动的白番,还有一座新冢,所有人都已离去,只是那新立的墓碑前还跪着一个人。

沈瑜跪在那,安安静静,仿佛风也停止了。半晌才扶着墓碑说:

“您自己的死其实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承受思念之苦的人又不是你爹,您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么?”

言罢,两行清泪顺着那白皙瘦削的面庞滑了下来。

沈瑜最后失声痛哭。

顾北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r_ou_里。

谁也无法体会或者明白那时沈瑜的心里想法,纵然是顾北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恸哭,失去挚亲,那是内心某处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沈瑜听见脚步声,回过身看见顾北望向他走来,那人一身的白。

顾北望走到他身旁,蹲下身替人擦干净脸,再把人揽到怀里,沈瑜挣了挣,顾北望轻轻顺着这人的头发,再把沈瑜系在头上的孝布给他正了正。

“沈叔叔其实已经原谅你了。”顾北望嗓音沉沉。

沈瑜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那一日他去世之前,最先喊得是你的名字,他生前待你如何现在不去说,可是那一日他开口第一句话的确喊得是你名字,他自己大概也无法相信他自己已经原谅了你,所以到后来一直也没有让你进去,他弥留之际看的是门外,因为你一直跪在门外,他都知道。”

那一日沈离待在病床前,都没有听清楚,因为他连日的c,ao劳,疲乏不已,第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力,倒是在外面的顾北望看的听的一清二楚。

“你没有骗我?”沈瑜声音沙哑,桃花眼里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为何要骗你?”

“那你为何今天才跟我说?”

“因为我现在才有机会单独跟你待在一起。”而且我怕让你知道,你更不能接受沈叔叔的离世,而现在我告诉了你,是因为你此刻已经正视了他的离去。

沈瑜内心也道:是了,这几天忙着c,ao办丧礼,到处都是人,忙得团团转,都没顾得上这人,原来他一直都在不远处。

沈瑜终于倒在这人怀里,他腿早就麻了,只是现在才有感觉,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顾北望不会骗他,再者,依这人的武功内力,的确是可以将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他原谅了我,却还不让人知道,是打算让我一辈子活得”沈瑜突然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想抬头看顾北望又不敢。

顾北望下巴在人头顶摩挲了一阵,才说,“他自己都不确定,又怎会让人知道,只是被我这个隔岸观火的人洞察到罢了。”停顿了一下,又问,“事到如今,你悔不悔?”

沈瑜身子僵了一下,“顾北望,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北望把人使劲勒紧,“不论你悔不悔,你都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也不接受任何反驳,哪怕就是现在在沈叔叔坟前,我也要说,你沈瑜,这辈子都是我的。”

“你没有退路。”顾北望声音低沉暗哑,不易察觉的凌厉。

沈瑜半天没说话,只是身子微微颤抖,顾北望发觉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沈瑜忽然猛地把人推翻在地,跨坐上去挥起拳头就开始揍人。

顾北望一时懵了,没有防备,所以被揍了个结实,直到第三拳挥下来的时候,他才一把抓住沈瑜的手。

“顾北望!你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刚刚那句话?!你问我悔不悔?!”沈瑜吼完,又拼了命挣扎起来,挣脱开的手又握成了拳,一拳拳打在顾北望身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我沈瑜一路踩着尖刀走到如今,何时喊过苦喊过累,从来没有半点退却的念头,你却问我悔不悔?”这是沈瑜今天哭的第三次,歇斯底里,最后话语里满是哭腔,也是委屈。

每一拳落在身上,顾北望的心都要抽疼一次,沈瑜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此刻才会像个愤怒的小兽朝他挥拳。

顾北望放开了手,任他打个痛快。

沈瑜到后面其实也没舍得用足了劲打,只是把心里的气出了个干净,最后凶神恶煞的揪着人衣领子,“以后还敢不敢了?嗯?”

顾北望躺在泥土上,白衣蹭了泥,也沾了草屑,一身狼狈,仰望着那人高高在上的嚣张模样,却是爱意翻涌,伸手把人轻轻搂到了怀里,让沈瑜趴伏在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不敢了。”随后又添了句,“夫君可快别气了,奴家知错。”

沈瑜猛地起身,连忙又跪到了沈云墓碑前,磕了三个头,“爹爹,您可都听见了?您有儿媳妇儿了,儿子这就带回沈家,改日再来看您。”

也不管棺材板压不压得住,就这么宣告了,要把这个人带回沈家。

还愣在地上的顾北望被人拽了起来,沈瑜帮他择干净草屑,一本正经道,“你去磕个头,咱回家了。”

顾北望回过神,什么都没说,依言去磕了头,然后回来站到了沈瑜身旁。

沈瑜看着这人,突然觉得,顾北望好像从来没有过这般模样,这般乖巧。

当真像小媳妇。

只是这话没敢说。

顾北望其实还在回味那句话,“咱回家。”

回家。跟沈瑜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有没有人要看番外的?吱一声。

第94章终章

九十四章终章

回到沈府,天色已晚,沈离早就在门口等着他哥哥了。

看见顾北望,沈离还是叫了声,“顾大哥。”

顾北望点点头,又对沈瑜说,“快进去罢,晚上早些休息,后续的事明天再处理。”

沈瑜和沈离都是惊讶地看着他。

“我明天再来看你。”这话是对沈瑜说的。

沈瑜想了想,随即明了,于是点点头,“好,那你明天上午过来,我等你。”

才送走沈云,他怎么能立马住进沈府,沈夫人那边且不说,如果当即住进了沈府,于礼不合,沈云原谅了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说就是接受了他。

回到别苑,顾月曦还在院里浇花水,玄淩之前送他的这些奇花异草,他现在宝贝的很,枯了个叶子都心疼不已,还要让苏冷教他调制药水,用来医治这些花,苏冷经常有苦难言,堂堂一代神医,就这般大材小用?

只是这个人是顾月曦,是玄淩的心头r_ou_,他苏冷又怎会不依着?

顾月曦看见儿子一身白衣,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那白衣上沾了很多泥土。

顾北望走了过来,“爹,我回来了。”

“都安葬好了么?一切可还好?”顾月曦仍旧浇着水。

“嗯,都算顺利。”

“那你这一身的狼狈是亲自去刨土挖坑了?那沈家没有安排工匠?还得劳烦我顾月曦的儿子去刨坑。”

“”

“怎么不说话了?”顾月曦直起身看着人。

“沈瑜情绪有点失控,拉他的时候不小心蹭的。”顾北望把脸往一边偏了偏。

“嗯,那大少爷往泥土里打滚儿?看着挺爱干净一人,怎么这样儿”

“爹!您可快别说了,其实是我说错了话,让他揍了。”顾北望觉得他爹一定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才明嘲暗讽,干脆说实话罢。

“哼!居然学会跟我撒谎了?还不说实话,人家知书达理一少爷都揍你了,你得混蛋到什么程度才惹得人家动手?”顾月曦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

“我就问了他一句后悔不后悔么。”

这话一出,顾月曦瞬间觉得,儿子情商真的没得救,这话能问?那小少爷不知吃了多少苦,一路依然不抛弃不放弃自家臭儿子,然,这小子却问人家后悔否?只挨揍也忒占便宜了。

顾月曦沉默良久,才语重心长地说,“望儿啊,那沈瑜得瞎成什么样儿了,才看得上你。你快去烧高香罢,让你白捡了个宝。”

顾北望忽然觉得那些花长得太过于灿烂了,晃眼。

不过他还是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世界,又重新反思了自己一番,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了,问这话的确不该,虽然沈瑜揍他的时候他很干脆的认了错,其实当时是不知道错在哪儿的沈瑜难过了生气了,他赶紧认错便是,甭管知不知道错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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