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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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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的惯常状态再次回归。尼莫立刻向奥利弗投去求助的眼神。

奥利弗指尖触碰了下黑章,下一秒书页大小的光屏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一行行任务,不时有新的出现,或是旧的熄灭。

“您可以指定国家或城市,以及任务类型。”女员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两人的关注。“通用语,发音足够标准就好。”

“加兰,海拉姆。”奥利弗清清嗓子,“任务类型……嗯,任务类型……”

“寻人或者寻物怎么样?”尼莫说,“感觉安全点儿。”

“可高级黑章不是有任务限制吗?这种任务会不会没……有……”

两个人盯着实时出现的结果——有一条任务静静地横在那里。

“快接。”尼莫猛戳那行闪烁的文字,随即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触碰毫无效果。“……哎呦,我恨这种设计。”

那条任务说明很简短,不像是该出现在黑章任务范围的类型。

“‘我想和艾德里安·克洛斯面对面谈谈。定金预付,报酬面议。’委托人乔安娜·爱德华兹,地点在海拉姆。受托人不限。”奥利弗念道,微微皱起眉。“这个会不会有点……”太普通了,反而显得可疑。

“说不定是刚挂上去的,或许是情侣吵架——哎呀,先接了再说。机不可失啊我的朋友!”尼莫焦虑地掰着手指。刚刚他可看到不少条诸如“猎杀十头变异狮鹫”“处理瘟疫尸体”之类的任务标题,相比起来这个简直平凡得感人。

奥利弗触碰了下任务旁的指纹标记,一张写满契约须知的羊皮纸瞬间在他们面前浮现。尼莫快速地读了遍,那上面全是啰里啰嗦的官方说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奥利弗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伸出手指,在契约下虚虚地划了下签名。而他刚把手指挪开,那卷羊皮纸就变成了实体,在他的面前缓缓飘落。

“这就完了?”尼莫新奇地看着那卷羊皮纸。

“……大概吧。”奥利弗把纸张卷了卷,听上去不太确定。“我们去跟安打个招呼。”

“抢到了?挺利索嘛。”安背倚墙角,朝奥利弗手中的纸卷点点下巴。“什么任务?”

“是位女士的寻人委托。”尼莫说,“她想跟艾德里安·克洛斯见个面。”

“寻人委托,不错……等等,谁?跟谁见面?”

“艾德里安·克洛斯。”

“……谁?!”

这下两人发现不对劲了,尼莫和奥利弗深沉地对视了一眼。

“艾德里安·克洛斯……”

“……我早晚要被你俩弄死。”安的猎矛当啷落地,她把脸埋进双手掌心。“天啊,我们完蛋了。”

第22章情报交换

“你听说过艾德里安·克洛斯吗?”尼莫费力地搓着头发上的血渍,大声询问浴室外的奥利弗——奥利弗先一步把自己洗干净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瘫在了床上。

正值盛夏,规模不大的旅店懒得把水烧热,只提供了几大桶阳光晒温的凉水。尼莫小心翼翼地往身上浇着水,生怕洗干净前就把水用光。清理血渍和污泥的过程无趣极了,他忍不住要找人聊上几句。眼下奥利弗正是个合适的对象。

“没有……”门外传来奥利弗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模糊,他似乎把脸闷进了被子或者枕头。

尽管话题没有展开,尼莫还是心神激荡了几秒。有被子和枕头可以躺,他此刻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尽管它们算不上干净,还带着点微妙的霉味儿。只能说人的适应力着实惊人——尼莫之前的生活尽管清贫,可也算活得干净利索。短短几天过去,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称得上是断崖式骤降了。

尼莫惆怅地把一小块恶魔的皮r_ou_碎片从手臂上抠下来,叹了口气。他看向自己的双臂——皮肤苍白光滑,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疤痕。他努力扭了扭手臂,试图找到点变异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没有奇怪的骨节凸起,也没有奇妙的溃烂或不属于人类的部分长出来。

他倒完最后一勺水,将浴巾草草围在腰间,推门而出。

奥利弗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脸朝下趴在床上,他套着新换的宽松短衫,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尼莫犹豫几秒,伸出shi乎乎的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脖颈——奥利弗几乎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尼莫惊得后退一步,险些滑倒。

“抱歉,我以为……”

“不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先打个招呼——奥利弗,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你先等等,我记得我把衣服放在浴室的木架上啦,你是不是——”

“一会儿再穿。”尼莫诚恳地打断了奥利弗的发言。“如果巴格尔摩鲁真的是上级恶魔,我准有哪儿发生了异化。洗澡的时候我稍微确认了下,没什么异常——除了背后,我看不到自己的背。”

本来挺简单的事情,尼莫这么一形容反而透出了点儿恐怖的意思。奥利弗咽了口唾沫,屁股蹭着床单向后挪了挪——面对长相怪异的恶魔是一回事,同伴背后长出奇怪的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尼莫赤着上身,表情凝重地转过身去。

奥利弗舒了口气。

尼莫的背很正常,并没有多几张脸或者什么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怪异器官。窗帘拉着,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黑发青年苍白的脊背甚至给人一种微微发光的错觉。尼莫撩起还在滴水的头发,露出整个后颈。他背部的皮肤光洁完整,尽管苍白却丝毫不显病弱。而肌r_ou_并不像战士那般夸张地隆起,也足以称得上结实漂亮。

“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奥利弗揉揉鼻子,语调中突然多了点微妙的不自在。

“看来问题只能出在内脏上啦——或许我多长了个心脏之类的。”尼莫松开攥住的头发,甩甩手上的水,看起来安心了些。“挺好,至少不容易被发现。”

随即他轻快地溜回浴室,麻利地换上里衣和长袍——它们的布料普通得很,和奥利弗的短衫不同,毫无疑问是法师袍的样式。

可他连法杖还没捂热,就将它丢在了边境森林里面。按这个耗损速度,他俩估计接一辈子任务也还不清欠安的钱。尼莫用浴巾猛擦头发,刚好转的心情又苦涩起来。

“你……过来下。”奥利弗坐到床边,有些犹豫地招呼道。

尼莫瞬间以为自己哪里真的出了问题,他绷紧肌r_ou_,老老实实走了过去。shi哒哒的头发还在滴水,把浅色的衣领渗得深了几分。

“稍微低个头。”

尼莫僵硬地照做。而奥利弗站起身,伸出双手虚按在尼莫脑袋两侧,像是要捂住他的耳朵。尼莫感到柔和的暖意从那双手传来,温水似的拂过他的头发。shi润的水汽在蒸腾,他却没有感到分毫令人不适的灼热。

漆黑的发梢从shi润的一缕缕变得蓬松,再没有水滴滑进尼莫的脖子。尼莫把头抬起来,用发绳熟练地束好头发,正好对上奥利弗的视线——两个人站得太近了些,他抬起的胳膊差点撞上奥利弗的肩膀。

“多谢,”尼莫退了半步,露出个大大的微笑。“你比我更适合穿这身——我们该多弄两件法师袍。话说你肚子饿了吗?我记得安说过……”

啪的一声。

两个人差点摆出战斗的架势。奥利弗率先发现了声音来源——灰鹦鹉一头撞上房间的玻璃窗,正顺着玻璃窗缓缓滑下。

“哎,回来了啊。”尼莫打开窗户,灰鹦鹉则狼狈地拍着翅膀,东倒西歪地飞进房间。

“……它看上去不太好。”奥利弗盯着鹦鹉乱糟糟的羽毛。

鹦鹉一反聒噪的常态,缩在尼莫肩膀上,默不作声。

“你去哪里了?”尼莫尝试跟灰鹦鹉对话,而后者嘴巴闭得死紧,半个词都不说——真正的灰鹦鹉好歹还能学人说几句话。

“……算了,先去找安吧。”

时间差不多刚到中午,他们在过去一天内并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什么扛饿的东西。可饥饿感像是遗忘了他们——至少尼莫完全不觉得饿,他的胃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本以为只是大家一起去吃顿简单的午饭。结果当他们看清桌子旁边坐着谁的时候,奥利弗重重地咳嗽几声,而尼莫脸色发白,差点倒走向门口——好在安及时地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按在了最近的椅子上。

芬里尔·特洛伊挑起眉毛。

“这就是你的新队友?”他说道,饶有兴趣地打量尼莫肩头神情木然的灰鹦鹉。

“是的,我上辈子可能欠了他们一个国库的钱。”安神采奕奕,估计用了什么额外的回复手段。她换了新的皮甲,大大咧咧坐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蜂蜜酒。

“这位是……你的朋友?”奥利弗小心翼翼地问,右手缓缓捂住别在左胸的黑章。

“谈不上。我们偶尔做做生意,孽缘而已。”安耸耸肩,“钢狼佣兵团团长,芬里尔·特洛伊。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她毫无诚意地补充道。

芬里尔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奥利弗下意识挺直脊背,而尼莫低下头,开始数桌布边上的刺绣针脚。

“两个小孩子而已,别吓着他们。”安用胳膊肘撞了下佣兵的胳膊,芬里尔终于收回了视线。“有话快说,菜马上就要上来了——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熊,过会儿可能没工夫用嘴说话。”

“潘多拉忒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佣兵侧过头,直盯向安琥珀色的眸子。“那群流民基本都吓破了胆,一问三不知。通缉犯看见我就跑,抓住了也是满嘴屁话——但你应该不至于一无所知,萨维奇。”

尼莫屏住呼吸,更加用力地数着针脚。

“我确实知道一点儿。”安脸上没有半点紧张,“老规矩,诚实咒言,情报换情报。”

“你想知道什么?”

“艾德里安·克洛斯的事情。”女战士的语调十分平稳,“我需要些流言外的情报。”

“成交。”

说罢芬里尔掏出张空白羊皮纸,两人毫不迟疑地伸出拇指咬破,在上面共同画了个复杂的法阵。法阵完成后,两条细细的血丝从阵心探出,分别缠上两人的手腕。

“开始吧。”安毫不在意地说,“你先来。”

尼莫终于不再专心致志地数针脚了。他禁不住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空气中微微飘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消失的血丝。

“诚实咒言。”他兴奋地朝奥利弗小声嘟囔,“我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那是潘多拉忒尔的?”

“我从书上读到过。”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它的特征很明显。”

“……上级恶魔的情报可不多,你到底是从哪里……?”

“这和你要问的事情无关吧。”安平静地应道,“怎么,你打算用诚实咒言刺探女性的个人隐私吗?”

芬里尔磨了磨牙。他无计可施——血丝没有断掉,安并没有说谎。

“好吧,好吧。那么,你们在击退蠕虫后是否回去过?有没有看到其他人接近?”

“都没有。它不是被潘多拉忒尔扯烂了吗?”安扬起眉毛,“难道它在那之前就出了什么问题?我想想……什么人重伤了它?不对,看来什么人弄死了它。”她张大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芬里尔的瞳孔。

“现在是我在提问。”佣兵的脸色y沉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继续。”

“潘多拉忒尔出现后做了什么?……详细点,直到它消失为止,全部都告诉我。”芬里尔从座位上站起身,手撑住桌面,血丝危险地晃荡了几下。

“它散开了,四处屠杀——它一贯的做法。”女战士的语气多了丝寒意。“然后它突然聚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束缚住,没过多久就……”她比了个散开的手势,“啪地消失了。”

“束缚?”

“是的,被黑色的东西缠住了,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至少我从没见过。”

“有人主动接近它吗?”

奥利弗攥起拳头,而尼莫在桌下抓着长袍的手紧了紧。

“我可没看到有人接近它,”女战士用空闲的手拿起酒杯,又抿了几口。“当然,也没听见谁说要对付它。它和那个黑色的东西缠斗得厉害,可能刚好遇到什么天敌了吧。”

“那可是上级恶魔,不是普通野兽。它们在地表没那么容易遇到天敌,至少我没听说过哪个审判骑士团刚好路过。那么除非有恶魔术士在场……”佣兵坐回椅子。他的目光从安身上移开,再次刺向尼莫,尼莫登时颈后一冷。“……否则没有什么能制住它。”

“我说过,我不清楚——说回来,没发现测试者里混了恶魔术士,本来就是你们的问题吧?你要对那个黑色的东西感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画个示意图……不过我离得不算近,可能会缺点细节。”

“……好。”芬里尔叹了口气。“这小子呢,他到底什么身份?”正当尼莫以为询问要告一段落的时候,那佣兵直接问了出来。

“恶魔信徒,就我知道的是这样。”安哼笑道,答得毫不迟疑。“你看他那副样子,你站着不动,他估计都做不到给你一刀——要是什么危险人物,你觉得我会蠢到带来见你吗?”

安仰起头,脸上满是自信。芬里尔冲她手腕上的血丝眯起眼——殷红的细线游动着,依旧没有断开。

“一会儿把示意图给我,我暂时没什么要问的了。现在轮到你了,萨维奇。”

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思忖片刻。

“艾德里安·克洛斯,‘辉光的启明星’……我只知道他确实被拿掉了审判骑士长的头衔。特洛伊,告诉我,他真的叛教了吗?”

第23章故人

那道令人不快的审视目光终于从尼莫身上移开,他想他大概躲过了这一劫——餐厅中鼎沸的人声终于压下他狂乱的心跳声。尼莫松开手,长袍的下摆被他握得满是褶皱。危机既然已经过去,他迟疑几秒,谨慎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借着喝酒的动作调整了下姿势。

而后大方地倾听起来。

尼莫唯一有点自信的便是量。不过他看书挑剔得很,过于偏门的专业书籍和语焉不详的恶魔资料一概不看。但对于历史传记之类适合打发时间的东西,他向来兴趣十足。

他清楚得很——这片大陆之上,没有哪个国家或种族是没有信仰的。无神论者和混入地表的上级恶魔一样稀少。

ji,ng灵有他们的森林之神塞莱斯廷,矮人则深爱着火神曼斯菲尔德,甚至连巨龙都有自己的龙神迪米特里厄——这还仅仅是有代表性的几个。事实上,每个种族内部往往还有复数个宗教存在。最典型的便是人类,拉德教在信徒数量和传播广度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可各式各样的小宗教依旧生生不息,新的教派层出不穷。除了恶魔,基本是个智慧生物都有机会接触到三个以上来自不同宗教的传教士。

在这种环境下,除了在个别极端教派,更换信仰不是什么了不得事情——尽管会惹得部分人不快,却称不上“叛教”。“叛教”特指某项罪名,非常严重的那种。

它意味着罪人不止背弃了信仰,甚至背叛了地表的一切——它甚至不是随便哪个信徒都犯得起的罪,只有宗教高层被发现与恶魔勾结时才会获得这项罪名。如果真如安所说,叛教的是曾经的审判骑士长,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得有点太大了。

就审判骑士们的狂热程度来看,那种事情无异于寒冰起火。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详情。”芬里尔说,他转移了目标,开始用目光戳刺坐在自己身旁的奥利弗。“拉德教没几个人愿意谈这事——毕竟不管什么原因,审判骑士长失去力量都是了不得的丑闻。”

“失去力量?他真的失去力量啦?当初听人说他拿力量去和上级恶魔做交易,我还觉得荒唐来着。”

“我不那么认为。”芬里尔干巴巴地反驳道,“你还记得坎达尔之战吗?”

“记得。”

“据传克洛斯从那时起就没法用魔法了。”

“你说两年前?!”

“没错,但是加兰教廷并没有立即驱逐他。你知道的,毕竟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指望他是预言中的剑士。他们把克洛斯从审判骑士长的位置捋下来,让他去当异端审判所的巡查官,我猜是在等他力量恢复吧。”

“他们还真有耐心。”安撇撇嘴。

“然后几个月前来着?……我记得是下雪那阵子。克洛斯被发现持有上级恶魔的交易刻印,被抓了个正着——没听说过他被处决的消息,估计现在还被关在异端审判所的地牢里头。”

“真要命。”女战士重重地把木杯磕在橡木桌面,金黄的酒液jian了几滴到桌布上。“希望他还能动弹。”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芬里尔果断地伸出拇指,和安互碰了下伤口,血丝慢慢消散在空气中。“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

“因为我——这世上最大的蠢货在新手们接任务的时候偷懒了,完全没料到时至今日还有人想跟艾德里安·克洛斯约会。”她尖刻地答道,从盘子里抓出只ji腿,不顾形象地大嚼。

“……不该啊?”相比安,芬里尔的吃相称得上文雅。“任务申请人是谁?”

“乔安娜·爱德华兹。”尼莫小声说道。

芬里尔拿着叉子的手停滞了几秒。

“哦。”他说,“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下个季度肯定轮不到我们团主持测试。下季测试顺利,小伙子。”

“你认识申请人?”安把嘴巴里的ji腿骨吐进盘子,“说来听听。”

“提问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芬里尔用餐巾擦了擦手,掏出羊皮纸册和炭笔。“我没有必要再回答你的问题——你看,毕竟我也没捞到多少好料。能麻烦你先画下图吗,萨维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安翻了个白眼,直接用油乎乎的手抓住册子,炭笔唰唰地蹭着纸面。尼莫探了探身子——纸面上多了些可疑的油渍,除了这点,安的画作没有丝毫缺陷。她用炭笔轻巧地勾画出潘多拉忒尔被黑影缠绕的场景,与尼莫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给,拿好——”安把炭笔和册子塞回芬里尔怀里,用餐巾抹了抹手指上的炭灰。“感谢您的慷慨,再见。”

芬里尔看着册子上的油渍,脸部肌r_ou_抽搐了几下。他把那页羊皮纸拈起来瞧了瞧,然后板着脸点点头。“用餐愉快。”他僵硬地说道,拎着册子迅速起身离开。

奥利弗和尼莫终于敢拿起餐具了。方才前者强迫症似的叠着餐巾,后者机械地抿着杯子里的酒——哪怕杯子早已被他喝空。

“吃吧,看你们吓得。”芬里尔的背影从门口完全消失后,安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食物。“特洛伊已经买单了,你们好歹多吃点——我不明白你俩紧张个什么劲儿。莱特先不提,奥利弗,那家伙打不过你。”

“可我理亏。”奥利弗抬起叉子,尴尬地戳起面前的牛r_ou_。“他们算是某种执法人……吧?”

“……听好,保留守法公民的思想可不利于任务。你听见他说的啦,克洛斯在异端审判所的地牢。”

“所以呢?”奥利弗停下刀叉,声音第一次带了点儿绝望。

“试试总比直接放弃好。”安说,“我们可以把他弄出来再放回去。”

尼莫的手一抖,叉子上的土豆块滚上桌布。听听她在说什么——仿佛前任审判骑士长乖得像只小猫,而异端审判所的地牢买张票券就可以尽情参观。

“我……我觉得,”尼莫咯吱咯吱咬着叉子,“实在不行就再等三个月,我们可以参加下次的——”

“我报次名要一百个金币,”女战士斜睨他一眼,“而你们——尤其是你,绝对已经被上头盯上了。说实话,下次的主持是审判骑士团我都不会意外。”

尼莫嘎嘣咬断了叉子尖,他震惊地把它们吐出嘴巴。

“可是……”奥利弗似乎打算多挣扎几下。

“总之先去看看,行吧?”女战士不怎么情愿地安抚道,“没你们想的那么疯狂——如果克洛斯不能用魔法,他只能老老实实跟我们走,除非他是个罕见的受虐狂。至于地牢……如果他们没改习惯,那么我们还真有机会。反正莱特肯定得去趟海拉姆,就当顺便收集情报——情况真的很糟的话就算了,没人想跟拉德教正大光明地叫板,放心。”

食物的味道不错,只是这顿饭吃得两人心情更加沉重。安维持着她神出鬼没的习惯,在餐厅门前就跟他俩分开了——并且依旧没有说明自己的去向,只叫两人随便走走,太阳落山后回旅店碰头。

“你们的资料已经被录进公会了,戴好黑章安心逛,现在没有赏金猎人会动你们。”她甚至扔给他们一小袋钱币,活像在哄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尼莫拎着钱袋,和奥利弗一同呆立在街道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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