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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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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温柔地道:“那你再睡会儿罢。”

唐暖哪里肯阖眼,执拗地问道:“姐姐在何处?”

母亲答道:“阿晚她不在牢里。”

她又问道:“那姐姐在哪里?”

母亲满面凄哀地道:“姐姐在家。”

闻言,她开心地笑了:“姐姐在家里便好。”

她却是不知那刘知州是故意将他们四人关在牢中,并将唐晚留在唐府的。

与唐晚一道的还有唐府全数奴仆的尸身。

刘知州予了唐晚三日的时限,时限一至,便择他们中的一人杀之,再过一日,再杀一人,直至杀尽四人,或是唐晚服软。

父亲听闻刘知州要将二女与其长子冥婚之时,当即找了曾同他有些交情的殷巡抚。

但那殷巡抚分明答应得好好的,他原以为此事已然揭过了,岂料想,他们这一家子却被下了狱。

不知是那殷巡抚糊弄于他,抑或刘知州当真可在这锐州只手遮天。

他扫了眼三女的笑颜,心中愈发苦闷,搜肠刮肚,却全无法子,只能目不转睛地望着栅栏外发怔。

母亲抚了抚唐暖的发丝,直觉得她的笑容扎眼万分,但苦于不忍吐露真相,张了张口,末了,默然不言。

她又望了望面无表情的长子,倘若牢房中仅她与她丈夫二人,她定然不希望二女屈服,但二女如若不屈服,这两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且二女如若不屈服,他们四人死尽之后,那y险狡诈的刘知州,便没有旁的法子逼二女就范了么?

但自己这样想着,其实是暗暗地希望二女去死么?

唐暖看见母亲双目闪烁不定,忽地淌下了泪来。

她当时完全不知母亲心中是如何想的,直至母亲死前,母亲才说与她听。

牢中昏暗,不见天日,昼夜难分。

她因身上有伤,吃过一回,吐了一回之后,在母亲怀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不知多久,牢房门倏地被打开了。

那刘知州亲自进得了牢房来,冲着父亲与母亲热情地道:“亲家公,亲家母,大公子、三小姐,你们且赶紧出来罢。”

一听得这“亲家公,亲家母”,母亲立即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父亲亦是摇摇欲坠,双手双足不听使唤,好容易才将母亲从干稻草堆中抱起。

唐暖懵懵懂懂地瞧了瞧母亲,又瞧了瞧父亲,而后被兄长抱在了怀中。

兄长不言不语,少时,松开了她,道:“阿暖,我们走罢,阿晚不在了,我们去送她最后一程。”

“姐姐不在了?那姐姐去哪里了?”唐暖这般问着,兄长却是双目含泪,指了指志得意满的刘知州,“便是他杀了阿晚。”

唐暖反问道:“他不是唤爹娘为‘亲家公,亲家母’么?他为何要杀姐姐?”

兄长摸了摸她的头,只道:“走罢。”

唐暖牵着兄长的手,回了家去,她找啊找,找啊找,却四处不见姐姐,只有诡异的三尺白绫悬于姐姐闺房的横栏之上。

她回到兄长身边,好奇地问道:“姐姐房中为何会有白绫?”

兄长答道:“阿晚上吊死了。”

姐姐为何会上吊死了?

姐姐上吊死了,他们唐家又如何与刘知州结为亲家?

唐暖百思不得其解,但因兄长面生哀恸,不敢再发问。

刘知州怕他们从中作梗,已备下的花轿,而花轿中坐着唐晚的尸身,以细细的红绳固定着。

那花轿停在门口,突然,有人扬声道:“吉时到,起轿。”

唐暖、兄长以及唐父唐母被迫目送花轿离开。

当时的唐暖过于年幼,以为兄长是骗她的,姐姐不是上吊死了,姐姐是出嫁了才是。

故而,她一直盼着姐姐回门的那日,但那日一直没有到来。

姐姐出嫁后的第七日,哭得双目几乎睁不开来的母亲将睡梦中的她唤醒了,又将她带到姐姐的闺房,塞了一把纸钱予她。

兄长与父亲都在,兄长正烧着纸钱,而父亲则立在窗口,背脊佝偻。

她满头雾水,但仍旧听从母亲,烧起了纸钱来。

烟气迷糊她的眼,逼得她落下泪来,她哪里知晓这纸钱是烧予姐姐的,她只以为纸钱是烧予奶娘以及其他奴仆的。

他们死掉了,烧了纸钱,便能在地下过富贵日子。

往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问母亲:“姐姐甚么时候回门?”

而母亲总会回答:“你姐姐已经不在了。”

但甚么是不在了?不在这个家中就是不在了罢?

她这样想着,日复一日地等待姐姐回来,等待姐姐与姐夫带她去放纸鸢。

后来,她实在等不住了,便去了知州府中,连声唤姐姐的名字,但无人理会于她。

再后来,她终于知晓为何那些衙役要杀了奶娘与其他奴仆,知州为何要将她、兄长以及爹娘关入牢中,为何要留姐姐一人在家里,姐姐的闺房中为何悬着白绫,在姐姐出嫁七日后,又为何要偷偷地烧纸钱。

所有她想不通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地清楚起来。

但她宁愿甚么都不懂,永永远远地沉浸在姐姐是因为嫁人了,才离开家的误解中。

姐姐是嫁人了,但姐姐却因为嫁人被逼死了。

她的姐夫不该是那刘知州的长子,可她从没见过她的姐夫,甚至不知姐夫的姓名。

不知若干年过去了,姐夫可还好?姐夫可是娶了新人了?

那一日的葡萄她再也吃不到了,那一日的约定亦已作废。

她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姐姐也不能与姐夫一道带她去放纸鸢了。

她出嫁那日,盯着大红的花轿,不知不觉间哭了出来,相公下得骏马来,哄了又哄,她才上了花轿去。

接下来的岁月算得上现世安稳,相公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婚后一年,她便生了一个女儿,再三年,又得一子。

但她却总是会无端地想起姐姐。

她一直记得她那个世间上最好最好的姐姐被刘知州害死了,被这锐州的冥婚恶习害死了。

因而在见过薛涉,又听闻锐州近几日的动静之后,她不禁寝食难安起来。

她左思右想,想出了休书这一法子,忐忑地与相公商量,相公却是出乎意料地一口应下,后又抱着她,在她耳畔道:“阿暖,我等你回来,你定要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

她应下了,面色镇定,但当她走出家门之时,她的泪水竟是决堤而下。

她又奔回立在门口的相公怀中,好好地哭了一通,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才来了医馆。

现下,她眼前站着三人,一人是时常为此地的夫人小姐看诊的薛大夫,还有两人应当是外乡人。

她藏起休书,才望住了两个外乡人道:“聆雪之事可是你们所为?你们又为何要管锐州之事?”

——虞聆雪与她并无多大交情,只见过几面,但在听说其被冥婚后,她由于物伤其类,伤心难忍。

酆如归肃然答道:“虞姑娘之事确是我们所为,我们途径锐州,恰巧碰到虞姑娘的花轿,我原是好奇新嫁娘的容貌如何,却不料闻到了血腥味,我掀开轿帏,竟然瞧见虞姑娘心口cha着一把金剪刀,我立刻夺过虞姑娘,送来让薛大夫医治,却是药石罔效了,然后,虞姑娘的尸身由贺府得了去,我从薛大夫处听得锐州冥婚的习俗,惊骇不已,便与无岐一道往前贺府,见识了一场荒谬绝伦的冥婚仪式,甚至见得了那不堪入目的洞房,我忍不住将虞姑娘的尸身抢了过来,并将她下了葬。这冥婚压根不顾女子死活,实在不该存留于世,因此,我与无岐决心要将冥婚根除,再离开这锐州。”

唐暖激动地道:“这锐州之中,绝大部分的男子身为剥削者,决计不会顾及女子,两位身为男子,却是不同,且此事与你们全无干系,你们愿意伸出援手,当真是教我不知该如何致谢才好。”

薛涉指了指酆如归,压低声音道:“她并非男子。”

唐暖逡巡着酆如归,大为吃惊,这酆如归竟是女子么?

酆如归但笑不语,却是他身边的姜无岐道:“唐姑娘便勿要言谢了,眼下重要的是该如何才能根除冥婚。”

唐暖颔首问道:“眼下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姜无岐思忖着道:“我们打算创办一女子书院,资金有了,场地亦已定下了,贫道昨日又已请了三个女先生来,便劳烦唐姑娘主持书院事宜罢。”

唐暖笑道:“女子书院,这主意确是不错,锐州的女子从小受到便是女德教育,是以,大多数唯父命、夫命是从,须得先教她们明白自己的价值,其后,她们才会反抗,不然仅仅凭借我们四人实在不足以改变整个锐州。”

说罢,唐暖猝然伤感起来:“要是爹娘尚在,定然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罢。”

——唐父唐母在唐晚死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过三年,便接连过世了。

唐暖生性坚强,伤感转瞬即逝,思索起该如何将女子带入女子书院来。

半晌,她提议道:“要将女子带到女子书院来,难度过高,不若我们编纂一本小册子,用以宣传女子的价值如何?”

酆如归拍掌道:“唐姑娘,便如你所言罢,小册子更便于传播,且不易被发现。”

既是由唐暖主持女子书院事宜,薛涉便从用剩下的银两、银票中取出一部分交托于唐暖了。

——为了花费方便,两万两银票已从周边城镇尽数兑换成了银子以及小额的银票。

唐暖接过银两以及银票,手中登时一沉,幸而银票占大多数,银两只有八十两。

她将银票数了一遍,忍不住问道:“这钱财是从何而来的,为何会有这许多?”

薛涉答道:“是这位酆姑娘的。”

唐暖并不追根究底,而是福了福身道:“多谢酆姑娘。”

酆如归摇首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我们要教这锐州的天亮起来。”

是了,就目前而言,不管阳光多么明媚,都照不进这锐州。

唐暖颤声应道:“让我们一起教这锐州的天亮起来罢。”

话音落地,四人又交谈了些时候,便散了。

唐暖随姜无岐一道去客栈接三位女先生,薛涉出诊,而酆如归则上集市去。

酆如归适才才与姜无岐接过吻,临别,又将姜无岐扯到暗处,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的滋味说不出的美妙,这是他的姜无岐的味道。

吻过姜无岐,他又伏于姜无岐怀中,喘息不止,待缓过了气来,他才从姜无岐怀中出来。

他以指轻点住姜无岐的唇缝,倨傲地道:“姜无岐,你是我的所有物,所以仅我一人能教你受伤,你须得保护好你自己。”

如归是在担心自己么?

姜无岐张开唇齿,允吻着酆如归的指尖,起誓道:“贫道早已是你的所有物了,所以贫道定会保护好自己,如归,你亦要保护好自己。”

“嗯。”酆如归抽出发软的指尖来,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走出医馆,又将那指尖含入口中,尝了一尝。

第133章:无间地狱·其十二

酆如归从自己的指尖上尝到了姜无岐的津液的滋味,不觉面颊发烫。

他下意识地回望了眼长身立于唐暖身侧的姜无岐,便往集市去了。

集市内人声鼎沸,一如往常。

庆幸的是集市这一日并无一人贩卖女尸,他略略松了口气,又闻见了诱人的香气,便买了只驴r_ou_火烧来吃。

他一面美滋滋地吃着驴r_ou_火烧,一面信步于这锐州城内。

但在途径一曲径之时,他却猝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这般浓重的血腥味,死尸怕是不下五十具。

他循着血腥味疾步而去,一路行至一座府邸,上头横着一块牌匾,上书“贺府”二字。

他早已将贺府好生打探了一番,自然知晓贺府从商,据闻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单这锐州城内便拥有多处宅院,锐州城外又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别院,但他倒是从未踏足过此地。

当时举行冥婚仪式乃是别院,而眼前的则是锐州城内的老宅。

贺府之人死便死了罢。

他这般想着,紧绷的皮r_ou_旋即松懈了下来。

但无论如何,他须得去一探究竟。

贺府大门紧阖着,他抬手推门,那门却是纹丝不动,应当是被人从里面锁死了。

他遂飞身而入,这院内竟横七竖八地俱是尸体,几无立锥之地。

这些尸体死得干净利落,除却致命伤,全无多余的伤口,鲜血缓缓地从这些伤口流淌出来,四面八方地漫向酆如归的双足。

尸体的伤口尚且新鲜着,且又有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不停,显然那凶手十之八九还在府内。

酆如归受不住这许多的尸体以及血液,即刻腹中翻腾,喉咙渐渴,那瘾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但姜无岐眼下不在他身侧,他若是发作起来,加之尸体以及血液的催化,恐怕会神志尽失罢?

“无岐……”他低喃着唤了姜无岐一声,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但如今尚未辨明究竟是谁杀人,缘由为何,他走不得,故而,他拼命地定了定神,方才向着那脚步声去了。

突地,却有一把惊恐的声音乍然响起:“求求你,放我一命罢,我已知错了。”

出声的是一华服妇人,酆如归一瞥,入眼的乃是与虞聆雪冥婚的贺颐的生母贺夫人。

她主持冥婚仪式之时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教酆如归生厌,酆如归实在懒得顾及她的死活。

然而,她一见得酆如归,竟是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拼命地冲了过来,跪下身去,抱住酆如归的双足乞求着:“这位公子,你救救我罢,你若是救了我的性命,多少金银财宝,我都允你。你那通缉令,我亦会请知州大人撤下,你救救我罢……”

她浑身打颤,面色煞白,她明白自己现下几无生机,仅酆如归一人能救她,见酆如归不理睬于她,她当即向着酆如归磕头。

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极是扎耳,不多时,她的额头便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伴随着磕头声,又有“滴答滴答”的声响传来,酆如归放眼一望,有一人映入了他眼中,那人面无表情,一身白衣染作了血衣,手持长剑,剑尖滴血,应当是由于练过武的缘故,脚步极轻。

那人行至酆如归面前,好似瞧不见酆如归的存在一般,一剑刺穿了贺夫人的后心。

正磕着头的贺夫人不及出声,身体一歪,便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仅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酆如归的双足。

酆如归以两指扣住那人欲要拔出来长剑,质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但因无论他如何用力长剑都动弹不得,他不得不低声道:“松开。”

酆如归并不如他所愿,而是细细地端详起了他的容貌来,倘若他不是一身血衣,煞气冲天,而是露出些笑容来,定然获得无数少女的青眼罢?

他似乎长得有些面熟,但自己之前与他素未谋面,那自己是曾见过他的血亲么?

他不耐烦地盯住了酆如归:“你便不怕我将你一并杀了么?”

“你杀不了我。”酆如归猜测道,“你妹妹可是虞聆雪虞姑娘?你屠贺府满门是为了替你妹妹报仇罢?”

那人一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登时哀恸起来,嗓子亦是发疼:“那贺预尚且不知去向,我还算不得屠了贺府满门。”

“贺预据闻并不在锐州。”酆如归松开了长剑剑身,长剑立刻被抽了出来,酆如归因前后左右皆是尸体,退无可退,身上的长衫不免有血液飞jian而上。

“那贺预竟然不在锐州么?”那人咬牙切齿地道,“算他走运。”

话音落地,那人又往里头走去,走几步,便会踩上一具尸体,有几具尸体窜出了内脏来,他也不闪避,而是不假思索地踩了上去,内脏脆弱,险被踩至r_ou_泥。

他提着剑在贺府内搜寻了一遍,见再无活口,才匆匆向着贺府大门去了。

酆如归拦在他面前,含笑道:“虞公子,你莫不是要去自首罢?”

虞闻风颔首道:“我今日统共杀了贺府阖府上下七十五人,仅仅此处便有五十一人,满手是血,该当去自首偿命。”

酆如归却是道:“贺府上下不是杀害虞姑娘的主谋,便是帮凶,死不足惜,你何必要去自首?且我听闻那贺预与逢春城梁景文贩卖少女一案有干系,如今贺预去向不明,你可能安心就死?”

偏生这时,门外有一人惊道:“你闻闻,这里头可有血腥味?”

另一人道:“快去报官!”

——这贺府占地甚广,左右并无人家,寻常鲜有外人经过,因而虞闻风杀人之际,只酆如归觉察到了。

“那贺预我怕是无能为力了。”虞闻风苦笑道,“且已有人报官去了,我如何能逃脱得了?”

酆如归忽生一计,双唇微动,紧接着,周遭猝然昏沉了下来,原本灿烂的光线再不复见,继而y风阵阵,凄厉鬼哭不绝于耳,直教人毛骨悚然。

虞闻风神色镇定,只略生惊诧:“你不是人罢?”

酆如归抿唇一笑:“我确实不是人。”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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