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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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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人作者:阿伏

第9节

但也有一股极易被忽视的轻柔力量,不痛不痒却感受强烈,而且这股力量非常坚韧,始终以固定频率“s_ao扰”岑江格的心。

他睁开眼,顺着那股力量去了。

可供人鱼通行的水系四通八达,在力量的引导下,岑江格始终目标明确,他干脆利落地跃出水面,浑身shi淋淋地打车。

……没有司机愿意载他。

这就像爬山到了最后一级,不累不渴不饿,可是景区偏巧封锁了最后一级台阶。

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放在仪表盘上:“这些钱晒干都是你的。”

出租车在陌生城市里没有走一点弯路,二十分钟后,岑江格站在了一家宠物店的门口。

和想象中凶狠的地方不一样,宠物店的装修非常温馨,软软的地毯和明亮的光线配合着,丝毫看不出洗澡间居然囚禁了一只人鱼。

那股力量消失了。

岑江格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替代那股力量反击着自己的心脏,所有如潮水般散去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了回来,他的目光从坚定到迷茫,最后变成了清明。

他居然丢掉了他的小人鱼。

他掀开最后一道屏障,看到了被挂在空中的莫渔。

再形象一点,小鱼干莫渔。

比起断尾时的毫无光泽,眼前的莫渔像是从沙漠走了一趟,覆盖在腰间的鳞片都干得翘了边,一头黑发更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灰头土脸地支棱在背后。

岑江格踉跄了一下,把莫渔从空中解了下来。

莫渔迷迷糊糊睁了睁眼,看到是他,笑了一下:“哟!”

岑江格亲了一下他干枯的嘴唇,回了一个“哟”。

莫渔:“切克……”

岑江格捂住了他的嘴。

头顶的灯丝在这喜庆的重逢里轻轻断了,发出“嘶”的预警。

几乎没有思考,岑江格护住了莫渔,他很用力,把小鱼干压在身下罩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就是身体内水分的迅速流失,这感觉太难受。

还好我没再继续失忆了,岑江格极缓慢地举起手臂,极快极狠地撞在了水池边缘的瓷砖上,一道血口张开了。

他故技重施,将血涂在了莫渔的唇上。

感觉不够,他歪头想了想,像抹香水一样把血蹭在了莫渔的左手腕内。

失血和失水的双重折磨下,岑江格依然没忘了吐槽人鱼族,他双眼有些失了焦距,却还是带着笑对准狂哭的莫渔:“你妈不靠谱,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莫渔没想到自己干得都快死了,依然能流这么多眼泪,他毫无形象地抱住岑江格疯狂流血的手臂嚎哭,嘴里胡乱叫着,一会儿喊妈,一会儿叫格格,一会儿打嗝……

在令小鱼干绝望的时间流速里,清脆的手杖击地声由远极近,最后停在了身边。

莫渔眼睛都哭肿了,透过岑江格的胳肢窝看亲妈:“妈!我不想离婚了,我不离了!”

第十四章

莫渔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完往后一仰立刻晕了过去,再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身上还压着硬邦邦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岑江格的肩膀,嘴巴一扁看着蹲在一旁的冬青:“他没救了吗?”

冬青正捏着下巴发愁,看他醒来眼睛一亮:“他这是脱水了,我们给他补了应该就好了。”

莫渔:“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冬青:“找他的连接点,人类怎么没有可以吸收水分的器官?也没鳞片,难道是从毛孔进去?”

人鱼的教育太落后了,怪不得一个个不堪大用。

岑江格无奈睁开眼,没力气抬头,斜着眼看冬青:“把我送医院,我们人类脱水时间久了会死。”

冬青:“哦,那和我们人鱼一样。你们可以快速恢复水分吗?你看莫渔现在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岑江格:“送医院!”

冬青只能指挥莫路来扛人,在等人来的时候,她又蹲了下来,手指摸了下岑江格的眼眶,因为急速脱水,他的眼眶都有了很明显的凹陷。

她叹了口气,温柔地用水汽把他托了起来:“我暂时给你补充一点水分,不要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人类和人鱼的原理怎么看都不同,岑江格毛都炸了,可惜他没什么力气,最大限度的挣扎只让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同意了。

冬青冲莫渔一点头,示意他起来。

莫渔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拍拍灰站好,在亲妈的指挥下变成了人鱼态。他呆了几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哺水吗?”

冬青点头。

莫渔也没害羞,摸了摸岑江格的头发把嘴唇送了过去。

岑江格也丝毫没给面子,在他越凑越近的时候,偏头吐了。他几乎是苟延残喘了,吐好之后奄奄一息道:“你们是想让我死吗?”

接下来的时间,人鱼母子终于离他远了点儿。

冬青倒是面对着他,面子受挫的某小人鱼则背对着他面壁,不时偏头用余光分析一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委屈得很。

该死的晕海。

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想,太丢人了,居然闻到味道都会吐。

他目光凉凉地和莫渔对上,又想,这人鱼族真是过分,一个刚成年的小人鱼都知道嘴对嘴哺水,哺多少次了,都给谁哺的,谁都给哺吗,真是过分死了。

等了近十分钟,莫二路才张牙舞爪冲了进来,后边坠着他的保镖莫路。

莫路先看了眼莫渔,看他活着,才舒了口气端详岑江格。他的心里预设没到位,看他血刺呼啦的样子,直接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和岑江格一起被送进医院。

“乖乖……”莫路把宠物店的午睡折叠床铺开,小心翼翼地把岑江格挪了上去,“我的乖乖,这是流了多少血……沙人是直接打在他身上了吗?”

莫渔听他这么说,跟在后头又开始淌眼泪,他吸了吸鼻涕仰起头:“我太没用了……咳……咳咳,上次也是他,他不会死吧?”

人鱼不是没用就是没出息,岑江格觉得刚才自己就算死了,眼下也能被这帮人鱼气得再跳起来,他扭头换了个方向发呆。

——莫二路在另一边扶着床沿,神情悲痛得像是扶了棺材沿儿。

“莫渔……”岑江格虚弱地呼唤。

莫渔靠过来,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他没受伤的手背:“怎么了?”

“让他们都闭嘴。”

“你们别说话啦!”莫渔直起腰高声说,看他们收声,他又低下去,“你还好吗?哪里痛吗?我……”

岑江格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力度温柔得很,包住他的脸胡乱揉了一下:“你也闭嘴,乖。”

直到医生的手电筒打来光束,岑江格才放心地彻底晕了过去。

他没看到的是,当医生说家人送医及时,那几个人鱼聚众击掌欢呼的样子。

如果看到了,估计要立刻换一个科室抢救。

岑江格很快被送回了病房,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柔软睡衣,依然看起来憔悴,但睡得很安稳,起码不再是时刻有性命之虞的样子了。

莫渔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生生变成了一尊雕像。

冬青在他的脑袋瓜上敲了三四次才换来他的回头,他的嗓音在之前的磨难里受了伤,沙沙的,他问:“怎么了?”

冬青:“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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