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康回到『龙翔居』西侧的书房内,心中的欲望仍无法熄灭反而越发炙热。他拼命的灌酒,想要压下心头的欲望。最令他不安的,还是他自己不太能掌控的思绪。麟儿长得好看没错,但对一个男人来说,却是奇耻大辱。虽然,他一向讨厌娘娘腔的男人,但对麟儿漂亮过火的长相,他不但不排斥,反而喜欢到了不想也难的地步。
这是什麽样的心态?他越想浑身越热
难道自个儿有断袖之癖?一个美少年,何德何能,改变他的人生观。他闭上眼,不敢想下去。
又是一个不值一睡的夜晚,推开房门,他没有意识要走去那里,随地的在院子里閒晃,心思却飞向他处。
月明,照著地上反覆来回的影子,让月神看了都不禁摇头,这男人快被自己逼疯了。端康无法理解,一向沈稳的心湖,怎麽像浪里翻滚,潮涌遮天?
同性本该相斥,他不懂,为何他违天理,独独对个男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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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晚膳过後,林家三口围桌閒坐。林老爷笑著向林夫人说:「李老爷前天刚打南方回来,今儿送了两砖普洱茶到咱们家来,说是云南产的,我吩咐下人沏一壶上来,你尝尝。」仆人上来把碗盘残肴撤下,端上热腾腾的新茶,林老爷先奉了一杯给妻子,端了茶杯细细地啜了一口,笑说:「云南茶好重的口味!」
林嘉麟低头看那茶色深沈如墨,隐隐透著些微绿,饮了一口,辛涩甘美竟是一般的浓烈逼人,南方少有的豪迈飒爽,犹如大哥一般。
林夫人道:「普洱应就秋天晒成的菊花一块儿熬,清脾退火的。」
完一杯茶,林嘉麟说想回房看书,就先离开了。
林老爷看著自己儿子的背影,问林夫人:「麟儿最近怎麽看起来闷不溜丢儿的?」
「我也在纳闷呢,」林夫人说:「麟儿这孩子自小就一直是悄悄静静的,也瞧不太出他心里在转些什麽念头,有好些天都不见他出门了,要不是在自己房里,就是在书房里念书写字,几次喊他出门晃呢也不肯,年纪轻轻的孩子这样闷著,我还真担心会闷出病来。」
「怎麽仲甫最近也没有找他出去溜溜?」林老爷问。
「你也真是的,」林夫人笑了:「仲甫几个月前才完婚,哪还得空儿来找麟儿閒耍?」
「这倒是,瞧我这记性儿。」林老爷也笑了。
「其实依我想,不妨让麟儿跟著你去学作生意,帮著你照看照看铺子,这样也不至於让他成天闷在家中无聊,你也可以轻松些。」林夫人道。
林老爷凝神想了想,叹了口气:「咱们俩自小最疼的就是麟儿,这些年来外头的局势那麽乱,说起来不让他跟著我,无非是希望麟儿能避开这淌混水。咱家这一辈往来的,跟他同龄的本来就不多,他天性又是好静不好动,现下难免有些孤寡,叫他跟著我学习应酬,他未必喜欢,也未必做的来,左右我现在还硬朗的很,外头的事自己扛著也罢了。」
林夫人婉言相劝:「你这做父亲的一番苦心,我们谁都明白。只是麟儿毕竟是男孩子,终有一天要成家立业的,难道你要他靠你一辈子?让他跟著你学一点历练也是好的。」
林老爷点点头:「你的话不无道理,过些时候跟麟儿商量看他意思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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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麟回房後,心中终日烦躁,想到院里晃晃,但走到房门又折了回来,倒在炕床上想睡觉,亦无法入眠,拿书本摧眠吧,眼睛虽然是盯在书本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但不知所云,索性抛掉,躺在炕上尽情的思念吧!
自那日一别,他的心便失去平衡,大哥的影子日夜盘踞在他脑海中,无法驱除或是冲淡,使得他ji,ng神恍惚,寝食不安。白天忙时,无暇思念他,但每当夜深人静时,那一幕幕甜蜜的回忆,就像海潮般汹涌浮现,在脑际里盘回,久久不失!看情形不得不叫他承认已经是走到情网的边缘。
他曾逃避对大哥的悸动,可是无论他怎麽努力,总是无法克服内心里的魔餍,他缠崇著他,那悸动总在那里挥之不去。他从未有过爱恋,也从未有过悸动,在他简单而规律的生活里不曾有波澜出现,像是老僧入定般的在生命的夹缝中漫游。终於,他有了初次的爱恋,但却是那麽令他情何以堪!因为这份爱是没有未来
他察觉到自己原本苔深古井般的平静生活已经开始倾圮,再不自救,势必病人膏肓,终成无法挽回的断残垣。他该怎麽办?对大哥有一种很怪又很模糊的渴望,像久旱盼雨,又像乾材遇火,在身体的某一部位,隐藏发情的冲动,他深刻觉得自己不对劲儿,只要想著大哥,这些光怪陆离的幻想,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涌现在脑中。
没有人明白他爱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他只要他。但,他不能。断袖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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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林君豪出门,绕到林嘉麟房里来,差他到外头替他办事。这种事原本随便支使个家仆去就行了,林君豪是有意藉此拱儿子出门晃一晃,别大姑娘似地成天窝在家中。
中饭过後,林嘉麟陪著林夫人閒聊了一会儿,待她进房午歇後,便换了衣服走出家门。他骑上马,先将他爹交待的事办妥之後,便随意的在城内大街小巷、热闹的、僻静的四处逛逛,一个人看著城里城外游人如织。
在街上逛了几圈後,天色已有些晚了。他走出了马行街,前行左转进了胡同,再转进城东的土瓦市子。进了土瓦市子,明显的感受到这儿的气氛似乎有所不同。虽然一样是人来人往的好热闹,可是这儿街上走的大部份都是男人,既使有女人,也都是衣著华丽,但暴露的令林嘉麟看了会脸红的女人。
他下马徒步牵著马匹好奇的四处张望,他感到讶异自个儿怎会走到此处。
天哪!他走到什麽地方?他长这麽大未曾涉足这地方。
「公子哥儿,里面坐嘛!这外面天热,还是里面凉快些。」
他擡头看了看店面的招牌~~迎春楼,再瞧瞧拉住自己的女子,穿的可真是凉快的紧,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比较凉爽。
看著随夜晚逐渐降临,而一盏盏燃起的红灯笼,在心惊之馀,他却也不免有几分好奇的走进一家名为「迎春楼」的酒楼。谁知才刚踏进了迎春楼里,他著实震惊於眼前的情形。哇!这是什麽地方,怎麽男男女女这麽多?而且姑娘们都穿的好清凉!难道世风日下全变了样吗?还是他太不知变通?
迎春楼是京城里歌舞表演最著名的地方,也是姑娘最美的所在。在这里的艺妓不但歌艺、舞技是京城里最好的,场面也是最为豪华亮丽。迎春楼今晚招待贵客,华丽的大厅上,轻快的丝竹声伴著场中人儿曼妙的舞姿,赢得了厅上客人热烈的掌声,也看得林嘉麟目瞪又口呆。
迎春楼众多美娇娘当中,若问第一尤物为谁,答案非灵仙莫属。她原为富家千金,只因家道中落,不幸沦为卖笑女子。因她特有的气质与绝色的美貌,才刚涉入烟花界便已名声大噪,成为京城属一属二的清倌,为她所在的迎春楼引来络绎不绝的寻芳客。上个月端康以五十万两买下她的初夜,之後有幸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的,若非一方霸主,也是王公大臣。正因为凡夫俗子有钱也难买一见,所以灵仙至今身价不隧,依然稳做花魁的宝座,为众多青楼常客捧在手心的珍宝。在风尘中打滚多时,如今的灵仙已深谙男女之事,更擅长撒娇发嗲,她便是用这一点使男人们迷上她。
迎春楼灵仙的厢房里传出娇柔的声音。
「爷,」灵仙捧著酒,不胜娇弱的偎进端康宽厚的胸膛。「您眉头深锁,是否有心事难以排解?若是如此,灵儿愿意为爷分担一二,不要累坏身子。」
虽然用的是一惯娇嗲的语调,但她这番话却是出自肺腑。不为别的,只因她对端康动了真情。端康不只有张俊逸非凡的脸孔,浑身上下更散发著一股魅惑气息,彷佛生来就是为了让女人对她如痴如醉的。他的举手投足,在在都牵引著她的目光,从初见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迷失在他的身上。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立刻丢下这花魁的名号,无视於那些愿意捧著金山银山来供她的达官显要,随他离开这个风月之地。她不要名利,只求能一辈子陪伴在他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端康猛回身搂紧她,狎进她豔美的脸蛋,眼带勾魅,「担心我虚弱的满足不了你?」
「王爷身强体壮,我怎敢这麽想灵儿不过是尽一份心,希望爷永保康泰,福寿延年。」灵仙一慌,掩下眉睫,语文伦次了。
端康就是有这份能耐,毋需下重语,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惊心胆颤,乱了主张。
「瞧你说的,好像我七老八十了。」他朗声大笑,突然将灵仙勾进臂弯中,咬著她娇嫩的小嘴,「我认识的这麽多女人当中,就属你最有心眼,也最合我意。」
「因为灵儿爱爷,」在他双手的抚弄下,她已是意乱情迷。当「爱」这个字一脱口,端康脸上倏罩寒霜,猛地推离她。
「灵仙,你逾矩了,不是提醒过你,少拿『爱』这个字企图向我索相等的回报,这会让我生厌的。」
「爷对不起,灵儿再也不敢了。」她急忙抱住端康的腰,送上自己俏嫣的红唇,柔弱无骨的小手更是毫不矜持地钻进他衣内探索著他专有的坚毅胸膛。端康被她撩拨的一股燥热直窜,猛然将她推倒在炕上,拎起她的长裙,裉下她的底裤,解下自己的裤头,强劲的刺入她体内,一次又一次,如瞬间释放的电光石火,以抚慰冲击著他的需求「麟儿麟儿」
灵仙仰首低吟,虽知他向来无所谓多馀的温柔,但这剽悍的快劲已足以令她陷入疯狂,她明白自己不能没有他。
浸y在欲望的俩人未曾察觉有个人影悄然进入!
完事後,端康独留衣衫不整的灵仙一人,率先离去。因他敏锐的感觉到她的野心与欲索越来越大。她身为京城第一花魁,容貌与才情确实不是平常女子所能够相提并论的,但是以他王爷之尊,什麽样的美女不曾见过?无论再美再豔的女子,他都可以说抛就抛,因为他的心从未动过。
然而,在无意识中,自己却找了一个外表和麟儿神似的女人。他不禁苦笑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不用说,她当然是麟儿的替身。只因她的容貌酷似麟儿,才会找上她的,倒不是如外界所言,「端亲王终於拜倒在灵仙的石榴裙下」。
不过,这一切已无关紧要,至少能够慰藉他无从渲泄的欲望。说实在的,他也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满脑子都是麟儿的影子,挥之不去。
数日来,他一直避免到林府拜访,忘了所承诺之事,而且还拼命到花街柳巷寻求刺激,希望能宣泄他体内积蓄的所有欲望。结果呢?他竟然对那些娇艳撩人的烟花女没兴趣,甚至暗觉不耐,只想尽快发泄情欲。她们没一个及的上麟儿。脸上的胭脂涂的太厚了,吻起来都是粉味,哪及得上麟儿的天香国色?也没一个及的上麟儿雪白、软绵绵、柔的掐的出水的肌肤。
然而,这一切的美竟然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是如此渴盼见到他,但自己怎能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那些温香暖玉的倾国名花,再也无法平息他心中狂烧的烈火,和他两腿之间的焦躁。他常常在忘情的欢愉中呼喊著麟儿的名字。他还记得第一次喊出麟儿的名字时,自己的心中有多震惊。好些女人还以为灵仙是他的心上人,为此暗生闷醋。他怎能告诉她们,麟儿并不是他的情人,而是他的义弟!更无法告诉她们,只要一想到麟儿,他就会全身火热,情难自禁。
那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事?是最後一次和麟儿见面,两人互拉住彼此的手依依道别的那个时刻吗?或是麟儿在自己的怀里睡著的那时候吗?还是麟儿板起脸孔,气他逗弄他的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才宣泄的欲望在忆起麟儿之际又燥热起来。
唉!别庸人自扰了,还是将自己灌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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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麟一进迎春楼便吸引住迎春楼姑娘们的目光。对她们来说林嘉麟那绝色的容颜,简直是天人再世,为他身为男人却有这绝美的脸蛋欣羡不已。虽身处烟花尘中,早已看遍男人,但林嘉麟温雅的气质,仍旧虏获迎春楼每位姑娘们的芳心。
一名美豔的姑娘送上茶水及小点心,盈盈的笑靥中,更藏著无限少女情怀。她一袭淡粉红色的衣裳,衬得吹弹可破的肌肤洁白无瑕。略施脂粉的脸,使气色显得较为丰润。仔细画过的黛眉,让青秀的五观更为明亮。看的出来,她是花了很多心思去装扮。她自行坐在林嘉麟身边,不由分说的勾住他的手臂,偎进他的怀里「公子,您第一次上咱们迎春楼对不对,让柔儿服事你可好?」
「我」林嘉麟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大胆的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房上。
「公子,你长得好英俊哦!害奴家的心怦怦跳呢!」
「你听,是不是跳的好快?」她还嘻嘻的笑出声。
林嘉麟完全吓呆了,这是什麽地方呀!怎麽这里的女子都这麽豪放不拘,真是太可怕了。
「公子,别不说话嘛!你这样盯著我瞧,坏死了。」柔儿露出香肩,直往林嘉麟身上磨蹭。「公子,奴家的胸口疼,你帮我柔揉揉可好?」她抓住林嘉麟的手,大胆的往自己的胸口带,避都不避的戳搓揉起来,嘴里还哼哼哈哈的呢喃著。
「你快放开我!」林嘉麟吓得忙不叠将她推开,抽出自己的手臂。因为还来不及反应林嘉麟的举动,被推倒在地上的柔儿轻呼一声,引来两名大汉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林嘉麟见那两名凶神恶煞模样的大汉,吓得赶忙往二楼的方向奔逃。迎春楼的其他宾客及姑娘们,见林嘉麟视女人如蛇蝎的蠢样都觉有趣,整个大厅霎时布满了笑声。
其实那两名大汉并无恶意,只不过是过来扶跌坐在地的柔儿。所以当他们见林嘉麟脚底抹油的蠢样也觉得好笑。唯独柔儿暗觉倒楣遇到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不过见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由得绽出笑脸。
林嘉麟不经意的进了一间厢房,躲在房内不断的拍拍胸脯舒口气,警戒的看了房内的摆设,不难看出这应是女人的闺房。
不一会儿,他听到似乎有人交谈的声音。
糟了!林嘉麟心慌意乱的想著。刚才只知道逃命,糊里糊涂的冲进姑娘家的闺房,万一被人发现了免不了一吨打,还得冠上采花贼的践名!我该怎麽办?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个属於男人醇厚的嗓音出现。「你真是甜美,」林嘉麟认出那是端康的声音。
他欣慰的想,好在大哥在这儿,他可以向他求助。他兴奋的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深深的刺痛他的心。眼泪不断由眼角流出,清灵的眸子已被泪浸y的红肿。
林嘉麟傻住了,娟秀的容眼镌上深深的伤害。炕上两人嘻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恍若魔音般让他头疼欲裂。他无处可放的手指紧握,强抑下那亟溃堤的泪。
床上的两人浸y在沸腾的烈火激情,跟本无从察觉他的存在。
林嘉麟转过身,用力推开门,逃离了这个令他窒息的氛围,跳上马飞快的奔驰。
夜风刮著满地的枯叶,发出沙沙的鬼魅声响,林嘉麟伏在马背上,这才让隐忍已久的泪泉涌溢出眼眶。他托著疲惫的身子,破碎的心骑在马背上,内心引发的脆弱恐惧紧紧攫住他心头,泪水滴在马背上凝聚成珠。他对端康的情就宛如薄薄的一层冰,让他狠冽冽的踩在上面,不知何时发出龟裂残破的声音,逐渐冻结了他满腔柔情。情丝萦绕,尘梦难解,颤栗掠过他薄弱的身子,却不知是身冷还是心寒?上苍见此景亦感伤,竟飘起细雨
他无意识的沿路狂奔,奔的累了便晃悠悠的漫游,如一缕幽魂般,也许一阵风过,就会被吹的烟消云散。他不择路径的随意飘走,飘至街口便过街,遇到路角便转湾,过了许久许久,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很远很远的河堤边来了。
昔日青青的河边柳,在黯淡夜雨中,尽是无边无际的凄楚哀怨。细雨绵绵不尽飘落,身上的冰冷开始有了知觉,但他不在乎。世间人为痴情苦,痴情折磨世间人谁也不能怪,全是做茧自缚。
情为何物?在他的宿命里,是一条此路不通的死巷。
第三章
季节悄然嬗替,已经有些初夏的微热,白花齐放,显出夏日的气息。林嘉麟望著窗外的景象,思绪却天马行空的飘摇。
自迎春楼一事也有些时日了,他更显得孤寂、安静。苍白的脸一直都没有表情,依旧沈默寡言,总把自己关在房里。迎春楼那晚,心底一份心酸,百般无奈惆怅。虽知落泪不是男子汉应为之事,但泪水遏抑不住地滚烫落下。
他是如何回到家里的?回到家又发生了哪些事这些事完完全全在记忆中消失了。事实上连从前的事,也跟著模糊了;他觉得自己像是无意中被谪出天界的仙人,隧落之後一刹间便老了数十岁。
唉!相思之苦是磨人肠
林夫人端了碗冰糖燕窝来到他的房里,见他衣著单薄倚在窗口呆望著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些什麽,轻轻的摇头叹了一口气。她挨近他身旁,轻声哄道:「麟儿,你病才刚好,穿的这麽少,别又著凉了,娘给你端了碗冰糖燕窝,快喝了吧。」
林嘉麟转过身来,接过林夫人捧上来的燕窝搁在桌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好,他站在林夫人面前转动了两圈。「娘,你看!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不要担」话还没说完,人就一阵晕眩。
林夫人赶忙抱住他软绵绵的身子往炕上带,著急的问「麟儿你没事吧!不要吓了娘。」
林嘉麟的脸微微泛白,伸手摆一摆示意自个儿没事,头还沈重重的连呼吸都不顺。
「喝一点燕窝吧!」见他这般虚弱,林夫人心疼地端起了碗,舀了一匙冰糖燕窝一口一口的喂。她轻柔的哄弄怀中的爱子「好喝吗?这是娘亲自给你熬的。」
林嘉麟不确定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脑筋变得空白,连呼吸也开始便得笨重。一口爽口的燕窝入喉,也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只知道越来越沈重的头及越来越沈重的眼皮。
林夫人看著爱子微蹙眉头的睡脸,不禁让她想起那夜的情景。即使到如今,她依旧无法得知麟儿那夜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忆起那夜仍教她心惊胆跳。
林君豪夫妇对那夜之後的事绝口不提,只是加意温柔呵护。他们并未告诉林嘉麟,林府上下搜遍了整个京城,他常去的几间书铺也不知来回找了几遍。夜深了,大夥儿疲於奔命,但仍不见其踪影。那晚,林君豪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额心,一颗担忧的心脏不停撞击著他的肋骨。林夫人偎在丈夫的怀里,双眼都哭肿了,担心自己的爱子是否遭遇到什麽不测!是生,是死?无从得知。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了他的下落。但甫进府邸的他已是不醒人事。此情况吓坏了府中所有的人,尤以林君豪夫妇更甚,赶忙唤太夫医治。
此外,他们也没告诉林嘉麟,他昏倒在黑暗泥泞的苔阶,高烧数目昏迷不醒,林夫人在病榻上守了三日三夜,憔悴的几至虚脱。他昏迷据咳不已,咳到呕吐,请了太夫至家中看病,他在无意间,仍疯了似的死命钻著太夫的手喃喃呓语些没人懂的话。他的病一度危急到连太夫都没了把握,等到病情稳定下来,他恢复意识,已是二十多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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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後的林嘉麟决定不再想望。决定之後,反而天天往外溜,不让自己有机会死闷在家中,每天逛城市的大街小巷,逛书铺,逛市集,逛名胜地。
近来他最常去的还是郊外的河堤,整天闷坐在河堤边,望著河面,望著广际的天,飘忽的云,就像这种生活永远不会穷尽一样的忧郁。
浮荡而又不安的神思,时时把过去的一切景象,交替著在心里出现。林嘉麟眼里冻结著一层浓重而神秘的忧郁。目光越过淡蓝色的远山,望著无垠天际的某一点,似乎在找些什麽东西,抿的紧紧的嘴角老挂著一丝惆怅。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已完了,心头的慌张,使他有些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忆起那夜的情景,他眼泪扑蔌簌的笼罩了他整个的脸庞。
情路至此,已是无力解决了,已经想过了,对大哥的这一份隐晦的爱恋,是永远无法正名的,这样的结束,也好。让一阵狂风的吹送,将对他的悸动飘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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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石榴花,开得火般的血红,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减少,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端午佳节。
端午,是夏季里的大节日,更是中国人的三节之一。这样一个重要的节日,在京城中少不了得大张旗鼓的庆祝一番,否则哪能凸显中国人爱好热闹的习性。从五月初一起,街上就开始在卖粽叶、菖蒲、葵花、香包、香糖果子这些应景的物品,把整个京城点缀的端午味十足,尤其是家家户户煮粽子的香味,更是让人一闻为之免馋,无不引领期盼佳节的到来。
终於到了端午节这一天,林君豪便让府里上上下下放假,大夥儿上街逛逛,林嘉麟同著他爹娘也在街上逛。平日那条并不太热闹的河面,今日却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分外的拥挤。虽然五月里的太阳,晒在身上,有点燥热,但大家好像都已忘记了炎热的样子。眼巴巴的望著广阔的河面,似乎期待什麽似的。忽然有人喊声龙船来了,顿时人声顶沸,欢声雷动。纸见十馀艘龙头龙尾的小船,里面排坐七八个大汉,全身赤膊,一律穿绿绸裤子,纷红腰带,各执木桨,一俯一仰的拼命划船。一会儿你抢在我的面前,一会儿他抢在你的面前,互相竞争,互相比赛,其快如飞,水花四jian,煞是好看。船中另有鼓手,击鼓打锣,热闹极了。
林嘉麟看得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就这麽一次,他完完全全的忘记自己的失意,全心融入在这欢乐的气氛中。林君豪夫妇看著身旁的爱子,因热闹的气氛而感染了欢乐的气息,无不深感安慰,偷偷的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
林嘉麟那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泛起一丝笑意,跟著看热闹的人群不住的吆喝著。
白天热闹过後,入夜更是喧哗腾天,整个城里充满著欢庆吵闹的声音,街上到处是人潮,到处都是燃亮的火炬,将整个城点缀成美丽的不夜城。城里居民都涌到龙山寺前,寺前的大广场上早有一班班的戏台在唱著戏,人们将广场挤的水泄不通。林嘉麟在人群穿梭著,街上热闹的气氛意外的让他感到轻松,一扫之前的y霾。想起他爹稍早的话「热闹的街市、热闹的活动,热闹得人群还有许多好玩、好看的东西,你从未看过端午的夜晚,出去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爹眉开眼笑的拱他出门。其实他压根儿就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地方,只是碍於他爹的一番苦心。唉!自己真是不孝,这些日子让爹娘担忧了。
愈入夜,寺前广场、大街更形热闹,拥挤的人潮几乎将所有地方挤得水泄不通,林嘉麟不习惯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随著人潮盲目的走了一段路,他有些疲累的停下脚步,茫然的看著他现在置身何处~~~是偏离闹区的一条大道。凉风徐徐吹来,这才让他察觉自己已经脱离那不时贴著人走路的闹区。他转头望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退到两旁,只有他孤拎拎的站在路中央!他有点迷迷糊糊?
「喂!小公子,走开啊!快走开!」
「走开!会撞到」
林嘉麟注意到旁边的人在大喊著,朝著他喊。
不意街的那一头,轰隆隆的响起一阵纷乱杂沓的马啼声,此起彼落的惊叫声不绝於耳,他奇怪的停下,只见远远正有数匹载有人的马儿往这一处奔来,其中一匹马儿似乎拗了性情,发狂的四啼乱放,骑士控制不住,以致引的得两旁路人深怕被踏踩到而纷纷避走,大街呈现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混乱局面。
马又是跳又是奔跑,上面的骑士被折腾得手忙脚乱,其馀座骑围跟著,深怕出了意外。
林嘉麟见那些马儿过来了,赶紧往远处去,没想到那匹疯马头一扭,方向一转,竟然往他们这群人多的地方冲来,所有人大叫著逃命,林嘉林也跟著赶快跑。在众人一阵慌乱推挤下,他不小心被人撞倒了,他一脚跌跪在地上,正在这时,他听到由身後传来彷佛惊天动地的马啼声,回头见那狂奔向他,已近在眼前的马时,他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盯著笼罩著他整个上空的死亡黑影。
路人们不禁为他伤痛,年记轻轻的就要死於非命,无奈大夥儿都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死神的来临。
就在马儿奔向他时,一个人影以快得不能想像的速度抱住他,将他带离危险,路旁的人们不禁松了一口气,更为这见义勇为的英雄拍手叫好。
「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实实的cha进林嘉麟的思绪。他记得当马儿朝他冲过来的那一刻,他的最後一个念头是~~~我完了,他根本跑不了,那时他心想死定了,於是他乾脆闭上眼等死。只是,突地,他感到腰间一紧,身边一阵强风飒飒如惊雷般的马车声逐渐远去,然後他听到了那个担忧的声音。
他张开眼,迷惑的盯著那张受惊吓的英俊脸孔。
「麟儿,你没事吧?」端康著急的轻拍著他的脸。
惊魂未定,林嘉麟还没有从生死关头中回神,也没有察觉自己正在端康的怀里,只呆愣的站著。
端康严厉的道「要是我再晚一步,你现在早就没有命了,你刚才是存心找死吗?」他抱紧林嘉麟,一抹异样危险的神情掠过他深黝的眸底凝视著怀中的林嘉麟。要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不知会发生什麽事?忆起麟儿在被马儿撞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停止跳动般的疼痛。他无法想像失去他的情景,猛然的将他紧拥在怀里。倘若麟儿当真死在马下,他相信他的心必随他死去。
此刻,他无法在再欺骗自己,他认了,纵然是不合礼教,他亦是无法抹煞对他的爱恋!唉!如果麟儿是女人,他就可以正正当当的拥抱他,为他挡去一切的风雨,给他他的生命也无所谓,可是他为什麽偏偏是男人?为什麽等待这麽久,出现的却是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比任何的女人都让他心动。
他认了,也许在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就爱上了麟儿。一但承认了这个事实,一切疑问豁然解通。只是因为同为男人,才会令他想反抗,令他下意识的掩盖这个事实。他终於明白自己对麟儿的感觉。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是无法用任何东西替代的。即使发生任何事,也不能失去这份爱是绝对不能让给任何人的。
拥著怀里的麟儿,心头突然产生一瞬间的悸动,他感受到一股淡雅青幽的香味自麟儿发间散逸。他一直知道麟儿有张不输天仙绝色的俊美容颜,情不自禁的更拥紧他。由於麟儿娇小的身影几乎被端康高大的身躯完全掩没,看来就像是一对男女在做热情的拥抱,引来路人的侧目。端康知道自己该放手了,可是他的手脚硬是不听使唤,像是舍不得般的紧紧的拥著麟儿不放。
刚才?突地想起,林嘉麟不由得地打了个冷颤,他简直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若非他人所救,恐怕
端康凝视著麟儿受惊吓的脸,神情不禁柔了下来,将他拥得更紧「下次别再这麽大意,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若非我正好经过,你这条命早就没了。」
林嘉麟闻言更加的往他的怀里挤压,像寻求保护似的。
端康见状,便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磨蹭,故做轻松道:「大哥一直期待能再见你一面,果真见了面,竟是如此的意外,你总是带给我惊奇啊!」
不知过了多久,林嘉麟这才从惊吓当中回过神发觉有人在跟他说话。擡起头来,正好瞧见端康的脸孔。
原来自己是被大哥所救?自己跟大哥还真是难解啊!他无奈的想。
突地,他察觉自己正窝在端康怀里,虽非光天化日之下,但两个男人当街抱在一起,这等亲蜜的举动简直是不伦不类。他瞧见路人们正朝著他们在窃窃私语,红透了脸,猛力一推,赶忙从端康的怀里抽身。
好不容易能再次出声,「我谢谢谢大哥搭救。」麟儿低敛鹅眉,躬身为礼。
端康深深的凝视著他,锐利的眼眸不由的添上几分温柔。他轻捏麟儿的脸,那微启的红唇比樱桃还要鲜嫩,教他恨不得咬上一口,可是他却只能留在原地,微笑的答礼。「几日不见,麟儿又比以前好看几分,让大哥我在麟儿的面前越来越自卑了。」
「大哥,你又取笑我了。」林嘉麟闻言不高兴的道!
连生气的模样都是这麽惹人怜爱,端康觉得心中的那把火越烧越旺,随时有焚身的危险。
麟儿应该对我也有意吧?端康默默的想著。
是的,麟儿确实对我有意,我绝对不会接收错误他所投s,he的讯息。不过,他目前还处在迷惘当中,为自己的感觉感到害怕。
不,我绝不让他拒绝我,在我决定爱上他之际,怎麽可以让他逃离?是麟儿自己倒楣被我爱上了。他是我首次爱上的人,相信也是最後一次。所以他一定也要爱我不可,纵然他现在未必像我爱他一般的爱我。但,我决不放过他。就让我们俩人一起坠入地狱吧!他霸道的想著。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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