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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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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可鉴作者:十月又十三

第21节

寒曜伸手拿起酒壶为夏言斟了一杯酒,“尝尝”。

夏言端起酒杯呡了一口,不由皱眉,“这是什么酒?何故如此苦涩?我喝这酒,仿佛像是重新经历了我活过的所有时光。”

“这酒名唤‘浮生’,由冥界的‘亡魂果’酿成。”

夏言:“亡魂果?”

寒曜:“亡魂果是由所有经过奈何桥的亡魂落下的最为苦涩的一滴眼泪浇灌而长成。”

夏言:“你就喝这个?”

寒曜:“一梦一浮生,我喝着倒不觉得苦了。”

夏言不说话了,是心里太过于苦涩,这酒便也就不觉苦了吧。

“说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夏言只好将之前的事跟寒曜讲了一遍。

末了,夏言语含歉意:“抱歉,当初我守着无欲之境,你托我帮忙守着……守着封简,我没能做到。”

寒曜摇摇头:“那不怪你,只是现下按照你的意思,长琴上仙已经殉了封印,事已成定局,你来找我,又是干什么?”

夏言:“我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寒曜:“何物?”

夏言:“魂火。”

夏言话音刚落,寒曜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那魂火是我冥界至宝,你不是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冥界若失了魂火,必将世间大乱,我如何能借你?”

夏言摇摇头,“我不是要借,而是要拿。”

“你、你……”寒曜指着夏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魂火不同于聚魂珠,冥界若失去魂火,黄泉深处积压数百年,因罪恶深重无法转世的怨魂又会作乱。

到时冥界大乱,扰乱三界轮回,该投胎的投不了胎,该赎罪的不赎罪,冥界原有的秩序被彻底打乱,人间新去的魂魄无处安放,死去的又无法重入轮回,到时必定是一阵腥风血雨。

半晌,寒曜怀着几分希望似的问了一句:“你究竟知不知道魂火于我冥府的意义?”

夏言:“我自然知道。”

寒曜:……

“你既然知道,何苦要为难于我。”

夏言:“你且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拿东西和你换魂火。”

寒曜:“什么东西能代替魂火。”

夏言:“你知道我乃战神,我的魂魄足以震慑黄泉深处的厉鬼,我以一魂,守着黄泉,换你冥府魂火。”

“你疯啦?!黄泉深处的难受之处哪是你能承受的?

你怕是不知道,黄泉深处初入时犹如坠入寒冰地狱,冷寒刺骨,往后每隔一个时辰便犹如置身红莲地狱,受业火焚身之苦,这些你如何忍受?

即使这些你都能忍受,那黄泉深处数以万计的怨魂,岂是你守得住的?即使你是战神,也抵不住怨魂的车轮战吧,到时候你不得落得个被分食的下场?即使你魂魄不灭,能自我修复,但你能忍受每日被数万怨魂分而食之的痛苦吗?”

夏言:“世间除却长琴,只有魂火能修复女娲伏羲印,我不能让长琴的付出毁于一旦,我既然向你提了这要求,自然守得住,也承受得住。”

寒曜彻底无言了,良久,他问道:“可会后悔?”

夏言不答反问:“当初你拼着魂飞魄散的下场保住封简的魂魄,你可曾后悔过?”

寒曜沉默,半晌才答:“若我说我后悔了呢?”

夏言:“你说后悔便后悔吧。”

寒曜:“那魂火,你且拿去吧。”

夏言:“多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寒曜:“能让战神欠人情倒是难得,如此我便收下了。只是那魂火,需得你自己去拿。”

夏言:“那是自然。”

冥界有河,名曰忘川,忘川上有摆渡人,有缘可得见。

忘川河水漆黑如墨,死灵可渡,生灵勿入。

若无摆渡人,生灵擅入忘川,且不说常年浸泡在忘川河水的里鬼魂要将误入的生魂撕成碎片,单单是忘川河水自带的腐蚀性,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受得了的。

夏言站在忘川河边,将灵力凝于周身,正打算入忘川,却远远见到一叶扁舟自忘川河远处驶来。

摇桨的是一着玄色衣裙的女子,待船靠岸,朝着夏言点头示意,“我来送上神一程,渡你过了这忘川。”

夏言抬头,望向站在船头的女子,面上不显,内心却暗自感叹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总是偶遇故人。

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夏言有一面之缘的螣蛟。

只见那螣蛟对着夏言道:“上神请吧。”

夏言回过神问道:“你缘何又做了这忘川上的摆渡人?”

螣蛟道:“几千年前,我还未修炼成人身之时,被一捕蛇人捉去,本是就该如此身死道消的,未曾想,被当时路过的一上仙所救。如今我得了机缘,大道将成,却对当年的恩情不能释怀,无法得道,便做了这忘川上的摆渡人,为着便是今日还了这恩情。”

夏言:“救你的人是我?可为何我不记得有这事了?”

螣蛟:“救我的人不是你,而是长琴上仙,如今你不是要取魂火救他?”

夏言:“的确如此。”

螣蛟:“我载你一程,便算还了长琴上仙的恩惠,如此我也可释怀。”

夏言点点头:“原来竟是这样,多谢。”

滕蛟:“那么上神便上来吧。”

夏言点点头,上了船。

第五十九章

忘川河长四万八千尺,自上船之前的对话之后,二人再无其他对话了。

夏言望着河两岸火红色的彼岸花,突然就想到当初苏可追一席红衣的样子。

他想:这次救回他,一定要把他牢牢看住,再不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苏可追这般抛下他,夏言难道不怨苏可追不恨苏可追吗?他怨的,他也恨的,只是这怨恨抵不过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苏可追入骨的思念。

在得知苏可追抛下他那一刻,他被愤怒和绝望吞噬,他怒不可遏,他几近癫狂,他不止一次的想:等他回来,只要等到他回来,他一定要用尽世间最恶毒的手段将他牢牢囚禁在自己身边,让他除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可是现在,他被对苏可追的思念磨得没了脾气,他想:算了,要是他回来,我便把给他准备的糖全部吃掉,一颗也不给他留。

他无奈苦笑,伸手摸向怀里,那里放着苏可追的发簪和一把糖。

他始终记得,苏可追曾说要吃糖。

滕蛟看着夏言脸上的苦笑,轻声开口提醒道:“坐稳了,我们要下沉了。”

夏言这才回过神来,这时小舟已经开始在原地转圈,随着小舟的旋转,周围漆黑的忘川河水也开始出现漩涡,而船身已经开始被一层浓重的白光覆盖,漩涡越来越大,小船就在其间开始缓缓下沉,等到了河水底下,漩涡便不见了,逐渐又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因为有小船周围有白光覆盖,忘川河水都被拦在小船外。

外面还能够听到周遭鬼魂的惨叫声,甚至有不怕魂灰魄散的怨魂撞上小船,企图能食得一点点生气。

小船被撞击得时不时颠簸几下,但船上的白光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因此船外的鬼魂只得一边咆哮着,一边徒劳的继续撞击船身。

一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波折了,二人就这样随着小船一路下潜,潜了约摸一个时辰,小船便停住了。

滕蛟对着夏言道:“忘川到底了,下面便是万丈黄泉,我不能再送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夏言点点头:“多谢。”

正欲下船,滕蛟叫住夏言,对着夏言道:“如今以你的身份,我便再看不出什么了,此去,望你一切顺利。”

夏言点点头,调集了灵力护住自身,便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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