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有,并且永远只有一个。简直就像在持续进化的某种东西。
如果。一个模糊的思考划过他的脑海,如同耳畔的一声低语。如果第十八代魔王的讨伐军中,最强的那个生物碰巧是“人类”呢?
他被这个想法真正吓住了。
同一时刻,深渊主教的房间。
“戴拉莱涅恩大人。”黑根低下头,提了提裙摆。“很抱歉在这个时刻打扰您。”
“真少见——来联系我的居然是你,英格拉姆小姐。”年轻的男声从通讯水晶那边传来,“怎么,又有哪个宗教的骑士团来惹事了吗?”
“只是一件小事,但我觉得需要跟您确认一下。毕竟这事关您的名誉。”巴格尔摩鲁的反应没有那么简单,黑根整了整自己的女士纱帽,暗自摇头。
“说。”
“目前您在地表还有契约中的恶魔术士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打扰您了。”果然如此,她想。然而恶魔术士从来不会——倒不如说是不敢——在“侍奉恶魔”的问题上说谎。
那么那个破了规矩的人是谁呢?或者说……是哪一位大人呢?
第102章囚禁
午后的阳光温暖耀目。
弗吉尔收回手,他没有戴面具,平素爽朗的笑容在此刻消失无踪。高大的男人低着头,冰冷地望向在地上挣扎的东西——
那是他们刚进门时遇到的恶魔术士。他基本丧失了人类的外形,更接近于一大团焦油。那异化如此严重,以至于只保留了近似人类的头颅,其他部位完全扭曲为漆黑黏稠的油状物。
此刻他正在垂死挣扎,凄厉的惨叫被束缚在消音法阵的狭小空间内,泄漏不出半分。
“驱魔人!”他嘶吼道,shi润的身体正在融化,渗出大量腥臭难闻的血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用侵蚀符咒!你这个肮脏的叛徒!”
“因为很好用。”弗吉尔的语调混了冷笑,“也很适合拷问。”
“你明明也是……!”
“是啊,但我和你这种专对小孩子下手的垃圾不一样,‘吹笛人修厄’。就算是人类的猎人,也知道狩猎幼崽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你……”倒在地上的恶魔术士说不下去了,他畸形的身体已经尽数化作脓血。仅剩的头颅如同热水中浸泡的冰块,口腔开始融化变形,于是他只能徒劳地睁大满是血丝的双眼。
很快那头颅也彻底消失,只留下石板上肮脏黏腻的血水。
弗吉尔慢吞吞地打开一个小瓶,将其中的白色粉末洒到血水之上。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恶魔术士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痕迹也消失了。他瞥了眼太阳的位置,简单估算了下时间。正午刚过不久,这趟打探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接下来再找几个小角色确认一下情报就好。弗吉尔再次戴上面具,手抚上教堂粗糙的墙壁。
“科莱斯托罗,”他喃喃低语,“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藏书室,第三个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个小茶桌,两把椅子。尼莫沉默地拉开其中一把,随即把全部体重都压在上面。他握紧椅子的扶手,盯住房间四周墙壁上的挂灯。由于位处地下,这个狭窄的房间并没有窗户。除了挂灯之外,屋顶有个凹进去的圆形结构,边缘投出柔和的暖光。
这里并不昏暗,可尼莫只觉得浓稠的黑影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冻住了他的小腿。
“巴格尔摩鲁。”沉默许久的尼莫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既然你之前已经跑了,为什么还要查我的事?只是因为不确定我的种族吗?”
灰鹦鹉犹豫了。
如果放在之前,它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说出自己的猜想。但现在尼莫·莱特的状态真的不太对——他的口气带着强烈的否定意向,绝对是察觉了什么接近答案的东西,而且他听上去并不喜欢那个答案。
巴格尔摩鲁努力地转动着脑子。
“因为气息。”它最终选择谨慎地说出事实,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恶趣味的考验。“你……您的气息不像是没有经历过战斗。所以您之前在娜汀那边的说法……”站不住脚。它在心里接道,没敢说出口。
“所以你认为我可能在说谎。”尼莫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好吧,我能理解你为什么逃走了。”
“可是我没有说谎。”他盯着茶桌上的一道木纹,艰难地补充道。
尼莫扫遍深渊教会的藏书,他本以为那般庞大的信息量至少需要整理几日。没想到就像投入湖水的细碎石子,整整三个房间的藏书并没有给他的大脑带来多少负担。如果那些书的作者不是约好了一起胡说八道的话,关于他的“种族”,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是从未被记录过的,与所有已知自然法则相悖的人形游荡者。深渊之中凡是有点实力的恶魔都有记录,只有深渊之底的游荡者还是个未知数。或许他只是自顾自封掉了记忆,好爬出深渊四处看看。这个可能性并非为零,但也奇迹一般渺茫——如同希冀从无人抵达的海沟最深处发现和人类一模一样的生物。
要么是世人称为“魔王”的生物。
他拼命在那些文献中寻找例外和反例,试图推翻自己关于“魔王”的猜想。他的确挖掘出了更多细节,而那些细节无一例外地证明了那个荒谬猜想的合理性。
尼莫将手指cha入自己的黑发,手肘撑着茶桌边沿。他从未真正期盼过奇迹,可他现在第一次如此需要它。
不是人类没问题,是前所未见的上级恶魔也可以。怎样的怪物都行。这样他的行为可以是混沌的,无目的的,甚至完全出于好奇。
但如果……如果是“魔王”。
巴格尔摩鲁的到来,奥利弗那不正常的强悍力量。他们真的是“意外”同行的吗?如果所有相遇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呢?
尼莫伸出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袍子布料,突然有点呼吸困难。他的身体尽职尽责地模仿着人类,血液一股脑撞进大脑,让他的头有些晕眩。
假设“魔王”真的是在持续进化的“一只”生物,那么它的存在已达上万年。他现在还是“尼莫·莱特”,可一旦真正隐藏在黑暗里的记忆一起涌上来,他还是“他自己”吗?
他一直无法真正地敬畏死亡,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眼前的一切。如果那都是他潜意识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去,所有事情归根结底对他来说“无所谓”的话……
尼莫张开双手,狠狠拍上自己的双颊,发出非常响亮的“啪”声。正在全神贯注察言观色的灰鹦鹉吓得一激灵,浑身的羽毛全炸了起来。
“都是假设——”尼莫严厉地对自己说道,强迫自己截断思路。“没有证据。”
“您得到想要的了吗?”撩人的女声在房间入口的方向响起。尼莫猛地抬起头来,方才的沉思圈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深渊主教黑根·英格拉姆的到来。
“别吃惊。”黑根拉开尼莫对面的椅子,理理裙摆,好整以暇地坐下。“我只是向戴拉莱涅恩大人确认了下,您不是他的仆人呢。”
她不是独自一人前来的,两个打扮怪模怪样的骑士在小茶桌两侧无声地站定。他们身着漆黑的哑光盔甲,披风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规则的末端翻滚着细细的黑烟。
深渊主教向两位骑士做了个手势,然后摘下了那顶ji,ng致的黑纱帽。
尼莫眨眨眼。
她的头颅的确比一般人大三四倍,容貌姣好——如果那上面只有一张脸的话。四五张漂亮脸孔挤在她的头颅上,甚至占据了头皮的空间。四五双眼睛同时盯着尼莫。如果放在他们刚才见面那会儿,尼莫的紧张程度绝对能翻个一倍。
可惜尼莫现在完全失去了紧张的心情,他只是木着脸直视对方其中一双眼睛。
“我没有看错,您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黑根扬起手,一本没来得及爬远的书本撞进了她的掌心,涂着鲜红指甲的嫩白手指在书本的血r_ou_上掐了掐。“这些书被过……那么您是哪一位呢?”
巴格尔摩鲁悄悄躲在了尼莫身后。
“什么哪一位?”
“能打开魔王相关的记录,您绝对是恶魔术士及以上的程度。”她歪了歪头,这应该是个俏皮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只剩下恐怖。“而您的扭曲实在是太小,拿法杖的动作也有点生涩,那可不是一位强大的恶魔术士会出现的问题。巴格尔摩鲁大人看到您的反应也很有趣,那不像是惊讶,那是恐惧。”
崇拜魔王的教会,尼莫在心里苦笑,脑袋里滚过一团胡思乱想。他真心希望魔王有个什么独特的标记或特征,这样他和深渊教会还能给彼此一个痛快的答案。出于某种奇妙的心境,尼莫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回自己紧张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这状况有点滑稽。
这会儿尼莫满脑袋只剩一个确切的想法——她注意到他了,而他得应付过去,否则他完全没办法向弗吉尔先生交代。
可能是误会了尼莫的沉默,黑根停顿片刻后再次开口:“既然您没有打出您的名号,我是否可以认为……您并不是来和我们合作的?”
“我只是来查找一些资料。”尼莫谨慎地回应道,“不想引起多余的注意而已。”
“那您真是选了个糟糕的时间点。”黑根戴上纱帽,发出一声叹息。“我能跟您聊聊吗?”
“请。”尼莫迅速回答,同时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黑根应该知道他是上级恶魔了,但她的态度并没有软化,看上去甚至游刃有余。
“我接待过不少脾气古怪的大人。”她婉转地说道,“说实话,我并不想干涉您的行动。哪怕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您对我们来说也是来自深渊的尊贵使者。可是现在的情况确实特殊……您可能还不知道,欧罗瑞将要到来,您不会想要和他会面的。”
尼莫在脑海里翻找了片刻这个名字,首先冒出来的便是“上级恶魔杀手”“秩序守护者”两个血淋淋的词。
“他只会在你们的新月祭祀上出现。”尼莫缓缓说道,“但现在离新月还有两周的时间。”
“不,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在往这个方向前进了。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他在这两天就会抵达这里。”
“所以你们打算提前祭祀。”
“准确地说,不是‘欧罗瑞只会在新月祭祀出现’,而是‘因为他会出现,才有了新月祭祀’。现在您知道情况啦。”
她十指交叉,搁在小茶桌上。“您是否愿意协助我们击退他呢,尊敬的大人?”
“如果我拒绝呢?”一个主意突然划过尼莫脑海,他沉声说道,小心地露出一点点气势。
“那么请您立刻离开。”
“很遗憾,我不打算听命于一个恶魔术士。”
“那就没办法啦。”黑根站起身来将椅子摆好,她退后两步,行了个礼。“得罪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石砖地板上瞬间出现一个复杂的法阵。专门用于拘束上级恶魔的法阵,得益于今天刚刚收获的新鲜知识,尼莫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它只能让上级恶魔在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尼莫在黑根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动了动手指——显然,它对他无效。
可他没动。
两个骑士站到他身边,两把惨白的骨剑呈十字状在他的胸前交叉。白色的细小法阵顺着骨剑浮动。
“侵蚀符咒。”黑根好心肠地说明道,“请不要动,我想您知道这是什么……毕竟是三百年一次的大事。就算是尊贵的客人,我们也不希望您惹出什么乱子。”
灰鹦鹉打了个哆嗦,自觉地站上尼莫的肩膀。黑根瞟了它一眼,黑纱后漏出几声轻笑。
“没想到你们会学地表宗教那一套……您不用装得这么客气。”尼莫安静地说道,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记错,每当欧罗瑞到来之时,你们会向魔王献祭一块上级恶魔的血r_ou_。”
“您这就过分了。”她微笑着回答,“恶魔术士体内也有上级恶魔的血r_ou_,我们当然不会对您下手。只是暂时委屈您一段时间,请您不要介意。”
“将我们的客人带入地牢。”她下令道,“给他最好的房间。”
第103章活着的建筑
“如果你们以为欧罗瑞还会在原来的时间到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欧罗瑞?”奥利弗手拿汤勺的动作停下几秒,“欧罗瑞是谁?”
“……”审判骑士眯起眼睛,捏紧汤碗边沿,用力研究着对方的反应。可惜让他泄气的是,那反应不似作伪。“你们真的只是来做一般任务的?”
“嗯哼。”奥利弗给自己也舀了碗汤,小心地盯着审判骑士的动作,随时准备放出冰刺。“要么这样,你再告诉我一点点,我给你看点儿我们的任务信息。佣兵公会的记录可无法作假——这个买卖怎么样?”
“先从您的名字开始如何?”
“这个再说吧。”奥利弗干笑两声,他们的顾问毕竟曾经大名鼎鼎,谁都不清楚作为团长的他是否已经被拉德教记上了黑名单。“您看,怎么说我也是黑章,我可不想被审判骑士惦记上。您就别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了。”
奥利弗背后的富勒山羊非常配合地伸出舌头一卷,开始试图嚼奥利弗的头发。
审判骑士帕里什·舍曼无力地扶住额头。
尽管他个人十分厌恶黑章,但如果这支小队没有搅局的意思,他还真没有什么非跟对方作对的必要。另一方面看来,这支队伍的装备寒酸得要命,不像是实力雄厚的类型——上次见用富勒山羊运输全队物资的正规队伍是什么时候来着,十年前?
面前的青年貌似是这支队伍的首领,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也没什么架子——别说架子,那口气甚至有点小心过头。他煮食物的手法也十分熟练,可见没少干杂活。
蛇级,帕里什皱起眉头。明明是自己先发起了攻击,再考虑到这人之前轻易击退自己的实力,眼下一切都说不通。
这两人和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嚣张跋扈的黑章们完全不同,低调得有些吓人,看上去也没有严明的上下级关系。目前那两个悠哉的黑章正在仔细地照料那锅汤,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似的——说他们是走错路的游客他都能信。
这支队伍到底在搞什么?
“其实关于欧罗瑞……我知道的也不多。”安将面包在r_ou_干汤中泡软,吧唧吧唧地吃着。“我就记得他不是拉德教的敌人。他来这里干嘛?”
“情报换情报。”帕里什坐姿端正,一板一眼地喝着汤。
“你先说。”
“为什么?”
“汤是我们的。”安严肃地说道。“而汤里是我们最贵的r_ou_干。”
“……”现在帕里什很确定,这支黑章队伍真的完全没有“骄傲”这种东西。
“审判骑士帕里什·舍曼,我来记录欧罗瑞与深渊教会的战况。”他双手捧住汤碗,将它小心地搁在自己身体的右前方。“轮到你们了。”
“我们来陪人观光的。”奥利弗斟酌了下用词。弗吉尔先生的任务是完全公开的,透露一点应该不是问题——他激活黑章,用法术遮住了关键信息,向对方简单展示了下任务内容。“我们的委托人想进入深渊教会的地下墓室……呃,看看。他指定了我们其中的一人陪同前往。”
“你们在耍我吗?”帕里什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是幻术,我得说……”
“不,弗吉尔先生他真的——”
“谁?”帕里什陡然喝道,富勒山羊吓得瞬间后退一步。
“杜兰·弗吉尔。”这次轮到安蹙起眉。
“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帕里什紧盯着安的眼睛。
“情报换情报。”安耸耸肩,“你吓到我们的羊啦。”
这次审判骑士沉默了挺久,半晌之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你们想知道什么?”
“之前您说我们‘倒是真会挑时候’,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这次奥利弗先于安开口,“以及——如果弗吉尔先生是您所想的人,您是否会对他不利?”审判骑士不会说谎,这点在谈判时还是挺有利的。
“不会。”帕里什快速回答道,“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么只是我的私人问题,和拉德教无关——我向谮尼发誓,除非他开始滥杀人类,否则我绝不出手。”
“好,我们会告诉你弗吉尔先生的样貌特征。”奥利弗同样放下了汤碗。“您先请。”
“深渊教会里沉睡着一只强大的上级恶魔,而那些疯狂的邪教徒一直致力于唤醒它。”帕里什从鼻子里哼了声,“尽管欧罗瑞也是上级恶魔,但它一直致力于铲除那些‘可能造成大规模毁灭’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它在我们的特赦名单上。根据记载,每过三百年它就会来一次这里,给那只上级恶魔加固封印。”
“然后和深渊教会产生冲突。”安接话道。
“根据文献,最近几次是这样。”帕里什的口气十分认真。“我需要观察和记录冲突的过程和结果,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我有印象,欧罗瑞不是号称‘上级恶魔杀手’吗?”安挑起眉,“直接杀了深渊教会里那个不就好了?”
“很可能因为深渊教会的那只过于强大。”帕里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厌恶,“不然它也不会被那群疯子那样供着,他们一心指望它醒来,然后实现他们所谓的……‘苍穹坠落,深渊升起’。”他冷笑几声。“欧罗瑞会在这几天提前到来,如果你们不是来搅浑水的,就是单纯嫌命长——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后者。”
“那只上级恶魔……该不会刚好沉睡在寂静教堂的地下墓室吧。”安喃喃说道,把最后的面包块扔进汤碗。
“这就不清楚了。”帕里什摇摇头,“我们的情报没有详尽到这种地步。”
尽管对方这么表示,不祥的预感还是瞬间爬过奥利弗的后背。“委托我们的弗吉尔先生……身高一米九多些,褐色皮肤,棕灰色短发,棕黄色眼睛。背着很多东西,看上去像位画家。”他有技巧地描述道,省略了关于“恶魔术士”的部分。
“是他。”帕里什狠狠叹了口气,“该死的,他绝对有什么目的。”
“怎么说?”
这次帕里什没打算和他们斤斤计较情报的问题:“他曾有几次潜入各个宗教的教堂,窃取关于侵蚀符咒的研究成果。但他也一直致力于驱除恶魔,热情高得吓人,所以大家一般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是看他有点不顺眼,但在他的功绩面前……我没有立场谈什么敌对。”
“深渊教会也有关于侵蚀符咒的研究吗?”
“有。”帕里什肯定了奥利弗的疑问,“潜入墓室可能只是个幌子。弗吉尔最擅长ji,ng神控制,不管是人还是恶魔,只要实力低于他,绝对逃不过……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哦,没什么,您继续。”安干咳两声。
“……绝对逃不过他的控制。不过不用紧张,你们的队友总不至于是个恶魔术士。”帕里什看上去很用力地忍住了一个白眼,“希望我没有判断错误——你们看起来不像在说谎,既然诸位没有来碍事的打算,我得继续向那边前进了。”
“介意我们一起吗?”奥利弗站起身,一边的安扬起眉毛。
“什么?”
“我们的委托人似乎隐瞒了很多事情。”奥利弗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任务完成之前,我得考虑考虑当面提下涨价的事。”
才怪,奥利弗板着脸在心里接道。希望那位“热情高涨”的驱魔人不要试图控制尼莫——说实话,他不太担心尼莫真的被控制,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乱子才是重点。
尼莫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克洛斯先生和狄伦还没抵达寂静教堂,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碰见尼莫。他手上的一次性通讯水晶又是单向的,离明天日出还有将近一整天——可一旦事情出了差错,他们需要保证战力全部到场。
这才第一天,他调整着呼吸。还来得及。
而奥利弗担心的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深渊教会的特制地牢。
这比起囚牢,更像是一个高档的房间。如果无视墙壁上画满禁锢法阵的挂毯,以及镶嵌了侵蚀符咒的壁纸。这里几乎谈得上舒适。尼莫从茶桌的碟子里拿起几块饼干,嚼了两口,欣慰地发现它比干粮好吃。
久违的甜味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点儿。
深渊教会十分谨慎,这里连关联外界的监视法阵都没有,杜绝了一切双向影响的可能。可惜的是,这里说到底只是为“仅有一块血r_ou_的上级恶魔”准备的房间。不论他的种族是什么,它铁定挡不住一个完整的上级恶魔——比起让深渊教会提心吊胆地监视,倒不如干脆让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被关了个严实。
“巴格尔摩鲁。”尼莫低声开口,又拿了一片饼干。“攻击墙壁……别哆嗦,‘请’攻击墙壁。”
灰鹦鹉依旧哆哆嗦嗦地喷出一个漆黑的光球,光球向墙壁砸去,而在撞上墙面的前一秒便消散殆尽。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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