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得意道:“我就知道。爹也太小气了,都不带娘去看。”
舒久揉了揉凤子小脑袋,道:“小璟,当初我y差阳错将你吞入腹中,不得已才孕育了你。所以你不是我生的。你娘是五彩祥鸾,你随你娘,因而是小彩凤。”
墨璟扁着嘴,直往舒久怀里凑,眼睛狠狠蹭了衣襟几下,登时给蹭得发红shi润,“母亲是母亲,娘是娘。你就是娘,就是……”
舒久听凤子声音变了调,赶紧把娃娃打怀里挖出来好好看看,一见他眼眶发红泫然欲泣,心疼得不行,赶紧搂在怀里,柔声道:“好了好了,不哭啊,是娘,是娘……”
墨璟小声应了,心里乐开花。
书阁之内藏书浩繁,不知凡几。三百年前遍阅藏书时记着有几本书,讲了些养魂润魄之法,墨珩便留心寻来看看。
三魂七魄,若离生魂之体,便为鬼。养鬼药皿便可为器,但养魂,须生魂之体。生七情感六欲,敏心娱思,定神清气,不劳ji,ng力不损体魄,稍待时日,便可定魂镇魄,与常人无异。不过这稍待时日,也不知是多久。不过,他等得起。
墨珩脑中思量着养魂之法,不觉已到殿前,抬手正要推门,却终究只叩了几下,等人应门。
舒久听见叩门声,知道是佛宗,低头对凤子道:“佛宗来了,赶紧起吧?”
凤子嗯了一声,起身,蹦下床,也不穿鞋,蹦哒到门前去给爹开门,门还没打开,便大声嚷嚷起来:“爹!昨晚,娘说喜欢爹,今晚爹可以回房睡了。”
正要下榻寻中衣外袍的舒久一脚没踩稳,重重摔倒在地。
墨珩摸了摸墨璟的小脑袋,眉眼稍弯,“嗯,知道了。”
舒久一时没爬得起来。好容易爬起来,还觉着站得不大稳当,舒久又坐在了榻边,缓缓神。
墨珩将凤子抱在怀里,由着凤子在耳边叽叽呱呱,瞧着舒久慢慢起来,又扶着榻沿缓缓坐下,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凤子叽叽呱呱说了半晌,就是想带着舒久去底下溶洞看看,墨珩见舒久还坐在榻上,不曾回神,便将凤子放下,道:“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去叫你娘。”
墨璟见佛宗应下,欢喜地拉着他衣袖询问:“爹也陪着去么?”
“嗯。”
墨璟跑到舒久跟前,扯住他衣袖要往榻上爬。舒久给惊得回了魂,赶紧附身将墨璟抱进怀里,“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凤子搂着舒久脖颈,笑道:“娘,爹方才答应陪咱们去看溶洞。娘想不想看?”
瞧着娃娃脸上睁得溜圆的水灵眼睛,舒久忍不住捏了捏凤子r_ou_嘟嘟的脸颊,“好,去看。”
墨璟挣起身子来,吧唧亲了舒久一口。
墨珩见他俩相处亲昵,心里也高兴。只怕凤子在舒久怀里赖懒了骨头。
虽说凤凰本为神鸟,与天地灵韵相溶较本有优势,但若不勤于修炼,纳浊融浑,时日一长,也会失神鸟之灵。故而往日凤子清早都有早课,以修吐纳炼筋骨,锤百气汇灵韵。但出了易魂之事,便将早课落了月余。眼下瞧着凤子整日游冶不思进取,墨珩觉着,有必要敲打敲打,“墨璟,先修早课,下午再去溶洞。”
墨璟蔫巴巴地缩在舒久怀里。舒久拢紧了双臂抱了凤子,迟疑地望着佛宗。
墨珩瞧着舒久,缓声道:“你别纵着他胡闹,早课也是为他好。”
舒久将凤子打怀中拉出来,揉了揉小脑袋,轻声道:“去吧,你爹也是为你好。”
凤子一脸不高兴,气鼓鼓地打舒久怀里滑到地上,拿了自个儿外袍披上,老气横秋地负了手往外走,小声埋怨着:“爹说一句娘就信,一点主见都没有,哼!”
舒久瞅着凤子一摇一摆地出了寝殿,笑得打跌。余光忽得瞥见佛宗还站在殿内,觉着有些冒犯,又想憋着不笑,憋又憋不住。狼狈得很,还险险呛着。
墨珩好整以暇瞧了一阵,见舒久消停了才道:“舒久,其实你不必如此拘谨。”
舒久听见佛宗叫他名字,一时受宠若惊,“佛宗?”
“墨珩,笔墨纸砚的墨,璁珩的珩。”墨珩瞧着舒久,一字一句,生怕他听错听漏。
舒久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舒久荣幸,得知佛宗名姓。”
墨珩一时无言,不尴不尬地立了一会儿,搜肠刮肚也没搜出什么好搭话的,只得以监督凤子早课为由退出了寝殿。
墨璟年岁尚小,心智未长,也炼不得什么道心佛法。只练外功和最基础的吐纳之术,以锤炼本身通达灵韵。
先练一套拳。倒不甚快,势缓凝而力沉着,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有迹可循有章可究,身形流畅,臂展腿舒大开大阖。
舒久收拾妥当来看时,拳已经打到后半段,拳势已畅,衣袖之间,偶出风声。舒久瞧了片刻,以指代剑化这拳势为剑势比划了几招,确实ji,ng妙无伦。
墨珩在侧,瞧舒久比划,知道他这是对着拳法生了几分兴趣,便道:“这拳法从万象经中化出,若你能参透,也能化剑而用。”话音未落,便递了本薄薄的书册到舒久面前。
舒久接来翻了几页。纸张还是簇新的,墨迹犹带清香。听佛宗的意思,这万象经也该是流传久远,怎地还有如此簇新的经本?
“最近才抄的。”佛宗看出舒久疑惑,及时接了话。
舒久仔细瞧了瞧字迹,小楷,笔锋柔和,透着一股子清润风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墨珩:墨璟,来早课。
凤子:娘……
舒久:(抱凤子,看佛宗)
墨珩:是为他好。
舒久:小璟,去吧。
墨璟:……
墨珩:墨璟,来挖煤。
凤子:娘……
舒久:(抱凤子,看佛宗)
墨珩:是为他好。
舒久:小璟,去吧。
凤子:娘!你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墨珩:从夫?
第18章山主夫人
纸薄而音脆,内中隐者少许浅淡花纹,陪着笔锋柔润的字,叫人看得心神舒爽,抚纸,指尖触感细腻。三百年前,可没有花样这么好,这么细的纸。随手翻看几页,倒不算晦涩难懂。不过这书中所述,倒确实有趣。
大体是说,天地万物皆为象。目之所视,耳之所闻,触之所感,嗅之所觉,味之所尝,无一例外。此象呈于眼,在于心,象有万变,故而天地亦有万重。所得之象,非真非假非实非虚,仅万象之一。
化万象则衍天地之万变,天地之万变,应其道,循其理。天地为万物所感,万物之感,无理无据,变化万端,亦为象也。万象既生于心,也寓于物,一变而引万变。
照这书中所言,那么他身侧这万象佛宗,几乎可以以一人之力乱六界平八荒,如此,倒也难怪佛宗地位超绝。舒久慢慢将册子合上,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佛宗。
墨珩察觉舒久眸光,侧脸来看,见舒久合上了书册,便问道:“如何?”
“确实ji,ng妙,书中所言,与道佛所言之三界皆不同。佛宗所修,乃是万象,与佛修似乎有些差异,又为何被尊为佛宗?”舒久握着薄薄的书册,笑问。
墨珩垂眸道:“我修万象,亦修佛心。至于何时成了佛宗,也记不清了。”
舒久奇道:“佛宗怎么会不记得?”
“万年一涅槃,每每涅槃,总会忘记一些事情。眼下能记得的,也仅有寥寥。”墨珩答得坦然,“不过一些特别要紧的,还是能记得的。”
舒久点了点头,又缓缓将手中书册翻过一遍,“这花纹纸真好,可是佛宗亲制?”
墨珩奇怪地看了舒久一眼,“松纹纸,凡间买来的。”
舒久一惊,“佛宗你有钱?”
墨珩思量了片刻,缓声道:“凤凰外山物产丰饶,差些能化形的妖ji,ng卖些物产,替内山采买便可。”
舒久点了点头。原以为这凤凰内山如九天浮云仙山之上的神仙宫阙,不占烟火,唯有云雾缭绕,却不料竟与人间有往来。
那厢墨璟终于一板一眼做完了早课,累出一身汗,迈着小短腿来要舒久抱。舒久赶紧将手中书册收入怀中,将墨璟抱起来叫他坐在臂弯里,掌心贴着墨璟脖颈一触,摸了一手热汗。舒久眉尖微蹙,道:“一身热汗,挨了风回头受凉。要先洗澡。”
墨珩瞧着舒久瞎c,ao心,嘴角压了又压,还是抬了起来,“墨璟又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你不必如此费心。”
舒久听了,面上闪过一丝薄红,道:“一身汗污了不好,也该洗洗的。”
“你带他去吧,一会儿一起去后山溶洞看看。”墨珩瞧着舒久面上薄红,知道他这是觉着尴尬,赶紧收了面上戏谑,敛眉招呼了一声。
舒久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抱起墨璟埋头往温泉去。
墨珩剪手瞧着舒久,嘴角压了又压,好歹是压住了。凤子爱闹腾,等他俩回来,恐怕不容易。
手中书册翻过百页,墨珩抬眼看了看后山温泉的方向。知道不容易却不曾料到这么不容易……风来,手中书册陡得又翻过百页,花ji,ng花朵给风吹得乱摇,得紧紧揪着才没叫花瓣散出去。
外山的妖ji,ng进内山了。是虎王和他儿子来了。
虎王化了人形,深褐色的头发支棱棱翘得老高,斜飞的长眉之下,圆圆的眼睛,还怪水润……身畔带了个孩子,长得跟虎王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虎王带着孩子恭恭敬敬对着墨珩行礼,“凤凰外山虎王,携化形幼子,拜见佛宗。”
化了形的妖,要拜见一次,好做个名册。墨珩示意虎王起身,“好,记下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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