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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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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逃生录作者:水无舟

第4节

其实,接到宋译的委托时,他自己也有几分惊讶。集团内部盘根错杂,一个基本闲赋在家的董事长出了事,董事局里几百双眼睛盯着掌舵人的位置,都想趁乱多分一杯羹,代理董事长武经方虎视眈眈,尤其是现在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还是个ru臭未干的小屁孩。

实话讲,张国锋敢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他还真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所以,这代理律师的岗位完全等同于天上掉馅饼,别说丰厚的报酬,随便跟其他几位持股者拉线站队,宋译基本上可以圆润地滚出董事局,自己还能收不少好处费。

在来宋家之前,他和助手薛飞已经五天不眠不休准备了大量文字资料,清算过宋伟忠在安佳地产的实际股权,并整理出几十万字的报告写明了他这几年无所作为和不掌实权的现状,准备说服宋译自行退股,免得几败俱伤。

可是当他坐下来,看着宋译一身淡蓝色休闲t恤斜靠在沙发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慵懒地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居然无来由的紧张!

张国锋默默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怕的?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用手背擦了下汗,从包里掏出资料。

今天难得阳光大好,太阳直晒。

于是,在约这位大律师见面前,宋译十分贴心的嘱咐小区物业不要给这两位安排车,十分钟的路程张国锋西装革履足足走了快半个小时。进门的时候早就大汗淋漓,汗落在浅灰色的外套上,在领子上印出好大一片水渍。跟着他的助理薛飞,平时是被使唤惯了,脚上一双半休闲的革子鞋配上polo恤,不小心救了条命。

张国锋搓搓手,正要从包里纸巾,抬眼就看到宋译递过来的shi巾,明显愣了一下,说:“谢谢。”稍稍停顿,他又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有些忙,景泰苑第三期的案子搁置了,市里领导一直压着没给批,你也知道张彦清彻底退休,武总才刚刚接手,所以耽误了不少事。”

张彦清是慕城的二把手,安佳地产的不少项目都倚着这颗大树,可最近几年随着年纪增大,他一退再退,因此,集团里很多项目也就不得不搁置下来。

宋译开门见山,扔了一记炸|弹:“股票我只留百分之三,其余的全部抛售。”

“嗯……啊???”张国锋一听,立即停下擦汗的手,半张着嘴瞪着眼蹦出一句话,“你……你说什么?”

宋译嘴角微扬,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个数字,推到张国锋的面前说:“这个数字应该不过分,回去跟你联系过的几位说,我要尽快折现。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就是个保底,对局面没有任何影响。”

张国锋匆匆瞟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这个价钱何止是不过分?跟行情比起来,简直是白菜价!他更没有想到,连续五天不眠不休准备的一场硬仗,居然赢得这么轻松,连忙腆着笑脸说:“好……好!”

宋译站起来,双手cha兜,语调轻快:“至于其他房产、地产、车辆、存款,三天之内过户有问题吗?”

“没……没有……您本来就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宋译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张国锋和薛飞说:“那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走了。”

薛飞早就被宋译的气场惊得目瞪口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谈判,资本才是最大的底气。

张国锋满脸兴奋,用颤抖的双手把桌上一大摞资料胡乱塞进包里。多少年了,他靠着一张嘴游走于上层,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死了老爹的富二代,急于花天酒地的祸祸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套现,这简直太正常了!

惊喜之余,他猛然想起来老董事长总是一脸和善,近几年还被集团其他人占尽了便宜,居然有些良心发现,真心地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个败家子。

临走时候,他伸手拍了下宋译的肩膀,酝酿了半天话到嘴边,还是只说了句:“节哀顺便。”

宋译看着面前的张国锋,眉头迅速拧在一起,一字一句落下来,眼前的画面仿佛是被打乱的机械零件,摔碎散开再重组。张国锋依旧穿着这身灰色西装,捂着胸口瘫倒在路边,急救车的声音霎时划破了围观的人群。下一秒,他那张勾着法令纹,似笑非笑的虚伪脸又渐渐出现在眼前。

张国锋看宋译有些走神,加重语气说了句:“那我们就走了。”

宋译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国锋这才觉察到自己是得意忘形失了分寸,赶紧把手从宋译的肩膀上拿开,尴尬地说:“薛飞,走吧。”

看到大门打开又关上,宋译抬起胳膊,抚去额头上的汗水,他叹气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宋译看了一眼走廊,穿过甬道,缓步走到一间挂着小熊门牌的房间前,抬起手抚摸门牌,又缓缓放下。房门一打开,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绒布沙发,沙发背后的床铺上,铺着黑白豹纹的床单被罩,顶上还罩着绿色的纱帐。

正对面的墙上,是一个镂空的巨大桃心,用粉钻整整围了一圈,桃心里面,是正面的液晶大电视。墙前面的茶几是酒吧惯用的黑棕色,这地方感觉只要开了音乐,随时可以站在茶几上对着电视墙嚎一曲。

这是宋译当年为了配合宋伟忠的历史文化味儿,特意ji,ng心设计的夜店大咖风。只是,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讽刺。

他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床头柜边,摸了摸扣在桌上的相框。然后,拉开衣柜的门,俯身钻了进去。

曾经,无数个黑夜与白天,宋译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觉得越狭小的环境,才越有安全感。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在某个记忆深处的角落,就一直被鲜血沾满。这让宋译错误的以为,自己早就具备了勇气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惧。

现在,他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宋译就这样环抱着双腿,等待着脑中的念头逐渐清明。

既然已经深处悬崖,敢不敢彻底放开手?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坠落,坠入黑暗,坠入泥土,坠入厄运深渊的海阔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已经深处悬崖,敢不敢彻底放开手?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坠落,坠入黑暗,坠入泥土,坠入厄运深渊的海阔天空。

——(朴树《thefear&》)

第7章亡魂重生

“宋译!”

宋译刚进校门,一颗篮球就迎面飞来,他正专心致志的走神,听见声音抬头,结果一整张帅脸刚好被砸了个正着。

下午五点,慕城大学第二教学楼的男厕所。

“哇……”

“哗……”

伴着马桶冲水的声音,宋译捂着胃摇摇晃晃地出了厕所。

赵宇抱着篮球一脸苦相,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抱歉地说:“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就你这身手,谁知道会用脸接球。宋译,你怎么回事啊?被球砸一下能晕成这样?”

“闭嘴!”

“你是不是发烧了?”赵宇说完,就要把手往宋译额头上放。

宋译眉头紧皱,快速向后退一步,嫌弃地说:“你手脏死了,快拿开!”

赵宇看了看自己黑成一片的掌心,打开水龙头就着池子洗了洗,问道:“你干嘛去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宋译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回家一趟,收拾了点东西。”他怕赵宇担心,又补了一句,“没什么事。”

“没事就行,走,我带你吃点东西,看你那一脸菜色。”

宋译中午没吃饭,刚刚又呕了半天酸水,这会吃龙r_ou_都没味道。他看到赵宇又要搭他肩膀,赶紧躲开说:“去去去,你好好走,别勾肩搭背的。”

“我发现你这躲人的毛病好像又严重了,大哥,有病得治啊!”赵宇一边说着,一边转着球出了卫生间。

宋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快到六点,学生们陆续下课,他们走出校门,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

赵宇知道宋译嘴挑,特意在校门口选了个带点小资情调的西餐厅,宋译一进门就看见满屋顶挂着橘色小灯,一闪一闪,顿时觉得头更晕了,黑着脸扭头就走。

赵宇小跑着追出来说:“你走什么?吃个晚餐而已,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有那么难熬吗?”

其实,赵宇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就自己这张逮谁谁不待见的冷脸,能耐着性子处这么久,不是别有所求,就绝对是真爱。恰好,赵宇两点都占。

他们相处从最开始高智商人群的惺惺相惜,到系篮球队里的肢体摩擦,然后很自然的日久生情。赵宇还是班长,曾经多次利用职务的便利,勾|引宋译,在同|性这个微妙的领域屡次试探之后,终于明确了他的取|向,大胆起来,跟宋译利索告白:“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月黑风高,故事恐怖。宋译听完,直接消失了大半个月。赵宇这人太好,根正苗红,憨厚淳朴。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宋译的菜。

好不容易趁考完试,赵宇堵了宋译,硬逼着他发了张好人卡,结果赵宇非但不生气,还死皮赖脸成了宋译在这个学校里唯一的朋友。

赵宇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这会跟着宋译进了学校门口拐角的小铺,选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宋译连菜单都没看,随口点了一笼包子,一盅小米粥,又加了个凉菜。

赵宇皱着眉头,说:“本来打算好好被你宰一顿,裤|子都tuo了,你就带我吃这个?”

宋译取出一双筷子擦了擦递给他,没好气地说:“拉倒吧,我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了,这会还在难受,你那高级地方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还是省省吧。”说完,用手捂上胃,耷拉着脑袋没ji,ng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赵宇拿杯子给他倒了点水说:“来,少爷。”

宋译一听,脸色更难看了,说:“你就气我。”

“你家里的事,真处理好了?我看你这状态可不太对?”

宋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的碱味实在太重,皱皱眉放下杯子说:“公司一团乱,能卖的卖,能换钱的换钱,我爸在的时候已经这么干了,我就是趁这个机会结个尾。”

赵宇看他这身娇r_ou_贵的矫情样儿,实在有些膈应,正好上了粥和菜,赶紧给他舀了一碗,放在桌上说:“对了,你知道林颖的事吧。”

“嗯。”

车祸之后,宋译因为责任鉴定,去过一次交警大队,无故变道的黑色帕萨特,正是他和赵宇的同班同学林颖的哥哥林铭的车,林铭那天到学校,就是为了看林颖。

“林颖对你多好,早上送饭,晚上送水果,又是系花,家境还优渥,可是自从遇上这事后,到现在都没上过课,听她宿舍的女生说,他哥成了植物人,现在天天请假,就在医院呆着,哪都不去。”

说到底,赵宇心里有些同情,也有些嫉妒,因为在他看来,宋译对林颖的示好,非但没有拒绝,还礼貌有加。

“我有空去看看她吧。”

宋译才喝了两口粥,就把勺子扔下,不吭声,默默地看着赵宇吃。

同样是车祸的受害者,宋译显然是个极端。别看相处三年,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一条线,这条线赵宇不敢踩,甚至不敢试探。所以很多事情,宋译不说,赵宇也就不问。

他看着宋译没再动过的筷子,默默地把菜和粥都吃了,心里念叨:我但凡有点胆子,绝对把你按在这粥盆里淹死!

琢磨完,他笑嘻嘻地为宋大少爷满了一勺粥,殷勤地说,“领导,要不您再喝点?”

宋译不理他,站起来给老板塞了一百块钱,自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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