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谢崇森身边,试图去拉他的袖子:“喂,大佬你应该看得见吧……你不是很厉害的天师吗!这地方不对劲,不要进了!”
他越想越后怕:“赵家死里面就死里面呗,他们还坑过你,管他死活啦!再说,为了已死之人把活人命搭上合算吗!这笔账会不会算啊!”
在白灵急的都要跺地的档儿,谢崇森突然冷不丁说了一句。
他说:“别怕,有我。”
白灵一愣,什么意思?
是对他徒弟们说的,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白灵却因这没头没尾一句话莫名心安了,不知该激动还是害怕的档儿,谢崇森已经长腿迈开,进入了在白灵眼中焦黑如闹鬼废墟的赵家小楼。
谢崇森今天穿的和那天一样。
紧身吸汗运动衣,勾勒出健壮胸肌,外套是口袋很多的作战服,白领能隐约感觉出口袋里的东西对他“不那么友好”。挺拔有型的军裤整齐的塞进作战靴,一身飒爽而俊毅。
充满了男人味。
白灵看着他背影,冷不丁觉得有点害羞。
……天师这种迷信职业,穿那么帅干什么呀,弄个破道袍穿穿算啦!
真是抢我们这种靠脸吃饭的帅哥的饭碗哦!
白·非常不要脸·自我感觉良好·灵,小声嘟囔的捏紧袖子,光着小脚丫啪叽啪叽追了上去。
是的,真正的革命家,白·布尔什维克·贫农·灵,出场到了第九章还没混上一双鞋穿,可以说是十分悲惨了。
那股炙热之意,在迈入门槛的一瞬,更加强烈。
好似蒸笼盛暑天,从空调房出门;也似暴风雨将至前几分钟突如其来的燥热,白灵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
屋内有点乱,李雪闻不耐烦的踢开倒在地上的衣帽架,差点又被一个衣架子绊倒。他烦躁的抱怨:“这群人!去别人家弄这么乱,有点礼貌没有。”
谢一海难得和他战场统一,他看不下去,把玄关歪了的佛龛扶正,只是没料到佛龛材料竟老化严重,轻轻一碰,掉了满手漆。
站在后方的白灵清楚地看到,谢一海把手从佛龛上拿下,沾了满手的黑灰——像焦炭外层松脆的焦皮。
谢一海起初还没意识到,直到弯腰去拾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时,才注意到掌心的黑漆。他差点吓出声,李雪闻在那应景的嗤笑,他赶忙伸手:“你看我手上!”
李雪闻不以为然:“少乱碰脏东西,多大年纪了还不爱干净。”
谢一海气绝,胡乱在裤上抹了几把,权当不小心了。
门宽三米多,玄关也宽敞透光,取得是光明正大、财源广进之意。进去是客厅、餐厅,只用半面墙隔着;储藏室在最里,也就是楼梯下面。二楼是卧室,在楼梯两旁对称,还有几个功能室,比如书房、赵老爷子的画室。
几处事发地点已用白布蒙了起来,四角用符镇着。
白灵心想大家都是死人了嘛,谁吓唬谁的是呀,很大胆的凑过去看。
据说突发在上午不过9点,客厅白布盖着的是女主人,五十多的老太太,她比赵天易小将近十岁,是行外人,年轻时据说留过学,远近闻名的才女,有些唾弃封建迷信这一套。
白布仔细的掖在皮沙发的左半边,白灵俯下身仔细看沙发露在外的地方,却是一点痕迹也无。
这类老一辈流行的皮沙发,应是燃点十分低的易燃物才对。白灵意识到一个矛盾的地方:楼外墙皮虽焦黑可怖,可楼内装潢毫无火烧痕迹,那股难闻的焦味也消失不见。
白灵想,会不会是鼻子习惯了才闻不见了,等会出去再进来好好闻闻。
赵天易的大儿一家跟着老人住,连带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小儿一家带着女儿移居国外,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回来了,住在边角客房,说起来算他们倒霉。
但仔细一想,这灾难的突如其来,是不是又是等一家人齐全才发作呢?难以辨明了。
三个孙辈都被发现在卧室,长孙还在浴室这类水充足的地儿,无济于事。
白灵觉得这事真不能用科学解释了,浴缸他看了,标准实心瓷,按理说各类教科书内提倡的灭身上火好去处。
李雪闻踩着楼梯带头上了楼。
一楼通往楼上就这一个楼梯,一家子人日日夜夜的踩,难免木质疏松,稍一用力“吱呀”作响,谁上下楼全家子都能发觉。
那声音略微沉闷,不似木头普通挤压声,倒像海边长期受潮的模样,听着很不舒服。
谢一海这个胆大的,还掀开了小孙女床上的白布看了看,惊得赶紧盖上了。
惨不忍睹。
这火要说旺还不够旺,没法直接烧成灰烬。白布下,竟是烧的黝黑乌亮的枯骸!黑黢黢反s,he诡异光泽的皮冷缩成皮革状,紧紧地裹着枯骨,她生前似乎奋力挣扎过,四肢不甘的呈无规则状,仔细看,口还大撑着,像被填塞了各式香料的r_ou_食鸭。
……r_ou_食鸭?
这个比喻太恶意了,白灵赶紧摇摇头,把脑海中这个突然蹦出的猜测挥去。
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问题。
上周,赵家人统一入殓,那么他看到的这个是……
他战战兢兢的目光又死不悔改的投过去,却见那黝黑乌亮的干枯小臂,抽搐般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进鬼屋前:
白灵:大家都是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就算自己进,和鬼打架,打不赢,也不会害怕一分一毫!
进去后:
白灵:qaq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干尸鬼能动
大佬:……别怕有我
白灵:真香。
今天随即掉落10个,嘿嘿,谢谢大家中秋快乐,节日快乐呀!
第9章铁皮墙
白灵吓得也不在那胡思乱想了,甩起小脚丫扭头就跑啊。
谢一海身边突然起了一阵风,把他帅气发型吹乱了,他还在那奇怪呢:“也没开窗啊?”
白灵蹬蹬蹬下了楼,看一圈没瞅到监护人谢大佬,慌得不行,满头满脑都是那具焦黑油亮的皮包骸骨,连带着一楼昏暗闷热的环境都让他细思恐极——这里别是个烤炉吧?
他越想越觉得诡异。
墙皮是浅灰色,装潢偏北欧简约风,色调看着很舒服,就是普通的洋楼。
窗帘全数被拉死,靠几个吊灯照亮,只是这灯设计有问题,光线昏黄黯淡,明明是大白天,昏沉如黄昏,让人待久了困乏不已。
突然,他听到了很细微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篝火熊熊燃烧?
他不安的四顾,拉死的窗帘、昏黄的灯光、还有泛潮成铁黑色的老旧木质楼梯。
“谢崇森,谢大佬!”白灵一楼又不敢待了,摸墙上楼,壮胆似的胆大包天的喊着天师大名,声音都抖了,“我,我警告你们这些野鬼别吓我,我告诉你们,我上面有人!有天师罩着我,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你们吓唬我,我就,我就让他收了你们!听到没别吓唬我……啊啊啊啊!”
他刚闭着眼摸上二楼,就切实的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
温热的,松垮的,好似一撞就碎了……
白灵哆哆嗦嗦的睁开眼,对上一双空洞而仇怨的黑漆眼洞!
还真有鬼啊!
白灵吓得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没有实体眼泪鼻子估计都出来了。
那东西没有影子的,昏黑看不到尽头的漫长走廊上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灵。个头隐蔽,约莫不到一米高,白灵想它应该是被烧缩水了,整个脊椎连带着躯体扭曲的蜷缩着,胳膊腿都伸不直,也没了脚。
白灵恐慌的啊啊啊叫了一会儿,心想我第十八代山大王刚出山第一周就要交代这了,我对不起前十七代大王对不起我的小弟对不起我的狗头军师,在那胡思乱想呢,猛的一睁眼,却发现那东西没有任何要动弹的意思。
白灵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一看这东西不能动,画上等号=比他弱,进而等于可以欺负,刚才还占据了整个小脑子的害怕立刻甩一边儿了。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黑炭”面前挥挥手:“hello?兄dei?”
黑炭不动。
他又贱兮兮的戳人家“脸”一下,嗬,沾了一指尖黑灰,赶紧收回来在衣服上擦干净。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你是这家受害者吗?需要我帮忙吗?”
白灵叽叽喳喳的问一大圈,黑炭却不为所动,就在白灵失望的转身要走时,听到了细细小小的一个声音。
“嗯。”
白灵猛地转头,被黑暗中一丝透明的反光怔住了。
那小个子的黑炭空洞的眼眶里,留下了微不可查的一滴泪。
“哥哥,帮帮我……我的爷爷奶奶找不到了。”
这声音嫩极了,好似是个六七岁的小朋友,还听不出男孩女孩呢。
这么小的年纪,白灵记得李雪闻说过,赵老头最小的孙子才上小学,应该就是这只小黑鬼。
这样小的年纪,似乎还不知道“死”这个概念,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长逝于世了。
白灵心里一堵,蹲下身哄他:“不哭,哥哥……哥哥带你找爷爷奶奶,乖。”
小黑鬼生前应该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很乖也很听话,乖乖的又“嗯”了一声,似乎相信白灵能帮他,不再说话了。
白灵拉着小黑鬼黑漆漆的小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走廊上,心里乱糟糟的:答是答应了,可上哪儿帮他找爷爷奶奶啊?
他的爷爷奶奶,可都不在这了。
等下,白灵大胆的想,这一丢丢小鬼头都能成鬼,执念更大的老人会不会也在房子某个地方?再者,找到他们会不会能帮谢家兄弟点忙?
他赶紧问小黑鬼:“你记得爷爷奶奶平日常在哪儿吗?”
小黑鬼歪歪头,奶声奶气的说:“爷爷喜欢写毛笔字,奶奶喜欢看书。”
书房?
白灵记得书房在卧室区的对面,以楼梯为中心对称,拉着小黑鬼朝那边走。
路过楼梯时,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白灵还以为楼梯塌了。那声音散去,脚下地板余震了很久才平息,他后怕的回头安慰小黑鬼:“别怕,没事……?”
身后却空了,只余漆黑空旷的走廊,在身后蔓延。
小鬼呢?
白灵张开手,掌心却毫无焦灰,他分明记得小黑鬼的手一握就掉粉的。他百思不得其解,权当做小黑鬼心愿已了投胎转世,觉得做了好事,心情好了些。
只是一抬头,对上了对面房间不知何时开了的一条缝。
这里似乎就是书房,古色古香的门,内里逸散出一线明亮而温暖的灯光,在漆黑寂静的走廊中尤为醒目异常。
白灵不确定的看了又看,他隐约能听到屋内说话声,难道是谢氏兄弟?
可下一秒,那说话声变成了撕裂喉咙尖叫声!
他赶紧推门而入,却被爆裂开来的滚烫火光震得接连后退,视线瞬间被炽热的红艳烈火充盈,那刺眼火光嚣张肆虐的蔓延着、像妖怪尖锐的手,将一切悉数湮没、吞噬……
那温度似乎能灼烧灵魂,许是白灵这种灵体都感到强烈不适,他转身就跑,这走廊却似乎比来的时候长了、宽了,他跑了许久,终于摸到了楼梯,累得扑到把手上连滚带爬的下楼。全程,那烈火似乎穷追不舍,迫在眉睫,一直冲到一楼,看到熟悉的昏暗环境、拉死的窗帘,白灵才松了口气。
他回头,却发现——哪有什么火?
分明只是老旧返潮的楼梯罢了。
白灵一时难以接受,不敢置信的瞪着黑洞洞的楼道看了又看,却不敢上楼确认了,怕又被烧。他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诧异的捻了捻手指。
这楼梯扶手上是什么东西?
他一直以为是返潮才显得木头潮黑潮黑的,手上黏糊糊滑溜溜的液体,在笔尖有一股奇异的油香,这是……油?
有病吧?白灵诧异的想,木头上抹这个,是嫌火灾来得太晚吗?
手上的触感恶心急了,白灵可不想抹在衣服上,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纸巾,猛地想起自己是灵体也碰不到啊,泄气的准备抹在墙上,反正不能有鬼警察抓他吧。
这一抹,可出了事。
他吃痛的蹭一下跳了起来:什么破屋子他可不待了,上楼被火吓,摸墙还要灵体都能被烫,辣ji地方!
白灵嫩嫩的小指尖都红了,他呼哧呼哧吹了几下,气呼呼的看那墙。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墙皮呈现的浅灰色,根本不是油漆。而是因为,这内墙是铁皮的。
那浅灰色在灯光下反s,he着极细微的金属光泽,冰冷而嘲讽。
疯了,白灵想,这赵天易是想做什么?什么风水局要用到铁皮内墙和油铺路?
他慌乱的视线打到那灯上,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确实如此,黑漆吊杆挂着厚塑料的长柄灯管,像挂钩!
挂钩、铁皮墙、油……
活生生的烤炉。
那一瞬,犹如风雪过境,白灵眼前景色旋转褪色,下一秒,又仿佛重归人世,钟表滴答、人声讨论,悉数回归。
他看到李雪闻和谢一海站在一楼楼梯旁辩论,他看到谢崇森正在打探着餐厅里的什么,他几近下一秒要哭出来了。
方才一切异常分明是陷入魔障了!
鬼吓鬼吓死鬼,你们能不能去吓唬吓唬活人,不欺负弱小啊?
却见谢崇森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猛地起身,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在白灵浑身僵硬不知手脚往哪儿放的档儿,谢崇森开口了:“走,上三楼。”
李雪闻诧异:“楼下还没看完呢……”
“楼下没东西。”谢崇森淡淡的看他一眼,“你们就没注意到,这一楼二楼,没有厨房吗?”
厨房?
李雪闻一愣,可不是么!
按理说厨房为了方便都建在一楼,起码挨着餐厅吧,可一楼二楼确实没有做饭地儿。难不成……是在三楼?
什么鬼格局啊?
作者有话要说:食物链底端,白灵弟弟,随便一只鬼都能吓他。
白灵:……你别过来我上头有人!说出来吓死你!qaq
谢崇森:嗯,你上头有人。
今天掉落10个,诶嘿
第10章“厨房”
谢一海和李雪闻内斗家常便饭,但二人求生欲向来旺盛,在谢崇森面前乖得和鹌鹑似的,差不多谢崇森句句对句句圣旨,自然对谢崇森的话没反对。
眼见着谢崇森抬脚要上楼梯,白灵急了。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短短几分钟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脏东西吓他这个鬼吓就吓了,这三位可是活人,没第二条命的,出事怎么办!
他一个箭步挡到楼梯前:“别上去,上面有脏东西!”
谢崇森停下了脚步。
白灵一看有戏,也顾不得自己人家听不听得见:“有个小鬼,浑身焦炭似的,坑了我一把;二楼房子还会喷火,烧的我现在还浑身热,你们别上去,这屋太邪门了……”
让白灵绝望的,谢崇森只是停顿嘱咐了句“别乱摸,别乱动,长点眼色”,便抬脚上了楼。
直直穿过了白灵试图烂路的小身板儿。
身形交错的那一瞬,似春风拂面,一种难喻的颤抖急剧传导全身,白灵从未有过这般奇异的感觉,似发自灵魂深处的,ji,ng神绷紧的弦一下断裂,竟双腿一软,失去意识般软倒在了楼梯旁。
谢崇森脚步停了。
谢一海见他大哥突然回头,不解道:“咋了?”
谢崇森未起波澜的视线好似随意打过,越过谢一海的肩膀,不着痕迹停留在楼梯尾。谢一海顺着视线望去,却只看到楼道黑漆漆一片空。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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