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作者:沈富贵
第5节
季冰更加理解不能了,“别的什么人?除了你还能有什么人?”
“白礼生啊,李如啊。”
季冰:“……我还是觉得你脑子不好使。”
第21章进行时
黎子清道别了黎叔,和顾西恩一同下了楼,沿着医院的石板路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初春里万物相继复苏,庭院的植物争先恐后地抽出细枝嫩叶,放眼望去,正是满目新绿,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两人走到车子旁,顾西恩掏出车钥匙解了锁,黎子清伸手去拉副驾门,却半路上突然莫名地一阵心悸,于是又回头朝身后二楼的某间窗户看了过去。
那里果然立着一道人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到黎子清回头,便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应该还说了话,却离得远听不甚清,恰逢一阵微风拂过,老槐树的新芽上下不停地摇动,好像在学着道别。
车子开出医院大门,黎子清又回头看了看,二楼窗口的影子不见了,他收回身体坐正,突然开口问旁边的人:“顾总,黎叔叔到底生了什么病?”
顾西恩似乎早就预见了他会问,偏头看了看他,也不隐瞒,直接道:“肺癌。”
黎子清的神色看不出变化,只是安静了半分多钟,才再次缓缓地开口,声音隐约有些颤抖:“……已经确诊了?”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顾西恩说:“发现得及时,还是早期,他也很积极地在配合治疗。老人家很惜命的,”顾西恩扭头冲他宽慰地笑了笑,“你也是他最大的牵挂。”
“谢谢。”黎子清说。
车子在拥堵的市区走走停停,在某个十字路口因为避让不受交通规则的行人,顾西恩猛踩刹车,脸色愠怒,滴滴几声连着按了按喇叭,行人加快步伐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副驾的黎子清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顾西恩一愣,方向盘调转靠边停下,慌忙问他:“你晕车?”
黎子清本想摇头否认,却压不住胃里不停翻涌上来的恶心感,缓了一下才说:“稍微有一点,抱歉。”
顾西恩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说:“你脸色很差。”
黎子清勉强笑了一下,“最近没休息好的缘故,你不用管我,继续开吧。”
两边的车窗突然各自往下降到底,然后听到顾西恩说:“对流风吹一吹应该会好一点,这里不能停太久,你稍微忍忍,就快到你家了。”
黎子清捂着嘴点了点头,胃部的不适引起一阵头晕目眩,他不敢说话,害怕一张嘴就真的会吐出来。
车子最后拐了个弯开上一条稍窄的道路,导航距离一点一点地缩短,却突然从前窗玻璃右侧闪进来一道深灰色的影子。顾西恩心里咯噔一下再次猛踩刹车,就见一辆阿斯顿马丁冷不丁地斜cha过来,轮胎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接着戛然停下,车头抵着车头,十足的挑衅意味。
莫名其妙的顾西恩:“???”
心里有数的黎子清:“……”
黎子清靠在座椅上缓了一两秒,然后伸手去解安全带,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他此刻双手抖得有些过于激烈,以致于一时半刻竟没能成功地解开。
顾西恩伸手过来帮他摁开安全带扣,黎子清慌忙说了声谢谢,转身扭开车门准备下车。
一道人影绕过车头闪身过来,赶在黎子清推开车门的前一秒,从外面猛地将副驾车门拉开,黎子清的手还搭在车内的把手上,猝不及防被外力一拽,险些被带得跌倒在地。幸而又被顾西恩伸手拉了一把,人虽然没跌出去,胳膊却实实在在地扯了一下,黎子清吃痛地吸了口气,揉着胳膊靠回椅背,抬头看着眼前这位面色森寒可怖的蓄意肇事者。
对方似乎不肯先说点些什么,只沉默着盯着他的脸看,黎子清憋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你让一下好吗?我要下车了。”
季冰的视线从顾西恩身上一扫而过,重新锁定黎子清,冷冷地质问:“你去哪儿了?”
“看望病人。”黎子清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讲出来的话也不掺半分虚假。
“什么病人?”季冰却嗤笑一声,看着他说:“你不是孤儿吗?还是我又记错了?”
黎子清的表情仿佛已经刀枪不入,一双眸子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这位先生,”驾驶座上的顾西恩突然cha话进来,笑眯眯地对他说:“你开豪车带名表,看起来也是十足的光鲜,可怎么偏偏学不会说人话呢?”
季冰抬起视线看向顾西恩,眼眸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你是谁?”
黎子清朝顾西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帮自己说话,旋即扭过头,嘴角绽开一个笑,对季冰说:“你没记错,我确实是孤儿,可纵使这样,我跟这个社会还是有些其他联系的。不然你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季冰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转身走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拿了沓文件,又折回来啪地丢到黎子清腿上,沉声道:“这是房屋赠与合同,我说话算话。不过,现在还有个附加条件。”他顿了顿,语气中褪去所有情绪,继续说:“你再陪我睡十次,完事以后,这房子才彻彻底底地归你。你不是需要社会关系才能活下去吗?买卖关系也是关系,不是吗?”
黎子清拿起那沓文件,怔怔地看了看,片刻后从车里站起身,抬头看季冰,眼底翻涌着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迸发出来。
季冰被他骤然发亮的眸子震得心下一紧,禁不住后退半步。
黎子清侧身将车门关上,突然伸手抓起季冰的手掌,摁在自己心口处,青年的胸膛单薄孱弱,皮r_ou_下的骨骼清晰到硌手。
季冰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却被对方紧紧地攥住,他内心蓦得涌出一阵惶然失措,脸上也终于跟着露出了紧张慌乱的神色来。
接着,他就听到黎子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是轻不可闻的,细弱得如同佛龛前的一缕青烟。
“季冰,你看我还有什么,你全部都拿走。”
时间倒退到几个小时前,季冰驱车开在宽阔的城市道路上,副驾座位上丢着一份刚刚打印好,尚且带着油墨味儿的房屋赠与合同。
仪表盘上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季冰带着蓝牙耳机听电话,冷不丁地回了对方一句:“李如,你要是不想谢嘉琪这辈子都回不了国,就趁早将这种念头摁烂进肚子里。”
李如在那边骂了声c,ao,却一如既往地过了嘴瘾就偃旗息鼓,放缓了语气说:“行行行,我闭嘴。你季大少爷活得比谁都恣意,也比谁都明白,没人能指点得了你。”
季冰没说话,却听李如突然叹了口气,唏嘘地说:“我听嘉琪说了,你这次又跑去美国看病,结果还是没屁用。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忘了多少事?”
季冰顿了顿,回答他:“从高中开始,一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前。这期间的记忆在我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
“那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继续跟黎子清处在一起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最陌生的枕边人?”
“我不明白。”季冰目光沉静,语气却有些焦灼:“当时的我,为什么宁愿自己没命,也一定要让他活?”
李如在那边沉默,半晌打了个哈哈,不走心地说了句:“那谁知道呢,你自己都想不起来,别人就更难知道了。”
季冰重重地吁了口气,目视前方道路,慢悠悠地说:“我感觉最近他情绪不太好,大概是我对他太差了。”
“你怎么对他了?”
季冰顿了几秒,却答非所问道:“我准备把那套房子转到他名下,哄哄他,也让他安心。不要老是担惊受怕,想着我要赶他走。”
李如啧了一声,说:“反正你上学那会儿就很宝贝他。别说一套房子,连自己的命,你不是都给过了他吗?”
第22章进行时
季冰拼命想要忽略掉内心的惊惶和焦躁,用y沉掩盖慌乱的表情,却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肢体的本能,伸手攥紧黎子清的胳膊,仿佛生怕眼前这人突然消失似的,紧锁眉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子清没说话,他低下头看着地面,半晌,突然身体朝后退了两步,季冰的手还牢牢地攥在他的胳膊上,于是便连忙跟着往前挪了一大步。站定之后,黎子清终于抬起头,却突然轻笑一声,看着对方说:“季冰,你在害怕吗?”
季冰烦躁地反问:“什么?”
黎子清深深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怕我离开你,怕我不爱你,怕我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你一直装作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其实你才是内心最空虚最落魄,最殚ji,ng竭虑的那一个。我说的对吗?”
季冰愣怔了一瞬间,触电般地猛然松手,表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哑然失笑道:“黎子清,这是你欲擒故纵的伎俩吗?
然而,他并没有如愿得到回答,就在他松开黎子清的一刹那,对方突然就错开身子越过他,伸出手臂迅速拉开身后的车门,然后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季冰反应过来时,却只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车门砰地一声在自己面前合上,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他感觉好似隔空一记耳光,干脆利落地打在了他脸上。
而再次回到车里的黎子清,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扭脸对顾西恩说:“顾总,还要麻烦你一次,先带我离开这儿。”
“好。”顾西恩旁的也没多问,动作敏捷地发动引擎,准备倒车掉头。
却就在此刻,自车后方又传来一道无比嘹亮的汽笛声,黎子清侧头从后视镜看过去,就见一辆白色奥迪r8正朝这边疾驶过来,片刻后擦着他们这辆的车屁股堪堪停下,四平八稳地挡在了后方的退路上。
刚将倒挡挂上准备打方向盘的顾西恩:“……”
季冰眯起眼睛,转身看着白礼生从车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跟前,淡淡地说:“原来你真的回国了。”
季冰看了他两秒,开口问:“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白礼生嘴角一抹笑意稍纵即逝,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我找子清的。”
两人旁边的车窗缓缓降下,白礼生惊讶地看着副驾上的黎子清,结果不等他们两人开口,就听季冰突然冷笑一声,看着白礼生说:“小白,你什么时候跟我的子清关系这么好了?都能贸然地登堂入室了?”
他的重音落在“我的”和“登堂入室”几个字上,隐约还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如果现实世界可以打特效的话,那么此刻的季冰,周身一定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并且还是绿色的。
白礼生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四两拨千斤道:“一直很好,只是你季冰不知道而已。”
车内的顾西恩轻轻地拍了拍黎子清的胳膊,不确定地问他:“修罗场?”
黎子清:“???”
“哦。”被楼下邻居带着浸y网络半年之久的顾西恩一时间忘了,正常如黎子清这一类的人,是断然接不到网上的那些梗的,于是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俩都喜欢你?”
黎子清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的。”
顾西恩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万一待会儿再来个二百五,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在这过夜了?”
黎子清:“……”
车窗外的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发地无声对峙了一分多钟,才总算被季冰口袋里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沉默。
季冰侧身接电话,白礼生走到车窗前,看着黎子清,开门见山道:“你俩吵架了?”
黎子清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客气地朝他笑了笑说:“小白,你赶紧走吧。这里人多眼杂,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别让人逮到了。”
白礼生毫不在意,面色平静道:“公众人物也需要私生活,我不偷不抢,怕什么?”
“偷不偷抢不抢的,你自己说了算吗?”三言两语打完电话的季冰收起手机,冷不丁cha进来一句话,看着白礼生敛去最后一丝笑意的脸,挑了挑眉,继续道:“小白,藏得够深啊,我竟然一直都没看出来,你对我的人还抱了这种心思。”
“什么心思?”白礼生佯装思考了数秒,然后再次笑着说:“是谢嘉琪对你那种的心思吗?季冰,你自己屁股擦干净没有?居然好意思觍着脸对别人指手画脚?”
“哦,”却听季冰话锋一转,若有所思般地回了句:“这么说你承认了?”
白礼生脸色蓦得一沉,觉察出自己无意间落入了他的圈套,便立马闭上嘴没有接话。
季冰扭头看向黎子清,好笑地说:“是白礼生告诉你,我去美国见了谢嘉琪的父母,所以你就信了?于是就心里委屈了?以为我背着你跟别人好了?黎子清,你让我怎么说你?别人放个屁你都信以为真,你还有没有脑子?”
黎子清双手紧紧地扒着车窗边沿,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季冰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默默地在心里数三秒,下一刻猛然欺身上前,直接将手伸进车里扭开门,麻利地把人抱出来往肩上一扛,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车前,打开一侧的车门,一股脑地把人塞了进去。
他整套动作好似行云流水般敏捷迅速,等在场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砰地一下车门关闭的声音,季冰转身看着白礼生,慢悠悠地对他说:“你回吧,不然我打电话叫几个媒体记者,让他们来接你走?”
白礼生冷冷地看着他,“季冰,非法囚禁是要坐牢的。”
“那你去告我。”季冰笑了笑,掏出手机在手里掂了掂,“用我帮你导航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吗?”
顾西恩打开车门走出来,脸色也有点不太好,毕竟人是在他车里被掳走的,回头要出了事,他怎么跟黎叔交代。
顾西恩走到季冰面前,看了一眼他身后拼命拍打车窗的黎子清,语气严肃道:“季先生,你最好现在就把人放出来。”
“否则呢?”季冰没等他说完,嗤笑着截断他的话:“你要跟他一道去派出所报案吗?”
顾西恩瞥了一眼白礼生,然后说:“或许我可以和他一起,从你身上把车钥匙抢过来。”
白礼生:“……”
季冰轻笑一声,慢慢地举起双手,对顾西恩道:“来吧。不过这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在美国参加过几次a业余比赛,把对手打趴下,也被对手打趴下过,那种感觉,还挺让人怀念的。”
“……”顾西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不通做为现代人,为什么必须要用原始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过季先生你确实赢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季冰似笑非笑:“我权当你在夸我了。”
“没有。”顾西恩摇了摇头,“屈从于蛮力而已。”
季冰:“……”
“我可以跟黎子清最后说两句话吗?”顾西恩突然又道。
季冰拿出车钥匙降下半扇车窗,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西恩走近过去,黎子清的视线直接越过他看向季冰,声音隐约带着颤抖的哭腔:“……你放我出去。”
顾西恩摁住他伸出来的手,感觉对方的身体在小幅度地颤栗,拍了拍他的胳膊,目光沉静地望着他几近失焦的眼睛说:“黎叔还在医院念着你,我下次再带你去看他。”
“顾总……”黎子清抓住顾西恩的手,目光哀切地恳求道:“你别告诉黎叔叔……不要让他担心……”
顾西恩朝他微微地笑了笑,点点头:“好。”
目送白礼生和顾西恩相继驱车离开,季冰靠坐在车头上,吹着冷风抽了根烟。
黎子清也彻底安静了下来,垂着脑袋坐在副驾,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根烟毕,季冰绕过车身,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黎子清双手摊开放在腿上,仿佛一个乖巧听课的小学生,正在认真地研究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季冰俯身过去,伸手摸上他的额头,然后就放着不动了。
黎子清没有转头看他,没有眼神波动,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姿势待了良久,突然一滴眼泪顺着黎子清的脸颊,缓缓地开始往下坠,然后直直地落进他摊开的掌心里。
季冰伸出另一只手去接,于是转眼间,接二连三的泪珠落下来,瞬间就在他手心积出了一小滩晶莹剔透的水洼。
季冰伸出双臂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头顶的发旋,黎子清捂着嘴开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细弱呜咽。
“黎子清……”季冰收紧双臂,仿佛抱着世界上最好的宝贝,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怀里人的头发,表情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惘然和无措,嘴上却只会一遍遍叹息般地念叨着:“黎子清,黎子清,黎子清……”
“我的黎子清……”
第23章过去式
运动会的第一天在陀螺打转中结束,ji,ng疲力竭的黎子清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志愿者比运动员还要累。特别对于某些娇生惯养如季冰,目中无人如李如的这类人来说,如果不是被肖恺成抱着大腿求着“不抛弃不放弃”,黎子清真的非常想就此撂挑子不干。
终于捱到赛事全部结束,黎子清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到教室,刚在座位上坐定,就被同桌碰了碰胳膊,凑过来压低声音对他说:“黎子清,今天班里好多人在议论你。”
“议论我什么?”黎子清把物理卷子摊开,拿出圆珠笔开始看选择题,嘴上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
“他们说,你抱季冰大腿,变成他的小跟班了。”
“……”黎子清内心槽点无数,语气却平淡地反问了一句:“他们是谁们?”
同桌一副果然被你猜中了的表情,回头朝后排看了看,才放心地说:“先开始是王大伟说的,后来班里几个本就不满季冰作风的人,就跟着开始起哄了。也难怪嘛,对季冰他们敢怒不敢言,也就会欺负欺负季冰下面的人了。”同桌说完注意到黎子清无语的神色,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摆手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运动会志愿者啦。不过说实在的,季冰各方面都很优秀,又是校长的亲外甥,百鸟还知道朝凤呢,他们完全就是眼红嫉妒。”
“开普勒第三定律中的k值与什么有关?”黎子清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同桌:“???”
“你看,”黎子清扯过演算本,刷刷写一道公式出来,边写边说:“公式写作g除以4π的平方,g代表万有引力常数,是个常量,指的是中心天体的质量,也就是说,k值的多少,是取决于中心天体的质量的。”
同桌:“……so”
“好好学习。”黎子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同桌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我们的目标,是浩瀚无边的星辰大海,而不是眼前的这些ji毛蒜皮。”
同桌:“………………………………”
晚自习下课,黎子清也正好写完了物理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他扣上圆珠笔帽,带着侠士收回剑鞘般的畅快满足感,伸了伸懒腰,从椅子上站起身。
同桌咬着笔帽抬头看他:“你好像每次都是下课就走,感觉比谁都积极。”
黎子清奇怪道:“不是下课了吗?”
“那你卷子都写完了?”
黎子清一边在校服外面又套了件厚外套一边回答:“会的都写了,不会的再怎么浪费时间也还是不会,回头等老师讲吧。”
同桌朝黎子清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恳求道:“那给我抄抄吧,我才刚把选择题蒙完。”
同桌自觉地从黎子清的书堆里抽出卷子,翻开扫了两眼,旋即惊诧道:“卧槽,大题都写完了?你的晚自习比我们多了几个小时吗?”
黎子清抽出同桌压在胳膊下面的语文课本,看着上面身穿铠甲手握圣剑的杜甫,对同桌道:“喏,你多出来的几个小时在这儿呢。”
同桌:“……”
一场秋雨一场凉,白天日头浓烈还感觉不到,晚上夜露降下来,寒气就如同跗骨之蛆攀附上来,黎子清一路小跑着从教学楼回到宿舍,打着哆嗦推开宿舍门,等看清了里面的人,蓦得就是一愣。
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白礼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宿舍里,非但这次没有带他的特工保镖,而且和季冰一样,也是破天荒地换上了校服。
正靠坐在椅子上低头调吉他琴弦的白礼生,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冷淡地扫了门口一眼,黎子清摆出笑脸,刚准备挥手问好,对方就已经视线收了回去,仿佛只是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门吹开了。
“……”黎子清摸了摸鼻子,有些讪然地走进去,明明他也是住在这里的一员,此刻却莫名有种闯进别人家做客的拘束感。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按开桌面上的小台灯,坐定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准备回来就洗洗睡的吗?
黎子清内心默默地吐槽着自己的智障行径,起身走到阳台前推开了推拉门,不知道哪个智障玩意早上走的时候又没有关窗户,一阵强风迎面钻进来,紧接着砰地一声历史重演,宿舍门再一次被强风给用力地关上了。
黎子清从推拉门的玻璃影子里,看到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白礼生非常明显地浑身一颤,接着就抬起头,面色不虞地看向黎子清。
“抱歉抱歉。”黎子清自认理亏,连忙摆了摆手:“……我去把窗户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